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好啦,你不是宣称你们已经和解了吗?想必她不会不理你的。放心,我们不会偷听。”安吉丽娜在离开前贴心地说。
明天就是凯瑟琳的生日,安吉丽娜知道这几天凯瑟琳又得在纽约忙恋爱假期内部放映的事,生日干脆也在纽约过,所以这才逮着机会把戴恩和他女朋友接过来……是的,其实是他们俩和凯瑟琳一起吃饭,算不上凯瑟琳又双叒叕公然出轨——至少明面上不是,毕竟凯瑟琳不可能任性到在恋爱假期上映前就分手。
马特刚才并没有说假话,但他显然精通说话的艺术:就说凯瑟琳到底有没有和戴恩一起吃晚餐吧。眼见莱昂已经坐立不安,医生又进来检查一遍后,马特也正准备回自己拖车上休息(还要思考一下怎么瞒过露西——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不能吓着她……),他可不想和莱昂继续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然后本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明天你和露西去凯瑟琳的生日派对吗?】
马特遗憾地回自己不去——莱昂伤在脸上,明天不一定能好全,那老马丁就只能拍他的戏份了,这个时候他哪怕带伤也要演,不能走开,这样才能把莱昂比下去,显示他的敬业争取更多机会……凯瑟琳肯定会理解的。
想到本肯定会去凯瑟琳的派对试图勾搭,马特稍微有些酸溜溜的,但让他惊讶的是,本随即发了一连串消息,态度相当激烈:你挨打了?莱昂这个混蛋怎么敢打你!我不去派对了,这就过来看你!
本在多伦多拍摄好莱坞庄园,飞纽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事。马特立刻不酸了:好吧,本还是一直很关心他的。
看马特那个讨厌鬼被扶出去后,莱昂鬼鬼祟祟地躲在被窝里给凯瑟琳打电话。但她的电话一直没接,于是莱昂就打杰奎琳的,这次接通了。
杰奎琳的声音很淡定,好像完全不在乎他是谁,但很快就把手机递给凯瑟琳。他一边在心里感激杰奎琳,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凯茜,你不会真和小男孩约会了吧?难道你忘了我吗,我不是从前的样子吗?”
“谁?”大概是现场信号很不好,人又太多,在无比嘈杂的环境里——但莱昂听到凯瑟琳这个简短的单词疑问时,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怎么可以听不出他的声音?
凯瑟琳忙得晕头转向——她在伦敦郊区拍了三周绿袖子,这次专程来纽约就是为了恋爱假期的内部试映,杰奎琳又不说是谁,影院信号又差,该死的AT&T……她停了一下才发现是莱昂,想马上解决,于是她熟练地用温柔的情话应付:“是啊,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当初的样子……”
这也太敷衍了,莱昂崩溃地说:“你根本没认出来吧,是我!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你的前夫!唉,你就这样折磨我吧,一直折磨下去……但你不要忘记我……”
说到最后,他开始哽咽起来。听到熟悉的哭声,凯瑟琳仿佛立刻进入了备战模式,压低声音说:“好了,你能不能别哭了!”
因为有衣料摩擦过产生的窸窸窣窣声音,然后嘈杂的背景音终于少了点,凯瑟琳故意不解的声音传过来:“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安慰你还不信,那你就去健身啊。”
“你太过分了!你果然嫌弃我了! ”莱昂纳多勃然大怒地尖叫起来,正准备回击,就听到那个可恶的英国人在问:“谁在鬼叫?”
“没什么,有个傻瓜喝多了。”凯瑟琳淡定地说,然后立刻按掉通话。她都要忙疯了,哪还有心思安慰前夫——裘德都没有闹,他闹什么,“走,我们去见见纽约时报的一个记者,她要跟组,想给我们写一篇恋爱假期和绿袖子的联合报道……”
莱昂气得浑身发抖,也不管护士的叮嘱,把头埋在枕头里,试图闷死自己。到晚上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人来了——本·阿弗莱克。
本刚才先跑去马特的拖车慰问一番,然后怒气冲冲地找到莱昂质问他:“你凭什么揍马特,我不是对你说过——哇,莱昂,你的脸可真是……”
本指责的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莱昂心虚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肿痛的脸,一想到护士说明天也还会有一点痕迹,莱昂残存的愧疚完全飞了,气哼哼地说:“到底是谁更过分啊?他打的可是我的脸,这不仅耽搁拍摄,我下周还要试镜呢。”
“什么试镜,你这个样子还要试镜吗?”本眼睛睁大了一瞬,立刻打起了算盘,“我猜又是华纳的大项目吧……”
“难道我还能去环球啊,那完全是被凯瑟琳把持的私人地盘。”莱昂萎靡不振地说,但马上又得意起来,“当然……哼,对我来说,试镜不就是走个形式?”
他倒不怕告诉本有什么问题——本在好莱坞庄园的片酬比之前骤降了一千万,现在和他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了,抢不了他的电影。再说,本明年初就要演他制片的逆转王牌,哪有时间。
“凯瑟琳?哦,是啊,明天环球的朗·梅耶在纽约给她办生日派对,你收到邀请函了吗?你不应该不知道吧——朗·梅耶可是托比的岳父啊。”本不动声色地问,看到莱昂瞬间僵住然后怒火中烧的样子,顿时非常满意,然后假装没注意,继续火上浇油地聊起来……
从片场离开后,本在晚上发消息确认凯瑟琳可以通话后,就给她也打了个电话:“亲爱的,我明天不能去你的派对了——马特也是。莱昂这个混蛋把他揍得够呛(本听到凯瑟琳在电话里敏锐地质疑道:可马特打架不是这个水平啊),真的,因为当时马特被拷着,没法反抗,是莱昂先动手。我觉得你也要小心点,万一他来发疯怎么办,毕竟明天是你的……”
本乖巧地吞下了离婚纪念日这个词。凯瑟琳一边在软件上看工业光魔的道具师送来的宫殿微缩模型图纸,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不至于吧,他这两年态度都还不错……”
本也不多话,而是转换话题说:“我想来探班,告诉我伊丽莎白·泰勒哪天来客串,我想见她。”
“原来你想见的不是我啊。”凯瑟琳嗤笑一声,答应了他。
这晚深夜,在莱昂的曼哈顿公寓里,他今年的新女友超模芭儿·莱法利坐立不安地看着莱昂——他一直坐在镜子面前摸自己的脸。她猜也猜得到原因:肯定又是因为凯瑟琳吧。
虽然莱昂的每一个昙花一现的女友都会被媒体和民众拉到一起对比,但芭儿很难对凯瑟琳产生嫉妒之情。她们的地位差距太大,再说在她12岁的时候,她在电影院里看了杰克和露丝的生死虐恋,这对cp把她感动得在特拉维夫的电影院里嚎啕大哭,差点被工作人员请离。对她来说,这就是她最爱的电影,最爱的男演员和女演员……
但这可不能对莱昂说。她还没有完全摸索出和莱昂相处的诀窍,但有点门道了:不能在莱昂面前骂凯瑟琳,这会让莱昂勃然大怒开始维护前妻,但又不能夸得太狠——这男人会莫名其妙开始怀疑你的性取向,真是神经兮兮的。
噢,说起明天是什么日子,芭儿倒是很酸,不是因为凯瑟琳,而是因为莱昂不让她庆祝自己的生日——莱昂什么毛病啊。
芭儿当然不知道她和安吉丽娜·朱莉同一天生日。
所以她终于受不了地走过去(她在镜子里看到了金发碧眼青春靓丽的自己,顿时对未来更加期盼),温柔地说:“你仍然是我八年前爱上的那个杰克,我爱泰坦尼克号……”
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因为莱昂旋即抱着她,几乎痛哭失声:“但我已经不完全是八年前的长相了!”
芭儿心疼之余也有点窃喜,觉得也许能撬出莱昂更真实的一面——但也就这一句。莱昂很快松开了她,然后叫来助理和医生再次处理他的脸。等他再次走过来抚着她肩膀调情时,莱昂又仿佛戴上了面具,变回了风度翩翩的温柔模样。
他也太难搞了,芭儿痛苦地想,怪不得凯瑟琳事业这么红红火火……能搞定莱昂,本身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啊。只是她有一点难过:她毕竟只有二十岁,还幻想着大明星会真正爱她的灵魂而非外表,但这点幻想现在已经基本烟消云散——莱昂吻她的时候,那双如此吸引人的蓝眼里除了情.欲以外没有爱意,顶多是一种自怜自恋:我知道你爱我,你需要我,而我慷慨地愿意回应,你应该感恩戴德……
他好像对他成名后一切冲他扑过来的男女都这么高高在上,冷漠犀利,吝啬到一丝真情也不愿意给予。那些针对凯瑟琳·霍丽德的疯狂而真实的情绪,似乎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造就的。他太容易得到任何人的恋慕,所以就像一个任性的孩童,永远不能理解她的渴望与不安。
“莱昂,帮我把那份合同解决了吧,你那么厉害,这只是你一句话的事,对吗?”既然事实无法改变,芭儿把难过的情绪压下去,这样有点心酸地撒娇——她刚来美国就和吉赛尔·邦辰关系不睦,今年在她和莱昂在一起后,吉赛尔还公开放话,说维密有她就没有自己,于是维密主办方火速取消了她的合同……
莱昂随口答应了这个请求,的确,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实际上这些模特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些吗。第二天,莱昂叫来了一个眼熟又机灵的狗仔,问了狗仔两个问题:“凯瑟琳的派对在哪办的,她的私人飞机停在哪?”
