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起来简单吃了早饭匆匆去剧组。
剧组无一例外全在讨论舒南烟的事情。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剧组的人这会儿对于舒南烟的事情全都知道了，热搜现在还挂在第一的位置上。
有人过来问许时。
“阿时，昨天热搜你看了吗？”
许时心里一颤，抿了抿唇，轻声道：“看了。”
许时心里有点乱，和人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敷衍了几句，化妆师李姐来了，许时戏份排的早，去隔壁化妆室化妆。
化妆室门没关，只有一块布帘跟外面隔开，坐在里面不隔音，外面几个女演员还在讨论热搜的事。
舒南烟本身在剧组和其他演员相处的就不好，是话题中心，现在因为绯闻上热搜，剧组的人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舒南烟这回是彻底翻车了，看她这段时间在剧组挺嚣张的，要不是背后傍着大佬，她那个咖位，那个演技，敢在周导的剧组耍大牌？”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热搜上发帖子的那个可是个大v，爆的料可信度蛮高的，看起来这次是实锤了。”
许时坐在化妆室，听外面的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李姐听了外面几人的话也接上话头：“舒南烟今天都没来剧组，听摄影师说周导那边好像也联系不上她。”
许时没什么情绪，只是顺着李姐的话问了一句：“她今天没来？上午有她的戏份吗？”
李姐边化妆边说：“怎么没有，周导刚刚还发火呢，虽说舒南烟是投资人介绍过来的，但三天两头不来，周导也气，现在连David都联系不上。”
“怎么回事？”
李姐摇头：“发生这种事都要避避风头的。”
许时点头，绯闻确实对一个艺人来说是致命的，娱乐圈这种事情见多了，绯闻缠身闹大了很可能演艺生涯就完了。
许时前几年也因为绯闻消沉过一段时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绯闻的危害。
外面女演员的声音又传进来：“听说男方是个编剧。”
“编剧？”
“那个大v说，等后天晚上爆料，看样子是真的，毕竟舒南烟这段时间这么火，如果谈恋爱了，早就有风声传出来了，但要是男方是圈内的人，就说得通。”
“还真是，圈内的人公关团队出来澄清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许时想到昨天晚上微博的照片，谢淮礼的身影还是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
圈内人，真的是他吗？
许时问自己。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和谢淮礼不过是一纸契约婚姻，除了哪天晚上的意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情感瓜葛。
对方做什么事情，是他的自由。
理智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许时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化好妆，乔敏从外面进来：“姐，周导在外面叫了，他说本来今天早上你和舒南烟的戏份往后调。”
“舒南烟还是联系不上？”许时收起情绪。
乔敏摇头：“联系不上，兴耀那边也打电话联系了，没给回话呢，现在他们自顾不暇，兴耀写字楼下面记者粉丝全过去了，事闹挺大的。”
许时问：“周导怎么说，她的戏份什么时间补拍。”
乔敏拿过剧本：“先拍你和宋聿恒的，周导叫你们先走个戏，因为戏份往前调了，走位台词对一遍，舒南烟的戏份等联系上她再说。”
许时和乔敏并排走出化妆室：“宋聿恒来了？早上他不是没有戏吗？”
“周导临时叫来的呗，总不能停工吧，片场租金一天费用不少，正好宋聿恒早上也没事。”
许时问：“我们哪一场？”
“明天下午那场，提前到今天拍，周导说不算重头戏，走一遍戏，尽快拍完。”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前面片场。
周导在显示屏后面招手：“小许，你过来一下。”
许时过去，宋聿恒也在那。
周导从显示屏边上拿来剧本，翻到今天那场：“一会这场戏，这里，加两句台词……”
“心境好好体会一下，这场是你们两有误会的戏份，感情波动虽然不算大，但这种心里有隔阂，微妙的感觉要演出来。”
宋聿恒问：“所以这两句台词要加上是吗？”
“嗯。”周导把剧本递给宋聿恒：“加强冲突感，你们两个去那边先对一下台词，摄影师调一下机位。”
