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韵点头微笑,扬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汁。邓书南又和简维皓打了招呼,客气地邀请他移步贵宾室。
“简总,钱总已经在贵宾室等候多时了。”
简维皓看了眼陈嘉韵,道:“你先去大厅等我。”
陈嘉韵走到大厅门口,看了眼座位表,位子在第二排右侧,很靠前。手机在包里震动两声,她瞄了一眼是苏酥的消息,没有打开细看。
找到座位后,她发现那里已经围坐了一圈女宾,为首那人正是钱运清的夫人谢兰。
谢兰一眼就发现了她,微笑着朝她招手:“我们的贵宾陈小姐来了,坐这边。”
她眼神透着危险的光芒,就像是平静的湖面即将迎来暴风雨。
陈嘉韵落座后发现在座的除了丁敏笙,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在她来之前,他们显然在聊一些很热烈的话题,可她一到场,众人却都诡异的屏气禁声。
丁敏笙打破僵局:“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海晟集团董事长特助陈嘉韵。”
陈嘉韵掀起眼帘,前几天还与她对峙,朝她撒泼的人,今天突然转性,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一种诡异且不安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陈嘉韵面带和善地望向四周,却发现他们或惊讶、或戏谑、或不屑的目光一下子涌过来。
其中坐在谢兰身边的那位有点上了年纪的贵妇人一边欣赏自己刚做好的美甲,一边斜眼看向陈嘉韵,但嘴里的话却对身边的谢兰说。
“我当是谁,你怎么还请她来。”
谢兰回:“毕竟是小简总身边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贵妇人不在意地笑笑,此时服务员上了酒水,陈嘉韵要了杯果汁。
举杯对着她:“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斜对面的丁敏笙插话:“陈小姐贵人多忘事,她是我母亲,你们以前在酒会上见过的。”
陈嘉韵停滞半秒,睫毛忽闪一下,说实话,她记性很好,但对这位妇人确实没什么印象,不过奥利集团董事长夫人王念单的名字她还是听过的。
听说她与谢兰还是闺中密友,友谊长达几十年。
“不敢当,主要是王总今天贵气逼人,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小姐真是能说会道,难怪钱总——”王念单特意将这两个字咬重,顿了下道,“这么看好你。”
众人都变了下脸色,只有谢兰面色如常招呼享用甜点。
陈嘉韵眉间微蹙,不解地略微歪头:“王总这是话里有话?有什么事不放直说。”
王念单不客气地回道:“就你那点子破事还值得摊到明面上来讲?”
“什么事?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陈嘉韵一下抬眼,双手不自觉攥紧。
丁敏笙“善意”地提醒道:“陈小姐,今天的新闻头条可是让人大开眼界,你继续装聋作哑有用吗?”
她松开手,从包里摸出手机,一打开就看到苏酥给她的留言。
苏酥:嘉姐,你快看我刚刚分享给你的链接!
她还没点开新闻链接,就看到一排刺眼的标题。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钱氏集团总裁疑似包养情妇,详情请点击......#
陈嘉韵指尖微微颤抖,点进去发现,正是那日她送合同给钱运清时,两人单独谈话的场景。
只不过偷拍者别有用心地截取了一张错位图,导致看上去像是她靠在钱运清怀里,再配上文字的故意渲染,免不了令人想入非非。
难怪一进来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对劲,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文章里写得有声有色,仿佛这小编就是在场的第三人一般,连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都是胡编乱造的。
谢兰神情一变,把早已想好的措辞动容地说出来。
“陈小姐,你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甘愿当三。”
看似反问,实则肯定,直接给她“定罪判刑”。
陈嘉韵嗤笑一声:“就这?我能说这报道里的文字没有一个是真的吗。”
谢兰追问:“文字作假,那照片呢?照片如何解释?”
她从容回答:“有时候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眼见不一定为实。”
“巧言令色,真是令人作呕!”不知何时,王念单走到她身后,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我看就应该让它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才好。”
言毕,王念单把手机转了一圈捏住一角,扔进了酒杯,杯中的酒水溅了陈嘉韵一身。
她“哗”地一下站起身,眼神有一瞬间凶狠,但理智拉住了她,垂下眼眸掩藏内心的怒火。
她擦了擦裙摆上的水珠,从酒杯中拿出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
中途找到一间最近的卫生间,闪身进去处理被溅湿的衣裙。
另一边简维皓跟着邓书南来到一处贵宾休息室内,看到钱运清正在和几个合作商洽谈。
简维皓大剌剌地走了进来,单独坐到一侧的沙发椅上。
“这孩子,见到人也不打招呼,这么多年书白学了。”钱运清坐在他对面的紫檀木制交椅上,两人中间摆着茶盘,右侧茶壶里的水已经烧开。
简维皓斜靠在那,高傲抬头:“约我过来什么事?”