“我不知……”前者还好,但私人机场的位置,凯瑟琳的团队为了隐私是付钱封了口的,狗仔含糊地准备拒绝,然后一叠钱就塞进了他的口袋——他瞬间改口,兴奋地说,“好的,你就算想知道我今天内裤什么颜色也都是可以的!”
“我对这个没兴趣。”莱昂往后一缩。
“我带你去。你要闹她的派对?”狗仔的雷达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变得无比兴奋:还是说他们要复婚?
“那当然不是,你只需要在机场等着。”莱昂翻了个白眼,他还没那么傻,挨打可以,但冲进去可能会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被打,那还是算了。
【When you lose something you can’t replace,
当你失去了你珍视的东西,
When you love someone but it goes to waste,
当你的爱情付诸东流,
Could it be worse,
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吗,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亮光会指引你回家的道路,
And ignite your bones……
点燃你的斗志……】
在喧嚣热闹的夜店包场唱这首治愈人心的Fix You似乎不太合理,但由于这是派对主人指定的乐队和歌曲,所有人都如此捧场。最热情的当然是酷玩乐队主唱克里斯·马丁的妻子,格温妮丝·帕特洛——她不顾自己的身孕,晚上一直坐在二楼对丈夫招手,脸上充满幸福的神色:那是一种几乎从未吃过苦的闲适满足。
“这就是今年克里斯写给格温的吧?”凯瑟琳悄悄问薇诺娜,薇诺娜点头说:“是呀,为了安慰格温——格温这次怀孕后更想她爸爸了。”
丧父之痛的确是格温难以凝固的伤疤。凯瑟琳走过去问她身体感觉怎么样——虽然坐在相对清净的二楼贵宾包厢,但多少还是有点吵的。而格温妮丝不容置疑地说:“我又不是安吉丽娜,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凯瑟琳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既不高兴她嘲讽安吉的身体,又知道她又是在吃布拉德的醋。
安妮从雕花楼梯上跑回包厢,她刚跳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舞——而每次回头时,她的姐姐都笑着对她招手。
凯瑟琳现在好像以一个有点幼稚的姿势赌气趴在栏杆上(鉴于是她姐姐,她觉得很可爱),懒洋洋地看舞池里的数百人尖叫着舞动身体,时不时发出祝贺的欢呼声——“凯瑟琳,我们爱你,生日快乐!”
安妮注意到,凯瑟琳似乎并没有为她盛大的生日派对有多高兴。在她询问后,凯瑟琳不情愿地说:“安吉离场太早了。都怪布拉德让她怀孕,她孕期反应太强烈了,这么难受……”
安吉晚餐前专门过来,趁人少的时候给她送了礼物,然后说了几句话就被布拉德接走了,凯瑟琳显然舍不得了。心里的抱怨越来越多,凯瑟琳不知不觉终于说出口:“这一切都怪布拉德,如果他做不好措施,他就应该阳痿。”
安妮委婉地说:“凯茜,他要是……嗯,那安吉丽娜的性生活怎么办呢……”
“这不是还有我吗?”凯瑟琳想也不想地说。
安妮决定换个让人开心的话题。她认真地说:“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她们穿过走廊(伊万夫妇正好也在纽约,于是跑来参加派对和裘德聊得热火朝天),来到一个空置的台球室——球桌上有个被黑色幕布遮住的什么东西,大到伸直了双臂才抱得起来。
凯瑟琳好奇地用球杆挑开。原来里面是一个精美的巴洛克风剧场八音盒,做旧的古典剧院随着安妮拧动发条开始旋转,里面立着两个翩翩起舞的木头小人,衣服很精美,但雕工非常粗糙——说实话,和八音盒本身不太匹配,但凯瑟琳非常喜欢这两个小人偶:这一看就是安妮亲自刻的,是她们姐妹俩……
看到姐姐目不转睛的喜爱眼神,安妮高兴地咳了一声说:“不止这些,你看,下面还有一层。”
凯瑟琳看到下面一层的时候沉默了:她凭借泰坦尼克号最后那套白裙认出来了,中间的木偶也是她自己,但是……
“这个是莱昂吗?我看到他的背带裤了,是泰坦尼克号里的衣服吧。这个呢?你怎么都不刻脸了?”凯瑟琳好奇地问,看着代表自己的木偶在全场旋转,隔几秒就吻一个新的木偶(应该是嘴唇上有磁铁),顿时觉得非常搞笑。
然后安妮拿出两个木偶,含蓄地对比一下身高后,指着矮一点的那个说:“这是汤姆。你没看见他的西装吗?”
看到这个木偶比其他的都矮一小指甲盖,凯瑟琳觉得,安妮和她有时候一模一样地缺德。
安妮拉出底座献宝说:“我给你的木偶做了27套衣服,一部电影一套——很巧是不是?你27岁了,正好有27部电影了。其他木偶也就各自一套吧。”
凯瑟琳一直喜欢玩具屋、音乐盒和玩偶这样似乎是小孩爱玩的玩具,所以安妮完全送到了她的心坎上,何况这份礼物还这么好笑——“怎么还有本啊!”凯瑟琳指着一个身高明显高一个头的木偶说。
安妮轻巧地瞪了姐姐一眼说:“你还瞒得过我吗?你把他塞过来和我一起看混血王子的时候,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我也猜到了。”
凯瑟琳从罗琳那里要了哈利波特第六部的手稿那天,本正好在——他作为哈迷当然不想错过,磨了凯瑟琳好久。为了保密,凯瑟琳只好安排再打印一份,然后让他和安妮在同一栋房子里看。
“我一开始本来打算都刻一下人脸,但你泡过的明星也太多了。”安妮撒娇地伸出手,凯瑟琳立刻握着妹妹的手检查上面的茧,一边心疼一边吐槽说:“但我如果告诉你我有多少次一夜情,你就更辛苦了。”
“真的吗?难道有你泡过的明星,但我不知道?”安妮顿时来了兴趣,眼巴巴地盯着凯瑟琳问,“最近的一个是谁?”
“基努。”凯瑟琳拨弄了一下发条简略地说,安妮震惊地问:“怎么会是他?”
“宝贝,你不会以为他很清心寡欲吧。”凯瑟琳好笑地说。
那其实是发生在今年索菲娅的生日派对上。当时正好薇诺娜也在,她们玩真心话游戏的时候,索菲娅的一个女伴获胜后,提议要她们说出各自date过最帅的男人——
凯瑟琳不假思索地说了汤姆,索菲娅·科波拉提到了基努,这都没什么,但让人惊讶的是薇诺娜也说的是基努,这瞬间点燃了大家的兴趣:薇诺娜当年和基努合作惊情四百年的时候,仿佛还没有和约翰尼·德普取消婚约吧,而且索菲娅作为导演老科波拉的女儿,就是那个时候和基努在一起的!
“不,我其实没和基努约会过,那段时间基努的确是索菲娅的男友……薇诺娜歪着头,优美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她那张让人无限爱怜的脸,她灵动的美貌让这个动作丝毫不显得自恋,然后她再次语出惊人,“我只是和他结过婚而已。”
看着最后一句话让大家瞬间瞪大眼睛,薇诺娜满意地指着索菲娅,笑容柔软地说:“让她来说吧。”
“倒也没说错,”索菲娅大笑起来,分享十多年前的往事,“我父亲当年拍那场婚礼戏份的时候,请了一位真的牧师为他俩主持婚礼——他们在上帝的见证下宣誓,将自己托付给对方,所以这段婚姻是完全合法有效的。而且那天还是2月14日,从情人节一直拍到了第二天……”
在女孩们兴奋的尖叫中,索菲娅注意到凯瑟琳的侧脸隐藏在阴影里,什么表情也看不清,也没有笑,甚至隐隐有一点惆怅。她拿着酒杯,搂着凯瑟琳的肩膀问:“亲爱的,怎么了?”
“没什么,”凯瑟琳也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说,“可能我也想和他约会?我虽然比你们小几岁,但不能落后啊。”
索菲娅被酒精连同凯瑟琳的好胜心呛着了。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她爽快说:“那我把他请过来,他好像就在罗马……”
安妮已经听傻了。看到姐姐停下来,她抓心挠肝地说:“然后呢?”
