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闲谈

    “您——”操心有些远啊,表妹还没回家看过呢!

    老夫人从丫鬟手里拿过手帕,擦了眼泪,“叫你看笑话了,多亏你收留,不然这孩子还不知如何。”

    她也是积年掌家的,没凭没据的,她又没吩咐过,司嘉音很难让那些滑头的仆人往上通报,被拦在门外才是常事。

    “我有个疑惑,老夫人别见怪,既然提前知会过了,为何不留个凭证,或是吩咐了下面呢?”司湉湉有些不理解。

    “唉——”老夫人拦着孙女,长叹一口气,“你们年纪轻,不知道这些积年的下人难缠,他们消息最是灵通的,也最能钻营的,我不敢提前漏了风声,再者原本家主去了我就想着裁些人下去,可是总有人只敬那个架子的,我想着要为琦儿守着这个家,便也没去动它,谁承想琦儿也是个福薄的。”

    司湉湉看着表妹,这好像也不是能压服难缠的下人的啊!

    “如今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司家就剩下这孤儿寡妇的,裁撤人手是应有之事。”

    老夫人这话一出,司湉湉就没意见了,看来短短一个照面,老夫人已经对孙女的秉性做出了判断。

    “我年纪大了,亲戚们都不大走动了,你家里这样的事我也没能知道,如今好了,有了音儿来操心,你们正好来往。”

    这就是推辞了,只是单纯的不来往而已,现在也是为了司嘉音着想才说要来往。

    “那些人你们不用理,不过是痴心妄想要借着一个姓占便宜,这次也是被他们有心算无心,钻了空子想拿音儿要挟我!”

    老太太想要安抚两个小姑娘,没想到司湉湉反而心虚起来,“可能还是因为我这边顺带的,他们老想着我这个房子,这才发现妹妹上了门。”

    “房子?”聂老夫人更看不上这些人了,这有他们什么事?这样的便宜也想沾一沾。

    “是啊,还好我爹老早就把房契改了名字,不然这事就难说清了。”

    聂老夫人看着司嘉音,“这倒是个办法,就是给音儿做嫁妆,也好过便宜了那些人。”

    司嘉音听了,好像忽的想起什么,柔柔的开口,“父亲嘱咐我回京后早日寻一门亲事……”

    聂老夫人却笑了,“这不忙!他的心我是知道的,只到底是个男儿,不懂我们女人家的事,要紧的还是你赶快接过家里的担子。”

    “就是啊!靠人不如靠己,还是要自己立起来!你有个好祖母在这,做什么急着成婚?”司湉湉跟着附和。

    “就是这——咳咳……这话!”

    聂老夫人说着说着咳嗽起来,司嘉音连忙给她顺气。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一点风寒到现在都没好。”聂老夫人示意她没事,“你啊,好好和你姐姐学,你看这个家她不久撑起来了。”

    嘱咐完孙女,老太太又看着司湉湉,“有空了,也到家里认认门。”

    司湉湉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这也是她穿来后拓展的社交。

    ……

    表妹跟着聂老夫人回了家,家里一下又冷清起来,刚巧今天租客们都有事不在家,她想着这闹出的事,决定招个可靠的门房来。

    只是支出增加了,她就自然打算着增加一点收入,出租房已经是没有什么余地的,租出去就有一笔租金,但是一次也就是一年,不如考虑个长久的生意。

    众所周知出租除了长租还有短租,除了租居住用的房子,还有很多功能的场所,哪怕是在古代,承包园子一天办个宴会,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司湉湉盘算着能不能做个农家乐,去哪儿踏青游春不是去?现在才四月,还能赶上一点尾巴赚一笔。

    这甚至简单得不得了,只需要雇人看着就行,她那个庄子确实不好看,但遮了很农家,只要能提供饭食或者食材,成本价加一成出就行了,一波人身上赚个一百文,弄个几两银子做花销就好了,另一头就是攒个口碑,改成聚会馆之后还有现成的客户。

    这么看来最好是请一家人,男的可以留在家里看门,女的和孩子可以在庄子帮忙,只不过请人未必可靠,说不准得再次和牙人打交道做一笔生意了……

    “敲门你没听见吗?”秦东南倚着门,对着穿堂说道。

    “听到什么?门开着呢~”司湉湉头都不抬,抬手在一边的小炉子上拿起了水壶,泡了一盏新茶。

    秦东南径直走过来坐下,挪走了茶杯,“怎么?被吓着了?今儿闹那一出是怎么了?”

