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霓月提出要远赴沙场,萧鹤凝自是不同意的。连着生了好几天气,也不在她眼前露面。对此她也很无奈,索性不去打扰他。
她走前,叫上徐琰一起去了一趟旧皇陵。敌国来势汹汹,即使她带兵前去支援,也不一定能战胜兵强马壮的赫尤,越,岐这三国。
若是能唤出徐国的护国神兽凤凰,这一战便能大获全胜,凤凰一怒,所到之处尸骨无存。
江霓月本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旧皇陵一趟,没想到自己竟召唤出了凤凰。与她一道的徐琰看着盘旋在空中的火红色凤凰,大为震撼。
原来不止是要徐氏一族的血唤醒凤凰,还需要徐睿送给她的玉坠子凤来。怪不得当日慕诗年放干徐子卿的血,也未能召唤出凤凰来。
她方才自是取了自己一滴血,滴在凤来上。并将凤来挂到凤凰神鸟的石像上,便可以唤出凤凰,为何如此简单,羽凌公主当年还会放干血呢。
就在她走神时,徐琰说:“姑姑,这便是我们国的凤凰神鸟吗?”他别过脸,看向身旁的江霓月。
“我也是第一次见。”江霓月抬起手,凤凰便飞向了她,低下头在她掌中轻啄了下后。从陵墓内飞了出去,江霓月与徐琰连忙追了出去。
都说凤凰动怒,所到之处无人生存。他们追出去后,发现附近并未发现有起火的现象,见此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江霓月扭头看向徐琰,三年的时间。让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成了如今这样沉稳的储君,作为皇族后裔。
从他们出生那一刻起,人生的路早就已经被人安排好了,没得选。徐琰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头弯眉笑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她想了想,将心中的事儿说了出来,“琰儿,不日,我便远赴边关与你许大哥,对战敌国,前些日子我便以大臣们商议好了监国一事,我不在这段时间由你监国,多听听你姑父和你老师的话。徐氏江山迟早都是要回到你手里的,你姑父的白首之约,我欠了许久,待我回来时,你也该继位了。若你有心仪的姑娘,便娶了吧,不管是谁家女子。只要你钟意姑姑都不反对,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姑姑也支持你,只要姑姑活着在这世上一日,不管我是何身份。都不会有人敢给你脸色看,若你喜欢的人,不是女子,是个男子,姑姑也接受,只不过这样一来,这帝位啊,就只能等着你弟弟们出生后继承了,若你不介意的话。”
此刻,好似有千军万马从徐琰的心上踏过似的,弄得他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娶妻,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男子。
只是想多陪陪姑姑,这几年姑姑忙里忙外,极少睡过什么安稳觉,就连这次带兵打仗还是得姑姑亲自去。
徐琰点头回应她:“琰儿,听姑姑的。等您回来,侄儿便继位娶妻。这些年辛苦姑姑和姑父了,以前是琰儿考虑不周,以至于您每一次提起继位一事。侄儿便误以为,您是抛下琰儿一人了,倒是忘了有个人在您身边守了很久很久。江太傅,姑父,许大哥,沈院使他们都帮了侄儿很多,也教会了我许多道理。姑姑不必担心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君王,一个能让百姓都过着富足安宁的明君,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徐琰愿意继位,娶妻,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江霓月也不知自己为何高兴不起来,或许是看到了徐琰忽然之间就长大,懂事了。
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守在那皇位上,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也不知他将来的皇后是否真心待他,关心他呢,想到此她不免有些愧疚和心疼。
但是这心疼,起不到任何作用。每个人都要沿着自己选择好的路走下去,就像她当初一样选择好好在这里或者,就要拼尽一切努力活着。
江霓月欣慰一笑,感叹一声说:“琰儿,长大了。姑姑也老了,以后就靠你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得空便替我去看看沈院使。他身子不太好,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帮我处理政务。无论我如何拒绝,始终都拒绝不掉,他看似温柔随和,实则倔得很。我出征这事儿想必他已知晓,他定是生气了,我就不去看他了,等我回来再去请罪吧。琰儿,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还有你姑父。”
“好,我一定会照顾好沈院使和姑父,等你回来。”
有了徐琰的承诺,心里莫名的踏实。
十日后,江霓月带领四十万兵马,赶往边关支援许临希。
赶了半个月的路,总算到了边关。江霓月接替了许临希的位置,领兵出战,让许临希安心养伤。
江霓月第一战,大败敌军,鼓舞士气。许临希养伤也养了一个多月,刚好便与江霓月同赴沙场。
这一战,打了整整一年,才将其他三国收服。最后还是以江霓月唤出的凤凰神鸟,击退了敌方。凤凰现世那日不止边关一片血红,就连京都高空中也是一片血红。
敌方死伤无数,大战结束后第十日,敌军便奉上降书,表示愿意归顺徐国,以后这三国都是徐国的领土。江霓月和许临希还沉浸在喜悦中,不料京中传来沈言欢病重的消息。
许临希听后,顾不上其他跪求江霓月准许他返回都城。去见沈言欢,他们二人必须留下来一个人,收拾残局。
“我许久未见他了,一年多了,我想回去见见他。姐姐,临希恳请你让我回京都!”许临希的语气格外沉重,还带有一丝委屈。