“然后他就真的来了。”凯瑟琳耸耸肩,懒洋洋地继续回忆,“我那个时候已经醉了,只记得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但还是很好看……我们走到一个阳台上看夕阳,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想看我的狗狗玩飞盘吗?索罗可以自己把飞盘甩出很远,然后飞快咬回来。他当然同意了,所以我们连夜飞回科莫,他在花园里摸索罗耳朵的时候,我就去亲他的耳朵——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吧……”
安妮无语凝噎:也只有凯瑟琳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说“一切顺理成章”吧。
凯瑟琳叫来两个小助理,给她把八音盒珍重地收起来,然后和安妮并肩走出房间。隔着透明的玻璃走廊,舞池中的人们随着光怪陆离的灯光欢呼雷动,好像她刚才手中的木偶——“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莱昂,旁边有个金发女孩……”凯瑟琳迟疑地说,“算了,可能是戴恩和安娜吧。”
安妮哪好意思说话——凯瑟琳这种担心出轨对象的女友乱说话,于是顺便把小情侣都勾引了的做法,她当然假装没看见了。
在走廊里,他们撞见了伊万夫妻俩,还有裘德。裘德带着点醉意晃晃悠悠地抱起伊万的小女儿,对走过来的凯瑟琳说:“看,我们的小莉兹!”
伊万不满地抢过小姑娘说:“你喝多了吧,我女儿叫伊斯特!”
“噢,我刚才只和伊芙说了,”凯瑟琳笑着解释,同时走过去握了一下伊万的妻子伊芙的手,“我想让伊斯特来客串绿袖子里我的女儿,3岁的伊丽莎白一世……伊斯特年龄多么合适,而且这么可爱……”
裘德告诉凯瑟琳,他后天再回去,和伊万夫妻一起——反正亨利·珀西的戏份要等到去肯特郡才拍:凯瑟琳给自己安排的行程太赶了,他这次先不和凯瑟琳一起走,他要和伊万喝酒,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了。
“半夜就回去吗?你太忙了……”午夜时分,对夜店来说还是一个狂欢的时间,但凯瑟琳已经打算离开,回伦敦忙碌,安妮有些心疼她。
安抚了安妮之后,凯瑟琳登上私人飞机。喝得微醺的凯瑟琳蹲下抱住索罗的巧克力色绒毛,爱抚了一会儿后,又试图把它当健身杠铃举起来——索罗非常淡定地任由她摆弄,听她念叨说:“啊,我的索罗宝贝……”
在机组检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睡裙准备休息。艾玛给她整理随身物品,另一个助理拆掉精油瓶包装给她按摩头部,这是薇诺娜给她推荐的精油,用的是薇诺娜自己农场里出产的玫瑰。她睡醒后就到伦敦,马上投入拍摄——仍然在利维斯登片场,只能单独享用两个月,因为第三个月,哈利波特第五部的上下部打包拍摄也要用这里的场地。
在玫瑰馥郁的芳香中,凯瑟琳有点昏昏欲睡——事后一想,她确实有点掉以轻心了:这可是她的生日,几乎没有哪个生日不发生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莱昂来了,他想见你,还有索罗。”艾玛蹑手蹑脚走过来,在凯瑟琳耳边轻声说。
这可真是烦死了,凯瑟琳艰难地睁开眼皮,带着起床气掀开被子坐起来,甚至懒得换衣服,决定尽快把他打发走。
莱昂走进机舱,看着昏黄的光线下,凯瑟琳在沙发椅上抱着手臂,安静地看着他,哪怕一个字不说,都那么像一幅穆夏笔下风流动人的美人图——除了眉眼间的不耐烦。这让莱昂的火气一下子更加升腾起来,他多讨厌这一天啊,这不仅是凯瑟琳的生日,还是他失去凯瑟琳的耻辱纪念日。
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凯瑟琳就是喜欢那种展现出强烈占有欲和进攻性非常强的男人。也许从动物本能来解释,是因为通常意味着他们对自己的力量和财富有强烈的自信。漂亮(羽毛鲜亮),有力量,有冲劲非常重要——但也不能太强。
莱昂痛苦地发现这太难把握了,这需要尊重她但不能完全顺着她,要有进攻性但不能进攻太猛烈,要有占有欲但不能太强烈。他以前内心深处只清楚自己是个自私的怪物,但没想到……凯瑟琳也是另一种怪物。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一切?
看到莱昂充满戾气的复杂眼神,凯瑟琳烦躁地说:“你最近又发什么疯,打了马特不说,还要来我这里闹事?我不是说了你别欺负马特吗。”
“我也挨打了你怎么不说!你居然只心疼他,还不给我发派对请柬!”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莱昂勉强理智的那一根弦瞬间崩断,看到角落里同样被他吵醒的索罗,开始口出狂言,“而且你养了索罗那么多年,该让我带回去养一段时间了!”
可能是他这一幕太没有威慑力,凯瑟琳居然笑出了声。这让莱昂恼羞成怒,抱起索罗就想走,凯瑟琳在原地无动于衷地托着下巴看他(反正保镖就在外面)——然而索罗已经有一百多磅的体重,虽然索罗很配合地没有挣扎,还亲热地蹭蹭他的鼻子,但他抱起来走到门口就不行了……
“我和它差不多重呢,莱昂,你真的应该健身了,”凯瑟琳被他逗笑了,语气中带着慵懒的温柔,“累了就放下吧,别闹了。”
“你也说我这是太累了……都是因为我昨天被马特欺负!”莱昂气恼地说,“他说你新看上了一个和我长得像的臭小子,是不是真的?”
凯瑟琳也来了火气——就算是马特先揍他(但本可是说了是莱昂先动手),那他来找她什么茬,又不是她指使的!于是凯瑟琳瞬间变脸说:“是真的又怎么样?我想睡谁就睡谁,无论比你大十二岁还是小十二岁,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我哄你一句还不满意?我想要什么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大十二岁敏感地戳中了莱昂的心酸点,他悲愤地说:“你对着那个老男人肯定不会像对我这么没耐心!”
“是的,我一般哄他会多哄两句……”凯瑟琳哼了一声,忍不住继续毒舌,“还有,不准喊他老男人!你在戴恩眼里不也很老?”
“我可以封杀那个傻小子,我做得到!”莱昂在提到戴恩的时候眼冒凶光,而凯瑟琳也终于站了起来,抬头看他——“挺好的,这下我就会心疼他了,你主动把他赶到我的剧组,让他在我的怀抱里哭,”凯瑟琳礼貌地说,“谢谢你。你知道我已经考虑他出演我下一部电影的角色了吗?”
