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纱和一瘸一拐的艰难返回禅院家时却没有径直回家,而是拖着又惊又累的身子跑回了那个小厨房。

    系统表示不是很理解她的做法。

    对此纱和的解释是:“不是说系统出品的食物,如果没有吃掉都是半年的保质期在外不回腐烂吗?”

    “我要把那张道歉的贺卡和饼干拿回来!”

    [你怎么知道饼干没有被人拿走吃掉呢?]

    纱和愣了一下,像是没有考虑到这点,她纠结道:“应该不会吧,哪有人收下歉礼后还这么恶劣的,应该是看见了但没有收或者压根没有看见吧。”

    系统抽了抽嘴角,把那句‘你忘了他是人渣吗’给憋了回去。

    它瞄了瞄正在气头上的女孩想到,万一东西还在的呢。

    怎么说也是乙女游戏选定出来的男主,还是有正规漫画背景的,应该也渣不到哪里去……吧。

    片刻后,系统决定收回刚才的那句话。

    “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纱和看完空空如也的锅底后,不信邪的又扒了一遍破旧的小厨房,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劣人渣啊。”

    稀少的骂人词汇让女孩只能反复憋屈的重复着人渣一词。

    纱和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在冒火,她总算明白传说中被人气到头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你不是气的头晕,是受惊加低血糖了吧。]

    早有预感的系统很快淡定了下来,并开始将之前准备的那些说辞一一抛出安抚着女孩,将她劝了回去。

    清冷的月光下,女孩一瘸一拐的沿着湖水引出的溪流走远了。

    *

    欸,受伤了?

    被黑暗笼罩的树冠里,甚尔支着腿撑着下巴望着女孩一瘸一拐的背影,百无聊赖的回想着,然后终于想起他和女孩仅有的两次‘不痛不痒’的接触。

    “切,这么弱。”

    没有丝毫伤人愧疚感的甚尔将其推脱为都怪五条纱和自己太弱,连个磕碰都承受不了。

    这样的咒术师……

    下意识在心里嘲讽到的甚尔这才恍惚间想起女孩被送入禅院家的原因。

    做那老头子的小妾吗?

    想到小巷中女孩燃烧着火光的眸子,甚尔扯了扯嘴角。

    五条纱和在禅院家活不了多久的,他笃定的想着。

    除非她逃走或者是埋葬现在的这个自己。

    不过这些就和他毫无关系了。

    甚尔举起面前的纱织小袋子掂了掂,里面被制作成各种小动物形状的饼干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起来。

    这个地方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刚才的那个女孩来过,所以这袋饼干是谁藏在那里的简直不言而喻。

    任务过后因为回来寻找伤药而没来得及买夜宵只能去厨房找吃食的甚尔,也非常自然的将东西取走了。

    反正她也吃过他的晚饭不是吗?

    现在他拿走她的晚饭也不过分吧。

    这样想着的甚尔将手中的一块饼干扔到了嘴里,然后意外的挑了挑眉。

    看不出来,人看起来笨手笨脚,做的饼干倒是不错。

    就在甚尔想要将饼干一口气倒光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里面的纸条。

    看完上面清秀字迹写出了几句干巴巴的道歉时,他几乎能想出来那个女孩在写这些时,尴尬苦恼又略带心虚愧疚的样子。

    微不可见的笑意自眼底划过又转瞬即逝。

    他将饼干一口气倒进嘴里,然后慢条斯理的将字条揉成一团,精准的投进了一旁的湖水里。

    生活在禅院家却无人教导的甚尔天生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又比如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从来都轮不到他。

    她有所求。

    想着女孩初见他时躲闪的眸光,甚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点。

    但他本人倒无所谓。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剩下的也只有这一条命。

    至于她能不能拿走,就看她的本事了,甚尔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想道。

    ***

    那位大人回来了。

    那位大人又有事离开了。

    明面上大家都在说是因为禅院家在外的资产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大人才急着要去处理,没有时间见她一面,并非是轻视于她。

    但背后的原因大家都懂,无非是五条家的谈判与禅院家陷入了无法谈拢的僵局而已。

    “都是因为五条家拥有了六眼,而我们禅院家的十影却还未出现。”

    中午的闲聊时分,真奈略带叹息的总结道,但她随即想起面前这位就是来自五条家的小姐。

    “抱歉纱和,我不是那个意思。”短发女孩歉意道。

    纱和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无论是六眼还是谈不拢的条约,都只是游戏中阻止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归家完婚,保护玩家的一种手段而已。

