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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情书

    绿袖子的拍摄仍然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这一天上午,索菲娅指挥着说:“凯茜,你再把加里搂紧一点,最好蜷缩成一团,让你自己像一只被抱起来的猫——”

    “你的意思是,让我显得更像国王抢来的战利品?我想说,这还挺刺激的——每当我想到我们坐在什么上面的时候。”凯瑟琳随口调戏了一下(她觉得索菲娅肯定是开拍前摸她的猫来的灵感),然后按照索菲娅的要求调整在加里腿上的坐姿,更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加里现在就坐在王座上。

    “你说的很对,或者说是国王的所有物。”加里也跟着分析说。戏外的加里声音总是很温柔,甚至是疲倦的慈爱——凯瑟琳觉得这是因为他总是需要耐心带着两个调皮儿子,导致的一种生无可恋。

    他说话总是给人一种像在念情诗的感觉(当然,某些环境就仿佛在念葬礼蓝调),低柔而充满关怀——前提是还没开拍:开拍后,他恐怖的气场经常吓到许多年轻孩子,比如伊万的女儿上午就在哇哇大哭。

    不过他又关心地问道:“对了,我有把你勒痛吗?很抱歉我需要用点力气,因为我认为他这个时候是这样的,或者说国王都是如此……唯我独尊,怒气的阈值很低,受不了拒绝。”

    加里其实算不上走英国演员传统路线——即在莎翁剧里泡大的,他是靠摇滚角色成名。但这不代表他对王室角色没有研究,所以虽然确实被勒得腰痛,凯瑟琳还是摇摇头,沉吟着说:“没关系,你再勒一点也没事。”

    在开拍后,加里的手从她繁复的长袍下伸了进去,特写推到了凯瑟琳被掀开的长裙上,那露出来的丝绸长袜。加里修长漂亮的左手因为战争布满茧子和伤疤(凯瑟琳很自豪剧组的化妆水平),不紧不慢地从凯瑟琳的膝盖往上按揉——然后被凯瑟琳的手按住。

    有那一刻,凯瑟琳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加里看她的眼神有点太露骨了,几乎可以说浑然忘我,就像把她带离当下,让她直面一位真正的可以主宰她一切的可怕国王——这让她在按住他的手后,完全忘记了台词。

    “我们再来一遍?”他们对视了差不多半分钟后,索菲娅才喊了卡,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她有点难以置信:凯瑟琳居然也会忘词?)。

    其实加里刚才完全是规规矩矩地按照排练时的动作掀开裙子,手指从她的长靴一路轻轻摸到了膝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占便宜的动作,但凯瑟琳就是被他的眼神带的……居然停住了台词。等到索菲娅喊卡,凯瑟琳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把裙子整理好,表情自然地说:“当然。”

    “十多年前我爸爸拍惊情四百年的时候,就夸赞过加里的演技,”在加里被服装师拉去整理戏服时(他们各自穿了六件——幸好这是冬天),索菲娅宽慰凯瑟琳说,“忘词也没什么,薇诺娜当年就忘过——她对我说站在加里面前的时候,就只想听他说话了。你再适应一下就好了——隔壁艾伦·里克曼偶尔还忘词呢。”

    “我知道,没事,我觉得现在更刺激了。”凯瑟琳看着加里的背影说,忍不住有点想笑——艾伦饰演斯内普的时候确实偶尔会放慢语速,来遮掩他的忘词,但这反而让他更迷人了。

    “我有一个提议,算是即兴发挥吧,”加里回来后对她们说,看样子他仍然在一直思考,“我认为这个时候,亨利八世会爱不释手地抚摸,甚至是握着安妮的脖子……夸赞她的脖颈多么白皙修长。当然,我们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花重金请法国剑客砍断安妮的脖子。对他来说,国王永远不会犯错,如果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

    凯瑟琳有点吃惊:她其实考虑过这个,后来碍于时长删掉了,没想到加里又自己想了出来。

    “噢,你完全入戏了,我们可以试试。”索菲娅高兴地说,凯瑟琳当然也同意——很快,她穿着层层叠叠的几层戏服,又重新坐在加里的怀里凝视着他。

    她任由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上慢慢下滑。然后在抚摸到她的喉咙时,加里的双手逐渐收紧,专注地盯着她渐渐面色泛红,在轻微窒息的同时也轻轻仰起那颗漂亮的头颅,他们的眼睛几乎只隔了一寸。凯瑟琳凝视着面前这对蓝眼,发现它们现在也因为欲望的燃起而收缩瞳孔——这让凯瑟琳也兴奋得几乎浑身颤栗。

    阿拉贡的凯瑟琳对安妮的威胁警告犹言在耳:不要有任何把国王从我身边带走的想法,也许你让他沉迷于你,让他送你礼物……但国王永远不可能给你一片真心,因为他的心属于我……

    可是真心有什么用处?亨利·珀西的确对自己一片真心,甚至愿意和她私奔,但在家族面前,他们的爱情如此苍白而一败涂地。她热切地望着国王,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裁决万物的上帝,或者说,即使是上帝也不能像国王那样,可以为她带来无上权力……

    “陛下,我已经决定将我的贞洁献给我未来的丈夫,无论他是谁,只有他才能拥有。”这次,她抗住了诱惑,把国王那只在她身上作乱的手轻轻握在嘴边,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她突然从男人的怀里挣脱,绿色的长袖拂过他的大腿,仿佛一只轻飘飘的小鸟即将要飞出豪华的金丝笼。

    不过加里立刻拉住了她。随着机位变动,凯瑟琳移到一边给加里留出空间,只有绿色的长袖入镜,避免挡到他的特写。

    加里完全是深情地凝视着摄像机前的……空气,仿佛在专注地祈求着什么,如果得不到,好像他就会死一样:“我是英格兰的国王,但我的身心都臣服在你的手中……在爱情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昼夜煎熬地等待你这位密涅瓦的垂青。”

    凯瑟琳听到调度机旁的索菲娅没忍住发出一种兴奋或者说幸福的嘶嘶声,幸好后期可以修饰掉——“我太幸福了,”凯瑟琳想起索菲娅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又这样对她重复说,“我爱你,凯茜,你让我拥有你和加里这样的豪华阵容,要知道我十多年前就想和加里合作了。”

    而她再次坚决地拒绝,这让加里的蓝眼睛里开始闪着危险的光。

    他盯着她说:“如果你是想让我嫉妒,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从法国回来,这故事正好属于弗朗索瓦。他曾经告诉我,他派遣过一位大使出访德意志,途中借宿在一位贵族的家里,目睹了这位贵族是怎么惩罚出轨的妻子——他妻子用一个特制的水杯喝水,而那水杯……是用妻子的情夫的头骨做的。安妮,无论如何,你都绝不能背叛我。”

    而她听完这番威胁后,却仍然高高昂起自己倔强的头颅,并提起自己那个做过他情妇的姐姐:“但在我姐姐玛丽身上,我已经有过教训。除非戴上后冠,否则我绝不接受您轻浮的求爱,我为您生下的儿子,不能被叫做杂种和私生子。”

    好吧,她和她那个放荡的姐姐不一样。国王坐回宝座上,用戒指漫不经心地敲着大腿——男人的心态总是很奇怪的,找情妇的时候,恨不得别人的妻子全是荡.妇,而找妻子的时候,却又指望每个女人都如此坚贞不屈了。

    临走时,安妮把她祈祷用的手抄本和圣经中的利未记赠予了国王。手抄本的其中一页是天使向贞洁的玛丽亚宣布她将会生下儿子的画像,安妮在画像旁留下的几行法语字迹是那样含情缱绻:

    “陛下,日复一日,你终会发现我对你的爱慕和温柔,如同我对上帝般虔诚。”

    做一位已婚国王的情妇乃至取代王后是很难的,就像身处烈焰的中心,但安妮坚信,她不会被火焰灼伤。国王的爱是她的战利品,是她跨越无数污名和艰苦后的丰厚奖赏,就算抛弃道德和爱情,她也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她要国王永远拜倒在她脚下,征服他的心,其他贵族重臣的怨恨或爱慕不过是过眼云烟,如同她裙角不起眼的细碎珠子,在王冠的映照下黯然失色,如同星星无法与烈日争辉。

    所以安妮在利未记的20章折了一个角,她确信这是通往胜利的道路。而亨利八世着魔般看着这段话:

    【人若娶兄弟之妻,

    这本是污秽的事,

    羞辱了他的兄弟;

    二人必无子女……】

    加里·奥德曼起身,站在红白玫瑰装饰的雕花窗台前,他的表情越来越冷酷。他诠释的国王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现在的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从西班牙启程,和哥哥亚瑟举行婚礼,那时候,佩戴着石榴花头纱的凯瑟琳如此美丽动人。但现在,凯瑟琳美貌不再,年老色衰,不能为他带来成活的儿子,而安妮·博林不一样,她如此让人牵肠挂肚,她会给他生下都铎未来的伟大君主……

    漫长的几十秒里,他一字不发,但仿佛千言万语都停驻在他锋利又英俊的鼻骨上,可以随时刺入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场结束后,凯瑟琳带头鼓起了掌(索菲娅甚至在一旁模仿着加里在杀手里昂里所扮演的反派,高喊了一句EVERYONE!):“加里,你演得真的很棒——实在太出神入化了,你简直是一个传奇。”

    加里安静地笑了一下。而这个时候,凯瑟琳的妹妹正好也从市区过来。

    “安妮!”艾玛的声音响起,安妮和凯瑟琳同时回头——在疯狂重名的绿袖子剧组就是这样,正如艾玛·汤普森拍摄法庭戏份的时候,法官高喊凯瑟琳,让凯瑟琳也忍不住回头。

    安妮很高兴地抱了一下凯瑟琳,然后转头和发呆的加里·奥德曼打招呼——她也很喜欢加里,今天手背上还贴了小天狼星的纹身贴。

    凯瑟琳之前忙到别说新出的混血王子没看,连凤凰社也只看了三分之二(听说小天狼星被写死就更不想看了)。所以她对小天狼星的印象最深的仍然是火焰杯里小天狼星为了哈利甘愿在山洞里吃老鼠的情节,凯瑟琳决定还是赶快把凤凰社看完:她都快要去客串了。

    安妮迫不及待地问起加里拍摄小天狼星的趣事。而加里出戏的速度几乎是以秒计算,他马上恢复了随和风趣的态度,回答她说:“我只记得我在冰湖旁躺了很久,好像是上百个摄魂怪那场戏。不是一小时,一下午,也不是一天,是一整周啊……我每天啥也不做,就只是在那里躺着,我忍不住对工作人员说,‘对不起,可我觉得我的肾凉嗖嗖的’,然后他们给我送来一个热水瓶……”

    接着,安妮对姐姐说:“今天伊丽莎白·泰勒要来,是不是?”