莱昂的手开始发抖:他知道凯瑟琳一直在敷衍他,如果不是那次他受伤,她也许从来没想过哪怕一刻和他复合,总是敷衍打发他,或者用谎言哄走他。但只要她还肯敷衍,肯假装对他好一点,他可能就愿意这样忍耐下去,继续苦苦等着她回头。但凯瑟琳一旦流露出些微要忘掉他,甚至找替身的迹象,他就真的受不了,要发疯了。
凯瑟琳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理活动……这个男人真是个混蛋啊,一边泡模特花天酒地一边说想她,那他可真是好苦啊。
不过幸好,她这些年倒也没有太亏待自己。
“我听托比和詹妮弗说,最近你和芭儿最近不是还不错吗?你不如回去——”凯瑟琳试图转移话题,但莱昂立刻应激地说:“她是不错,但你别泡她。”
说得好像她泡了吉赛尔一样,凯瑟琳嘴角轻微一抽,很想回怼一句真的吗那她有兴趣了——但她忍了下去。
不过她很快就忍不了了。
“凯茜,你看上那个才成年的小屁孩,有没有一种可能……”莱昂紧紧盯着她,眼睛里涌动着深邃的情绪。良久后,他的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真正洋洋得意的笑容,让凯瑟琳皱起眉头——她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才过来的,“你隔了这么多年,有过那么多男人,但你翻来覆去就是忘不掉我。你无论多么冷静,多么聪明,都抗拒不了人类的本能——你爱我,从我身上才第一次尝到爱情的甜蜜,真是可怜的女孩……”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狂言。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分,所以没有躲避,硬是挨了凯瑟琳这一耳光。他笑着捂住脸,竭力遏制住自己本能想发出的嘶嘶痛声。
“到底是谁可怜啊?”凯瑟琳打完就后悔了——倒不是后悔揍他,而是觉得这个时间点的舆论不太可控(她的电影还有几十天就要上映了!),“我可不是半夜哭着闹着找过来发疯的那个小丑。你刺激我,只是因为你受了太多刺激,终于忍不下去了吧。”
“我怎么会忍不下去呢,凯茜,我也不是七年前那个傻子了,我刚才说的当然不对,你不可怜,你的自尊和骄傲比金子还沉。而且你也说得很准确,你,还有其他人,不是一直在刺激我吗?”莱昂龇牙咧嘴了一下,还冲她笑,看上去对伤口毫不在乎。
他又开始变脸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凯瑟琳开始觉得厌倦和危险,仿佛回到了刚离婚的时候,她盯着那张可恨的嘴张张合合:“只是我可能真的改变不了自己,我太爱你了……凯茜,你和他私下玩玩就好了,别和那小子恋爱。”
“你又能怎么拦着我。”凯瑟琳挑眉问——虽然莱昂居然都放低标准了:看上去不会因为她“玩玩”而生气了。
莱昂用力摔碎她椅子旁的玻璃杯,捡起其中一块碎片,把不那么锋利的一角放到凯瑟琳手上,用尖锐端对准自己说:“如果非要这样你才能怜爱我,那就朝我脸上划啊,这样你就可以自由地和他约会了,我不会再拦着你。因为从此你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的心里都只会想到我,想到伤痕累累的我有多需要你,多可怜,多么期盼你的垂爱——你一定会心软的,因为你心里永远有一块属于我,你嘴硬也没用。”
凯瑟琳回想起好几个月前莱昂脸上血淋淋的伤口,手一抖,差点划到了自己——莱昂马上握住玻璃碎片,替她挡住了一下。凯瑟琳毫发无损,但他的手心被划破了,虽然他也并不在乎——他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这还不如脸上的痛楚呢……凯瑟琳的手劲真是,啧。
他死死盯着这片绿色湖泊中,那影影绰绰的自己,恨不得把自己铭刻上去,永远留在上面:“凯瑟琳,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喜欢自信敢于争取的人,尤其是我这样的疯子,你不会爱那个小男孩也不会爱马特,因为他们都永远只敢顺着你,永远比不过我。我乖了这么久,对你低声下气,但你只会无视我——只有我现在这样发疯,你这双美丽又可恶的绿眼睛才会容纳我的存在,你才会心疼我,或者诅咒我。”
他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把鲜血留在她脸颊和眼皮上,显得格外恐怖,让他颤抖了一下——不出意料又挨了一耳光,耳朵嗡嗡的,但没有尖锐的疼痛:凯瑟琳是把玻璃碎片往远处扔掉后才打了他。
她还是爱我的,莱昂盯着面色煞白的凯瑟琳这样想,就算这么生气,她也没有失去理智划我的脸……挺好的,毕竟之后还得拍戏呢。
只不过,他做不到爱她胜过爱自己。凯瑟琳生起气来他虽然也心疼,但他还是不能让她忘了他,和别人开心过日子,只把他当做年少的消遣。如果说凯瑟琳的心里分成了很多格,装着无数人,哪怕只有他被装在“恨”的那个格子里,他也要是所有格子里面积最大的那一格,绝对无可替代。
再说,他之前一直按照凯瑟琳的要求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凯瑟琳还是没有回心转意,现在连甜头也没有了,而且凯瑟琳竟然还找了新的人怀念他们的彼此,不,那不是怀念,那是背叛……他愿意让自己在公众和业内的印象里都显得那么丑角,忍耐这一切的憋闷是有前提的——他从不会白白付出,如果没有回报,他一定要加倍还回来。
“你只会和我立下誓约,和我结婚,不会有别人的,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最爱你。”想到这里,莱昂抹着唇角的血,仿佛陷入了充满爱恨的迷离疯狂之中,他笑着说,“现在,又到了你的生日了,我们的订婚离婚纪念日。”
凯瑟琳已经看出来他是故意来找打了——就是不知道他还想做什么。
所以她努力沉稳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莱昂,少说点吧——你就不怕我真的被你气疯了,然后又去闪婚?相信我,我绝对可以找到乐意至极的人,然后在我的生日结婚,这样我就能忘掉你给我的一切记忆,你也没办法得意了。”
大概是这个设想对他来说太过恐怖,莱昂立刻不笑了,他呆滞了几秒后,摇头坚决地说:“你不会。你不会犯第二次草率的错误。”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她的错误。
凯瑟琳一直反复告诫自己:绝不能再一时冲动结婚,哪怕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立刻结婚,让莱昂从此无法顶着她的前夫身份招摇……
但吓一吓莱昂是可以的,起码能气回去。
“是吗?但只要……我现在和汤姆讲,他马上就会答应我。”凯瑟琳拿出手机这样说,莱昂有些慌乱起来,但仍然嘴硬道:“他的未婚妻怀孕了吧?你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孕妇的,你当年对妮可就是——”
“订婚而已,怀孕而已,”凯瑟琳打断他,故意冷笑起来,“就算他结婚了,孩子生下来了,我也能让他们分开,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我现在可不会心软了,你们一个比一个狠心无情,我不自私一点,怎么过下去呢?”
她拿起手机就准备按下号码,但铃声刚响了几秒,莱昂就扑过来抢过手机挂断了,这导致他们都没站稳,没留神摔在了地毯上——为了避免凯瑟琳受伤,他挡过去做肉垫的手肘正好撞在玻璃杯碎片上,顿时鲜血直流,疼得他紧皱眉毛。
莱昂低下头,有些抗拒凯瑟琳朝他投来的,不知道是关心还是怨愤的复杂目光。凯瑟琳一直盯着他,看他坐在地上蜷成一团,似乎在发抖,配上红肿的脸颊和破裂渗血的嘴角,他看上去糟糕透了,仿佛已经偃旗息鼓……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下一秒,他又扑过来紧紧抱着凯瑟琳的腰抽泣,泪珠从他的一双蓝眼里坠落,浸湿凯瑟琳雪白睡裙上的蕾丝花纹,混合着鲜血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显得非常可怜:“你刚才怎么可以真的打电话给他!”
“害怕了?”凯瑟琳心情复杂地挣脱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冷地说,“害怕就快滚,反正我随时可以打下一个电话,下一个男人。你觉得你还有几次挂断的机会?既然你觉得和我结婚是你的荣幸,那你应该感恩,而不是这样纠缠我——”
“你的腰好细,”莱昂充耳不闻地说,“我好久没抱你了。我好想你,但你太冷酷了……”
凯瑟琳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非得再结一次婚!!她不能让莱昂这么得意,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仁慈的前妻了,包括安妮斯顿!这话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差点失去理智,想扑上去把莱昂按在地毯上再揍一顿——但就在这个时候,索罗突然扑过来,可怜兮兮地舔舔莱昂的头发,又舔舔她的手……
凯瑟琳也心累地坐在地上,任由索罗庞大的身躯挤进她的怀里,惶恐不安地对她撒娇——索罗碰到他俩实在是可怜。良久后,凯瑟琳摸摸索罗的头说:“莱昂,我让艾玛给你处理伤口,然后你马上离开。”
莱昂不知死活地说:“上次好歹是你给我处理的呢。”
“那好啊。”凯瑟琳这次突然顺从起来,然后把浸透酒精和药液的纱布按在莱昂的伤口上——欣赏他猝不及防的痛苦尖叫声,吓得索罗呜呜叫着在原地打了个滚,“你还不如索罗成熟,我给它上药的时候,它都不叫的。”
幸好她随身带着的一直是索罗,如果是Mav的话,很可能一边兴奋乱叫一边在地毯上乱拉……那她也要疯了。
保镖进来准备把莱昂“礼送”出去的时候,看到莱昂的惨状……他们的表情非常丰富。但莱昂看上去相当平和,他安静地整理衣领和袖扣,像模像样地走下舷梯,还和他们挨个道别,好像刚才真的只是来祝贺生日的。
艾玛已经被吓傻了,她这个时候才终于敢开口:“凯茜,你的脸上!血!他居然敢打你?”
凯瑟琳浅金色的睫毛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暗红血迹,侧脸和雪白的睡裙上还有血红的指印,可想而知这一幕让艾玛有多么害怕——上一次还是被万圣节的恐怖面具吓成这样。
而凯瑟琳面无表情地说:“是他的血。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吃这种亏?真是气死我了,我不睡了,现在把电脑拿给我,你就去休息吧——怎么了?”
“我在想,”艾玛哭丧着脸说,“杰奎琳经历的一切,我是不是一个都逃不掉啊。”
“……”凯瑟琳扯着脸笑了一下,准备安慰一下艾玛(但这种事她的确没法保证),而艾玛退后一步,举手投降说:“凯茜,求你先把血擦了再笑吧……”
莱昂刚下飞机,就扯下了凯瑟琳包扎的纱布,该死,这也太痛了,她用的什么药啊。
他再次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刚才的癫狂和不依不饶仿佛是另一个人格。毕竟在他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怎么激怒凯瑟琳……说实话,这方面他实在是天赋异禀。
经纪人瑞克·尤恩的尖叫声响彻房间,仿佛是一个360°环绕的音箱,但莱昂充耳不闻,早有计划般冷静地说:“吵什么?还不快叫人进来给我拍照,然后联系ABC的那个深夜脱口秀,我记得那个主持人是不是每期节目都要来一句:对不起马特·达蒙,我们没时间让你上节目了……我喜欢他这个风格。”
瑞克无力地说:“莱昂,这照片流出去,你的男子气概和个人形象……”
“没有凯瑟琳,我还要什么男子气概!而且我早就没有形象了!”莱昂狠狠抹了一把嘴角,指挥他说,“月底前就让我上脱口秀。我要说出来,然后让凯瑟琳的名字和我一起登报,到年底都停不下来,所有人都只会看我们俩,让其他人都滚蛋——反正她圣诞节不是有两部电影上映吗?她没准还得感谢我呢,就像当年一样!”