    就像系统所言,她所愁苦的,或者说需要在意的,至始至终还是只有任务而已。

    系统更新后就又恢复了原先的联系功能,然后将她想要脱离却又不愿自裁的想法上报了上去。

    上面给出的答案是,考虑到测试人员的心理需求,允许她以另类手段完成任务脱离世界。

    但像洋葱水辣椒水那样的行为却行不通了,因为‘悲伤’的泪水已经在更新后成为了新的指标。

    纱和表示她不理解。

    系统就告诉她,这是上面在允许她钻空子。

    禅院甚尔悲伤的眼泪,并不一定是她让甚尔流的,只要甚尔在未来某一天悲伤流泪而她又在一旁,就能算做任务完成。

    “那万一他一辈子都不会流泪呢,毕竟是个人渣啊。”

    当时的纱和是这样质疑的。

    但系统却信誓旦旦的反驳道,它已经从同事那里探听到了可靠的消息,禅院甚尔最后一定会遇上一个改变他命运,让他彻底成为人渣的悲伤时刻。

    甚至这个时刻离他们现在也不过就一两年的时间而已。

    对此纱和的第一反应是——

    “这个家伙现在还不是顶级人渣吗?!”

    第二反应就是——

    “我不信,那种没有心的人渣,谁有能力让他伤心到流眼泪,这一定是骗我的!”

    最后还是动用了积分向主系统提问才得知,未来的甚尔会有一个很好的妻子,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而妻子在生产不久后去世,这才导致了后来的甚尔性情彻底大变。

    纱和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所以系统现在对她的要求就是,好好在禅院家学习咒术和体术,以求在未来伺机逃走时也能有个防身的手段。

    但纱和却拥有着一个更高的目标——带着自己的金手指在临走前狠狠揍一顿禅院甚尔。

    系统听完她的目标后,沉默了半响也只是说了句。

    [你开心就好。]

    了解了更多信息的系统渐渐能够明白这个真奈口中的小可怜,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大佬了。

    但情感的偏向却依然让它无条件的支持着自家的宿主。

    毕竟外挂是有名的直死之魔眼,它也曾见过前任宿主用着它大杀四方的样子。

    即使是对上这个世界的顶级外挂六眼,估计都不会落入下风。

    所以揍一顿这个世界的禅院甚尔,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它不确定的想着。

    甚至如果纱和的能力可以超越禅院甚尔,那么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送它家宿主离开这里也不是不行。

    系统正琢磨着这种方法的可行概率,却冷不丁的被拿着匕首在单独练习的纱和叫了几声。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它飞到了纱和的面前看着她戴着黑色美瞳的眼睛。

    由于在使用能力时,眼睛的颜色会自动变换。

    为了不被那群疑神疑鬼的疯子把纱和的眼睛挖去做研究,当天夜里它就让纱和买了好多副美瞳。

    [不要揉,是眼睛有些累还是大脑有些累?]

    系统飞来飞去像个老妈子一样忧心忡忡的问道。

    [如果是大脑累那就休息一会吧,使用这幅眼睛能看清死亡线条的同时,对大脑的负荷也是很大的。]

    纱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好了,我才练习了一会,没有什么不适。”

    “我主要是想问一问,拿着刀对看到的死线完整划下去才算死亡,那线太长,或者是它动的比较快,我只能刺到一点或划一半该怎么办啊?”

    系统看了看她皮卡皮卡心虚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她脚下歪歪扭扭坑坑洼洼的练习作品,沉默了片刻诚恳道。

    [对不起呢亲亲,我带过的历届宿主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呢。]

    纱和:“……你生气了,怎么突然阴阳怪气的?”

    [不,我没有生气。]

    它只是想把刚才那个认真思考着‘纱和干掉甚尔可能性’的自己埋进土里而已。

    它终于认识到,这种设想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

    [认真练你的剑术吧,你还有得学呢。]

    它面无表情道。

    ***

    不过另系统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机会未过多久就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是夜,收到了消息的系统急切的将纱和唤醒。

    [纱和,醒醒,你可以回家了!]

    原本还在被窝里迷迷瞪瞪的纱和听完后瞬间睡意全无。

    “欸,可以回家了?”

    [是的,所以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临近初冬的气温让她的头脑慢慢清醒了过来,她摸黑点燃了案台的烛光,匆忙的扫平自己存在的痕迹。

    对了,还有这把匕首。

    她撕下一张纸,嘱咐着前来打扫的侍女去学堂将匕首归还给禅院桐一。

    然后呢,然后好像就没有什么要做的了。

    她打量着这个古朴又空荡的房间。

    大概自己内心深处也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处,所以她在这里留下的痕迹简直少到可怜。

    随身将自己辛辛苦苦整理的洋葱水等物品携带好后,纱和就吹熄了蜡烛准备跟系统离开。

    “不过任务怎么突然完成了?禅院甚尔那个家伙悲伤流泪了,可我也不在现场啊?”

    纱和絮絮叨叨的跟着系统走在禅院家空无一人的庭院里,清冷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淌在地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系统冷静道。

    [不。]

    [是禅院甚尔快死了。]

    正在低头整理围巾的纱和脚一歪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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