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一路顺利回到王府,段容直接回了后院,梁悦换了衣服转身又出门入宫。

    这件事来得蹊跷,梁悦总觉得里头还有些隐情在。

    然而她不解其中关窍,从宫里出来时依旧锁着眉头。

    “妻主还在为这件事烦心?”段容站在书房门口,垂着眼用余光打量梁悦。

    梁悦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拿过一旁的纸镇压好,看向推门进来的段容。

    “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梁悦接过段容手里的托盘,“你在山里受了惊,御医可说了得好好养养。”

    段容跟在梁悦身后进去书房,“是下午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着,又看书房的灯还亮着,给贤王送些吃的来。”

    梁悦晚膳是在宫里陪着后君用的,可惜当时桌上三个人心思都不在饭桌,草草几口就算是吃过了。

    如今有热气腾腾的小混沌在前,喷香的气味一勾,梁悦的肚子开始配合地唱起“空城计”。

    “王府的厨子大抵是做不出来这般精细的食物,辛苦段公子了。”梁悦用勺子捞起一个,吹凉之后放进嘴里。

    这样小巧的汤水馄饨在京城里不多见,往日梁悦也从没在府上点过,现在能出现在书房里,只能是段容亲手做的。

    恐怕是连馄饨皮都没有,得劳段容亲自和面擀皮了。

    “是我晚上嘴馋了,想吃家乡味。”段容跟着梁悦走到书案旁,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周围的东西。

    在段府时书房便是禁地,想来梁悦的书房里,不能看的东西恐怕更多。

    梁悦吃了两口馄饨,暂时安抚住肠胃,这才发觉段容还站着。

    平日梁悦在书房仅是处理公务,自然没有给其他坐的地方。

    “今日夜色不错,前几日我从后君那得了瓶好酒,不如一起尝尝。”梁悦看看外头的月亮。

    入秋后难得的秋高气爽,正适合小酌一番。

    “以往在扬州也不曾品过北地的酒,今夜正好尝个味道。”段容当然不会拒绝。

    他借着月色,以馄饨问路,也是想要与未来妻主拉近关系。现在有梁悦开口,他自然是打蛇随棍上。

    府里两位主子要月下对饮,小七很快就带着人从厨房端出几道小菜,将后花园的小石桌摆得满满当当。

    “取个手炉来。”梁悦在夜风里站了一会,感觉到身旁的人开始往他身后躲,“把帘子也挂上。”

    段容手里被塞了热烘烘的暖手炉,坐在围着薄帘的观赏亭里,不一会就暖了起来。

    从库房里取出的酒坛去掉封泥,梁悦用小刀将坛口撬开一个缝隙,果香味弥漫开来。

    “看来是果酒。”段容鼻子微动,从空气中闻到那股清香味道。

    应当是夏天取了枝头最鲜嫩的桃果,然后将整个夏天尘封进这小小的坛子里。

    “后君好酒,这是后君请了酿酒好手,取了去年最好的果子酿的。”梁悦并不好酒,但在后君的影响下也能说个一二。

    从选果、取水到封坛、埋藏,两人竟然都能说上几句。

    “若是后君知道你对酒也这么了解,一定会开心。”梁悦将两人的杯子斟满,对着段容举杯。

    “后君总是抱怨我们都不愿意陪他酿酒,来年我便有话堵他的嘴了。”

    “该我敬您。”段容举杯回敬,而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是好酒。

    “后君的酒是好酒,容再次借花献佛,以此感谢贤王这段日子的关照。”段容再为自己到了满杯,一连三饮。

    他的动作潇洒,尝到酒味后嘴角微勾。

    梁悦看着月光下莹白的手指拎起酒壶,微微一倾便有果香顺着水声弥散。

    都说月下看美人,今夜月美人也美。

    等美人三杯酒下肚,梁悦才堪堪放下手中的酒杯,提醒道,“这酒喝着不觉,但后劲极大。”

    段容笑笑,自持酒量不低,并不在意,“下午贤王进宫后,宫里有人送来了吉福的款式,还不知道贤王可有心仪的样式?”