瑞克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说什么?”
在凯瑟琳的私人飞机起飞前十分钟,悦耳的音乐响起,一个电话打了回来——“我今晚要熬夜处理事情,所以刚才提前补了一小时觉,没接到你的电话。”汤姆在电话里温柔地问,“怎么了,有急事吗?上午怎么没说?”
“没——没什么,”凯瑟琳掩饰说,想起早上汤姆给她电话祝贺,他们因为绿袖子聊了半个小时,“我还在纠结,绿袖子要不要再加一个美国籍的制片,否则太英国化的话,评委可能不喜欢……”
这当然很重要,因为颁奖季的好几个风向标在这个月宣布了国籍相关的改版规则,好几部冲奥片因为主演和导演制片外籍占比过大,失去了最佳影片的报名资格。绿袖子有凯瑟琳和索菲娅在,倒不至于被扫地出门,但担忧是正常的。
但汤姆总觉得不太对劲——凯瑟琳已经是个很有经验的制片了,如果这点事就让凯瑟琳急着找他寻求意见,那她根本不会有能力离开他。
所以他又寒暄了几句,聊了一下贝拉后(汤姆同意贝拉在新年的时候来凯瑟琳这里住半个月),终于问道:“亲爱的,心情不好?”
凯瑟琳赌气没有说话,不过汤姆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今天是你生日……无间行者也在纽约拍吧,你又和莱昂吵架了?他欺负你?”
“为什么你这么了解我啊。”虽然汤姆不在面前,但凯瑟琳还是板着脸——当然,她不会把结婚的气话说出来,徒增烦恼,“是啊,因为戴恩,还有他和马特打架。然后他就过来和我吵得惊天动地的,到最后他脸上手上都是血……放心,我没事。”
听到血这个单词,汤姆心惊肉跳了一下,但很快觉得这一串人名都该打。他忍不住在心里这样磨着牙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机会揍莱昂一顿。
然后他也忍不住酸了一句:“你就不该和我分手,亲爱的。要是我还在,莱昂可没办法找到你发疯——裘德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
凯瑟琳回过神来,又冷笑说:“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就能保护自己,根本不需要你。你只是比他们会装一点,更优秀,更温柔一点而已,而且控制欲还那么强。”
她实在太生气了,在盛怒下加班只会越来越气,所以忍不住迁怒别人。
被凯瑟琳转移的怒火轰了这一回,汤姆倒也不在意——像裘德,想必连被轰的机会都没有:“听上去我的优点比他多不少,而且也没有这么频繁惹怒你。宝贝,你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谁欺负你,你就应该十倍报复回去——本来我可以帮你,但你又不乐意。”
汤姆知道,既然凯瑟琳气得都半夜突然给他打电话了,那她绝对是想做点什么——只不过非常可惜,他刚才没接起来电话,错过了时机。
但不妨碍他找点事。凯瑟琳总是这样,对莱昂那混蛋心慈手软,转过头来对他警惕得密不透风,让他很难把她骗回来——呸,是哄回来。都怪莱昂,他看起来好像没心机很容易冲动,仿佛是个直肠子,所以凯瑟琳就算吃过亏,潜意识里也还觉得莱昂更单纯幼稚……真麻烦,大了凯瑟琳十几岁就是这么麻烦。
“别叫我宝贝,我不是你的宝贝。”果然,凯瑟琳想也不想就怼回去,让汤姆头疼地无声叹息了一下,然后又说:“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我又不会害你。”
“是吗,谁叫当年夜访吸血鬼试镜的时候你嫌弃我。”凯瑟琳心不在焉地老调重弹继续回怼。她发了几秒钟呆,毕竟汤姆的语气太蛊惑了,凯瑟琳知道他多半也想搞事,但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又来了又来了,凯瑟琳永恒的借口——汤姆本想再次说如果选她演他女儿,那他们之后怎么在一起,但马上又忍了下去:因为这样的对话也不止一次,凯瑟琳肯定会生气地说她才不管那么多——没必要在气头上又招惹她。
所以他只是把语气放得更加柔和,对凯瑟琳这样说:“你知道华纳明年的有个大项目吗?是爱德华·茨威克执导兼制片,一亿预算的剧情片。”
“啊?”凯瑟琳被他突然提起的话题弄得一愣:这成本堪比无间行者和飞行家了。但茨威克是汤姆那部最后的武士,布拉德·皮特那部燃情岁月的导演——换言之,他擅长大男主片,所以凯瑟琳从不考虑他的电影,连剧本都不怎么看。
“拍最后的武士的时候,他虽然和我想法不同,一直非常配合我,所以想必对你也一样。”汤姆似乎非常体贴地说,“我觉得如果你想给绿袖子找一个合适的美国籍制片充门面,他挺合适的,还能再帮你盯剧本。”
盯剧本倒也不用茨威克,本一直在帮她看……噢,这个时候想他干嘛。凯瑟琳迟疑地问:“那跟茨威克的华纳新片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想把红眼航班从派拉蒙那里撤出来,那为什么不把发行权卖给华纳,缓和一下你和华纳的关系?他们明年很缺惊悚片,我可以向他们推荐,反正斯嘉丽·约翰逊的票房价值也相当可观。”汤姆娓娓道来,把凯瑟琳弄得更加迷糊,“然后如果茨威克又是绿袖子的挂名制片,你到时候要影响茨威克在新电影上的选角,也很容易……”
她影响一部大男主片做什么——等等。凯瑟琳灵光一闪,慢慢说:“我假设,那部电影的主演是……那他可真幸运啊,华纳在飞行家和无间行者后,居然还想要他?”
“是的。在我表示【没看上】剧本后,”汤姆轻轻啧了一声,矜持地强调说,“华纳就把剧本传给莱昂,还有罗素·克劳……”
“你真是个诡计多端的混蛋。”凯瑟琳嘟囔着,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听汤姆的——虽然很想立刻马上报复回去,但她已经狠狠揍了莱昂(感觉他起码半个月没法拍戏),再让他痛失角色,是不是有点过了?
“但这个提议让你消气了吗?”汤姆笑着问,凯瑟琳不情愿地回答说:“……消气了。”
他听出了凯瑟琳的迟疑,但也没太在意(莱昂迟早还会再闹出事情),而是关心地说:“亲爱的,早点休息——后天你就可以在英国用我给你的礼物了。”
“好吧,晚安,可是那部电影叫什么?”
“血钻。”汤姆在挂断电话前漫不经心地说。
即使还没有看到第二天早上,莱昂疑似被殴打的照片满世界乱飞,汤姆的预估也非常正确。因为三周后的万圣节当天,ABC的深夜秀——吉米鸡毛秀就迎来了今年最重磅的嘉宾,没有之一。
“我们今天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嘉宾,是一位世界知名的电影巨星,他的才华和面孔都让我们耳熟能详,他是为了他的环保基金会而来……”主持人吉米·坎摩尔这样介绍,“有请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你的基金会开幕非常盛大,你是牵着麦当娜的手出场的,她的金发非常——”吉米刚对着提词板念了一句,莱昂就一脸微笑地挥手,巧妙打断说:“是啊,不过我想说说凯瑟琳,你肯定也很关心她对吧,凯瑟琳的戈黛娃基金会也很棒,我昨天匿名捐赠了一百万美元……”
吉米·坎摩尔的主持水平也就是堪堪及格,完全不是奥普拉那样的老熟手,所以他瞪大眼睛的画面被迅速记了下来:虽然知道莱昂今天很可能要以基金会的借口借机搞事,但他这不是借机,是纯搞事了吧……
观众倒是疯狂吹口哨——谁不期待莱昂又来一次02年底那场奥普拉秀式的自爆呢,噢,莱昂的粉丝除外。那次节目实在是伤透了他粉丝的心:谁能想到自己喜欢的大明星这么不要脸!