    她说的很快就发生了,虽然显而易见还是加里更好相处:半小时后,一辆宽阔的保姆车驶入片场,工作人员先放下轮椅,然后才打开后座的车门。

    伊丽莎白·泰勒即使年老,显然也不是一位好惹的女士。哪怕她年过七旬,这几年有关她的传闻甚至仍然是桃色的:据说泰勒雇佣的一位园艺师因为欠薪把她告上法庭,还声称她和她的管家都对他进行侵犯,而且她总是嗑药……

    她的老年时光仍然宽裕但并不体面,据说她的子女从不来她的豪宅看她。但岁月的流逝和曾经的光辉,还是让她沐浴着剧组全体上下或崇敬或疑惑的目光——这让泰勒显得很高兴:这位好莱坞黄金年代的巨星虚荣了一辈子,显然不会在迟暮之年突然清醒。

    她涂着鲜艳到不合时宜的口红,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大卷,硕大的宝石戒指下是一只苍老生斑的手,正抱着一只陪伴她十多年的白色马耳他犬,看上去狗比主人虚弱得多,让凯瑟琳看着就觉得心疼:如果换成索罗这么体弱的话,自己绝不会让它经受飞机的颠簸,跨洋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的。

    护士推着她的轮椅,管家和助理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地前后簇拥着,让她就像……蒂尔达·斯文顿那部《奥兰多》里那个面容衰败、几乎无法分辨男女的伊丽莎白女王。已经有年轻人对她目露惊诧,但她仍然大声和自己的管家说着什么,全然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甚至叫管家再给她拿点“药”来。

    如同她那位最著名的和她两婚两离的前夫,已经与世长辞二十年的理查德·伯顿说的那样——

    她永远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很抱歉,伊丽莎白女士,我不允许我的剧组出现海.luo因,”凯瑟琳上前对她态度温和地说,“不如你去试试你的戏服,想要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她其实以为泰勒会发火:泰勒可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缺乏耐性的。但那又怎么样,她既然管着整个剧组,就绝不容许出现这种违禁情况。不过泰勒有些不悦地和她对视几秒后,居然很轻易地同意了,这让凯瑟琳有些迷茫——

    而泰勒盯着她年轻鲜活的面庞,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最后只是懒洋洋地说:“你比当年演安妮的一千日的那女孩,还有你的外祖母好看点。不过你的绿眼睛比理查德要差一些。”

    朱迪·霍丽德,这个去世几十年的名字在她漫长的岁月里实在是无足轻重。她只记得朱迪的尖嗓子有时候实在太吵了,虽然她其实和朱迪并没有多少来往,毕竟她爆红的时候,朱迪已经因为麦卡锡事件彻底陨落了。

    但看到年轻的霍丽德时,她不由得泛起一种诡异的,在后代上没比拼过的嫉妒之情:朱迪的容貌远远逊色于她,但朱迪的后代居然长得还算能看——偏偏自己生的孩子就不够漂亮,和理查德的那个孩子……又被她堕掉了。想到这里,泰勒打了个哈欠,又转头对管家念叨着当年:她坐镇安妮的一千日剧组,盯着理查德·伯顿有没有勾搭上年轻的女主角詹妮薇芙·布卓,伯顿为了安抚她,送了她一颗巨大的梨形宝石,可以说价值连城……

    这可能是凯瑟琳活到现在遇到的第一次,被当面说她的绿眼不够美。不过凯瑟琳无意追究这些陈年旧事——反正她来了剧组就能宣传炒作,引起评委的怀旧,挨一两句说可太值了,她早有心理准备。

    何况詹妮薇芙其实也是漂亮的演员,身材娇小,就像理查德·伯顿死后被公布的日记里写的那样——“詹妮薇芙的矮小和无礼让我想起了早逝的,令人惋惜的费雯·丽。”

    想到这些充满神秘气息的往事,凯瑟琳又看了一眼泰勒精心描绘的紫色眼影下,那对著名的紫罗兰眼睛,即使是眼角的皱纹,也无法掩盖这样举世难寻的神韵光彩。

    她转移目光,然后被泰勒胸口硕大的祖母绿项链所吸引——这种经典款式有些眼熟,莱昂似乎送过她一条(他也只送过这一条祖母绿,所以她很难忘记),当然,没有这条夸张。

    所以凯瑟琳很快也认出来了,泰勒的项链、耳环和胸针是一整套宝格丽祖母绿,想必也是伯顿的馈赠。说实话,凯瑟琳有时候觉得很奇怪:媒体凭什么总说莱昂和她是新千年的泰勒和伯顿呢,就因为他们离婚还打架吗,可他们也没有离婚复婚再离婚,而且莱昂送她的珠宝还不如汤姆送的百分之一多好不好……这简直对汤姆不公平。

    泰勒仍然在嘟囔着什么,而她依赖的工作人员在她看不到的时候,露出掩饰不住的厌烦脸色。那一刻,凯瑟琳忽然发现,尽管她似乎曾经拥有全世界,而现在,她只是一个颐指气使,嘴角还流着一点口水的孤独老人。

    寒暄之后,凯瑟琳回到阳台上,她刚才和加里·奥德曼在这里拍完一场吻戏。看着楼下的泰勒,凯瑟琳脸上露出迷茫——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像凯瑟琳·赫本那样体面幸福,且清醒地度过晚年,对一位传世巨星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

    闪光灯和狗仔,疯狂粉丝和绯闻杂志,这些会伴随她走到生命尽头。不,也许死了也无法结束——否则玛丽莲·梦露的尸检细节,又是如何随着那些香艳而带有恶意的传言轰动世界呢?泰勒似乎比梦露幸福许多,毕竟她曾经拥有绝世美貌,无数男人的爱,以及家庭,有好几个孩子——虽然现在这一切都如此虚无缥缈,没有一样能给予她支撑。

    “在想什么?”加里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看起来他刚才并没有下楼,也没有兴趣去迎接泰勒。

    “在想我老的时候会怎么样。”凯瑟琳直言不讳地说,“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我还是个女明星——这让我想起经纪人给我讲的一个笑话,说有个女明星在电梯里遇到电梯失事应该如何自救,答案是马上把自己收拾到最得体的状态,争取电梯门一打开记者就拍到最美的自己——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天呐,我还以为你是个非常洒脱的女孩呢。我猜泰勒年轻的时候是绝不会像你这样反思的,她只要随心所欲,把快乐留给自己,痛苦送给别人,我认为这也不比清醒地活着差到哪去。”加里懒洋洋地眨动他玻璃般的蓝眼睛,温柔语气里混着一种奇妙的乐趣,即使说话时微带嘲弄,也蛊惑般的让人难以生气。

    “好吧,你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堕落。”凯瑟琳嘟囔着说——加里在拍亨利八世的时候,总有一种邪恶的,微醺般的魅力,让人为之着魔。

    加里看她不服气的样子,轻笑着问:“你觉得她的晚年很惨?孤零零的,只能靠金钱换取陪伴……可是亲爱的,对她来说……孤独,也许是吧,但她起码还有豪宅,可以随便捐赠珠宝、做慈善,不至于穷困潦倒;如果想来你的剧组客串,你就得答应下来。她的快乐永远大过给别人造成的痛苦,所以她不会后悔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愿意任性,永远追求完美。”

    “谁说我不任性?你又希望我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呢?”凯瑟琳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有所指地轻声笑着说,“是因为我没有实践我的剧组传统,让你怀疑起自己的魅力了吗?”

    她委婉地反问完后,注意力又被楼下所转移——本果然准时准点到了。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不履行传统了。”加里的眼神就像一条猎犬,随意叮咬了一下本的背影,然后收回,现在又转头这样说道,“算一算,泰勒比我大25岁,你又比我小二十岁。轻飘飘的,半个世纪就这样过去了……”

    凯瑟琳怔了一下,平视地望着他,有些出神。她突然意识到加里好像也不怎么高,和汤姆差不多,但这不妨碍他更具有着魔的致命吸引力,仿佛美酒入喉的那种悠久醇香,让人晕眩——在汤姆那里,只有他演文森特的那几个月,给了她这种感觉。

    凯瑟琳有点忍不住唾弃自己:她的喜好确实不太健康。不过这还是让凯瑟琳来了更大的兴趣:她可不能当那个被动的、完全被他吸引住的人。

    她太知道怎么引人上钩,于是她故意仰起头,以一种早就练习过的角度,对他露出无辜迷茫的发呆神色——作为一个好演员,好明星,她当然知道怎样笑怎样哭最有魅力,也知道大部分人都喜欢甚至怜爱她这样的表情。

    果然,加里盯着她几秒,扬起眉毛,似乎是试探般地拉住她的手,看凯瑟琳没有推开的样子,于是就像上午那场戏那样,又握住她的腰去吻她——加里的嘴唇很薄,下垂的眼角在此刻也仿佛有一丝诡谲的气息,吻她的时候完全失去了之前刻意的温柔,充满进攻性——凯瑟琳不得不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不过凯瑟琳没有挣脱,也懒得管有没有人偷拍(他们可是在露天阳台!),而是享受这一个让人沉醉的吻,然后在他稍微松开手劲的时候顺其自然埋到他的怀里,享受他的吻又落在她染黑的耳发上。

    不过等这个吻结束后,凯瑟琳还是对加里轻轻哼了一声,加里似乎变回绅士冲她笑了笑,充满风度地亲了一下她的手。

    凯瑟琳也回了一个懒散的笑容,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注视着他离开阳台,然后要去健身——加里从上周起,开始每天六点和十一点各健身一个半小时。

    她拦住了加里为了亨利八世增肥,但不可能拦住他为小天狼星又减肥:加里认为就算是回到格里莫广场的小天狼星,也和养尊处优的国王身材有差距,哪怕小天狼星这部可能连胳膊也没露出来,他的努力很可能被宽大的戏袍所掩盖,但他也不在乎。

    莱昂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这份敬业呢,加里可是都47岁了,莱昂30岁也比不过,凯瑟琳想,真是活该被她揍。

    她用手支着下巴伏在栏杆上,又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吻。好吧,她就知道一个离婚三次的男人,不可能在男女感情上纯白无辜,每次都是这样,她崇拜的男演员到头来都似乎想泡她,就像汤姆——哦,虽然汤姆还没有离三次(但现在她觉得他们就算结婚,也很难不离婚)。

    不过也可以理解吧:她这么漂亮,要是世界上有另一个她,她也想会想办法试试的。

    她现在怎么像汤姆一样自恋……想到这里,凯瑟琳稍微有点发愁,但看了下门口水池里自己的倒影后,还是觉得这也很正常,就像伊丽莎白·泰勒也很自恋——泰勒当年美得多么超凡脱俗,怎么可能忍住不做一株临水自照的水仙呢。

    所以她走下楼,又换了一种笑容和本拥抱。本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笑得太灿烂,想继续保持面瘫的样子——但没能成功,还让凯瑟琳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切都太容易,太没有挑战感了,无非是一个笑,一个吻和拥抱,一些暧昧的小动作和调情的话语,就能获得一切。毕竟她战无不胜,从来没有她无法得到的……当然,本的确让她很开心。

    本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没人,于是鬼鬼祟祟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伊丽莎白在哪里?我有事要和她谈谈。”

    “她在那棵山毛榉旁边,看,那里,”凯瑟琳指着不远处的剧组休息区,然后提醒说,“你别和她说太久,一是她身体不好,二是再过半小时,就是她拍客串戏份的时间了——景都搭好了。”

    “可能我想说久一点,她也不理我呢。”本悲观地说,“不过你知道吗,我和马特没事干的时候曾经给明星的签名照价格做过排名,像伊丽莎白·泰勒,她晚年从不签名,所以她的签名照值五千美元。然后马特去问狗仔他的值多少,狗仔说只有二十,我的是十五……后来我们觉得,为什么不能把市场价格压到八美元呢?这样我们俩的粉丝就永远不愁签名了。于是我们没日没夜地签了好几千张照片散出去,结果没什么效果……”

    凯瑟琳差点没被他的思路给笑死——不过汤姆也干过类似的事:他曾经因为忙着去和她约会,难得没时间给餐厅门口的粉丝签名,于是他干脆给粉丝塞钱让她们自己去买。

    不过凯瑟琳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下午过去了,泰勒仍然没有拍摄的意思,一直在和本聊天,她果然一如既往地难搞——这让凯瑟琳久违地开始恼火。

    “本在哪,他推着泰勒跑哪里去了?”

