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启的声音里带着逗笑，姜钰茗便也一笑而过。

    她随着星启结账，“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

    “你喝这个是为了解酒？”星启把两瓶一起付了钱，“我只是为了补充点维C。”

    姜钰茗“嗯”了声，二人行至门外，她拧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半瓶。

    “嗝”，浅浅打了个嗝。

    星启噗嗤一笑，“钰茗，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

    “不好吗？”

    “好，非常好。”

    姜钰茗有些微醺，“今晚的酒是好酒，可惜喝酒的人不对。还是果汁更好喝。”

    星启：“不是果汁好喝，是一起喝果汁的人对了。”

    姜钰茗轻笑，摇摇头，对他的狡黠无可奈何。晚风轻拂，将脸上的燥热散去不少，她突然觉得在这个艰辛的夜晚的末尾见到星启，心情不错。

    俩人慢悠悠地踱回酒店大厅。

    她抬手看表，“很晚了，你今晚住哪儿？还回去吗？”

    “不回了，明早再说。”星启从裤袋里拿出一张房卡，晃了晃，“原地休息。你呢？”

    “好巧。”姜钰茗道，“那明天见？”

    星启却顿住脚步，面上微微正色，“钰茗，其实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生活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新书也不是很顺利。”

    “但是我见到了你，在今天即将结束的时候。这突然让我觉得……”

    “老天还没有放弃我。”

    听见如此中二的表述，姜钰茗哑然失笑，却见他依旧满脸认真，于是收了笑意。

    “如果我能给你带来一点开心，那也是我的荣幸。”她认真道。

    “所以……”星启双眸微眯，眼中划过一丝引诱，“钰茗老师今天可以再陪陪我吗？”他指了指位于一楼大堂内的酒吧，“既然刚才的酒不够好喝，不如再喝一杯好喝的？”

    原来铺垫这么多，就为了这。

    姜钰茗随着他去了一楼大厅，二人在一个小卡座落座。她方才喝了不少红酒，想喝点甜的，于是点了杯清爽的长岛冰茶。

    星启给自己点了杯曼哈顿，“姜老师，好酒量啊。长岛冰茶可不轻松。”

    “放心吧，我酒量没那么差。”

    “行。”星启盯着她，饶有兴趣。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喝了半杯，姜钰茗突然发问：“星启，你谈过恋爱吗？”

    听着微微大舌头的发音，星启有些惊异，抬头望她：“醉了？”

    “醉？嗝、没醉。”姜钰茗双颊绯红，即便没醉也差不多了。

    “看来你还是不能混着喝。”星启作势就要去拿她的酒杯，换成果汁，却没想姜钰茗死死抱住了自己的酒杯。

    星启拗不过她，只得收手，“行，那你少喝点，喝慢点。”

    “你怎么不回答我？快回答！”她满脸不满。

    星启从未见过这样的姜钰茗，来了兴趣，“谈过啊？怎么会没谈过呢？”

    “那、那……”姜钰茗突然低头看着桌子，一只小手指在桌上的某个点抠来抠去，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下一句，仿佛这句话十分难以启齿。

    “那什么？”星启循循善诱。

    “那……你会在乎你前女友的前男友吗？”她闪烁着迷离的眼，再次看向他。眸子里已然蒙了层雾气。

    这个逻辑可不像是喝醉酒的人能捋明白的，星启一时之间倒是开始怀疑，她到底是醉是没醉？

    “前女友的前男友啊……”星启若有所思，摩挲着下巴，“这得看情况。”

    “什么情况？”

    “得看这个前女友在不在乎这个前男友，也要看他们之间的感情深不深吧。”

    “那要怎么看呢？”姜钰茗眨巴眨巴大眼睛，仿若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

    “直接问她啊。先看看她自己怎么说。”星启倒真像个好老师，“但是这样还不够。”

    “那还要怎么样？”

    “还得靠你自己观察。你可以看，这位前……女友，提起前任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又或者是否会被前任引起情感的波动。”

    姜钰茗眉头微微皱起，小眼珠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像是在努力消化新的知识点，嘴里念念有词，“观察啊……”

    “不过，小姜同学，这不是最重要的。”星启伸出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她不解，歪头看他，一脸娇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平日里，姜钰茗不论是和人打趣逗乐，还是因工作而生气，眼波始终无澜，盛着死水一般的平静。仿佛她是她自己的旁观者，即便是各种情绪涌动时，她也依旧保持着客观而淡漠的脾性。

    而此刻，她双眸里的水雾波动，翻涌着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山间翻涌的云雾，直击星启心中的某处共鸣。

