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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回家了一样

    在大家族当继承人的日常实在忙碌得人想要发疯,星野薰耐着性子在正式继承秋山财团的一个月内参加了八次股东会议、五次发布会、七次新闻访谈和数十次衣香鬓影的酒会之后,终于在巴塞洛带着新的合作协议来找她的时候没忍住自己想要撂挑子不干的心。

    “哟!稀客呀!”

    时值正午,位于摩天大楼顶层的社长办公室里阳光正好,偌大的落地窗前,连昂贵的柚木地板都被晒得发烫。

    只可惜,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过于炽烈的阳光,只晃荡地支着长腿,陷在舒适的座椅里,整个人都被高大的椅背投下的阴影包裹,秾丽的眉眼满含讥诮。

    “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早就将我们之间的合作忘到九霄云外了呢!”

    “看起来,星野先生对于手握权势的日子适应得还不错。”

    巴塞洛并不去回答眼前这个金发青年言辞堪称尖锐的提问,态度与其说是退避,倒不如说是面对无知之人时才有的高高在上的不屑。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认为眼前的青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人、泡在蜜罐子里长大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相反地,他觉得星野薰很聪明,聪明得一眼就能窥明他此行的目的与态度,以及在看透他的不屑后,基于对现实与形势的明确认知,就算对他的态度再不爽,也会主动地将那无处安放的怨气努力压下。

    于是如他所料地,对面的人只在阴影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啧”便再没有了下文。

    “这是我们合作的内容,看看?”

    巴塞洛无视了星野薰全部的情绪和小动作,只自顾自地将手提箱拎上宽阔的桌面打开,转过去朝着对方的方向推了推。

    他还是穿着上次酒吧里那一身黑得像乌鸦似的西服,外边裹着黑色的风衣外套,在这飞雪的冬日里堪称单薄。

    你们黑衣组织还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星野薰在心里面吐着槽,垂下眸将打开的手提箱拖到面前,开始翻看那几张对于手提箱而言轻如鸿毛的纸。如她所料,纸上面记叙的文字既不公式也不严谨,只草草地概述了从前秋山健与黑衣组织的交易内容,同接下来黑衣组织要与“星野薰”这个秋山财团新的掌权人要交易的内容大差不差。

    属于是一份落到律师手里就不具备任何法律约束效力的合作协议。

    只可惜,法律能够约束的向来就只是被框在文明世界的普罗大众,对于黑衣组织这样的势力来说,法律,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他们信奉的大概只有手里的枪子儿。

    “看起来是桩不错的交易。”

    星野薰抬头,左侧的眉梢些微扬起,手里的几张纸也轻轻地在空气中挥了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你给我提供市场和技术,我给你钱,互惠互利。”

    巴塞洛微微偏着头看她。

    “可是,然后呢?”

    星野薰松手,几张纸纷纷扬扬地落下,像在这宽阔的桌面上下了一场雪。

    然后?

    巴塞洛的眉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巴塞洛先生,我想你可能预估错了一件事实。”星野薰忽地笑了,笑容绽在脸上的一瞬间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朵艳丽却有毒的罂粟花:“这份交易可能对秋山健那个老头子很有吸引力,秋山财团经他手发扬光大,这样既能得财又能得益的交易对他来说划算极了。”

    “可现在你面对的是我,星野薰。”

    “一个原本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我对秋山财团并没有什么感情,它倒了或者发达了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而秋山财团的实力你也知道,不然你——或者说你们,也不会找上门来谈什么合作的事情。”

    星野薰摊了摊手,兴致盎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微微变了脸色。

    “说实在的,钱财现在对我来说大概只是银行账户里那几串数字,多或者少其实没有什么实感。所以你所说的合作,我实在没什么必须答应的理由。”

    从窗外投进屋内的阳光忽然被云彩遮住了半边。

    “所以你这是想要过河拆桥?”巴塞洛微微眯起眼睛,原本靠坐在椅背上的身体也微微直立起来:“在明知我有手段把你送回秋山家的权力中心之后?”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星野薰似乎很乐意见到对方隐忍着发怒的脸色,她仿佛是被巴塞洛这幅神情取悦了一般向后一靠,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颊边:“不到一个月,曾经在案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律师一家在集体出游时意外遭遇车祸,无人生还。被逮捕入狱的那兄弟姐妹三人也是疯的疯残的残……”

    “所以我的命,在你们的眼里看来,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金发青年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在你们为了巩固我在秋山财团的‘统治地位’而做了上述事情之后,我现在是你们达成目的的唯一选择。”

    “来吧!试着说服我!”

