夜晚昏暗的角落里,两个人影在纠缠。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从怀里抽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出手又快又狠。
简维皓眼疾手快拿起旁边破旧的板凳抵挡,中年男子一下没刺中,有些恼羞成怒,大手一挥将板凳掀开。
陈嘉韵扶着墙站起来:“小心,他手里有刀!”
简维皓将她拉至身后,脱下外套丢给她:“穿上。”
陈嘉韵这时才惊觉,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那人扯烂,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风一吹差点走光。
她披上那人的外套,一阵淡雅的清香萦绕着她,冲散身上的腥臭味,安抚心中的慌乱。
简维皓不知从何处寻到一根铁棍,掂了下还算称手,目光如炬。中年男人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点,高抬粗壮的胳膊,在半空中亮出那把刀刃,大喝一声,向他猛然劈去。
简维皓平日里有健身习惯,他一抬手臂,刀锋劈在铁棍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两人暗暗较劲,僵持不下。
他一个扫腿把中年男子撂倒在地,与此同时,男子一使劲反手划向他喉咙。
陈嘉韵看得胆寒,好在简维皓身手敏捷,嗖地起身蹿出几步,仅划破他的衬衫领口。
他退回陈嘉韵身边,用余光瞥道:“发什么呆,待会我吸引他注意力,你找机会逃跑。”
“往你家跑,老邢在那。”
还没等她回复,他又上去与那男人搏斗,男人没什么章法,凭借自己有刀一顿乱挥,简维皓瞅准时机抬腿一蹬,将那人踢翻在地。
“走!”
陈嘉韵握紧拳头,嗓子提到心眼上:“等我。”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快点!再快点!
她拼了命往前跑,终于在小区门口见到那辆黑色轿车。
邢政从车上下来看到她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焦急道:“陈助理,你怎么这幅样子?”
“简总呢,你看到简总了吗?他去找你了。”
她跑的太急,喉咙里涌出一股血腥味,咳了好几声才堪堪说得出话。
“报警!快报警!”
她颤抖地从邢政身上翻找:“手机!”
邢政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她一把抢过来顾不得解锁,按下“紧急救援”,拨打“110”。
等陈嘉韵带着邢政回到小街时,警察已经制服了歹徒,那人面如土色,凶狠地看着陈嘉韵。
她拨开人群,挤进弄堂里,只见简维皓靠坐在角落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把手里的铁棍随处一扔,甩甩发麻的手臂。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下跪坐在他面前。
“简维皓。”她喉咙一紧,没有说出话来。
墙头之上,狂风阵阵,猎猎作响,他轻柔地刮了一下她的脸庞。
“哭什么,我又没死。”
她茫然地摸了下脸颊,发现不知何时留下了眼泪。
一位女警走上前:“两位,需要你们配合下,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
派出所询问室
陈嘉韵详细地描述完整个过程:“大致情况就是这些。”
警察问道:“那个救你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领导。”
警察录完信息后把记录表地给她:“请确认一下,签字。”
“后期若还想起什么需要补充的,随时联系我们。”
“好的。”
出了询问室,发现简维皓和邢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一位女警跑过来:“女士,这是您落下的包吧?”
“是的,谢谢。”她接过。
“不敢当,我们还要谢谢你们,这次抓捕的嫌疑人很可能与城西杀人案有关。”
她心下一惊,随即看了眼简维皓,他方才对面的很有可能是杀人犯。
“走吧。”简维皓面色如常,率先出门。
上了车,陈嘉韵并没有坐副驾,而是坐到了后排。
她头一低,郑重地和面前那人道谢:“简总,今天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已经...”
他出声制止:“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晦气的话就别说了。”
她抿了抿嘴:“总之,谢谢!”
“给我拿瓶水,口渴。”
“好的。”她伸手从中央扶手前的杯托上拿起一瓶矿泉水。
邢政看前方红灯,一个踩刹,她身体被一阵拉力拉扯着往后仰,跌靠在他身上。
“嘶——”
那人皱了下眉,眼睛微微合拢。
“怎么了?简总。”陈嘉韵立马起身,打开后排灯光,检查他的手臂。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干涸的血迹,蜿蜿蜒蜒地爬上手指,指缝里全是血迹。
她一碰衣袖他就猛哼一声,衬衫上黏糊糊的,再一看,她的手上沾染了鲜血。
“你...”她忍住哽咽,朝邢政道:“老邢,去医院。”
急诊室里,当护士剪开他的袖子,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血肉模糊,红肿的厉害,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嘉韵低头走了出去,临走时看到在角落里的那件破败衬衫,黑色藏住血色,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流了多少血。
她和邢政去交费拿药,顺便去车上拿件备用衬衫,途中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不说?”