    本·巴恩斯不明所以地招手说:“凯瑟琳,我在这里。”

    凯瑟琳生气地说:“不,我在找本·阿弗莱克那个混蛋,他把泰勒带哪去了啊。”

    喊人也没用,凯瑟琳干脆坐下来和这个本聊天。说起来,本·巴恩斯在去年的阿兹卡班囚徒那部里就出场过,想到他,凯瑟琳模糊记得在海格和那什么魔法部长的回忆场景里,小天狼星骑着飞行摩托降落,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地呼唤詹姆和莉莉,后来好像又站在小矮星彼得“死亡”的那条街废墟上狂笑——

    那时候她和汤姆还没分手,是一起在家里看的(他们约定每周二和周六一起看一部新的电影),不过那时汤姆的注意力全在……非常拉风的飞行摩托上。

    所以第二天一早,汤姆就拉着她去高空跳伞了。

    不过等泰勒好不容易冒出来时,加里·奥德曼正巧路过,也停下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完成了一次不太愉快的对话——加里后来告诉凯瑟琳,泰勒当时对他说:虽然我听说和霍丽德合作的演员总能拿奖,但我认为你的亨利八世拿不到。而加里直言不讳地回答她:我没有你这样在乎。

    “你和她关系不好吗?可你出道的时候她都退休了吧。”凯瑟琳迷惑地问,加里耸耸肩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很好理解啊,理查德·伯顿当年演亨利八世没得到的小金人,她也不希望我轻易得到。”

    第42届奥斯卡确实出现了男主角大爆冷,嘉宾芭芭拉·史翠珊(想到今年史翠珊还给简·坎皮恩颁发了导演奖,不得不感叹她的生命力)把小金人颁给大地惊雷的约翰·韦恩,而不是最大热门:《安妮的一千日》里的伯顿。

    可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凯瑟琳很难想象自己能记仇记这么久。要知道如果不是莱昂一直上蹿下跳地折腾,她可能没几年就觉得算了,可以释怀然后忘记他了——好吧,凯瑟琳突然理解为什么莱昂要闹了。

    她准备和本说说话解闷,结果到这个时候了,本还站在泰勒的轮椅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他来英国真的是为了泰勒这个偶像,而不是她?

    已经到快收工的时间,凯瑟琳气愤地回到拖车外的长椅上,决定今天再也不和本说话了。

    这真的是非常不顺利的一天,因为接下来,汤姆在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参加恋爱假期的首映时,又和她小小地吵了一架:汤姆这个月一直不太高兴,话里话外总觉得莱昂太过分了,自己发疯找打就算了,怎么能栽赃一只可怜无辜的小狗——

    虽说凯瑟琳也挺心疼的,不过她多少觉得Mav挺……活该的。

    “你知道它昨天刚咬坏我的一只手表,在花园撒欢的时候还差点把一条蕾丝头纱扯烂吗?”凯瑟琳忍不住指控Mav的累累恶行,再次怀疑汤姆把Mav送回来就是为了让她痛苦,然后后悔和他分手……这个诡计多端的老男人。卡梅隆·迪亚兹昨天还跟她说,汤姆打算把危情谍战的新预告定在莱昂生日放呢。

    “我可以补给你两只手表——等等,什么头纱?”汤姆的语气从心虚转变为质疑,“你从来不戴——不会是你和莱昂的结婚头纱吧。你还留着这玩意儿干嘛……”

    “这是我姑妈送我的,无论我和谁结婚我都会留下来——行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烦人,这不关你的事!”听到汤姆的语气仿佛Mav是干了什么好事,顿时让凯瑟琳变得更加暴躁。

    “我也没见你保留我送的啊(我们不是说好以后要留给贝拉吗?凯瑟琳说)。所以又有谁烦到你了?”汤姆语气里稍微有一点阴阳怪气,于是凯瑟琳故意慢悠悠地说:“没准是我的男主角呢。可能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喜欢老男人了吧。”

    加里不是说她不够洒脱吗?她这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一不开心,就要找个人让他比她更不开心——她挂断了汤姆的电话,然后拨通了另一个。

    “生日快乐。”凯瑟琳冷冷地说。

    虽然预计到凯瑟琳可能要找他算账(但也不会很气吧,他越无赖,观众不就越觉得她很有魅力吗),莱昂的语气茫然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谨慎提示说:“谢谢,但是凯茜,我的生日还有几天呢……”

    “这重要吗,”凯瑟琳的语气十分彬彬有礼,“反正你听好我的祝福,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被骗得破产到分文不剩,变成一个没有粉丝喜欢的大胖子,然后长命百岁活下去,永远品尝你的痛苦。”

    “……好吧,”几秒沉默后,莱昂尽量冷静下来,忍耐着委屈说,“为了你,我就算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因为我相信我破产了在你家门口流浪的时候你不会不照顾我的。过得痛苦也无所谓,感谢你希望我活得久,但你不该期待我变胖啊——那也伤害你的眼睛……”

    “怕什么,作为你毁掉我生日的回报,你生日那天我会和戴恩约会的,地球上有好几十亿人,就算我喜欢你的长相,难道我找不到替代品吗?他多听话,多可爱啊,我不仅要让他参演我的电影,而且我还要和米歇尔·菲佛拍同性片……你知道为什么我上次拍战火中的伊甸园的时候不让你来看吗?因为你后来猜对了,我当时就是爱上了朱莉安,在我和你结婚之前就已经精神出轨,你什么都不算——”

    凯瑟琳故意用无所谓的语气这样说,在听到莱昂明显压抑不住伤心的哽咽后,终于感觉舒坦了——她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莱昂破防的喊叫声,然后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目的。她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膝头蓝色封面的凤凰社(凯瑟琳觉得这部怎么这么厚),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莱昂,我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莱昂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整个人都茫然了起来,然后又是惊喜:难道凯瑟琳在和他回忆旧情?是不是他答出来了,就能证明他一直在爱她,她就会回来了……

    “你那个时候其实比现在更安静一点,”莱昂赶紧回忆说,“太懂事了,非常照顾别人的想法——我不是说你现在就没有。当然,你那时候也有一点天真,这非常正常,你当时才十六呀……”

    他不敢说凯瑟琳发起火的恐怖样子好像就没变过。他迟疑着,还想绞尽脑汁说点什么,就听到凯瑟琳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语气温柔地说:“我问完了,你可以滚了。”

    莱昂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凯瑟琳放下手机烦躁地翻到“斯内普最痛苦的记忆”那章,好吧,回忆她的十六岁感觉用处不大,她又不是真的莉莉。她还是更担心自己的脸在大荧幕上到底是否合适:她27岁了,就算保养得再好,和16岁也有容貌和气质上的变化了。

    树枝被踩断的咔吧声响起,凯瑟琳抬头,看到对面的本一脸难以置信:“凯茜,你对他也太宽容了吧!他才对你——这样对你——结果你还在怀念他?”

    “关你什么事啊。”凯瑟琳没好气地合上手中的哈利波特,还没有对他刚才和泰勒聊太久耽搁拍摄的事消气,何况他又听到了她和莱昂的电话,“我还没生你的气,你就生气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我嫉妒!”凯瑟琳不知道他刚才聊什么去了,因为本一改往日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显得实在很激动,“我要嫉妒死了,你对他真的太宽容,就是因为你们认识得早吗,可我们也认识好多年了啊(谁叫你那个时候在和格温恋爱?凯瑟琳问)……当初离婚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去告他。他当年就是因为你年纪小才把你骗到手的。”

    这话可太刺耳了,骂莱昂可以,但不能说她被骗了,显得好像她智商不足一样,于是凯瑟琳立刻说:“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我当年很蠢,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吗!德鲁还14岁就找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莱昂只比我大四岁而已,用不着你来管我。”

    虽然当时是他想办法火上浇油刺激莱昂在凯瑟琳的生日当天找打,但凯瑟琳这么大反应,也让他酸得无以复加,本忍不住说:“那个男人后来爬上德鲁妈妈床上了。你觉得这是好事?”

    他闪身躲过凯瑟琳砸过来的那本厚厚的凤凰社,顺带像接球一样灵活地接住了。

    本额头上的青筋看上去一跳一跳的,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过。他走到凯瑟琳面前,盘腿坐在长椅上的凯瑟琳矮了一大截,不得不抬头仰望着他,如同哈利仰望海格。本搂住她绑好造型的黑发,在她的面庞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他没有发出声音,但表情似乎像一只着了火凄厉尖叫的野兽,如此灼热而刺激,带着一点悲伤绝望——这是个很棒的吻,但不妨碍几秒后,凯瑟琳狠狠踢了他的膝盖,让他非常狼狈地跌倒在地。

    凯瑟琳以为他还要发火,但本爬起来的时候只是仍然气得原地直转,而且好像不是生她的气——凯瑟琳莫名觉得这一幕很好笑:要知道,索罗有时候也会这样旋转着追咬自己的尾巴。

    她耐心地等本忍耐住自己的情绪。一分钟后,本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她拖车内部的装潢,然后震惊地问:“你的拖车里为什么有一个……断头台?”