吉米结结巴巴地说:“噢,这很不错,我也认为支持女性电影的发展非常重要,我想问的是,嗯……你的……”
“我的脸好了吗?”莱昂“善解人意”地帮他把话说完,然后自来熟地说,“当然,我现在又能站在你们这批可爱的观众面前了,无论我遭受什么样的困难都是如此……当然,有谣言说这次受伤是因为凯瑟琳,我不得不说这是真的。虽然凯瑟琳仍旧对我念念不忘才会这样,但我已经释怀了……”
观众的笑容本来非常热烈鲜活,但现在仿佛凝固成冰面,然后咔擦一下,裂了条缝: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觉得我们信不信……
“你在奥普拉秀上不是这么说的!”一个女孩崩溃高喊,然后莱昂也慷慨回应——“那是三年前,”莱昂对她态度堪称和蔼可亲,眼神含情脉脉(甚至有点欠打),“三年前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如果真的是她打你,你会告她,让洛杉矶警局传唤她吗?”吉米见缝插针地绝望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她,我又没说是凯瑟琳打的我。就算是她打的,她也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从不揍除了我之外的人——如果她打我,只是因为她还爱着我。”结果莱昂又继续这样颠三倒四地强调,简直要把人噎死,“我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也许我只是是被她那只不听话的狗绊倒了,才摔到了脸和胳膊。当然,我说的当然不是我和她的乖宝宝索罗,是那只叫Maverick的比格。”
莱昂才不打算提那个老男人,因为鸡毛秀也不是直播节目,更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汤姆·克鲁斯,他就算骂足了四十分钟也会被剪掉。当然,他的狗是可以得罪的——
莱昂念Maverick的全称念得字正腔圆,所以谁都知道他真正diss的是谁,但起码他还装装样子,等提到凯瑟琳的恋爱假期的时候,莱昂就来劲了:
“我从来不需要伴侣给我施舍角色。”莱昂侃侃而谈,“而且我认为把工作和感情扯上关系,并不是一种专业的态度……当然,我很期待恋爱假期,毕竟这是凯瑟琳和我的另一个好友凯特·温斯莱特的作品……”
这不就是明着扫射凯瑟琳次次都泡男主角的行为吗,而且她泡的第一个男主角就是你吧……不过大家对这个并不在意:谁会心疼一个英国人啊,就算裘德确实很帅,但还是凯瑟琳和莱昂的爱恨情仇看起来更有意思。毕竟一句话让人想歪很容易,但每句话都能让人想歪,那可真是……
吉米在疯狂头脑风暴的主持后,简直头痛欲裂。等到结束时,他甚至忘记说那句每期节目必说的压轴台词,但莱昂和善且不厌其烦地提醒他——吉米恍然大悟,连忙对着电视机前已经吃瓜吃得眼神发亮的观众,说出那句口头禅:“对不起,马特·达蒙,我们没时间让你上场了……”
而这期播出后,远在大西洋彼岸的利维斯登片场立刻被蜂拥而来的狗仔围得水泄不通,差点连哈利波特剧组都被影响了拍摄——直到凯瑟琳那天下午终于忍无可忍,在上车前对着追问她感受的狗仔暴躁开口:“莱昂是谁啊?I Don’t Know Him!”
……
“现在一切都太热闹了,你怎么不让莱昂来客串那个,就是恋爱假期里你甩掉的前男友呢,”凯瑟琳的经纪人詹妮弗这样开玩笑说,“没准这是个好兆头,让恋爱假期像诺丁山那样……”
“闭嘴吧,你怎么不让汤姆来客串呢,反正都是伊森。”凯瑟琳没好气地坐在她的移动健身拖车“痛苦洞穴”里,艰难地完成一组训练后对詹妮弗说。
“真的可以吗?那样可能效果更好。噢,我不逗你了,去上工吧亲爱的。”詹妮弗躲避了凯瑟琳扔来的一条灰色围巾,然后环顾四周,“为什么裘德今天不在?别告诉我你删减的剧情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亨利·珀西。”
“正相反,我全都保留了,毕竟哪个观众不爱看二男一女的三角恋呢。他只是心情不好喝酒去了,因为他对那期万圣节节目不满。”凯瑟琳冷冷地说,显然提起这件事她也有些不爽,“但他如果心里过不了这道坎,我也没办法——他不至于全靠我才能报复莱昂吧。”
凯瑟琳没有对这期节目太生气(从电影炒作角度来说,这可太热闹了,很容易勾起年初的热度,毕竟莱昂嘲讽了裘德,又和凯特合作过),莱昂要转着圈丢脸是他的事,毕竟他本来就不要脸,可他又拉了裘德下水……
没人会觉得汤姆和她一起拍三部电影是吃软饭,但裘德……好吧,这完全是对裘德全方位的霸凌,莱昂用这招已经非常熟练了(就像飞行家的宣传期里他没事就夸赞凯特·温斯莱特,然后假装无意识地霸凌她的丈夫萨姆·门德斯一样),何况整个美国都更爱看她和莱昂的消息。
凯瑟琳从拖车上跳下来,两个玩滑板的小孩呼啸而过,差点撞上了她,幸好詹妮弗及时且迅猛地把凯瑟琳往后一拽。滑出十几米后,两个小男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吓得从滑板上摔了出来,七零八乱地栽倒在地上,擦伤了手臂——凯瑟琳无语地让剧组医务去看看。
“年轻小男孩是这样的,不够成熟,非常不懂事,”饰演男主角亨利八世的加里·奥德曼大部分时候态度都非常谦逊随和,他的拖车就在她的旁边,所以他立刻下车过来训斥孩子们,然后道歉(这是他的两个儿子),“我感到很抱歉……”
加里第一段婚姻里的大儿子和他关系不好,第二次和乌玛·瑟曼结婚,第三次婚姻里有两个儿子,离婚后奥德曼拿到了他们的抚养权,一直带在身边照顾,在剧组也是这样。据说他拍诺兰的蝙蝠侠时,从拍摄地飞机往返家里足足27次,就为了陪伴孩子。
“没事,我又没受伤,倒是他们刚才大概摔得有点疼……”凯瑟琳好笑地说,“你在哈利波特剧组,碰见的场景应该比这更闹腾吧。”
现在已经是哈利波特和绿袖子共用利维斯登片场的时间,绿袖子完全是哈利波特剧组再就业:凯瑟琳客串莉莉、加里是小天狼星,艾玛·汤普森出演特里劳妮教授,这些都是原先就定好的,不过绿袖子剧组因为延期拍摄,不少配角需要重新选角——比如卢修斯·马尔福的演员詹森·艾萨克就刚刚签约要出演绿袖子的托马斯·克兰麦大主教。
而且这次片场协调意外地融洽(当然,有华纳买下红眼航班发行权的功劳),华纳也算是一种委婉的示好——超人归来和绿袖子撞档似乎并不是他们故意的,实在是这部立项十多年命途多舛的电影拖到明年六月,确实不得不上映了。
至于血钻,凯瑟琳觉得她应该也能推一把——她的票房能力比莱昂强多了,而且对盈利前景不高的电影愿意降身价:藻海无边成本两千万票房近一亿,是环球去年最赚钱的项目前三,而飞行家作为一亿的大片,票房才堪堪破两亿……华纳拼命卖碟才填了这个窟窿。莱昂也许觉得自己能秒杀大部分一线男星的地位,所以无所顾忌,但万万不应该得罪她。
“那你又要责怪我了,”加里·奥德曼没在意她的走神,而是坦白地说,“你也知道,我出演小天狼星,主要是那段时间没戏拍了,又想在英国找工作方便带孩子,哈利波特系列那可真是钱多事少,谁不爱这样的活……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太多人爱我的角色了。所以这次我保证,我把凤凰社原著看完了的。”
加里的确对哈利波特系列不算特别在乎(拍第三部阿兹卡班的囚徒进组之前甚至不打算读原著,是被导演按头看的),而是对剧情片更上心。不然他也不会在进绿袖子剧组前提议为了符合史实,他要增重三十磅——
当时凯瑟琳拼了命阻止他,表示他演的是亨利八世壮年期,那会儿这位杀妻狂魔暂时还没开始杀妻,同时也还没有因为比武大赛导致的腿伤而发胖,实在没必要增重。再说她还要票房啊,观众走进电影院可不是为了看大胖子男主角!
华纳对此深怀感激:要是加里·奥德曼增重再减重,那怎么也得要几个月,哈利波特剧组怎么等得起……第五部凤凰社可是小天狼星的重头戏啊。
“你还不老,你可要演好小天狼星,他是许多人的梦,比如我妹妹就非常喜欢。”凯瑟琳笑着诚恳地说。
“可是罗琳杀了他,说好的儿童文学呢?我还是更喜欢亨利八世,希望你也是如此。”加里咧开嘴也笑了一下,然后弯腰抚摸了一下正在树叶堆里欢乐打滚的索罗,两个人往摄影棚走,“不过下个月你不忙的时候可以去隔壁看看,片场总是很好玩的——你记得拍阿兹卡班的时候,丹尼尔召唤出来的那只守护神牡鹿吗?其实是我们用一只浑身绑满发光管的狗拍的……”
剧组井然有序,凯瑟琳没有为绿袖子的延期特别焦虑——起码从现在来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凯瑟琳也在尽量节省开支:比如一场汉普顿宫上千人的舞会,纯实拍是绝无可能的,王室不会允许,因为这不可能不破坏现场;纯特效或大部分特效的话,虽然工业光魔看在星战系列的情分上会给折扣,但要达到凯瑟琳满意的效果仍然贵到令人发指。但删掉这个场景,凯瑟琳又实在舍不得……一部成本快要飙到一亿的传记片,如果没有如梦似幻的大场面,怎么吸引不感兴趣的路人进影院?