“说什么?”邢政叹了口气,“他就这个德行,以前在海外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时候,胃穿孔了还在公司加班。”
陈嘉韵拿药的手一顿,忍不住道:“他的家人呢?”
邢政摇摇头:“他母亲早逝,十五岁就被父亲送出国读书,后来又独自一人在海外创业。”
看她有点落寞的神情,笑道:“怎么了,心疼简总?”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有这样一段过往。”
“大多数人只是看到他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的心酸苦楚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好了,简总不仅有郭总这样的兄弟,还有白小姐这样的红颜知己。”
“白小姐会一直陪着简总的。”
她神情一晃,喃喃道:“是啊。”
是啊,她怎么忘了,他还有白雨桐,轮不到她心疼。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陈嘉韵按了下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了。
“上车,先送你回去吧。”
上了车,她先充上电,等开机的时候人一下松懈下来,就显得特别累,往后一靠,想了想忍不住开口。
“简总今天怎么会去那里?”她顿了一下,“是跟踪我吗?”
简维皓眸子一瞥,没吭声。
她翻下眼皮,轻声道:“怀疑我是内鬼?”
简维皓仍旧不语,倒是前面的邢政憋不住气了。
“陈助理你这么说可就愿望简总了,今晚回去的时候听了广播电视,新闻报道城西那个案子的最新进展,说犯罪嫌疑人在你那小区一带附近逗留过,简总是不放心你,才特意过来看看的。”
简维皓出声:“开好你的车。”
陈嘉韵一愣,没想到是这样。
“对不起。”
“别想多,好歹你是我公司的员工,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还得担责。”他合上眼,手臂缠了绷带不能动,虚搭在扶手上,浅浅笑着。
“要知道代价这么大,我就不来了。”
*
到了住所楼下,陈嘉韵发现门口有个身影,再定睛一看,吴韵之正在门口徘徊。
她下了车飞奔过去。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吹风。”
吴韵之抱着她的胳膊,带着哭腔道:“你个臭丫头,去哪了!手机也不接!”
“我…”她不想母亲担心,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那你不会来个电话,做好饭等了你好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正准备报警,这么大人了不回家也不知道报个信吗?”
她低着头道:“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简维皓从车门下来,走到他俩面前:“伯母,您好。”
“你是?”吴韵之看见突然闯进来的人,面露凝色。
陈嘉韵简短介绍:“他是我领导,简维皓简总。”
“伯母,陈助理在路上遇到了歹人,不过有惊无险,平安到家。”
“啊,怎么发生这么大事。”吴韵之错愕的表情里满是慌张。
“夜已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先走了。”
陈嘉韵点点头:“再见。”
回到住所,陈嘉韵脱下西装外套洗了澡出来,发现吴韵之在门口收拾衣服,手里正有那件外套。
陈嘉韵以为要拿去机洗,立马制止:“妈,那外套不能扔洗衣机里。”
“我知道,这西装一看就很名贵,是你领导的吧?”她拿出一个口袋收好。
陈嘉韵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拿干毛巾擦头。吴韵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又拿过干毛巾给她擦头。
边擦边道:“从前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想相亲,今天我明白了。”
“妈,你想多了。”她掩盖住心思,假装不在意,“她是我上司,我怎么可能…”
“你是我女儿,当妈的还能不懂儿女心里想什么吗?”
“爱一个人,就算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妈妈是过来人,看得明白。”
陈嘉韵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开口。
“妈,我是不是挺可笑的。不听你的话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偏要去够那天上月。”
吴韵之和蔼地摇摇头,双手搭在她肩上。
“怎么会,说明我的女儿有眼光。而且我也不是非要你去相亲,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给你找到适合你的。”
陈嘉韵眼神一亮,转身拉着吴韵之的手,开心道:“那妈妈你的意思是,你支持我!”
“作为妈妈,我只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委屈自己,迁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