    “因为后天我就要拍安妮博林被斩首的戏啊,”凯瑟琳也跟着看了一眼,“这周我每天中午都会趴在上面冥想半小时,想象我怎么被砍头,进入情景。”

    本的表情一言难尽,混杂着敬佩和恼火。凯瑟琳懒得安慰她,但倒是来了分享的兴趣,站起来背对着休息区门口说:“其实我记得亨利八世的第五个王后——很巧,和我同名,凯瑟琳·霍华德(本不冷不热地吐槽:姓也挺像的)在被处死前,也找亨利八世要了一个断头台练习,确保自己赴死前的仪态。所以我有了灵感……”

    凯瑟琳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看到本的脸上展露了一种绝妙的欢快,然后他搂住凯瑟琳,十分热情地说:“啊哈——下午好啊,裘德。伊万,你也是,下午好……”

    裘德和伊万站在门口,眼神扫过他们俩,但并不是非常惊讶——他们都不傻。

    “我很抱歉打扰你的拍摄了,亲爱的,”本转头对凯瑟琳这样说,然后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我发誓我会补偿你的。现在,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男友】相处啦。”

    莱昂在节目上指名道姓地把裘德损成那样,是个男人就无法容忍。他预测裘德大概马上就要提求婚或者分手了:男人就算没名气,自尊心都能上天,何况裘德也很有名,长得也还凑合(本拒绝承认裘德也长得帅),不可能忍得住。

    “再见,还有,明天和之后都不许来了。”凯瑟琳平静地说,声音只有本能听到——她显然还是因为本和泰勒聊天耽搁拍摄而恼火,并没有真的原谅他。

    本心情低落下去,但并没有急着离开片场。他思考了很久,又构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一片沼泽旁找到了正在画画写生的安妮,看着惊诧的安妮说:“帮我把这个给她吧。”

    安妮看着手上的漂亮信封,小小声地哼了一下:“万一我转手就丢了呢,以为我不看八卦杂志的吗?你给詹妮弗·洛佩兹也来过这一套吧,现在又来糊弄我姐姐?”

    “那你就丢吧,反正没有你的哪怕一点点认可,凯茜也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本认真地说,脸上充满了真挚的沮丧和恳求,让安妮难以分辨,于是她再次哼了一声,把信封塞进包里。

    伊万几乎是和本差不多时间跑掉的——顺便把来找“凯茜阿姨”的女儿拎走,给好友腾出相处时间。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凯瑟琳问道。

    “昨天酒喝多了,上午头还晕着,然后我走进片场,看到你和加里在阳台上接吻。”裘德抱着手臂说,表情难以捉摸,“虽然不知道是拍戏还是……但我就决定要不还是晚点再来。然后等我再借酒消愁之后……”

    “你别去对付加里。”有莱昂的阴影在,凯瑟琳立刻开始打预防针,“他快五十岁了,没你能打。”

    “我又不是莱昂,没事就想打架还打不过……但当然,我是打得过他的——我是说莱昂,”裘德显然在用理智克制自己不要翻白眼,然后说,“而且其实……我一直挺崇拜加里的。我十岁就开始在西区看他的演出了,我知道他有多迷人。”

    凯瑟琳想了想,决定试探性地得寸进尺:“那你能不能顺带也崇拜一下本——”

    “凯茜,就算是你,也不要太过分吧,谁会崇拜本·阿弗莱克啊!”裘德终于按捺不住脾气了。凯瑟琳用学术探讨般的语气,非常“单纯”地问:“可能……马特会?”

    “……那倒是。”裘德干巴巴地说,“那年拍天才雷普利他把我的肋骨打断之后,他天天来看我,但每次几乎都在和本发短信,打电话……我快要被他们吵死了。”

    他们索然无味地又说了几句,彼此心知肚明,却又试图遮掩——最后,裘德低声问她:“你……打算和我分手了吗?”

    “当然没有。”凯瑟琳回答得非常坚定,但裘德还没有多高兴几秒,就听到凯瑟琳说,“绿袖子还没有上映呢。”

    裘德气得一屁股坐在离凯瑟琳最远的长椅位置上,然后凯瑟琳伸手去拽他的羊绒外套,硬生生把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拖了过来(她卧推70kg的手臂肌肉可不是摆设),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想安慰他一下。

    裘德捂住了脸,片刻后,凯瑟琳听到啜泣的声音——她有点烦了(男人在她面前怎么都要哭)。

    但同时,凯瑟琳又觉得他哭起来好漂亮,比莱昂惹人怜爱多了……就像拍恋爱假期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几乎三天哭一次——他演了一个感情特别丰富爱哭的男人。于是她宽容但敷衍地吻掉他的眼泪,安慰说:“我下次亲加里的时候不会让你知道的,别难过了好吗?”

    好吧,她看到裘德的额头上也开始青筋暴露了——裘德绝望地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如果我只是加里那样的心态就好了。看到你这样的美人,只需要散发魅力试图和你发生点什么,当剧组夫妻就满足了……毕竟我那个时候没想到你会公开。”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不上不下的境地,尽管一开始他非常兴奋。某种意义上,他落到了他前妻的境遇里——在他看上珊迪的时候,珊迪已经结了婚有一个孩子,但这不影响他飞快地挖墙角把珊迪抢回来。但对追求凯瑟琳来说,这一切都不可能有效:他虽然很有名气和地位了,但在凯瑟琳面前,他顶多是当被抢的那个。

    凯瑟琳给予他太多,所以他们从咖位到资源上的悬殊差别,显得他们的关系格外不正常,让他好像在……因此莱昂在节目上如此羞辱他的时候,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痛苦。想到这里,裘德握住凯瑟琳的手臂,几乎是哀求地说:“我们真的不能订婚吗?”

    “不能,并且你也不能因为我不答应订婚而选择现在就分手,亲爱的,你签了协议的。”虽然裘德哭起来实在是很动人,但凯瑟琳仍然这样温柔地回答。

    “你和以前——我是说当年拍天才雷普利的时候第一次见你,不太一样了。”裘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苦笑着说,而凯瑟琳平静地说:“人总会吃到教训,然后长大的。现在别浪费时间了,今天我被浪费得够多了——现在我们去教堂吧。”

    亨利·珀西起码比他幸运,裘德心情糟糕地想:起码珀西还能和安妮·博林私定终身,只不过后面被家族拆散而已……

    “你和她分手了?”拍摄进行到深夜总算结束后,伊万在酒吧这样问他。

    “没有……现在还没有,她说等到绿袖子上映之前再分。等等,为什么你一点都不为我难过?”裘德郁闷地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伊万的表情居然像是在吃瓜,顿时让他愤慨起来。

    伊万理直气壮地说:“她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可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裘德生气地说),她要跟你分手我能怎么办。而且要是你们还在一起,那你未免太幸运了吧。我和她拍了三部电影,也没轮到啊。”

    裘德怀疑的眼神使劲在他身上扫射——某种意义上,伊万和他口味挺像的,就像他们都和妮可·基德曼暧昧过。但又觉得这没什么意义: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

    “往好处想,原本你可能根本没法和凯瑟琳恋爱,”伊万见好就收地安慰了他一下,“也没有两部好电影的片约。再说,如果不是安吉丽娜和凯瑟琳那会儿因为皮特在冷战,安吉怎么会让你去哄她?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提到皮特,裘德冷笑一声说:“我看皮特总有一天要被凯瑟琳狠狠报复回去。”

    伊万也这么觉得,然后他想起另一件事:“所以等我陪凯瑟琳去拍哈利波特的时候,你还去吗,你的女儿们想去吗?”

    “我又没客串,我去什么,”裘德摇头说,“你帮我带过去吧。”

    伊万顿时觉得头疼:他两个女儿,裘德两个女儿,他这是要当幼儿园园长了。幸好——“我其实也只拍一张初代凤凰社合影而已,不算忙,凯瑟琳要拍的就多了。”伊万和他这样说。

    “我和凯瑟琳讨论过这件事,她比我小了整整七岁,滤镜柔化后演16岁的莉莉还勉强能接受——其实主要是华纳不想放过她,毕竟心疼片酬……可我都三十多岁,女儿都有两个了,再演16岁学生实在是……今天我接到消息,华纳已经找好年轻的我了。”

    裘德仍然处于低落的情绪里,过了一会儿才随口问:“是谁?”

    “好像叫亨利,亨利·卡维尔吧。”

    “又叫亨利,怎么不来我们绿袖子剧组呢,亨利八世和我这个亨利·珀西……”裘德吐槽说。

    他们都没听说过他——英国演员由于大部分都是走学院派戏剧路线,能在三十岁前出头的可以说万里挑一……当然,他们俩就是那两个幸运儿。

    ……

    【我总觉得自己善于言辞。因为从事我们这一行的,其实描述清楚我的工作,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同等重要。

    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如何措辞,哪些话男人不喜欢听,哪些事男人不喜欢做,但哪些他们离了又活不下去……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要巧妙利用自己的双手,嘴唇,舌头,双腿,甚至是我的心思,力道和时间都要拿捏得当,收放自如。

    亲爱的,我可以是你青涩的初吻,也可以是你少不更事时从《花花公子》上偷偷撕下的性感一页;

    我可以做你的秘书,或是你的女儿,又或者是让你會经恨透的中学老师;

    我只知道只要投你所好,我就能成为你的呼吸,你的生命,以及永不动摇的梦,然后在转瞬之间,我将化为泡影……】

    凯瑟琳轻轻念完《克洛伊》的这段独白,等她抬眸时,不出意料的是,她看到了戴恩被她的嗓音和台词打动得几乎神魂颠倒的表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台词——就像他要演的角色一样。

    “我觉得我没法好好念台词了,”戴恩·德哈恩小声说,他困惑的表情看上去更有些像年轻的莱昂了,“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还需要再来排练吗?”

    “需要。但今晚和我约会不需要,记得还是要叫上安娜。感恩节假期结束后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的,不用担心耽搁了上课。”凯瑟琳又低下头反复阅读剧本,无视戴恩泛红的脸颊一会儿,然后才问他:“怎么,你想和我上床吗?”

