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确定它们所言属实吗？”一位政要询问零壹。

    零壹模式化地做着匀速点头运动：“是的。我非常确定它们向我们反映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将对我的言论进行论证：‘音乐家’通过其自我意识产生第五基本力，作用于‘红弦’并生成‘旋律’，也就是说，‘红弦’在特定条件下服从于‘音乐家’的意识。而这一现象导致了另一结果：‘红弦’的‘旋律’可以反映‘音乐家’在‘弹奏’期间的一切意识。用较为通俗的语言表示：它们的‘音乐’不会隐瞒任何事情。”

    “我可以担保这一点，”星团不耐烦地说，“她对意识的解读是我教的。”她瑰丽的瞳仁滑向某个方向，随即合上灼烧着钾离子的双眼：“但，绝对不能对陌生种族放松警惕。”

    “恕我直言，”永夜注视着她，不疾不徐道，“你对这些生物的态度更接近于记忆和情绪导致的偏见，而非严谨计算的结果。星团，丰富的情感是你令人敬佩的珍贵天赋，请珍视它，不要让它变成负面影响。作为合作者，我不希望情感干扰你的计算准确度，或者误导你的方向。”

    “计算？”星团依旧闭着眼，居然露出一个微笑，“计算依赖的概率，可是会被可爱的小蓝球们影响呢。现在啊，你可别太迷信你那赖以生存的计算，说不定最终我们都要离开那些公式，依靠最原始的直觉做决定呢。”

    永夜的神情似乎微微一僵，但即令他有这样细微的情绪波动，也不可能被肉眼识别出，因此旷晴认定这是错觉：“我不是没做过这样的预案，但是如果假设成立，那预案本身……我承认，这次你说的有道理。”

    会议结束，旷晴决定抽空前往实验室，检测一下上次制备的试剂。

    她在过渡间换上白色的实验服，带上护目镜，经过扫描，实验室的厚重大门缓缓打开。操作间的三张椅子目前都空着，隔着透明的防护墙，可以清楚地观察仪器室内部状况。几个不同规格的气体反应装置都规范地连在机械臂上，用于移动装置的机械手也有序地折叠，紧贴着白色的复合材料墙。实验台表面光洁，清理得很干净。她打开工作台，首先确认过仪器状态，然后在全息投影上输入试剂编号，片刻后，仪器室的墙壁分开一个小口，物传系统将她的试剂从试剂间传递至此，她指挥机械手将试剂瓶夹起，移送到实验台上。

    她熟练地在工作台前输入指令，毛细管从实验台伸出，穿过试剂瓶的柔性密封材料进行取样。将样品移送到检测器内，进行化学、光谱、量子综合检测。

    旷晴打开数据读取界面，曲线在第一象限内生长攀爬。一秒、两秒……随着曲线初具雏形，旷晴的内心猛地警铃大作：函数完全不对！这是凹函数……指数函数！

    常年的作战经历让紧张瞬间蔓延至每一根神经末梢，旷晴将半个手掌拍在桌上那个从未被触碰的红色按钮上，但数据还在飙升，红光和警笛像洪水一样漫上白墙，像心脏一样跳动。

    来不及了。

    旷晴再次摁下按钮，两片特殊材质的隔板在观察窗前合上，她冲向实验室入口。

    白光和她一起冲进过渡室。温度急剧上升。

    滚滚热浪让警报的尖啸响彻实验区。

    “我当时在做将反物质嵌入暗物质笼并与高分子有机物掺杂的实验，实验目的是制造更易于储备、更方便使用的反物质武器。经过几次优化，这种试剂在正常条件下已经十分安全了，只有含有17-c暗物质的引发剂才能让反物质被释放并发生湮灭。我在实验前检查过仪器，没有异常，但从事故结果来看，综合检测器里肯定含有17-c，查阅记录后发现，是之前的实验人员忘记清理仪器，而检测器里的物质感应系统也没有及时校正。”旷晴向队友们解释道，“上级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但我还是觉得……”

    沙迪打断她：“别忙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正在彻查信息系统的漏洞。”眼下他的手指不像在敲代码，倒像在弹克罗地亚狂想曲。

    “我想到永夜和星团在会议上说的话，不会真的是那些小球吧？如果不是巧合，自然是火星人干的，如果是巧合，那……”希瑟甩甩头，“珊妮，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和我们通话？听说发生爆炸的是你所在的实验室，我们都被吓死了！”

    旷晴：“……我花了一分钟撤离到安全区域，又花了三分钟上报情况。这期间你们五个人一共发起了十四次呼叫。”

    2362年12月9日，巡航飞船“厄俄斯”号温度控制系统发生严重故障，导致57人死亡，23人受伤。

    10日，开普勒-22b地球管控区发生大规模停电，经调查，是一零件故障所致。

    12日，地球军总司令欧阳元帅原定乘坐的飞船失事，事故原因为发动机过载。

    15日，西太平洋基地发生9.1级地震，在该基地的科学家全部遇难。经调查，该地震为自然现象。

    ……

    “看来，我有必要找那些小球谈谈。”特行组休息室里，零壹坐在沙发上思考良久，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