    “说不定你的哪个条件就能够打动我呢?”

    空荡荡的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星野薰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黑色帽檐下晦暗不明的面色,心中思忖着什么时候走下一步棋。

    身处黑衣组织中的她再清楚不过,组织里出来的人各个软硬不吃,自己如今这番作态,看在巴塞洛的眼里无异于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差不多已经可以归类到“准备做掉”的那一拨里了。

    黑暗帝国和文明世界的处事方式天差地别,星野薰的威胁在组织的眼里其实并不具有任何效力——他们大可以将星野薰暗杀,再随便找个信得过的属下来易容成这位秋山财团新继承人的样子,有贝尔摩德的手艺在,趁虚而入一个正处于权利交迭的财团不是什么难事。

    可相应的,星野薰现在是个公众人物,派人顶替这个身份就意味着组织需要更多地暴露在公众甚至警界与政界面前。

    巴塞洛其实早就隐约察觉到了公安对于秋山健的怀疑。

    所以与其将自己更多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倒不如将本就处于阳光之下的人扯进黑暗之中。

    “我很欣赏你的野心。”他缓缓地开了口,阴影下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青年:“但我看不到你的欲望。”

    “没有欲望的家伙,并不适合合作。”

    对面的青年油盐不进,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从前用来对付秋山健那个老头子的招数在对方身上完全不适用。巴塞洛不是察觉不到星野薰眼眸里的好奇与跃跃欲试,只是一条无法戴上项圈与锁链的野狗,真的可以将其带回家吗?

    毕竟他看星野薰那副混不吝的态度,不像是有多惜命的样子。

    “有没有可能,我不是没有欲望。而是你……嗯……”金发青年有些好笑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太够用。”

    “你!”

    巴塞洛的颈间终于不负众望地爆出了青筋。

    只是他的面色依旧克制着,只依稀能从眸子里窥见星点噬人的怒火。星野薰终于忍不住仰起头放声大笑,放肆的笑声一刻不停地回荡在这件空旷的办公室里,直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连那双狐狸似的眼角都沁出晶莹的泪花。

    金发青年笑得几乎要滚到地上去,巴塞洛闭上眼,强迫自己忽视那恼人的笑声,右耳的耳机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冷漠的、语气毫无起伏的仿佛机器人的声音。

    “带他过来。”

    什么?

    巴塞洛猛地睁开眼,惊疑不定地看向对面那个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人。

    耳机里的声音不是幻听,对方更不是会将一句话说第二遍的性格。这次来谈合作的主角看似是他,但实际上背后还有地位更高的人全程监听——毕竟秋山财团实在不是一般的有钱,组织失去了这样一条庞大且富有的资金来源之后就算不会元气大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也要缩减各方面的一部分经费。

    所以耳机另一端的人在察觉到星野薰真正的意图之后,就飞快地做了决断,而后言简意赅地对巴塞洛发布了指令。

    既然对方主动想要与组织有更深入的接触,那何乐而不为呢?库拉索静静地看着并不算十分清晰的镜头中那笑得张扬的金发青年,脑中如海浪般翻涌上来组织里的情报部门对于星野薰这个人全部的调查结果。

    性格看似温和友善实际睚眦必报,却又意外地十分懂得知进退,前二十二年的人生除去私生子的身份堪称顺风顺水,如果不是骤然接手了秋山家的产业,大概未来会和母亲一样进入娱乐圈——毕竟那张脸实在过于出众。

    可现在星野薰不过才进入财团一个多月的时间,秋山财团前段时间因为权力更迭而动荡的股价就平稳了下来,甚至隐隐有着抬头的趋势。那些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和派系割据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这个初涉商界的年轻人,反倒成了对方走上谈判桌的筹码,他们不得不在那一系列牵涉制衡的手段之下握手言和。

    连黑衣组织都得承认,在审时度势与玩弄人心方面,星野薰是一个无可否认的天才。

    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适合游走于黑暗之中。

    库拉索指尖轻点了两下桌面,异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反射着显示器屏幕闪烁的冷光。星野薰的威胁幼稚得可笑,浅薄得如同他那没什么见识的人生,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眸深处的那点躁动着不安于平庸的野心,也正是这点野心,让她起了将星野薰带进组织的念头。

    “笑够了?”