    戴恩的良心和大脑在疯狂打架,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但是我又……”

    “可我不想,“凯瑟琳又翻了一页说,“傻瓜,你还太小了。这个月你的演技课上的怎么样,喜欢我给你推荐的老师吗?新年后如果你和我对戏的时候没有进步,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看着戴恩,只是偶尔想回忆一下过去——尤其是在莱昂越来越闹腾不驯的时候。再说……18岁的男孩除了蛮劲有什么技术可言啊,在床下教一下表演,满足教学癖就算了,但睡觉就是为了放松,怎么能让她在床上还要教。

    戴恩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郁闷的表情,他大胆地问:“我不信你十几岁的时候,只和二十岁以上的人约会。”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凯瑟琳也觉得有意思,她合上剧本笑着说:“你说得对,还是有的。好久以前,我在酒吧里和一个吉他手约会过,他那一年应该比你还小吧。”

    那都是很久之前了,好像是安吉介绍给她的,她现在甚至记不清名字。约会完回来,她回到和安吉同居的公寓告诉她,这种事有点疼,但也不是受不了,就是有点无聊……

    “那是他不行吧,”安吉当时笑得前仰后合,凑上来亲了一下她,眼睛里闪着愉快的光芒,“说下次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宝贝,你长大了……”

    她早已忘记了当年和她初尝禁果的那个男孩,但安吉调侃和打量的神秘笑意,仿佛照亮了她的时空。安吉并没有给她再介绍谁,她在学校里和橄榄球队员约会了几次后也觉得很无聊。所以后来莱昂的出现让她觉得很新鲜有趣,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恋爱的快乐……

    “你可真坏啊,你……”在戴恩起身去接电话后,艾玛过来给她拿了一杯水,这样吐槽说,凯瑟琳懒洋洋地反驳:“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让别人爱上我不是我的错误,还是说我现在就已经逼着戴恩和我连拍了几天的性.爱场景,然后把细节全部告诉安娜了?我又不是库布里克。”

    想了想库布里克为了让汤姆和妮可表现出真正的貌合神离,于是逼着妮可和男模拍了六天的全.裸性.爱剧情还告诉汤姆具体细节的疯狂.操作,艾玛闭嘴了:凯瑟琳可能是有一点变态了,但也还好。

    “虽然作为演员,我其实很讨厌这种不信任演员能力的做法,但有时候演技的确不能代替真正的感情流露……”凯瑟琳望着伦敦郊区阴沉的天空说。她不就碰上了很多次这样的巧合,不是吗?泰坦尼克号,诺丁山,香草的天空,藻海无边……挖掘真实的情感并融入表演,实在是很有效的一种捷径。

    “相信我,戴恩会在克洛伊里演得很好。”凯瑟琳轻轻说,“至于别的……那都不重要。噢,他们来了!”

    迈克尔·基顿遥遥冲她招手。在基顿身旁站着的女人有一头棉花糖般绵软蓬松的漂亮金发,白色大衣整齐地扣着,身旁跟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的亚裔女孩——

    “克劳迪娅很喜欢你,”米歇尔·菲佛优雅地抚摸着自己养女的头顶,眼角的皱纹都流露着温柔,“希望今天能得到你的一个签名。我很抱歉我迟迟没有做下决定……迈克尔都批评过我,说我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错过机会。凯瑟琳,谢谢你的耐心……”

    凯瑟琳有些机械地和她握手。在二十多年前的疤面煞星里,年轻的菲佛是一尊冰山美人,美得如同一颗光芒四射的冰冷珍珠,但岁月并没有让她有多少失色……反而更有一种让人沉醉的光彩。

    “叫我凯茜吧,亲爱的,”凯瑟琳微笑着问候起她的编剧丈夫,“今天凯利没有来吗?是不是生病了……噢,他在澳洲度假?这也太不体贴了,我以为他会陪你来的,不过我一直很喜欢他的作品……”

    米歇尔·菲佛的丈夫大卫·凯利是福克斯最著名的编剧制片人之一,曾经签下了好莱坞最高的分成合同——一年的收入就超过了三千万,甜心俏佳人、波士顿法律都是他的作品。不过让人偶尔疑惑的是,和结婚十多年的他,从来没有和妻子合作过。

    菲佛虽然塑造了很多或冰山或性感的美人角色,但本人却非常优雅温和,在谈论剧本前,菲佛就对凯瑟琳提起几年前她们错过的合作:“如果我们年龄没有差那么多,我其实很想出演芝加哥。”

    “是啊,你歌唱得很好听,”迈克尔·基顿坐在一旁,大概是怀念起自己的前女友当年和他在一起时的作品了,“比如那部一曲相思情未了。”

    “还有《油脂2》,”凯瑟琳飞快地补充,“当然,我印象更深的还是一曲相思情未了,我记得你在里面穿着红裙唱歌……你就像一只金红色的夜莺。当然,你前几年那部仲夏夜之梦我也非常喜欢,你太美了,所有人都只会记住你……”

    菲佛看着她,反倒是想起来汤姆·克鲁斯——因为她凭借一曲相思情未了拿金球奖影后的时候,克鲁斯正好是那年的影帝,好莱坞实在是太小了。

    菲佛轻轻推了一把自己的养女,小克劳迪娅羞涩地拿出了水彩笔和泰坦尼克号的照片,凯瑟琳挑了金色的一支给她签名——菲佛一直在含笑看着女儿。

    菲佛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但她的蓝眼睛就像猫一样灵动,一如当年的猫女——凯瑟琳想,她和戴恩演母子实在非常合适。

    “演猫女可不是什么快乐的事。”谈到和基顿合作的蝙蝠侠归来,菲佛叹了口气说,“穿猫女的制服时,我感觉我都要抑郁了——我不能动,不能呼吸,不能思考……这实在是太不开心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啊,我的蝙蝠侠战衣甚至不能转头,你忘了吗?”迈克尔·基顿回忆说,“不过我听说,也许明年新的猫女演员就选出来了……”

    “不一定,我听到的消息是,下一部只有小丑和双面人做反派……”凯瑟琳把玩着胸口的一枚芭蕾胸针,这样随意说道。

    菲佛上一次和基顿这个前任这么轻松地面对面聊天,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彼此都早已成家,细想还有几分感慨。她聊了好几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冷落了年轻的凯瑟琳,于是带着歉意看向她——却发现凯瑟琳那双绿眼一直在盯着她。她注意到了这双眼睛在望向她的时候,那种鲜活的欲望和美丽,满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你看着我在想什么呢?”望着菲佛的蓝眼,凯瑟琳挑了挑眉,反倒是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而菲佛只是纵容而平静地笑了笑,对她夸奖说:“你今天穿得很漂亮,但仍然被你的光彩压倒。我想,任何人都会被你迷住的。曾经,我也有像你这样年轻气盛的美貌……”

    她这话让凯瑟琳想起苍老的伊丽莎白·泰勒。但菲佛远比泰勒从容淡定,她是一个掌控了自己生活的女人。

    “你的美一如往昔,看起来真的很棒。”凯瑟琳真心实意地说,“而我同样有一天会衰老,也许那天到来时,我远没有你这样的平静。”

    基顿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话题突然变成这个。但老不老对女星来说实在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很明智地没有插嘴。

    而菲佛伸手抚摸女儿光滑的脸蛋,轻声说:“是吗?青春的结束,美貌的消失……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它们都肯定会严重破坏你的心理,而我已经经历过了。从‘哇,她真年轻’,到你说的,‘她看起来一如往昔……’,这样的转变中间肯定有一个不可逆的哀悼过程,有着无限心酸。但我不会退休的,我想你也一样。”

    “我们来试戏吧。”凯瑟琳赞许地点头,然后摘下自己的胸针说。

    这是一枚漂亮到赏心悦目的胸针。戴在凯瑟琳胸口时,就像有一个芭蕾舞伶牵起有着金线褶皱的祖母绿裙摆自然起舞,她的翅膀由蓝宝镶嵌,手中还握着钻石玫瑰——菲佛觉得有些熟悉。

    “请你以后不要来见我的丈夫了。”菲佛轻声说——米歇尔雇佣了克洛伊去试探她怀疑不忠的丈夫,而克洛伊一次又一次地带来坏消息。克洛伊的脸蛋如同天使般皎洁无辜,而昨晚,她品尝了克洛伊给她带来的那种疯狂,却让米歇尔愈发痛苦:丈夫就是这样,像她一样,被克洛伊的青春年华所俘获,投入了这个应召女郎的怀抱吗?

    就像在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每天观察着楚楚动人的克洛伊是怎样下车,怎样走入会所,熟练陪伴着形形色色的男人——克洛伊突然开口打断她的回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凯瑟琳把那枚胸针放到米歇尔面前。她轻声说着什么,动作小心翼翼、爱若珍宝,一如她的眼睛里闪着的爱慕光芒:“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想把她送给你……我希望现在由你拥有它。”

    “所以我们在盥洗室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说这是不是我的,”米歇尔敏锐地问,“你当时就是故意掉的吧?”

    凯瑟琳脸上是羞赧,退缩……又渴求的表情。她几乎是露出心酸的笑容,去握米歇尔的手说:“因为,我当时就是想和你搭话啊,我想……不,不要给我钱,我不需要!”

    看到米歇尔拿出钱包,凯瑟琳的声音尖锐起来,坐在一旁的基顿心想:这可真是她的标志性特点啊,芝加哥的时候就见识过她故意尖起嗓子的时候有多可怕了。

    “为什么?不要缠着我了,克洛伊,你是我花钱雇来的,这一切怎么会和钱没有关系?”米歇尔神经质地飞速翻动钱包,无视对面的女孩泪流满面地抱着膝盖,痛苦中仿佛又早已预料——“这不是在交易,”凯瑟琳轻声哀求着,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谁舍得拒绝她,“一切都是那么清楚,你是知道的。昨晚算什么,我和你都已经……我抚摸你……”

    “要怎样才能和你解释清楚?”米歇尔的双手颤抖,但声音仍然冷静甚至冷酷地提高并打断她,“无论我们之前的交易怎么样,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凯瑟琳的双眼里,仿佛有绿宝石星星点点地破碎了。她机械地盯着米歇尔,然后越过她的头顶,遥遥望向饰演她儿子的戴恩,求而不得的痛苦烈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必须要疏解——

    “太棒了。”结束后,基顿在一旁鼓掌说,而艾玛给表情变回若无其事的凯瑟琳拿来了纸巾。菲佛轻声地给自己的女儿讲,她们刚才是在配戏,不要担心,凯瑟琳没事……然后菲佛又看了一眼,突然想起那枚胸针象征什么了:这是仲夏夜之梦里的仙后泰坦尼娅,正是她演过的角色。

    凯瑟琳拨弄着这枚胸针,这是简·坎皮恩在撰写剧本时,她拿出来给简看过后的灵感来源——当时,简的表情十分微妙(简也够了解她的德性了),但仍然觉得用这枚胸针贯穿始终串起主题的确很合适。

    虽然简立刻写了另一段:是克洛伊受挫后去勾引米歇尔的儿子的时候,他们走进剧院,去看了半场仲夏夜之梦,克洛伊为此几乎崩溃——

    【“是我引诱你吗?

    我曾经向你说过好话吗?

    可我不是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

    我不爱你,而且也不能爱你吗?”】

    凯瑟琳把玩着这枚胸针,突然觉得它有些过分冰冷。

    ……

    “快点,西尔莎,赶不上这一趟,我就不派人来接你了。”凯瑟琳坐在一辆观光车上,笑着对狂奔过来的西尔莎·罗南这样开玩笑说。

    西尔莎一直很想去哈利波特片场参观——实际上,她还试镜过凤凰社里的角色卢娜·洛夫古德,但她年龄实在不合适,所以遗憾落选。但西尔莎仍然非常兴奋,觉得这是她经历过最酷的试镜之一。凯瑟琳当然满足了她的心愿,在她要去拍的时候把她一起带上。

    虽然总是把哈利波特剧组称为隔壁剧组,但利维斯登片场的大小,足以让他们花费半个小时在车程上。所以凯瑟琳干脆安排司机一路这样参观着过去,引起了不少人的欢呼雀跃:“这就像旅游!”

