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演奏’，可以完全真实地反映你们的意识；‘音乐’在‘红弦’中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以上两点表述是否有误？”再次站在首席演奏家面前，零壹单刀直入。

    “你的表述很准确。”首席演奏家说。

    “那么，你能否通过弹奏，向你的所有同胞发送信息，并获取他们的回答？”

    首席演奏家的“唱”出的音乐节奏放缓、起伏减弱，字与字之间的间距随之拉长：“说来惭愧，我的音乐尚不具备如此强的表现力。平时，如有必要，首席演奏家家庭们代表各自的聚居地进行沟通，再将沟通结果转达给聚居地内的每个家庭。”

    “那么，经过推论，你仍然可以通过信息的层层传递，得到每一个家庭的回答。如果你向我们保证，你已经向每一个家庭确认，没有任何家庭做出或企图做出对我们不利的行为，我们就可以停止对你们的怀疑。”

    首席演奏家的音乐窄长干涩，仿佛正被琴弓牵引着，自二胡弦上蹒跚而出：“我不相信任何音乐家能够造成你们所说的灾难。不过，你们的担忧完全可以理解，我会向你们做出这份保证。”

    首席演奏家、零壹和特行组都不再言语，萦绕四周的音乐在开始在对话的空白上回荡。挥之不去的杂音如同一团恼人的头发，牵缠在原本井然有序的乐章结构中——仿佛质量不佳的通讯器，传出了交响乐……

    但规律、和谐的曲调越来越响、越来越多，色彩缤纷的溪流逐渐汇聚，将杂质掩盖于涟漪之下。

    “我向你们保证，所有演奏家家庭都已表示，没有做出或企图做出对你们不利的行为。”

    得到小球们的保证，特行组算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排除敌人总是好事，而友善的态度也能让事情好办一些。

    他们向首席演奏家家庭告别，接着断开与零壹的思维链接，让意识回到保护舱中。

    六人各自从舱内起身，先后走向控制室。在隔离门滑开的瞬间，一阵嘈杂传入耳中——似乎发生了一点骚动。

    位于旷晴左前方的某个工作台旁，簇拥着一团人，其余工作台旁，也不时响起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希瑟疑惑道。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工作人员抬起头，他的位置紧挨希瑟经过的过道。“刚刚有只机械手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把一个人砸得头破血流……”他比划着，“听说是设备老化导致的脱落。可是维护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我看那个人凶多吉少了……”

    夜间十一点半。

    旷晴靠在沙发上，脑袋稍微向后方偏了偏，希瑟的声音马上在耳边响起：“哦对了，还有个事情，珊妮，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硼氢化氧化的反应机理……”

    林策终于忍无可忍：“我们继续这样没有意义。无论宇宙的概率是否受到修改，聚在一起不睡觉都不能降低意外发生的几率。”

    “但如果意外发生，我们还能相互照应。”沙迪抢着说。随后六人继续面面相觑。

    希瑟举手提议：“我们在休息室搭上折叠床，然后轮流放哨？”

    “那还要戴上生命监测器。”凯利接过话茬，补充。

    又一阵闭口不言，闪烁交叉的目光倒是十分吵闹。

    旷晴捂着头：“我觉得你们太神经过敏了，简直是迷信……”

    “我去取折叠床。”其他五人异口同声，一同起身。

    所以，两小时后，零壹站在休息室打开的大门前，面对的是十二只睁大的眼睛和几口枪管。

    “零壹……？你怎么不按门铃？”

    零壹直愣愣地僵在门口，双眼呆滞：“目前，呼叫系统无法正常运作。据悉，本基地与附近11个基地的所有量子作用均已中断，正在使用电磁信号维持信息系统。更正，12个。更正，15个。更正，23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