    巴塞洛整理情绪的速度很快,至少在星野薰停下自己捧腹大笑的动作前,他就已经再次无波无澜地将上半身靠回了椅背上,冷眼瞧着对面的青年趴在桌上揉搓自己笑得僵硬的脸颊。

    星野薰诚实地点了点头,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巴塞洛的左耳,她的听力比寻常人要精敏数倍,库拉索那边的发号施令自然没有错过。她直起身子,笑吟吟地问:“你上司怎么说?”

    这小子究竟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将组织当成了寻求刺激的途径?巴塞洛的眸子阴沉沉地看着星野薰,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道:“跟我走。”

    “好嘞!”

    星野薰并不计较他的态度,还不等巴塞洛话音落地便兴致勃勃地一拍掌,忙不迭地抓起手机飞快地发了一长串消息,而后抬腿便跟在了巴塞洛的身后。

    管理一个庞大的财团压根没有想象中简单,况且星野薰自认自己并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要不是浅名温树雪中送炭地及时给她送来了一个商业奇才做助理帮她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务,恐怕这会儿她早就被堆积成山的文件给埋了。

    更何况还有各种人情往来的各种形式的资本家集会,星野薰光是赶酒会喝酒就喝得快吐了,眼下巴塞洛终于从天而降带她“脱离苦海”正式“加入”黑衣组织,她巴不得能赶快把工作都推给助理然后脚底抹油跑路。

    相比于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她倒更情愿去组织里演碟中谍。

    黑衣组织的事情不适合暴露于人前,巴塞洛来时星野薰刻意让他避开了公司内的其他人,离开时亦然。两个人乘着社长专用电梯一路下行至地下停车场,刚出电梯门就从两边走上来两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健硕杀手跟在星野薰身后,并着走在前边巴塞洛形成一个微妙的包围圈,恰到好处地堵住了她所有能够逃离的路线。

    不过星野薰可不会逃,她巴不得跟着巴塞洛一起回到黑衣组织里。

    开着保时捷出行大概是黑衣组织里什么约定俗成的惯例,星野薰被两个大块头左右包夹着坐在她最讨厌的后排正中间,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忍了。

    她大岔开双腿将身旁的人向外挤,而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用后视镜观察她的巴塞洛也没出声阻止,就那么任由她将两个健硕猛男挤向两旁,在明明并不狭窄的后座上挤成一个略显局促的坐姿。

    “啧,车该换了,需要我赞助吗?”

    上级没有发话,两个杀手自然不会有什么动作。星野薰终于给自己挤出了一片足够宽敞的座位,而后抱着臂向后一靠,翘着二郎腿气死人不偿命地再次开始挤兑副驾驶座上的人。

    “出发。”

    巴塞洛转过脸不理她,他算是看清楚了,星野薰这个人嘴毒又嚣张,不放过任何一点嘲讽令她感到不舒服的人的机会。

    但星野薰很聪明,她清楚地知道他人的红线在哪个位置,所以她的恶意她的针对永远只会踩在安全线的最边缘,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没有理由真的跟她翻脸。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无视,等到了组织里面,自有残酷的现实教对方做人。

    车子一路行驶得十分平稳。

    黑衣组织的位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该说是作为一个规模巨大的黑暗组织该有的警惕心,还是自知自己干的不是好事所以行事格外谨慎。总之,星野薰离开组织的时间有些过于久,哪怕她清楚地知道黑衣组织每一次更换基地后的地址,也不免对沿途的风景感到陌生。

    直到巴塞洛的车子逐渐减速驶进了基地的内部,星野薰这才感到些许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到了。”

    琢磨透了星野薰本质的巴塞洛现在对她堪称惜字如金,他自顾自地下了车,大步地走向基地内部。星野薰也收起了先前在车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一言不发地被两个健壮杀手裹挟着跟上巴塞洛的脚步。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等下进了基地,巴塞洛和库拉索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星野薰微微垂眸,余光却悄悄瞥向了四周那无孔不入的监控摄像头。