    他微微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正色道：“重要的是，那都是‘前’女友和‘前’男友了。”

    “如果你已经不在乎前男友，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前任呢？”

    可惜，他并不觉得姜钰茗听见了他最后这句。她的脑袋仿佛有千斤重，用手支撑着已经不够，在星启说话时，她顺着手肘的方向缓缓倒下，趴在了桌上，枕着手臂，双目半阖，似是假寐了。

    星启暗自叹口气，“茗茗，你根本就没有给过我机会啊。”

    -

    姜钰茗用最后的一丝理智，将房卡掏出来，给星启看了眼，便揣回口袋中。而后意识便迷离在空中，只感到自己被一人半架半扶着，朝房间走去。

    “810……好巧，钰茗，我们住对门诶。”耳边有声音传来，她扭头一看，是星启的脸，很大。

    她手掌撑上他的脸，把他缓缓推开，“不、不麻烦星启老师，我可以自己走。”

    走了两步，却发现路怎么不直？

    身侧传来一身叹气，“不麻烦，钰茗，你再推开我，我可要把你抱起来了？”

    姜钰茗听见这句似是威胁的话，即刻老实了，“那，那还是扶一下吧。”

    星启“啧”了声，“行啊，喝醉了还这么抗拒我。安全意识不错。”随后架着她进了电梯。

    刷卡，电梯行至8楼。姜钰茗出门左转，被星启一把拉回，拖着她往右边，“810，祖宗，这边。”

    姜钰茗觉得路好长好长，走了好久都没走到，终于，她听见星启喘了口气，朝她伸手，“到了到了，你卡给我。”

    “卡？什么卡？”姜钰茗皱着脸，“好人卡？”

    她伸手，“啪”地声，在星启手里拍了一下，“喏，给你。”

    星启脸色更黑了，咬牙切齿，“姜钰茗，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他低头观察，方才，姜钰茗把房卡塞回了裙子的口袋中，口袋开口处还贴心地设计了流苏拉链，和整体设计概念相辅相成。她放回后，不仅将口袋拉紧，还将流苏死死拽在手中。

    星启：……

    这条裙子非常贴身，她要是不自己拿出房卡，星启也无法帮她取出。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在走廊里罚站。

    蓦地，一阵锁链声响撞击着隔壁门内，随后门后一具□□撞在门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两人同时扭头，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门后隐约传来人声。

    这么激烈的吗……星启捂脸，现在她醉了，尴尬的只有他一人。

    “姜钰茗同学，房卡，现在你必须马上把房卡拿出来。快，你得睡觉了。”星启再次伸手，“还是我来帮你拿？”

    姜钰茗却还死死盯着隔壁屋，无动于衷。

    “我不介意哦，你看需不需要我帮忙？”见威胁无用，星启作势去拿她手中的流苏。

    姜钰茗怔怔地，星启就拉着她的手扯着拉链，将口袋一寸寸拉开。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猛地从内打开，一个人影从室内快速闪出，险些撞上走廊上的两人。

    星启的手停在半空中，手里引着姜钰茗裙子上的流苏，从旁的视角来看，似是他正在扯她的裙子。

    见有人出来，他忙松手，自辩道：“我不是啊、我没有。”

    他抬眼看过去，颇有些震惊：“沈慕青？”

    沈慕青身后，又有人随着他闯出。

    星启眼瞪得更大：“苏雅云？？”

    苏雅云的旗袍领口微敞着，香肩微露，锁骨还隐约可见。撞见门外两人，脚下凝滞，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沈慕青的目光冷冷落在星启的手上，眼寒如刀，像是能滴出冰来。

    星启：“我只是在让她拿房卡。”

    话音一落，他又反应过来。不是，我解释什么？

    我是该解释的那个吗？

    他脸上的几分赧色褪去，看向姜钰茗。她表情似是没有太大变化，呼吸却加深了些，胸口微有些起伏。

    星启语气微带调侃，看看沈慕青，又看看苏雅云：“哟，沈总，忙呢？”

    苏雅云连忙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和沈总没关系。”

    沈慕青冷目灼灼，睨她一眼，她便不说话了，嘟囔道：“算了，越说越乱。”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气氛有些沉滞，几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落在姜钰茗身上。

    “茗茗，你听我解释……是房卡。”沈慕青开口，语气中掺着一丝罕见的慌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姜钰茗开口，嗓音微哑，“老公，你走错房间了吧？我们的房间，在这儿。”

    说着，她掏出房卡，递给沈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