两人退到边上，乔敏把许时的剧本递给她，许时拿了笔在剧本上添上临时加的台词，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投入到角色中。
对了两遍，机位调好，拍摄开始。
许时心里还带着现实中的情绪，但许时带着这种情绪去演，竟然一遍通过了。
周导在显示屏后面笑道：“小许，演的不错。”
许时怔了怔，她心里其实有点乱，不明白对于热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彻底乱了。
下一场紧接着还是她的戏份，她的情绪的状态就显得有点跟不上趟，拍了七八条才过。
早上其他几场戏拍的也不算顺利，除了第一场，基本上都是七八条才过。
中午休息，许时离开片场，到保姆车上，乔敏去打饭了。
许时拿出手机，翻看微博，关于舒南烟的热搜依旧没有下去，相关词条还多了四五个，热度都不算低。
许时点开第一的词条，舒南烟的微博下面清一色的骂声，连粉丝也维持不住评论区的走向。
尽管有人在提事情还没定性，等当事人回应再骂，也阻止不了这些声音。
许时又鬼使神差点开大v发的几张照片，正看的时候，乔敏提着饭上来了。
“姐，你也在看热搜啊。”乔敏朝她手机瞥了一眼，坐下来手撑着下巴：“也不知道男方是谁，据说是个编剧……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
许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乔敏继续说：“如果是圈子里的人，咱们肯定认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还合作过。”
“圈子里那么多人呢，也不一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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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兴耀娱乐。
舒南烟坐在沙发上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热搜的内容，她顺着往下滑，眉间微微蹙起。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工作室发微博？我可在上面挂了快二十四小时了。”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David坐在旁边单座沙发上：“我的大小姐，你自己惹得祸，你——”
“那我现在就发微博澄清，不就被人拍到进酒店吗？你听听公司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她们现在也出不去，都把我恨死了。”
“你再等等行不行？”David说。
舒南烟冷笑：“周导给你打电话了吧？他那边怎么说我的？你不是总说我别得罪周导，我这段时间不迟到了吧？每天都安安分分拍戏，按你的要求做了，以后别求着我。”
David痛心疾首，从单座沙发移到舒南烟坐的双座沙发上：“我的姑奶奶，这白来的流量，不要白不要啊，你就让热搜在上面再挂几小时，到时候我再让工作室一澄清，什么事都没有，对你没坏处。”
“你现在也让我走黑红路线了？”
房间外面隔着门缝，舒南烟都能听到外面的讨论声，窃窃私语都免了，根本不在她跟前避讳，几个女声清晰响亮。
David把门关上，转过身倚在桌边：“你别听她们乱说，公司有自己的考虑，我是你的经纪人，总不会害你的对吧。”
“哼，那可不一定，反正你从来也没做过让我顺心的事。”舒南烟双手环胸脸转到一侧。
David无奈：“你就别耍大小姐脾气了，现在的市场，你没点流量谁记得你是谁，只要没实锤，黑料它也成不了黑料，还能让更多人关注你，你忍忍。”
“忍，你就知道让我忍，等之后那些记者你自己应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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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一整天的戏，许时感觉从头到脚的疲惫，回了酒店，卸了妆洗完澡，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五十。
许时坐在飘窗上，看着楼下繁华夜色并未褪去，底下是商业区，这会儿许多店铺并未关门，晚班下班的人群三三两两约着吃宵夜。
炫目的霓虹灯光闪烁，月光流淌洒下一片，梧桐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许时低头。