最为难的就是江霓月了,不是病入膏肓的境地。不会大老远传消息过来,何止是许临希一年多没见他,江霓月也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早知道,沈言欢会病得起不来。出征前她就应该去陪沈言欢几天,说不说话都可以,哪怕坐在哪看着他也行啊。
江霓月脸色惨白,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她身子发软瘫坐在榻上,手掌紧紧地捂住胸口,难受低着头喘息。
许临希跪在榻前,等着她的答复,眼里满是恳求。他不知道江霓月心里的苦楚,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时候,许临希选择在这一刻,他们两个人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去见沈言欢。
不出意外,那是最后一面了。她不甘心,很不甘心,想了许多,回忆起他们几人相处的那几年,现在都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看着许临希,魂不守舍,痛苦不已的脸庞。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临希的感情从未隐藏过,只是没有人注意过罢了。
江霓月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深深地看了许临希一眼说:“你去吧,去见他,好好诉说这些年的思念,莫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记得替我和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一直知道他身子不好,我出征前都未能去他一面,生怕他不允我出征,我不该如此的。”
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江霓月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可她愧疚和懊恼在得知沈言欢病重时,已填满了她的心房。
许临希抬头去江霓月,他们相识近十载。他好像头一次见江霓月露出这样悲伤的神情,他动摇了,但是他必须回去,即便江霓月不准他也会回去。
他站起来,走到江霓月身侧,伸手去抱她。江霓月哭出了声,这是她在外人面前,毫无顾忌的哭喊。
许临希在接到消息当晚,便连夜赶回京中。途中有人给他备好了马匹,赶了十天十夜路总算到了京都,沈言欢在太医院,他直奔太医院而去,无人阻拦。
在侍从的带领下,到了沈言欢床前。沈言欢清瘦了许多,身上的肤色白到发亮很是怪异,嘴唇也毫无血色。
他走到床边蹲下,伸手去牵沈言欢纤细修长的手。怎么这么冰,这是许临希前他的手时的想法。
许临希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揉搓着给他取暖,时不时掌中吹几口暖气,沈言欢很是难受的皱眉,口中发出一声轻吟。
“师父,你醒了?”许临希焦急地喊着,沈言欢用力动了动手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许临希急忙凑过去,他的脸在沈言欢跟前无限放大。
沈言欢虚弱地笑道:“临希,你回来了。”
他生怕眼前的一切是梦,于是吃力抬手去摸许临希的脸。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梦境,许临希明白他的意图,当即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许临希展颜一笑,低声道:“我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我的伤都好了,你别担心,姐姐也很快就到了,她让我替她和你说句对不起。”
还算这丫头有点良心,知道让临希给自己带句话。她出征前都不来看自己一眼,就是自己会阻止她,真是个心狠的丫头。
想着想着便笑了一声,他扭头看向窗外,外面天气这般好,照在身上肯定很舒服。他说:临希,我许久未晒过太阳了,你抱我出去晒晒吧,我躺着都快发霉了,鹤凝和琰儿他们都不听我的,不肯让我出去透透气。”
“好。”许临希应了他要求,抱他到凉亭中的靠椅上躺下,刚刚躺下便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是徐琰,萧鹤凝和江折寒他们,看到他们师徒二人在亭中相谈甚欢。于是便远远地望着,吩咐侍从和宫女们,莫要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师徒二人叙叙旧。
“临希,你说人这一生,怎么就这么短呢。”
沈言欢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许临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心脏猛然一沉,步伐凌乱地走到沈言欢靠椅旁蹲下,凝视着他。
他苦涩的笑了笑,连忙拉起沈言欢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他说:“师父胡说什么呢,怎么会短呢。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啊,师父,胡说什么。”
沈言欢回握他的手,似是在安慰他,很是虚弱地长叹一声:“好遗憾,我怕是等不到你成为大将军的那一天了。也看不到霓月儿女双全,承欢膝下了,临希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娶妻生子了,莫要许老将军难过。”
他的话如当头一棒,打的许临希措手不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沈言欢为什么会对他说这种话,他明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