    组织内部也是有势力划分的,她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游走于实验室、医疗部以及琴酒手下掌管的“杀手斗兽场”之间,偶尔才会出现在阳光下学习一些贵族礼仪以及运动,朗姆掌管的情报部门几乎从未踏足过。

    所以她并不担心监控后面的人会认出自己,更何况自己的身份就算被库拉索认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作为朗姆的心腹,库拉索足够冷静也足够聪慧,哪怕她真的认出来自己是谁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最多只是会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私下找到自己,询问她是否需要协助。

    星野薰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想笑,真正的卧底在踏进黑衣组织的基地后会紧张会警惕,会调动自己全部的反应能力来扮演一个合格的组织新人。

    只有她,随性得甚至有些散漫,卧底潜入黑衣组织跟回家了一样。

    “秋山财团的新社长?幸会。”

    库拉索并没有选择一直待在监视器之后,大概只观察了一小会儿便主动迎了出来。星野薰低头看看库拉索伸出来似要握手的白皙手掌,又抬起头注视着对方神色平静的面孔,许久之后微微一挑眉,不疾不徐地抬起右手与其交握。

    “幸会,我——”

    星野薰嘴边的话还未说完就猛地变了调,随着天旋地转的视角一起在空气中翻滚了几圈后消散无踪。银灰色头发的女人并未放开与青年交握的手掌,但此刻她将对方压制在身下的动作表明了这绝不是一场友好的初见寒暄。

    “体术和警惕心约等于零。”

    库拉索的左膝顶着星野薰的后颈,那几乎将颈椎折断的力道迫使她不得不痛呼出声,然而身上发出疼痛信号的位置并不止脖颈——依然被库拉索握住的、被别在背后的右手,在这一摔中砸向地面的膝盖、肩膀以及下巴。

    她都快分不清到底哪里最痛了。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星野薰扭过半边脸,忍着痛咬牙切齿地往外蹦字:“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仇怨。”

    “这不是仇怨。”库拉索连语调都未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星野薰狼狈的面容:“这不过是个测试罢了。”

    “测试?”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你把这里当成你的一次冒险吗?还是以为加入我们只是一场游戏,不好玩了随时都可以退出?”

    库拉索似笑非笑地松开手起身,看着终于挣脱束缚的星野薰捂着痛处龇牙咧嘴地起身,还不等站稳就飞快地后退几大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数米。

    “你不该对这里产生好奇。”

    “可我已经在这里了。”

    星野薰抬手碰了碰自己在地上磕破了皮的下巴,尖锐的疼痛令她不由得“嘶”了一声。她看着对面的库拉索缓缓地掏出枪对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额心:“所以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不嫌麻烦地把我带到这里就只是为了这样——”

    “——‘嘭!’地给我一枪?”

    她伸出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而后像读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库拉索微微偏了偏手腕,猛地扣下扳机,于是“嘭!”地一声巨响,9mm的子弹便擦着金发青年耳边的碎发射进后面的墙壁。

    星野薰的笑声陡然止住了。

    “胆量不错。”

    库拉索轻笑一声,扬手将还在冒着硝烟的手枪扔到旁边只有两步远的桌面上。她打量着星野薰眸中由于这一瞬间枪响而产生的片刻空白以及迅速翻涌上来的恐惧,像是在看一只没什么威慑力的炸毛小动物。

    然而那恐惧在下一瞬间陡然转化成疯狂,过于庞杂的心绪使得金发青年的眼角眉梢都在不自然地抽搐,可她仍然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了被库拉索扔上桌面的那把枪,对着库拉索的方向飞快地扣下扳机。

    轻微的“咔嗒”一声,没有枪响。

    紧随而至的是库拉索毫不收力的拳头以及再一次天旋地转,星野薰刚抢到的枪还没握热乎就被人轻易地劈手夺走。她躺在地上看着身手迅猛的女人姿态优雅地起身,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笑声震得包覆着整个胸腔的肋骨都开始发疼。

    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你现在倒是真的开始让我感到有趣了,我喜欢你刚才的那股疯劲儿。”

    库拉索居高临下地鼓鼓掌,示意身后的属下将被打得有些凄惨的星野薰从地上扶起来。她满意地看着金发青年眸中那毫不掩饰的野性与疯狂,终于再次向她伸出了自己白皙的手掌。

    “所以,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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