凯瑟琳绞尽脑汁,最后在索菲娅和她一边聊当年客串星战前传,一边玩汤姆送的微缩玩具屋打发时间的时候,凯瑟琳来了灵感——虽然是传记片……但也可以用特摄嘛。
星战的道具组极其擅长用微缩模型,前传第一部幽灵的威胁就是如此,小安纳金驾驶飞艇从数以万计的观众席旁呼啸而过时,那尖叫着被风吹倒的观众……其实是数万根染色棉签。
甚至泰坦尼克号有的场景也是这样:詹姆斯·卡梅隆做了很多精美至极的走廊微缩模型,然后在镜头前放水冲垮……这是他拍终结者时就有的道具经验,卡梅隆当年经常和凯瑟琳讲这些——因为凯瑟琳对有关电影的一切都颇有兴趣,是个非常捧场的观众。
所以凯瑟琳请教了卡梅隆后,让摄影组先在汉普顿宫拍摄基本的宫殿结构,取好远景,布景师和道具师根据剧本要求模拟,适度夸大并制定最终的图纸图纸(汉普顿宫如今已经失去了五百年前都铎时期的奢侈感),最后道具组根据图纸制作出了数个大场景的微缩成品:汉普顿宫,安妮·博林加冕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即使纯用真材实料,也不过花费了两万美元,为电影省下来数百万无人的奢华内景开支。
而且等拍摄结束后,凯瑟琳决定收藏这些模型:她真的很喜欢玩这些(这不能算公器私用……吧)。
只可惜绿袖子是古装片,很多大场面不能请(骗)路人来演。像斯皮尔伯格执导世界之战的时候,用和汤姆合影来作为群演的片酬,导致每天扑过来想参演的民众都超过了拍摄需求,而剧组分文不花——为此斯皮尔伯格还要求汤姆每天下班先呆着不准走,他招呼群演过来合完影才行。
“今天艾玛没来?”凯瑟琳问起来,她的助理艾玛在一旁应声说:“凯茜,我在这里呀。”
凯瑟琳摸摸她的头发说:“亲爱的,我说的是艾玛·汤普森。”
“噢噢,她这两天去拍特里劳妮教授被赶走的戏份了——天啊,我时常觉得,”艾玛显然一有空就去隔壁探班了,在去忙之前,她还忍不住夸赞,“她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你怎么能想象她在同一时间,还要演我们剧组的王后呢?”
等艾玛走后,加里·奥德曼评价说:“你的心胸挺宽广的,我看到过不少年轻孩子根本听不得身边的人夸赞别人的演技,但你的助理毫无这个概念——大概是因为你的演技也让你有足够底气吧。”
“她说的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凯瑟琳被夸得很高兴,忍不住也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崇拜,“艾玛的演技确实太棒了——加里,你也是啊,你是我最喜欢的英国男演员。不过这话你也经常听到是不是,太多人崇拜你了……”
加里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做手势示意不打扰她上戏去了。
在绿袖子剧组,凯瑟琳第一次觉得人名重复实在非常麻烦:先别提历史上亨利八世的六位王后里三位都叫凯瑟琳,哪怕是拍戏,戏外她是凯瑟琳,她的妹妹叫安妮,戏内她又是安妮·博林……
现在她坐在一个奢华的婴儿室里,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身边的保姆、侍从女官和女仆簇拥着她,非常众星拱月——历史上的安妮·博林就以物质条件奢侈无度而闻名,而且服侍她的侍女超过两百人,排场远远胜过前任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
“她还好吗,有好好进食吗?”凯瑟琳温柔而熟练地亲吻女婴的额头,关心怀中的伊丽莎白,然后保姆奉承说:“她各方面都很好,王后陛下,几乎没有哭,已经拥有了公主的气度。”
她注视这个以她和亨利各自母亲的名字命名的女孩,眼神深情而遗憾——如果伊丽莎白是一位王子,自己的王后宝座就更稳当了……
不过现在也好,她会生下都铎王子,而伊丽莎白作为未来国王的姐姐,也会有无尽显赫的未来:“我爱你,伊丽莎白……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请你不要忘记……”
安妮·博林把在襁褓里咿呀作声的女儿交给保姆后,她望向门口,仿佛在看着谁,脸上慈爱的表情烟消云散,转而化为一种耐人寻味的态度:“在我离开前,我对伊丽莎白的一位侍女有话要说。你去请玛丽小姐。”
曾经被亨利八世捧在手心的爱女,当年的威尔士女亲王,现在的玛丽女士走了进来,她穿着简单朴素的黑白长袍,站在美艳绝伦的继母面前,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荣光。
饰演亨利八世和凯瑟琳王后的女儿玛丽公主(也就是未来的“血腥玛丽”玛丽一世)的女演员是艾米莉·布朗特,她在藻海无边里短暂出演了几秒简·爱。尽管她只有22岁,但和凯瑟琳对戏的时候非常镇定,完美把玛丽带到了索菲娅的镜头前——
尽管衣着朴素,但这个年幼时就拥有“威尔士女亲王”称号的公主在觐见安妮时,她的眼神仍然锋利,气度丝毫未减。
尽管她已经失去了公主的身份。
在亨利八世和凯瑟琳王后漫长离婚纷争的折磨后,玛丽成为了最痛苦的受害者。在安妮·博林的煽风点火,以及亨利八世本身的冷酷性格作用下,曾经疼爱她的父亲对她冷若冰霜,不允许她和母亲见面,她被剥夺了公主身份沦为私生女后,还被安排作为年幼的异母妹妹伊丽莎白的侍女。
这也是为什么安妮态度如此草率随便地召见她。安妮急不可耐地要打压她,炫耀她的战果——某种意义上,安妮确实算凯瑟琳从影生涯中第一个反派女主了。
她端详着17岁的玛丽时虽然一言不发,但玛丽恍惚觉得四周传出一种飘飘欲仙的妖异轻笑,又好像是琉特琴伴奏的歌声——从安妮入宫起,这种风情万种的欢畅笑声总是响彻宫廷的每个角落,因为国王如此迷恋她,为此甚至和教皇作对,背弃她的母亲……
凯瑟琳的语气仍然相当温柔,甜蜜,但不再是对伊丽莎白的慈爱,而是带有一丝做作:“玛丽女士,我带着善意与你相见,我保证会欢迎你返回宫廷,并调节你和国王的关系……只要你愿意承认我是王后。”
“我只认识一个王后,那就是我的母亲。”然而,玛丽注视着安妮那双隐藏在重重冠冕和浓密黑发下,迷惑无数人的绿眼睛,努力按捺自己把匕首插进她胸膛的冲动,“但如果国王的情妇、我母亲曾经的侍女愿意为我求情,我感激不尽。”
片刻后,凯瑟琳的脸颊为她这番话染上了被羞辱的红晕。
但很快,她又突然快乐起来,带着一种恶意的兴奋,笑盈盈地说:“玛丽女士,我本来想赠予你一件礼物。但如你所说,我不是你心中的王后,自然也没有资格……那它应该回到它本该去的归属地——那就是熔炉。”
安妮·博林轻轻挥手,一个侍女捧上了一个镶嵌珍珠的首饰盒。她亲手打开,里面是一枚用黄金和珐琅制作的心形吊坠,雕刻着花卉图案——一半是一朵她父亲的都铎玫瑰,一半是西班牙的格拉纳达石榴。
玛丽直愣愣地盯着它,浑身颤抖,终于失去了所有礼节——上面有国王亨利八世和阿拉贡的凯瑟琳首字母和徽章……这是属于她母亲的。
欣赏到玛丽愤恨却无力的眼神后,安妮心满意足地让人带走玛丽。不用多说,她的侍女自然会带玛丽去该去的仆人房间——而不是公主的住处,那只属于她的伊丽莎白。
安妮随意从盒中拿起吊坠,无意间看见那株绚丽的玫瑰图案下,还有一行铭文,是用法语写成的,想必是国王当年对凯瑟琳的爱语和宣誓——
“永远忠诚。”
想到阿拉贡的凯瑟琳此刻也许还在被软禁的某个破烂城堡里哭泣,安妮嗤嗤笑起来,却又恍惚中感到一丝寒意:某种意义上,国王比她更知道怎么折磨他曾经的妻子。
阿拉贡的凯瑟琳不听话,不肯离婚,并非为了爱情(国王的情妇难道只有安妮一个?连安妮的姐姐也先后服侍过法国和英国的两位国王),就是为了保住玛丽的王位继承权。而恼怒的国王就偏偏不让凯瑟琳见玛丽,要剥夺她的继承权,要公开羞辱她是私生女……
那会不会有一天,我也……
伊丽莎白的哭声在背后响起,安妮浑身一震,然后又放松了下来,哄了女儿一会儿后,又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她相信未来的国王会从她的腹中诞生,因为她和国王的爱如此坚实。
尽管她曾经也把少女时最美好的情感献给亨利·珀西,试图和他秘密结婚……虽然很快被家族无情拆散。
从那时候起,她就渴望追逐那无上的权力,因为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而且让她实现自己的新教理念……所以权力在哪,她的爱就在哪里,现在她愿意为了头上这顶华美的王冠付出一切……
她叫来乐师,让他第无数次为自己演奏她最爱的歌曲《绿袖子》。这是亨利八世亲自谱写演奏的,如同他那一封封热辣的情书一样,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下一场,饰演年轻乐师马克·斯米顿的男演员安德鲁·加菲尔德(他还顺便客串隔壁哈利波特剧组年轻的莱姆斯·卢平——客串年轻小天狼星的本·巴恩斯还被凯瑟琳看中也来客串绿袖子了),抱着琉特琴走进房间,而凯瑟琳笑着熟练地和他调情,享受年轻男人激动的眼神,迷恋的话语——她好像是一只蜜蜂,自以为都铎的宫廷处处流淌着蜜糖……却忽略了其中致命的危险。
