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子义站在崖头,生气的盯着莫倾颜,一边抽泣一边说:“我真是讨厌死你了,你又装出这种关心我的样子。其实你的内心早就无比厌烦我了吧?其实你早就想要结束我们的相处了吧?你已经腻了跟我在一起对不对?现在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包袱一样一脚踢开,你的内心,其实非常的高兴,不是吗?”
莫倾颜愣住了。
宣子义接着越说越激动:“反正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与我有过联系的东西,反正我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人,你靠近我只是心血来潮,对吧?”
“子义啊,不是这样的……”
“又在骗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既然没有打算长长久久的和我相处,和我在一起,你当初又干嘛要来靠近我?我原本早就习惯孤单一个人,你来了我习惯了你又走了我就像被割裂一样”宣子义越说越生气。
“子义啊,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勇敢的活下去啊。”
当初莫倾颜真的是希望宣子义能够幸福勇敢的活下去,所以她试图打开宣子义的心结。
所以她各种照顾他。
“子义啊,我只是这几天在冷静的思考而已……”
“我不信!你就是腻了,你就是觉得累了,你已经不想和我继续了,你已经受够我了。是不是?反正你本来就是什么事都只有几天的热度,你的兴趣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是不是?”宣子义一边抽泣一边问。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要管我?你只是一时兴起的话,又会害我期待落空,既然这样,你干脆就不要一时兴起!”宣子义说这些的语气充满了怨念。
“子义啊,这几天我只是讨厌你不爱自己而已,我希望你能够爱自己,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勇敢的活下去。我怎么会厌倦你了,我承认我确实兴趣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但是你和下蛊、你和暗器不一样,我这几天不跟你说话,仅仅是因为我在生气。我气消了,我们就能够回到曾经了。再说了,这几天你也没有找我说话,我以为你其实早就厌烦我了。你之前就说过的,我一直打扰你,你觉得很烦恼。”
莫倾颜确实是觉得厌倦了,宣子义爱咋咋地,但是这几天,宣子义确实也没有找她说话,她便真的以为宣子义确实是不怎么想要搭理她。
宣子义听到那句能够回到曾经的时候心思一动,一边抽泣一边问,“那你现在气消了吗?”
莫倾颜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
“你抓住我的手,我就气消了,我们就可以回到曾经。”
宣子义有些犹豫,他微微伸出手,快要够到莫倾颜的时候,他又突然收回。
“你这回说的是真的吧?你真的不是厌烦我了,对吗?”
“子义啊,是真的。你那么晚没有回去,我非常的担心,所以我才提着灯笼到处找你。你要明白,你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非常重要,非常特殊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非常非常的难过。”
“子义啊,不要叫我那么难过,……好吗?”
宣子义眼睛里似乎流淌着什么东西,他温和的看着莫倾颜。
找到了。
他找到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一颗渺小的蒲公英。
一颗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终于有了与这个世上某一样东西的联系。
这个渺小的蒲公英,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名为幸福的情感,仿佛他也可以拥有平淡的,简单的,但却充满希望的未来一样。
就在他伸手的时候,袖子里的什么东西突然掉了下去。
是他的香囊。
是被他踩了好几脚的香囊。
是那个脏兮兮破烂不堪,里面的艾草都露出来的香囊。
“我的香囊!”