显示屏亮了。
苏临发来消息：【睡了吗？】
许时点开，发了两个字：【没睡。】
苏临：【视频吗？】
许时这会儿也睡不着，想了想索性回复道：【可以。】
苏临的视频电话很快打过来了。
许时接通，看她那边背景是白天。
许时：“你在多伦多？”
多伦多和桦城的时差有十几个小时，苏临背景正是写字楼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
“对……啊，我在……”苏临的网络不太好，说话有些卡顿。
许时坐在飘窗上问：“你怎么又去多伦多了，不才回来没两天。”
苏临无奈的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不是，工作没处理完，版权没谈妥呗，昨天临时飞过来的，落地就直奔这边了。”
“你在哪？”许时问。
苏临把摄像头转了转：“商务写字楼，谈版权的公司。”
许时问：“你那边没人？还有空和我视频？”
“在休息室呢，人家正见其他人，说没空。”
许时坐在飘窗上：“被放鸽子了？”
苏临说到这个就来气，气鼓鼓的说：“你知道我来这两小时了吗？他们说是老板有事，叫我等着，我从桦城过去，按照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这次合约很重要？”
“可不是。”苏临有些心烦：“要不是因为这次是个好机会，大老板!我才不来呢……”
许时知道苏临最近谈新书版权，之前好几个公司都没谈妥，要不是价格不合适，要不是团队不行，为这事她前前后后忙了几个月了。
许时问：“是哪个公司。”
“反正不是上次那个，之前的没谈妥，这会儿是托业内的人给介绍的，我们之前也通过电话，沟通的还挺好，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许时安慰她：“也许人家真的有急事，并不是存心放你鸽子。”
苏临叹气：“希望是吧，版权的事情尽快结束吧，我心累。”
许时笑她：“你不是打不倒的苏临嘛，对了，你回多伦多看伯母了吗？”
“还没过去，不过打了个电话，她正跟老头喝咖啡呢，没说两句就挂了。”
许时挑了挑眉，笑起来：“怎么，还是上次那个？”
“对啊，是上次那个，非说是我爸。”苏临也很无奈，笑着摇头：“我跟他家人前两天还联系过呢，就说让两个老人闹吧，反正年纪都这么大了，这事要真成了，年纪这么大有个伴也好。”
“也是，你说伯母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找个伴陪陪挺好的。”
“就是说啊，所以我跟她打电话也没说什么，她忙着约会喝咖啡，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懂浪漫，我问了疗养院的护工，人家都说老人家最近挺好的，血压也低了，你说谈个恋爱身体还能变好!”
许时每次听到苏临谈起伯母的事情，心情都轻松不少，苏临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父亲前几年去世了，就母亲一个亲人，这些年又在忙各种工作上的事情，许时也知道她一个人撑着不容易。
其实苏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伯母，这些年伯母一直沉浸在伯父去世的痛苦里，待在多伦多的疗养院，几乎不和任何人社交。
苏临压力也大，现在好了，伯母能从痛苦里走出来重新面对生活，许时替苏临开心。
苏临看了下周围，确定休息室没人后，神神秘秘的说：“阿时，跟你说个事。”
“什么？”
苏临压低声音：“你知道我刚刚在写字楼看见谁了。”
这会儿苏临的网好了些，许时等着她说。
“这人你熟……”苏临扬扬下巴：“谢淮礼。”
许时眼皮一跳，不动声色，淡淡的说：“他怎么了……”
苏临那边太阳正盛，白光晃得刺眼，许时把手机拿远了些。
苏临道：“你该不会这几天拍戏没看过热搜吧？”
“看了。”
“看了你这么淡定，而且你剧组应该对这件事讨论的频繁，毕竟舒南烟是你们剧组的，听说在你剧组挺多人讨厌她的，她绯闻上热搜，剧组肯定热闹了。”
许时坐在飘窗摇摇头：“人家的事，跟我也没关系。”
苏临大惊：“怎么没关系，那个男的……不是谢淮礼？”
楼下火锅城的霓虹灯灭了，繁华散去，几盏昏暗的灯下两三人影晃动，月色倾洒而下，斑驳树影缝隙里透过细碎流光。
许时说：“你从哪听说的。”
“别管我从哪听说的，你没否认，那就是咯!”苏临将脸怼上屏幕：“阿时，他怎么回事啊，不都和你结婚了吗？舒南烟是怎么回事。”
许时抿了抿干涩的唇，声线平平，没什么情绪的说：“我和他只是协议婚姻，家族联姻，你不是知道吗。”
“协议婚姻也不能这样吧！热搜上挂了一天，舒南烟最近多火啊，她的绯闻就不是小事。”
许时说：“本来我跟他的婚姻在商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们协议婚姻，契约上写了，三年婚姻存续期间不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