    司湉湉唇边勾起,露出冷笑,“还不是那些事,又是那些姓司的,要不是不方便改姓,我恨不得现在就改,和这些人撇的远远的!”

    “你这也不容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才去看了一位姐姐,她从前最是爱热闹,时常组了局带我们玩,她出嫁后渐渐的就没动静了,最近听说她生了孩子,我们几个姐妹去看她,她躺在那脸白得跟纸一样,孩子也不能抱出来看,这才多久啊——”

    秦东南唏嘘着,司湉湉越听越不对劲,“你说的那个姐姐,嫁的谁家?”

    “祁国公府。”秦东南偏头看她,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你知道?”

    司湉湉对上她的眼睛,给出了肯定,秦东南觉得更不对了,司湉湉一个连旁边住谁家都不知道的人,知道祁国公家的事,这太奇怪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是旁人那你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生产的时候有点问题,你……多注意你这个姐姐吧,有空多去看看她。”司湉湉眉头紧锁,做了点提点。

    秦东南眼睛一瞪,愤然拍桌,茶盏碰得直响,“我就知道他们家不是诚心的!”

    “哎哟~祖宗你轻点!这大桌子我还不想换!”司湉湉忙去拦她。

    秦东南不满看她,一把扯过去,贴着她耳朵,“你说!我绝不说出去!”

    司湉湉拉开距离,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只是这关乎人家的饭碗,再说你知道又怎么?叫时光倒流?总归你心里也清楚,多照顾她才是最重要的。”

    秦东南怔了一下,一时泄了气,“你说得也对,再怎么追究都是于事无补,我会叫一起的姐妹们轮换着去看她,等她好了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到时候请你们去我那小庄子上玩,倒不远,就是村里。”司湉湉没拒绝,总归还是得盼人点好吧?

    “什么庄子?有些什么玩的?那天我们遇到你,不会就是去庄子吧?”秦东南很有兴趣。

    “是那个,边边角角没个整块地的,倒也没什么玩的,如今还是村气的样子,要想看看农家生活倒还行,这时候山上还有野花,地下也还有能采的野菜,倒还有几分农家野趣。我是想着要改一改,等弄好了再约你们去。”

    秦东南端起茶盏润喉,“这还有些意思,吃农家饭么?你还预备弄什么?”

    “我想着种些竹子,再建个亭子,再把房子重新布置了,顺便出一些聚会游戏,省得玩的厌倦。”

    “什么游戏?”

    “聚会的游戏啊!你应该知道牌九?就出一些能更多人玩的,也可以添加规则,输的可以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真心话就问她一个问题,要她如实回答,大冒险就指定她做一件事,或者你们喜欢花签?”

    “你说花签我就知道了,还算可以。”秦东南不置可否。

    “这都只是游戏,我还想着集个册子,录些诗文问题,后面愿意联诗的,愿意答疑的,都录上,只是这还没开始呢,人影都没一个,说得好像有些早了。”

    秦东南晃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做点诗文学问,这还有些意思。人不是什么事,这城里早有人逛厌了,既然你那里近,少不了人,要不你这头场,就我包了?”

    “可真大方!没影的事你就肯花钱了?等我弄好了再说吧,你也知道,我手上不宽裕,可没那么快。”司湉湉轻轻调侃了一句。

    “哟?那我今天要是非要你花钱呢?”秦东南忽的站起身来。

    “做什么?”司湉湉眉头轻皱。

    “逛街去啊!你看你这样,都是旧年的流行了,走出去可丢我的人啊!不买匹新布做衣服?”秦东南指点着。

    司湉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现在勉强借孝期穿得素,但是这边的习惯是,民间除了热孝就不怎么拘束,她真要去些什么地方,还是要穿得体面点的,穿衣得体不也有这方面嘛~

    再说谁能不爱新衣服啊?上次只是围观了放榜日,也没好好逛过卖衣服首饰的地方,首饰先不奢望了,就着旧的几个用算了,衣服她还是买得起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你要现在去?”

    “怎么?这不还早?我们各自收拾一下就去,说好了啊!”

    看着秦东南这动静,司湉湉总觉得有些不对,这位大小姐是前脚惦记着姐妹,后脚出去逛街的人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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