    车上的人坐得满满当当,凯瑟琳和妹妹安妮,客串小天狼星的本·巴恩斯,年轻“卢平”安德鲁·加菲尔德,西尔莎……西尔莎好奇地说:“不叫上汤普森女士吗?我打赌这周拍摄的戏份肯定最刺激了,是魔法部之战啊……”

    凯瑟琳含蓄地说:“她肯定都在哈利波特片场待烦了,好孩子,别去问她为什么不去,好吗?”

    西尔莎困惑但懂事地点点头。凯瑟琳转头,看到安德鲁·加菲尔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聪明地比了个“海伦娜”的口型,凯瑟琳内心发笑地点了点头。

    在上个世纪末的时候,著名英国演员肯尼思·布拉纳在片场出轨了今年在第五部哈利波特饰演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的海伦娜·伯翰·卡特,而那个时候,肯尼思妻子正好是艾玛·汤普森。当时汤普森为这件事几乎崩溃得无法支撑下去,他们很快就离婚了。

    不过时过境迁后,艾玛·汤普森已经释怀,还和凯瑟琳聊过,说她很早就和海伦娜和好了——“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汤普森当时笑着说,“她有一点疯狂,又对传统时髦有一些挑战,我们非常相似……所以爱上了同一个错误的男人。好在我们现在都有了新的幸福。”

    过了十年,他们三个人都早已想开了,凯瑟琳有点羡慕:她和莱昂分开七年了,但她可不相信三年后他就能成熟。

    而汤普森饰演的特里劳妮教授和海伦娜演的贝拉虽然在第五部都有戏份,但毫无同框,所以剧组专门为她们小心安排时间表,确保她们不会撞上——虽然这显然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凯瑟琳和伊万坐在最前面,她在后座一堆年轻人里看到了一个不太熟悉,但非常英俊的男孩——“你就是亨利吗?怎么不在那边片场等着?”凯瑟琳笑着问他,然后觉得……他的下巴和本好像。

    亨利·卡维尔腼腆地说:“你好,凯瑟琳,我就是你的詹姆……我想和大家一起过来,多熟悉一下。”

    他刚才正在和安德鲁聊天说,这是他第二次来哈利波特剧组试镜了,上次是试塞德里克·迪戈里……

    他很习惯了,毕竟他试镜超人归来失败,试镜蝙蝠侠失败,上周刚刚被007的制片方拒绝,所以前年试镜火焰杯的失败都不算什么了。

    安德鲁兴致勃勃地说(凯瑟琳觉得他和埃迪·雷德梅恩这对室友好像都很八卦,时不时在发短信):我“听说了你的名号——帝国杂志说你是好莱坞最不幸的人。但我想说你很幸运了,我上次陪我朋友埃迪试镜,结果他空手而归,我拿到了角色,没错,我说的就是绿袖子……”

    凯瑟琳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热火朝天地聊起新上映的火焰杯(大部分时候都在热烈赞美芙蓉的演员伊娃·格林有多么惊艳),以及去年的阿兹卡班的囚徒,然后她惊奇地问:“什么,我在第三部出场过吗?”

    安德鲁和本·巴恩斯露出了困惑的崇敬表情:他们觉得凯瑟琳肯定是贵人多忘事。而凯瑟琳想了半天,才模糊记起来——

    当时阿兹卡班和火焰杯在华纳的安排下,由阿方索·卡隆在前年花了9个月打包拍摄完成。说起来,阿方索拍完的时候因为过度辛苦瘦了26磅,并坚决辞去了后续执导的邀约,建议同为墨西哥人的好友吉尔莫·托罗来接手——“正好让吉尔莫减减肥。”阿方索私下是这样说的,他表示未来两年都不想拍电影了。

    当时凯瑟琳大概花了几小时就拍完了莉莉在三四部客串的戏份,由于大部分都是后期特效,她忘记非常合理。甚至由于两部打包拍摄的片场工作太过忙碌,而凯瑟琳在拍星战档期紧张,所以都不是阿方索亲自掌镜拍摄凯瑟琳的戏份,而是远在洛杉矶的他把分镜画好传给乔治·卢卡斯,请卢卡斯在星战片场找个绿幕摄影棚顺道帮凯瑟琳拍完……凯瑟琳能记得清楚就见鬼了。

    这还让凯瑟琳达成了一个成就呢:一天之内演了卢克、莱娅和哈利这三个小孩的妈妈。

    想到这里凯瑟琳噗嗤一笑。又重新低头看起了凤凰社——直到安妮从背后戳戳她问:“想什么呢?你停在这一页好久了。”

    “斯内普不会喜欢莉莉吧?”凯瑟琳指着其中一段问,然后感觉观光车的气氛忽然凝固起来——安妮也差点被她呛死。

    但凯瑟琳觉得自己大概没错。实际上,凯瑟琳重新看完凤凰社后,和艾伦·里克曼打电话询问,那段“斯内普的痛苦记忆”里她往哪个方面诠释时(艾伦当然不会出演年轻的斯内普,好像是一个叫肖恩·埃文斯的新人),而艾伦回答得含含糊糊的——凯瑟琳当时就直觉,斯内普和莉莉可能不只是死敌和死敌的妻子的普通关系。

    毕竟要是马特和莱昂打架,然后把莱昂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她跑过去求情——莱昂绝不会感激(而且马特可能听了会揍得更起劲),他一定会原地爆炸的,毕竟他的自尊心简直可以填满全宇宙,这一点基本没有哪个男人能幸免,尤其当他们还年轻。

    安妮慢慢地说:“凯茜,这是不可能的……你还没看混血王子吧。”

    “没有,怎么了?你们给我剧透吧,我太忙了,根本没看第六部呢。”凯瑟琳好奇地问。

    “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本·巴恩斯立刻说出了一个惊天大雷,看上去早就想吐槽了,“而且就是他当年听到的预言,然后告诉伏地魔,间接导致詹姆和莉莉死亡的。”

    凯瑟琳举手投降说:“好吧,那是我猜错了。”

    “我想不通,如果五年级莉莉那么厌恶詹姆,为什么七年级就和他出去约会了呢?”戴恩坐在最后一排,非常疑惑地问,而凯瑟琳回过头微笑说:“傻瓜,你再多和几个女孩约会就明白了。”

    不过说起来,她也不觉得莉莉和帕德梅有很大区别。作为救世主的母亲,她们都被诸如慈爱、善良和勇敢的品质描绘,但仍然是人设相对苍白的母爱形象,在救世主拯救世界前被剧情杀,如果不是安妮特别喜欢哈利波特,她未必会一直客串——

    当然要是罗琳哪天写个詹姆莉莉那一辈的前传故事,她还是非常乐意的,谁不想多几个养老保险系列呢,就像凯特·温斯莱特虽然演了精灵公主,但也很期待某天被邀请到哈利波特剧组客串。

    “莉莉和詹姆结婚实在太早了,多么可惜啊,”22岁的安德鲁扳着手指说,“想想看,他们19岁结婚,20岁生子,21岁就被伏地魔杀害……他们怎么会这么早结婚?”

    听到这里,凯瑟琳故意阴沉着脸说:“我就是19岁结婚的。”

    伊万发出一种漏气般的笑声,安德鲁惊恐地捂住了嘴巴。而亨利·卡维尔飞快地说:“所以命中注定你该演莉莉,没有人有你这样美丽的绿眼睛。”

    “哦,谢谢你,”凯瑟琳笑了起来,“快看——我们到了。”

    “古灵阁!噢,那边是不是魁地奇球场!”西尔莎在车上尖叫起来,凯瑟琳的表情显得更愉快了,和伊万一起把小女孩们从车上抱下来。

    凯瑟琳没有急着去拍摄,她先陪着安妮逛了一遍——这一部凤凰社有许多魔法部的新布景。安妮被神秘事务司的几个房间完全吸引了注意力——时间,空间,死亡,大脑,爱……

    凤凰社被拆分成上下部,因此最后的魔法部大战时长高达40分钟,布景极其精美,连经历许多大制作剧组的凯瑟琳都连连赞叹。路上她们偶遇了罗恩的演员罗伯特,他在试各种软体材料,看上去有点恶心——道具师正在为他做出原著中神秘事务司里缠住他的那些“滑溜溜的大脑”和“五颜六色的脑浆”。

    “所有的道具你都别乱摸,”路过圣芒戈医院的布景时,休·格兰特穿着洛哈特教授的紫色长袍与她们擦肩而过,凯瑟琳顺带嘱咐妹妹,说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你不知道片场会有多少奇葩事情。比如在我曾经待过的一个剧组,后来我知道其中一个男演员往瓶子里撒尿,然后藏在片场故意让人找到——当然,我的剧组有人搞这种恶作剧肯定会被赶出去。”

    安妮露出了震惊和嫌恶的表情。

    又走了几百米后,凯瑟琳看到一个粉得让她眼睛疼的房间,真的太粉红了,华纳要是拍芭比真人电影完全可以用这个房间——“这肯定是乌姆里奇的窝。”安妮指着里面粉色的座椅和碟子肯定地说,而凯瑟琳笑着想起饰演乌姆里奇的伊梅尔达·斯汤顿,年初的时候还和她一起竞争奥斯卡呢。

    一声声尖细的奶猫叫在不远处传来。凯瑟琳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宠物演员休息区,扮演小天狼星“阿尼马格斯形态”的几条苏格兰猎鹿犬正在被饲养人牵着遛,而楼里还生活着大概二十多只小猫——工作人员告诉她们这些都是乌姆里奇的猫,拍摄结束后已经有十只被领养出去了。

    凯瑟琳被其中一只叫得奶声奶气的金色缅因吸引住了,她把它抱了起来,它的叫声变得更加娇滴滴的:它厚实的金色皮毛有点像辛巴,但辛巴要懒得多。

    “你想养它吗?”安妮问道,而凯瑟琳下意识摇头说:“不,我觉得有人更喜欢——我可以领养它,然后送给本。”

    凯瑟琳觉得自己对本是有一点点苛刻了——起码本非常用心地帮她改了剧本,但他那天因为耽搁了一会儿拍摄就被她赶走了,而本很听话的,居然真的没有再来。

    安妮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她想了想,确定凯瑟琳马上就要开始拍摄后,她这才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封信说:“哼,说到他……他请我转交这个。”

    果然,忙碌的凯瑟琳接过来随手就塞进口袋了——和安妮当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回到化妆间后,剧组的发型师兴奋地又为她调整了一下莉莉的红色假发,眼睛闪闪发光:凯瑟琳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想泰坦尼克号的露丝了。

    他们来到一个宽阔的棚内,是的,树也是假的——不能指望在伦敦的冬天拍到霍格沃茨夏天灿烂的太阳光吧。大家几乎都很兴奋地穿着格兰芬多校袍(只有少年斯内普肖恩·埃文斯孤零零地佩戴斯莱特林的徽章),挥舞着魔杖,虽然没有特效真的很容易笑场。

    “就算要我和巨乌贼约会,我也不会和你出去玩的!”凯瑟琳真情实感地没好气地吼着(论气人,她再擅长不过啦,台词绝对不会卡壳),“你认为刚从扫帚上下来的样子很酷,所以就弄乱头发,拿着那只傻乎乎的飞贼卖弄,碰上谁惹你不高兴就给谁念咒语——我真奇怪,你的飞天扫帚上有那么个大肥脑袋居然还能离开地面……你让我恶心!”