安德鲁拨弄着琴弦,一边又一遍地演奏绿袖子,仿佛在演奏马克自己无望而卑微的情感,而这把他带往了酷刑的死路——
【绿袖是我的喜悦,
绿袖是我金色的心,
除了我的爱人绿袖没有人,
你的誓言已经被打破,就像我破碎的心,
噢,为什么你要使我狂喜,
现在我留在一个与你相离的世界,
但是我的心依旧被你囚禁……】
“这段应该可以和舞会接在一起,用相同的配乐换场。”凯瑟琳淡定地在显示器上看着她的角色是怎么招蜂引蝶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索菲娅沉思着说:“那得让我再看一遍舞会。”
上周的素材被调出,又是无尽华丽的画面,在轻微虚幻的背景里,加里·奥德曼和凯瑟琳在金碧辉煌中笑着起舞——所以她们都确信,这部电影起码能拿到一个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奖的提名。
现场有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都铎美人,而没人能赶得上人群中的焦点,那个恶名昭彰的美艳王后。而她此刻,也正和国王紧紧相拥——
她好像是被珠宝堆砌起来的一个雕塑,戴着精美圆润的法式半月兜帽,半透明的亚麻衬领外是镶嵌各种珠宝的绿色织锦外袍,黄金和宝石折射的光芒华丽到让人眼疼,让无尽欲望和奢靡都仿佛融进了这番绿色,一如她的眼睛——她墨绿的袖子宽大到仿佛足以笼住太阳,尤其是她被太阳般的国王搂住时,光滑宽阔的长袖几乎能遮住国王的双膝。
贵族们唾弃她,却都不由自主模仿起她的时尚。在新王后的法式风潮影响下,阿拉贡的凯瑟琳那种拘谨庄重的西班牙屋顶帽,早已随着这位宽和善良却被君王抛弃的前王后一起,在宫廷里烟消云散。
国王无数次赞美过安妮有一个白皙纤细的脖子,而她也仍然戴着字母B的珍珠项链,象征着她的姓氏博林。在汉普顿宫的橡木浮雕天花板下,王后是如此春风得意——
她是国王的珍宝,国王身上最华美的装饰品,国王似乎是为了她才和教皇撕破脸,与半个欧洲为敌——然而现在,国王虽然揽着这件拥有无限魅力的稀世珍宝,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当然充满占有欲地紧紧揽着怀中这支娇艳到几乎妖冶的玫瑰,目光却掠过人群,富有侵略性地逡巡着新猎物,然后看向温顺静默,如此不起眼的侍女简·西摩……
“加里演得真好。”凯瑟琳对着显示器感叹道——这个残忍自傲的角色和现实中的他完全不一样:加里中午还要回拖车督促两个孩子写作业呢。
凯瑟琳正准备继续说加里的亨利八世和小天狼星完全是不一样的角色,然后就觉得小天狼星好像出现在她面前——这可真是见鬼了。
然后当她回头,就明白了原因:是本过来了,还……穿着一件印了第三部小天狼星入狱图的T恤。
索菲娅回头,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一路过来没引起别人注意吗?”
本指着胸口,洋洋得意地说:“我又不傻,当然是进房间前才脱外套。下午好啊,索菲娅,还有我们亲爱的凯瑟琳……唉,要是我是英国人,还有伊万什么事啊,肯定是我演詹姆·波特。”
“确实,你看上去就能和斯内普打几天几夜的架,”凯瑟琳戳着他胸口,索菲娅的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晃悠,“而且那样的话,马特就是你的小天狼星。”
索菲娅把他俩轰出剪辑室——“找个没人的地方调情吧,不然小心被砍头,”索菲娅没好气地说,“亲爱的安妮·博林。”
凯瑟琳在编剧水平上实在是……热情有余,能力暂时还有点不足。索菲娅一度纠结该怎么和凯瑟琳讨论这个问题,然后凯瑟琳突然就自己改了——而等她夸完凯瑟琳,凯瑟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她:“其实是本帮我改的。他那天帮我写了十来页,说他反正也没事干……”
“那去我的拖车上聊吧。伊丽莎白·泰勒明天才来呢,你怎么今天就来了?”走进拖车区后,凯瑟琳牵起本的手走到自己的拖车前。
本刚要回答那当然是看她更重要,然后就忍不住好奇地指着其中一辆拖车问:“为什么这辆车叫痛苦洞穴?等等,这还有一行字——‘只有具备足够动力的人才能进’。那我可要进去了。”
“这是我的移动健身房,”凯瑟琳打开门,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健身器材说,“不过名字不是我取的。”
这个名字连带贴的那一行字都是汤姆写的,因为这是汤姆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没有说,不过本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也猜出来几分,顿时心里酸溜溜的——谁送的啊,肯定不是莱昂,裘德应该也不像……是汤姆·克鲁斯?那可真是……简直像动物标记领地一样,送礼物就没停下来过。
于是他开始胡说八道:“我也健身,但一般只练上半身——我很怕我胸肌下垂,那样看起来会没那么紧绷的。”
“是吗,但我还是建议你练一下全身,”凯瑟琳打量了一下他,重点打量他并不挺翘的臀部,“否则臀部也会下垂的。”
“那怎么可能!”本好气又好笑地叫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周围,把凯瑟琳拉进“洞穴”里关上门说:“很抱歉没来你的派对,这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从背后拥抱她,然后趁机给她戴上项链——这并不是一条特别昂贵的项链,但做工相当巧妙:是一束玫瑰插进一个细颈花瓶,随着一声咔哒声,鲜花插好了,项链也完美地扣上。
“噢,我喜欢它。”凯瑟琳看了一眼,靠在本的肩膀上这样说,然后问道,“马特怎么样?莱昂没把他打出问题吧。”
“他下手可重了!”本腾的一下差点站起来,然后又赶紧坐下,“亏我还帮了他那么多忙,一点都不顾我的面子……对了,我之前听到消息,莱昂要去试镜华纳明年的新片血钻,但又听到了你的名字。凯茜,我记得你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吧?”
凯瑟琳对他露出了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危险笑容,然后说:“但我还没想好到时候推荐谁。”
本顿时心领神会,然后决定加一把火:“那必须是马特啊。你有没有想过……等无间行者杀青了,莱昂听到血钻的主演可能是马特的时候,他会有多后悔得罪你?我觉得马特真的非常适合这部电影。”
“……你可真是……”凯瑟琳难以形容本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怎么这么擅长给莱昂挖坑,然后给马特报仇啊。她想来想去,只好说,“你们既然感情这么好,那你告诉马特,我们俩在偷情了吗?”
“嗯……这个……”本顿时变得吞吞吐吐,然后又马上厚颜无耻地说,“等一下,什么偷情,我们在交往,你只不过同时和两个人交往而已!”
凯瑟琳纠正他:“可能不止两个。”
本陷入了沉默,决定回避这个话题——过了好一会儿,本听着由远及近的说话声,于是抚摸着她的脸颊说:“想什么呢?还在想那期节目?我可真没想到你把它在剧组循环播放。”
是的,凯瑟琳把莱昂那期鸡毛秀在剧组的几台用于解闷的电视上不停播放——不就是丢脸嘛,只要莱昂比她丢得更多就行。
“要是我晚几年和他认识就好了。”凯瑟琳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他不在这里,所以我可以承认,他在我心里确实不一样……我们在默默无闻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候,相爱仅仅是因为相爱,不会掺杂别的东西……”
“我明白,”气氛变得有点悲伤,于是本决定打岔,“就像我和马特。”
凯瑟琳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指着他说:“说真的,我确实不止一次很怀疑,格温和薇诺娜当年是不是你们俩的同妻。”
“我也不止一次说,我们都是直的,但我非常抱歉地承认,格温在我心里确实没有马特重要——她要是听到一定会杀了我,”本的脸上露出笑容,说不清是满嘴跑火车还是认真,“但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啊,就像你不会把任何一个伴侣看得比你妹妹更重要。”
凯瑟琳无言以对。
“曾经的岁月是很美好,我从来不会否认我的从前,我爱过格温,还有詹妮弗,”本坦然地说,“但我知道未来还很长,还有无限希望,我永远都会这么觉得。”
他亲了一下凯瑟琳的额头,然后跳下车说:“我明天来看望伊丽莎白·泰勒,我真的找她有很重要的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再来看你——要是我能天天看到你就好了。”
凯瑟琳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