邓书南关上门离开,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显然接下来的事钱运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坐坐喝喝茶啦?”边说便把茶杯烫了一遍,放在简维皓面前。
简维皓长腿一抬,起身要走。钱运清出声挽留:“诶,在座的都是A区项目的合作商及负责人,大家伙可都还等着你下决定呢。之前那份合同不满意?”
钱运清拨了点茶叶,用开水煮了三遍,到第四遍茶香四溢,给简维皓斟了一杯。
“我和你爸是至交,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这个价正好能保你国外那些项目正常收工。”
表面看项目正常收工,实则简维皓分文不赚还得费时费力做好两边的生意来维持平衡,从中只有钱运清捞到了好处。
“真是头阴险狡诈的狼啊。”简维皓拿起茶杯转了一圈又放回原位。
“这话说的,我这还在教你世道险恶的道理。要不是因为你父亲,你还没有资格入我这个局呢。”
简维皓往后一靠,双手交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钱运清为自己斟了一杯,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听说你国外的项目都停工了,哎哟,这停一天工可得浪费不少钱吧。”
简维皓微微偏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卖了。”
钱运清喝茶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卖了?”
简维皓从进门到目前为止流露出第一个表情,轻扯嘴角冷笑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你。”
钱运清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我?”
突然,简维皓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接听,“嗯”了两声,随后又道:“钱总正在请我喝茶。”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简维皓直接开了公放,郭亚宇的声音传出。
“钱总,这么惬意呀,家都被偷了还有心思喝茶?”
简维皓收回了手机,低声道:“挂了。”
他抬眼冷漠地看着面前那人:“早在我回国之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号,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他身子向前倾,眼神狠厉地看着:“可我,是吃狼的虎。”
钱运清将茶壶一摔,破口道:“你小子别太狂,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我劝你想想清楚这路该怎么走,走错一步你就算跪地求饶,也没用!”
“噢?拭目以待。”简维皓起身离开,就在离开前,钱运清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三言两语间,他的神色从一开始地趾高气扬,变成了错愕,随后是焦虑烦躁。
“简维皓!你居然把所有的钱都拿来收购绿源?你疯了吗!”
绿源公司是钱氏集团主营业务的原材料供应商之一,虽然交易额不是最大的,但是它所提供的原材料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可以说是钱氏集团主营产业的命脉。
“这叫打蛇打七寸,是我教给你的道理。”
简维皓推门而出,往大厅走去,途中发现很多人都往一处地方赶。他对凑热闹没有兴趣,打电话给陈嘉韵,却发现她关机了。
他疑惑地看了眼手机,此时老邢打电话进来。
“老邢,怎么了?”
“老板,陈助理好像出事了。”
简维皓眼皮一跳:“出什么事了?”
“你看下手机,我发给你了。”
简维皓抵在墙边翻看那条娱乐新闻,越往下翻眼神越冷。
一群人拿着药箱路过,其中一人便是邓书南。他边走边问酒店经理。
“大厅那边的卫生间不是故障维修中吗?怎么会有人进去?”
“不知道啊。”
“受伤的是谁啊?”
“好像是海晟集团的。”
简维皓准备回拨的手一顿,随即大跨步朝大厅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门口围了一群人,简维皓拨开人群。
陈嘉韵用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腕被尖锐的玻璃刺伤。
邓书南正在给她消毒,柔声问道:“疼吗?”
陈嘉韵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咬紧牙关摇摇头。
简维皓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头发凌乱,胳膊腿上有好几处划伤,额头纱布上还渗出血迹。背后满地的玻璃碎片,状况惨烈。
“这才没多会,怎么就弄得这么狼狈。”
陈嘉韵抬头,眼神呆呆地看着他,眼眶微红。
她本来想找一间厕所安安静静地待一会,这个卫生间只有一个门是没锁的,她就进去了。
之后不知怎么,墙上的玻璃突然掉了下来,咋在她头上,幸而她反应及时,护住了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她刚开口发现自己嗓子沙哑,还带着一点哭腔,委屈地又垂下了脑袋。
邓书南满眼心疼:“吓坏了吧,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简维皓高大的背影往旁边一站,挡住门口指指点点的视线。等伤口包扎好后,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弯腰横抱起她。
陈嘉韵挣扎了一下:“你的手。”
邓书南上前:“简总,我来吧。”
简维皓往后退半步:“不劳邓经理费心,我的助理我自己会照顾好。”
邓书南身形一晃,看向陈嘉韵。
此刻她只觉得头脑昏昏,全身无力,软软地回了句:“简总,麻烦你了。”
听及此,邓书南抬起的手又放下。
简维皓直接略过邓书南落寞的神情,目不斜视朝前看。
“没事,也不是第一次麻烦了。”
他临走时瞥了眼扔在角落里的施工警示牌,眼神讳莫如深。
到了地下停车场,简维皓弯腰小心地将陈嘉韵放在后座上,坐到主驾驶,直接拨通郭亚宇的手机。
“亚宇,没必要等到明天了,现在就让绿源断了与钱氏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