    没等导演喊卡,凯瑟琳就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一遍肯定不行了:因为扮演年轻詹姆的亨利看上去居然好像有点被骂得眼泪汪汪的——他们不得不重来。

    导演吉尔莫·托罗操着浓重的墨西哥口音骂着亨利:“你哭什么,詹姆这么自大的男孩怎么可能被骂哭!”

    那可不一定,凯瑟琳在心里想,莱昂也很自大,但经常被她骂哭。本·巴恩斯在旁边吹了声口哨,然后拍了拍亨利的肩膀,吊儿郎当地求情说:“凯瑟琳太厉害啦,被她骂哭非常正常——当然她大部分时候在剧组都很温柔,安德鲁和我可以作证……”

    安德鲁也立刻点头,让凯瑟琳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们,同时也安抚地看向亨利——好吧,她突然发现亨利红着眼圈的样子也很漂亮。

    可怜的肖恩被威亚倒挂了差不多一小时后,这场戏终于结束了。

    这个时候,被拦在外面的“哈利·波特”丹尼尔·雷德克里夫终于被获得允许冲进来,比较好笑的是,他的眼睛也是通红的,准确说,整个人都看上去很虚弱——“怎么哭成这样,太入戏了吗?”凯瑟琳惊讶地问。

    丹尼尔回头,眼神闪闪发光,对着站在门口的男人露出那种自然的仰望依赖之情——是加里·奥德曼。

    “我刚刚陪他去吸氧了,”加里姿态潇洒地靠在门上,对凯瑟琳摇摇头说,“上午我——小天狼星死了,丹尼哭得太厉害,直接现场哭晕过去了。我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才醒。”

    丹尼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我太崇拜加里,也太为小天狼星难过了,而且也为我自己难过……我还有几次机会能和加里对戏呢。当然,我知道我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像我这样,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满是业界大咖的剧组里,并且要拍好几年的电影。”

    “加里,你拍了多少部电影了?”凯瑟琳笑着问。

    “我二十多年……拍了四十多部吧。”加里看着她回答道,而丹尼尔一边惊呼这么多,一边转头好奇地问凯瑟琳,凯瑟琳也说:“很巧,我也入行二十多年了,大概有快30部了吧。”

    丹尼尔仰慕地看了她和加里一眼,然后盯着凯瑟琳的眼睛说:“我时时刻刻都得戴美瞳,就这样有时候还不够……”

    “正常,绿色不容易显色,还需要恰当的打光。”凯瑟琳安慰说,然后开了个玩笑,“亲爱的,你还喜欢卡梅隆·迪亚兹吗?”

    丹尼尔脸红了。他11岁的时候还没那么懂人情世故,当时居然会对着来客串的凯瑟琳说自己更喜欢卡梅隆,没想到凯瑟琳会记这么久,而且不是生气……而凯瑟琳微笑着对他说:“卡米让我转告你,她想邀请你去危情谍战的首映——如果你愿意的话。”

    丹尼尔顿时激动起来,他兴冲冲地说:“我当然愿意!凯茜,你也来参加火焰杯的庆祝派对吧!这部铁定能过九亿!”

    “我当然要来,阿方索是最大的功臣,我得去祝贺他——”凯瑟琳笑着说。

    阿方索实在是因为拍哈利波特受尽了苦头。

    要知道火焰杯的时长是在阿方索和华纳上蹿下跳地吵了整整半年之久后,终于定在了165分钟,位居系列之冠,比第二部密室多几分钟——去年底的时候,华纳一开始想把阿方索费心编排的魁地奇世界杯和迷宫剧情进行大幅缩减(特效还没开始做,这时候删掉能有效降低成本),因为正逢第三部上映,票房勉强突破八亿,比前两部有所下滑。华纳因此不相信阿方索的票房吸金能力,开始试图干涉电影规划。

    阿方索苦苦应对无果后,在圣诞节之前看到詹姆斯·卡梅隆每年例行放的泰坦尼克号剧照灵感突发,想起当年卡梅隆一边放弃部分的分红权,一边买了把刀来对福克斯表示票房不好就自杀,以此来保障剪辑权,于是阿方索也如法炮制,寄了一把匕首给华纳总裁,同时表示自己也愿意放弃导演分红——这个世界才总算暂时消停了。

    凯瑟琳走进魔法部大厅的布景,这里可就热闹多了。她先看到的是海伦娜·卡特,海伦娜穿着贝拉特里克斯的黑色紧身戏服,但她现在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喝水,显得很疲惫。凯瑟琳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海伦娜给她让了一块干净地方——她们也是认识很久的熟人了,实际上,英国就这么大,演员很难彼此素不相识。

    “怎么累成这样?”凯瑟琳问道,而海伦娜抱怨说:“上午和加里拍了几个小时的决斗戏,下午又拍阿兹卡班的戏份,吼得我嗓子都要哑了——不过我不是最倒霉的,起码我的戏份有用。罗伯特才最倒霉,艾玛浪费了他好几个小时。”

    凯瑟琳反应了好几下才意识到不是她的助理也不是艾玛·汤普森,是艾玛·沃特森——凯瑟琳对哈利波特三人组不算了解,只模糊觉得罗恩的演员罗伯特在三人组里演技最好,只是外貌相对逊色,丹尼尔很有热情,也还不错,但艾玛就像一根漂亮的木头。不过对商业片来说,漂亮的脸蛋远比演技重要,只需要美丽然后有够虐的情节,就能吸粉了。

    “她中午NG了三十多次,不过吉尔莫忍住了没发火,还是很耐心地指导。”海伦娜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让凯瑟琳第一反应也觉得这没什么: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她六十遍也经历过,吉尔莫可是卡梅隆的好友,万一也染上这个习惯了呢……

    但很快,海伦娜就又说:“可艾玛反而先忍不住了,直接去问吉尔莫,合约上有要她重拍这么多次的条款,而吉尔莫当然‘礼貌’地回应是的——然后就不指导她了,听说最后她拍了五十遍。”

    “她为什么NG?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凯瑟琳笑着摇摇头,还能是什么,就是没演好啊。然后她们都被吸引了注意:伊万的女儿伊斯特那熟悉的哭声又响起来了。

    凯瑟琳转过头,看到小姑娘缩在拉尔夫·费因斯面前,被他惨白的妆容和黑色的戏服吓得直哆嗦。拉尔夫露出无奈中透着丝丝愧疚的表情,把口袋里的糖拿出来哄也不管用,想伸手抱她起来安慰,又担心没作用——毕竟大概没有几个小孩想被穿着女士吊带袜的伏地魔抱。

    海伦娜·卡特和蒂姆·伯顿的孩子和伊斯特差不多大,哄孩子的经验丰富,所以立刻站起来试图帮忙——但伊斯特看到她食死徒的装扮,已经有从啜泣转变为嚎哭的迹象了。

    “继续休息去吧,海伦娜,我看小孩子还是喜欢金色的。”卢修斯·马尔福的演员詹森·艾萨克把小姑娘抱起来哄了几句,果然情况有所好转(伊斯特还好奇地去摸他金色的假发),于是得意洋洋地交到赶紧跑过来的伊万手里。

    海伦娜轻轻哼了一下,对他露出一个入戏的矜傲表情,如同一把凛冽的匕首——虽然站在破烂的道具废墟里,她仍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神情如此妩媚而锋利。凯瑟琳看着她,忍不住愉快地欣赏了好几眼——然后发现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的。

    因为丹尼尔抱着加里送他的贝斯,正在呆呆地看着海伦娜的背影。

    “要是我早点出生就好了。”丹尼尔跑过来拉着凯瑟琳远离海伦娜,两个人又坐在地上(怎么回事啊,凯瑟琳不自在地坐着,难道巫师流行直接这样坐吗),丹尼尔沮丧地说,“我比她小二十多岁,根本不敢表白——我怕她把我当成笑话。”

    米歇尔·菲佛和加里·奥德曼还都比她大二十岁呢,凯瑟琳觉得这话太刺耳了,于是立刻说:“有年龄差怎么了,我可没什么不敢的。”

    丹尼尔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顶嘴说:“我知道你敢,可是汤姆·克鲁斯没有大你二十岁啊……虽然他一个人的年纪顶我们俩。”

    “十六岁和二十岁差得也不多——你这个较真的小男孩……既然如此,”凯瑟琳恼火地左右环视,看到远处在和海伦娜聊天的加里·奥德曼,立刻说,“加里!请你过来一下。”

    凯瑟琳和丹尼尔仍然是席地而坐,所以加里走过来后弯腰好奇地看着凯瑟琳,仿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然后凯瑟琳举起手挽住他的脖子,力度温柔但坚决地往下拉——

    加里顺理成章地半跪在垫子上和她接吻。

    远处的海伦娜注意到了,还拿着魔杖给他们鼓掌,然后仿佛恢复了活力,在原地像戏精般又开始蹦跶。拉尔夫·费因斯大概已经被她吵习惯了,甚至没有转头,仍然在和邓布利多的演员迈克尔·冈本聊天——凯瑟琳觉得海伦娜真的很会设计贝拉特里克斯这个反派。

    “等会儿陪我,好吗?”凯瑟琳笑着问,而加里旁若无人地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背,然后点了点头。

    一旁的丹尼尔呆呆地对着之前在他面前永远是慈父形象的加里,有点伤心,但说不清是怎么个伤心法——可能是滤镜碎了,第一次知道偶像也有七情六欲,要吃喝拉撒吧……

    所以丹尼尔左看右看后还是开玩笑说:“妈妈,我爸爸要是知道你和他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会伤心的。”

    他想起伊万和凯瑟琳拍过一段能动起来的魔法照片戏份,里面是莉莉和詹姆的婚礼,而小天狼星就站在他们身边,是个快乐大笑的伴郎……结果现在面前这荒谬的一幕,让他忍不住发笑。

    凯瑟琳懒洋洋地又吻了一下加里,也不管丹尼尔看到他们接吻时目瞪口呆的表情,已经被摄像机拍下来作为花絮:“那可不一定,我又不是不要詹姆了,他都能和我结婚,也该知足了。”

    “那我主动去请海伦娜接受我的吻有用吗?“丹尼尔苦恼地问,而凯瑟琳幽幽地说:“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试——海伦娜!”