他一个着急伸出手,想要接住香囊。
可惜这是在山崖边。
他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掉了下去。
“子义啊。”
莫倾颜突然冲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崖头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就在莫倾颜扑过去的瞬间,整个崖头都有一丝松动,一些碎石沿着裂缝窸窸窣窣往下落。
两人命悬一线。
崖头的这块石头随时都会断裂。
只要这块石头一旦断裂,两个人都会掉下去,变成肉酱。
“莫倾颜,你放手吧,不要为我搭上你的性命。”
就在莫倾颜焦头烂额之际,宣子义还一脸慷慨就义的在上演什么生离死别。
莫倾颜看了看断裂的地方,突然说道:“子义啊,赌一把,输了我们两个人都会死。赢了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人都可以活下来。”
“子义啊,我看了石头断裂的地方,其实很近。我待会儿会非常快速使劲把你拖上来扔到石头断裂后面的那块地方。不过我动作那么大的话,现在这块石头肯定会断裂掉,我可能就会随着这块石头一起掉下去。你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以抓住我,再把我拉上去,如果没能抓住我,也不要难过,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勇敢的活下去。”
莫倾颜还没说完,宣子义就大声的说道:“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你快松手吧。”
宣子义想要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掰开莫倾颜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可是还没等他扳开那只手,莫倾颜就突然把他拉起,然后扔向后方。
由于这动作太过于大,这块石头算是彻底断裂了。
莫倾颜紧张的闭上眼睛,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抓住。
等她睁开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宣子义真的被她扔到石头断裂之后的地方,那块断裂的时候也真的掉到山崖下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那块巨大的石头砸在崖底的乱石上,被抨击冲撞,成为无数块碎石。
可是她却没有随着石头一起掉下去。
因为宣子义死死的抓着她。
听到这声巨响。
远处的忍冬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不由得疑惑,忍冬率先说:“走,过去看看。”
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宣子义死死的抓着莫倾颜。
。
第二天。
莫倾颜的右臂整个脱臼,疼的她龇牙咧嘴,她只能卧病在床休息。
忍冬问莫倾颜怎么回事。
莫倾颜却很是烦恼的说:“那个家伙的神经病好像更严重了,昨天晚上他居然跑到山崖上面想不开,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跳下去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馆?就是专门给病人做心理辅导,做心理治疗的那种,宣子义心理有病啊。”
“什么是心理?”忍冬问。
古代人都不怎么关注心理健康的嘛!莫倾颜简直无语了。
忍冬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神经病,是不是疯子呀?你是说宣子义是个疯子。”
“这倒也没那么严重,这个小孩毕竟才十四岁,见多了人间惨剧,见多了别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全靠自己野蛮生长,生长环境那么恶劣,他的压力当然很大,所以得上心理疾病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没办法给他进行心理辅导,他只是神经有点问题,不一定是疯子,而且其实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的。”
莫倾颜宽慰的拍了拍忍冬的肩膀。
忍冬却说疯病是中邪了,需要跳大神。
“无稽之谈,不过还好,高大叔只是带宣子义来我们这暂住一段时间,估计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可能会离开。”
莫倾颜也察觉到,宣子义好像对她有一股过度的依赖。
但是莫倾颜并不认为这代表什么。
这只是患者对于心理医生的一种依赖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现象总会好一点。
而且以后宣子义和高大叔走了,她和宣子义几乎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这种过度的依赖只是青春期的少年误把普通的帮助当□□情而已。
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忍冬走了之后,卧病在床右臂动弹不得的莫倾颜又在休息,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
宣子义悄悄的走进来。
“其实阿颜也是跟我有着同样的心意,对吧?”
“昨晚阿颜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来救我,是因为跟我有着一样的心意,对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非常的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呐,阿颜,你说,你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你昨天跟我说的话,我到底要不要相信呢?我总是觉得你说的全部都是假的,可是我的内心又希望那些话全部都是真的。”
“如果你昨天说的话是谎言的话,又怎么会没有任何一点破绽?”
“如果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话,我为什么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呢?”
“莫倾颜啊,你能帮我消除我心里的不安吗?”
“算了,是真是假,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要能够一直一直和你这样生活下去也就够了。”
可惜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一直延续下去。
五毒教的那几个人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杀掉高大叔和高大叔保护着的宣子义。
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宣子义,但是他们都认识高大叔。
所有人都称赞江湖人义薄云天。
所有人都称赞江湖侠客快意恩仇,潇洒自如,无拘无束。
真的有豪气干云的侠客。
也真的有愿意为朋友而死的侠客。
说起这些侠客,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真讲义气啊!
比如为了保护至交好友莫大侠女儿而死的杨大侠。
再比如,为了保护至交好友高大侠而死的莫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