许时看到热搜的时候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情绪波动，但理智告诉她，她和谢淮礼没关系，除了一夜荒唐，两人之间本来也没有瓜葛，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一晚又是因她而起，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苏临可不像她这么淡定：“可你们好歹有婚姻在吧，更何况你不是对他的感觉也不一样了吗？”
许时愣住。
感觉不一样了？
她是给苏临说过。
这几个月的相处，其实说实在的一点感觉没有是假的。
许时突然就回想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的心乱了。
苏临的声音接着从手机另一头传过来：“而且我上次见他，以为他对你也有感觉，真是看错人了。”
“你什么时候见他？”许时回过神问。
“就你上次喝醉那次呗，他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我以为他对你挺在乎的，在感情的事情上我平常都不没看错过人，这次真是走眼。”苏临撇着嘴抱怨。
许时怔了怔。
谢淮礼很在乎她？
苏临接着说：“这么说起来，我突然还想起一件事……你说就舒南烟那个演技，怎么进的《空想家》剧组。”
“她都进组多久了。”
“现在不是不一样嘛，听我给你分析，谢淮礼是归里吧，《空想家》剧本是归里写的吧，现在又爆出舒南烟和他的绯闻，这里面不会有点什么？你就看看舒南烟那个演技，怎么可能演周导的电影，背后肯定有点什么，这不现在清晰明了了。”
许时咬了咬嘴唇：“你别瞎说，舒南烟进组和他没关。”
“你知道……”
许时点头：“她没进组之前剧组就在传了，而且温绥和兴耀的David什么关系你不是不清楚，温绥把兴耀的各种事宜摸得清清楚楚，舒南烟进剧组是投资方塞进来的。”
“投资方。”苏临明显不信：“哪个？”
“《空想家》投资方不多，德星集团的。”
“德星？”苏临对这个集团有点印象：“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听说兴耀最近和德星集团的赵总走的比较近，原来是拉了代言。”
许时：“David安排的，说是舒南烟给德星集团新产品做代言人，赵总正好是《空想家》的投资人之一，就把舒南烟介绍给周导了，周导起初也不愿意，但赵总约他出去吃饭，明里暗里说了三四次，周导那边也就答应让舒南烟进剧组。”
苏临说：“这些我不懂，但我觉得你应该找谢淮礼说清楚，毕竟我看热搜那个大v说过两天爆料男方是谁，到时候这事闹大了，商圈那些人了不就知道了，谢家会怎么想，还有你爸，他肯定又找你麻烦。”
许时不是没考虑过这些，虽然外界对谢淮礼的身份不清楚，但商圈内部，尤其是有权有势的那些，都知道他是桦城首富谢家的公子。
许时和他的婚姻在两个人之间是契约，可对于许家，对于谢家，对于整个商圈那些知情人来说，是正正经经的联姻。
如果绯闻的事情闹起来，不免商圈的人说闲话。
许时和她父亲才因为股权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许柏平都跑到剧组来了，要是再让他知道绯闻的事和谢淮礼有关，肯定免不了要找她说一番。
许时现在拍摄正到关键时刻，之前已经因为各种事影响拍摄了，她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剧组因为舒南烟进度已经拖慢，周导对此也颇有微词，许时不想这个阶段再因为许柏平影响自己。
许时两条腿耷拉在飘窗上：“我爸那边暂时应该没事，他最近也不在国内，米兰的生意他这段时间在忙，他也不关心我的事，演技圈的八卦估计看不到，热搜也不关注。”
“但是就怕闹大了，传过去，他再直接飞回来，到剧组质问你，你不是说他很看中和谢家的联姻吗。”
许时应一声，许柏平对联姻的态度很明确，希望她和谢淮礼感情和睦，在谢家能说上话，在生意上帮他一把。
可是许时和谢淮礼领证一年，别说在谢家能说上话，许时见谢淮礼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谢淮礼常年在多伦多。
现在回桦城的时候多了，但也没有如许柏平意料中的。
谢家老爷子许时只在家宴上见过一面，别说生意上的话插不上嘴，就是正常交流也不超过五句，整个家宴，谢老爷子没说过几句话，许时现在还记得他威严的样子。
许时摇头：“他看中是没错，但谢家人他也清楚，又不是我说两句话就能怎么样……”
许时顿了顿：“感情的事也不是一纸婚约就能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