    “怎么啦,我也有份吗?”海伦娜走过来玩笑地问,然后摸了摸丹尼尔还有点虚弱泛白的脸颊,又挠他的下巴关心地问(凯瑟琳觉得她简直有点像在逗小狗狗):“我的好男孩,吸氧后好些没有?凯茜,我告诉你,他上午拍小天狼星死亡的时候简直哭到失声,连我都吓着了,忍不住也开始哭,差点都忘了我演的是贝拉——他的表现太过痛苦和真实了。”

    “海伦娜,我能给你一个吻吗?而且我还写了一封信……”丹尼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折得相当整齐的卡片小小声地说,让凯瑟琳这才想起,她口袋里也有一份本的。

    “当然可以。顺便一提,凯瑟琳,你的眼光不错——我一直觉得加里选的纹身很性感。”海伦娜慷慨地说,然后丹尼尔按捺住激动,抱着她给了一个吻——海伦娜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这很正常:凯瑟琳从没见过16岁的男孩吻技能胜过成人的。

    丹尼尔欣慰而难过地回到了凯瑟琳身边,又看到她被加里毫不顾忌地搂着——丹尼尔郁闷又羡慕地问:“你真的和你的每一个男主角都约会过吗?”

    “不止哦,”凯瑟琳开始胡扯,她发现骗小孩真的很有意思,“我住在酒店里的时候,会让剧组包下整栋楼,然后随机拨打演员房间的电话,打到哪个房间就请他过来。”

    “是啊,我还接到过几次呢。”加里也加入了哄骗的行列,由于他脸上的表情相当淡定平静,丹尼尔也从不可置信变成了疑虑——直到凯瑟琳笑出了声。

    凯瑟琳去拍了定妆照,以及一张哈利波特里的安妮·博林画像——是的,她要被挂在霍格沃茨的墙上。

    回程的路上,只有安妮、加里和凯瑟琳三个乘客——其他人都还没过瘾呢。安妮仍然在问加里各种小天狼星的故事,而凯瑟琳坐在一旁发呆——看到安妮仿佛对她有话要说,凯瑟琳对加里轻声说:“你先回我的拖车上吧——在我的床头,有一个好玩的东西,你可以看看。”

    “我好无聊啊。”安妮叹息着说,“我又分手了——他明明和我年纪一样,却还是这么幼稚。要是我能和加里·奥德曼约会,那还挺好玩的。”

    “可我觉得你还是找和你差不多年龄的比较好,最多大三四岁吧。”凯瑟琳立刻切换到亲情模式严肃地说。而安妮惊讶地问:“为什么,就像你和莱昂吗?”

    这句话有点太过沉重,导致凯瑟琳沉默且萎靡地坐在沙发椅子上——安妮很多年没看到凯瑟琳这么羞耻的样子了,在好笑的同时开始愧疚:“你别这样,你离婚完全是他的问题……”

    “不,也有我的问题,我就不该结婚。但我结了婚才知道不该,这是一个无解的过程……”凯瑟琳无语地说。

    安妮左看右看,觉得凯瑟琳好像很难过,于是决定逗一逗姐姐,她叉着腰说:“可我就是喜欢加里·奥德曼啊,他比我大怎么了,你还和大你那么多岁的汤姆·克鲁斯在一起呢。我想和他——”

    凯瑟琳大为震惊,她的保护欲像原子弹般一下子炸开了,顿时愤怒地说:“不行,你不能和他恋爱——你还没有他一半岁数大!”

    “汤姆·克鲁斯还比你大16岁呢,你和他恋爱订婚的时候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啊!”安妮被吓了一跳,大声地反驳说,惊讶地看到从不害臊的姐姐脸红了起来,还开始绞尽脑汁地跟她争辩:“……那怎么能一样呢,加里比你大25岁……”

    “道格拉斯还比泽塔-琼斯大这么多呢,也没——凯茜,你什么表情,他们离婚原来真的还有你的功劳啊?”安妮震惊又好笑地问——然后发现凯瑟琳的脸已经红透了。

    安妮下意识地开始和凯瑟琳杠上了(也许这是姐妹共同的遗传习惯):“我谈了好几个比我小的了,现在想找成熟一点的男人,我——”

    “不行,”凯瑟琳豁出去说,“我能喜欢年纪可以做我父亲的男人,你不可以!因为我没有父亲,但你有!”

    安妮呆住了,她看着凯瑟琳脸都气红了的样子,顿时心疼了起来:她可怜的姐姐,小时候过得那么不快乐,没有合格的母亲,更没有父亲真心的疼爱,但还是那么坚强,一直宠爱她,保护她,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完全无视母亲那种近乎恶毒的偏心……世界上没有人比凯瑟琳更爱她,哪怕是她的父亲……

    眼泪从她棕色的眼睛里迅速滑落,安妮捂住了脸。

    凯瑟琳彻底呆住了,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蛋了,安妮这么爱加里吗?那自己该怎么办,去威逼利诱加里让他对妹妹好点,不许像对待他三个前妻那样草率?太尴尬了,加里还在拖车里等她,她没想到第一次约会需要谈这种话题……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和他……”凯瑟琳痛苦地说(主要是忧心于妹妹这次态度格外强烈——自己被骗了倒没什么,妹妹被老男人哄骗了可怎么办!),然后旋即被安妮的抽泣声打断。

    安妮哽咽着说:“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总是为了工作不要命一样,永远不休息。我没想过和加里恋爱,好吗?在你和汤姆在一起后,我就不那么喜欢比我年纪大很多的男人了,他们太会骗人。我只希望你能开心,永远这样开心下去……”

    “噢……我这几年都挺开心的……”凯瑟琳花了起码十秒钟才理解安妮的意思,难得尴尬地想跳进大西洋,她结结巴巴地说,“安妮,亲爱的,我的宝贝,我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你,他就在里面的卧室等着我……你知道我一直都有一点点花心,很少放过我的男主角…”

    “……”安妮也哭笑不得起来。

    凯瑟琳低声安慰妹妹,语气居然很轻快:“相信我,那些早就过去了。现在,我相信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一切痛苦都已经远离了我……不过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不喜欢汤姆?他其实对我很好,很少有人能像他这么好。”

    最后,凯瑟琳又忍不住这样问,但很快后悔了——“我就是讨厌他!”因为安妮重整旗鼓,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说,“我的偶像——曾经的偶像,没离婚就敢泡我的姐姐,我要气死啦!”

    凯瑟琳赶紧好声好气地把气鼓鼓的妹妹送走,这才走进拖车。加里果然坐在她床旁边的椅子上,貌似规规矩矩地看着她说的那个东西——虽然他翻到并长时间停留的这一页,其实一点都不规矩。

    那是索菲娅新送她的相册——索菲娅太喜欢拍她了。而加里的手指停在了卢卡斯的天行者农场那夜,索菲娅为她拍的照片:她几乎赤.裸地躺在沙发上,柔软的金发什么也没有遮挡。

    “怎么样?”凯瑟琳倚着卧室的木门,似笑非笑地问他,“这是我们讨论绿袖子的时候拍的,我猜你会喜欢。”

    “非常棒,我看入迷了,差点没听到外面迷人的争吵——”加里·奥德曼笑容可掬地说,“我本来想出来劝一劝,但觉得还是等你自己发挥——从我活了快半个世纪的经验来讲,这种事情最好不插手。”

    听到他强调自己的年龄,凯瑟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安妮不准和老男人恋爱的时候……加里就在卧室听着呢。于是凯瑟琳在唇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似乎是歉意,又似乎是挑.逗地说:“你误会了,万一我是想把好的留下来,给我自己享用呢……”

    加里的声音仍然很温柔,就好像教丹尼尔弹奏贝斯的时候那样耐心。但他脸上流露的那一点无法无天的笑容,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成了似乎无时无刻都主宰她的国王。

    “亲爱的,没关系,无论你刚才说了什么让我郁闷的话,我猜你很快也说不出什么了。”加里随意地说,这是他的手落在她纽扣上之前的最后一句,而这一刻,他落在她面颊上的呼吸连同手指都似乎变得锋利而滚烫,仿佛把她拉入了烈焰阳光之中。

    说实话,凯瑟琳觉得自己拖车配备最好的隔音系统,实在是非常明智的一件事。

    而等到加里帮她穿上衣服时,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被加里捡起来说:“这是什么?”

    “哦,我的情书。”凯瑟琳回答道,她握着它,并没有像相册那样有要分享的意思。而加里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无所谓地说:“那亲爱的,我明天再来找你。”

    凯瑟琳重新躺回床上。她胡乱地翻着床头柜,然后拽出了一只猫猫抱枕——也是本送的。她靠在上面,然后开始仔细阅读:

    【……请你别为我再次莽撞的行为而生气,见到泰勒就意味着我有件事完成了,我为此感到激动,所以忘了时间……

    ……但我还是感到很沮丧……我从来没有这么被挫败过。虽然我其实知道你为什么从不同的人身上分别索取很多爱,因为你需要爱,就像一颗折射无数面的钻石,这样的光辉才能抚平你曾经的空洞和创伤,尽管现在伤疤已经被你自己的力量修补完毕了。我知道现在的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垂怜,反倒是被爱意淹没得不耐烦了。

    但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太爱这样的你了,因为你又柔软又强大,爱你本身的感觉就像爱上一片湖,一片海,感觉能被这看似温柔,实则具有无限力量的爱意包裹成茧,最后变成没法戒掉的瘾,很可能最后会被一口吞没。

    但我相信海里有倒映的朝霞,永恒的潮汐,翻滚的海豚和虎鲸,璀璨的日落,还有那些漂亮的,恐怖的,瞬息万变的海上时刻。你太复杂而难以琢磨,所以爱上你之后,我只想醉死在这片海里,享受每天捞起一件新珍宝的快乐……】

    噢,凯瑟琳按了一下本的电话,然后昏昏欲睡地想——本的文笔还是要比丹尼尔好多了,毕竟有奥斯卡认证嘛。

    她没有任何负罪感,反正男人玩到四五十岁结婚都算浪子回头,那她十九岁就结过婚了,提前完成进度难道不应该夸奖她吗?反正她永远不会是一个安定的人。不过,她的确可以再给本一点甜头。

    “亲爱的,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凯瑟琳抚摸着柔软的抱枕,语气温柔得能让人恍惚沉入仙境,“是的,它非常可爱,给它取个名字吧。虽然我不能经常见你,但希望它能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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