    这些日子跟在梁悦身边,段容已经发现她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不低,在颜色口味上却没有什么偏好。

    好似酸甜苦辣,红黑黄白都不在乎。

    梁悦静静看了段容好一会才开口,“吉服合身就好,样式便由段公子做主。”

    能被宫里送来让她们选的样式,必然是经过层层筛选,无论如何都不会难看。

    段容点头应下,那几份样式他都一一看过,心下也有了抉择,“送样式来的那位大人,还带来了不少后君赏赐的东西,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梁悦仿佛看见了一只在陌生地盘上,试探着用鼻子四处嗅闻的小狐狸。

    “既然是后君赏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置便好。”梁悦想了想府里的情况,“我记得芳华苑旁边的小库房还空着,以后便作你的私库。”

    段容现在手里的东西不多,芳华苑里随意一个箱子便能装下。那小库房他也去看过,面积并不小。

    “多谢贤王。”段容将今日收的东西过一遍,在心中大概估算片刻,为后君的手笔心惊。

    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面子货,是真真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

    “以后宫里的赏赐,给你的你便拿着。”梁悦看着小狐狸一点点在自己的地盘上行走,脸上笑意更甚。

    就着桌上的小菜,梁悦与段容将一壶果酒分饮。

    刚放下酒杯,小七隔着帘子咳嗽两声,得信后疾步走到梁悦身边,凑近,“主子,穆娘回来了。”

    “我知道了。”梁悦看了一眼对面已经撑在石桌上的段容,“让冬华送段公子回去。”

    段容听见了梁悦的话,他手笔用力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肢体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梁悦顾不上继续交代,一把抓住歪歪斜斜的人,“段容?”

    没有得到回应,这人是已经醉了。

    梁悦半扶着人,避开冬华伸过来的手,“我来。”

    就冬华这小胳膊小腿,等会怕不是要把人给摔了。

    好在芳华苑和后花园离得并不远,梁悦在芳华苑门口将人交给冬华,同时吩咐厨房送点醒酒汤来。

    目送冬华将人扶进屋里,梁悦这才转身看向小七,“穆娘在哪?”

    “在书房等您。”

    梁悦衣摆在空中划下半圆,转身重回书房。

    “主子。”穆娘从怀里掏出几页纸递给梁悦,“这是属下从那书生身上找到的。”

    当然,这是穆娘自己抄写下的拓本。

    梁悦接过纸张细细看起来。

    当初那书生不过是随手救下,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还藏着这般秘密。

    “穆娘,你再去盯着她,一旦她有行动,立刻将人控制住。”梁悦将几张纸叠好收起来。

    这事情说大也小,说小也大,就看要如何处置。

    “主子。”穆娘有些担忧地看向梁悦,“依属下之见,这事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穆娘跟在梁悦身边时间不短,故而多嘴一问。

    “便是不好插手,也已经插手了。”梁悦回京一路虽然低调,该知道的人却没有一个能瞒住。

    而这书生能将东西一路从淮左带到京郊,最后又阴差阳错被她带入京城。

    她或许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穆娘你继续跟着她,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不出面。”梁悦不可能凭借几个字就信了那书生,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七,“小七,你带两个人立刻启程去淮左,看看到底有没有这种事情。”

    若此事子虚乌有,这人便是有人给梁悦下的套。

    可若是确有此事,那便是有人在给她梁国下套!

    这事事关重大,小七收了嬉皮笑脸,从梁悦手里接过信纸,只几个字便脸色一变。

    “主子放心,我这就去。”小七知道兹事体大不容耽搁,将有用的信息记牢,转身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穆娘也随之告退,继续去守着那书生。

    梁悦坐在书案后,提笔将淮左的舆图拓在白纸之上。

    淮河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淮左位于淮河左畔,富足繁华粮食满仓。

    古语有言,欲窥中原者,必得淮泗。*

    梁悦的眼神落在白纸上,思及自己此次南下的所见所闻。

    苏杭之繁华,比从前听闻更盛。

    远的不提,单是那个段家,能将贡茶拿出来待客,真是不敢想那扬州首富的周家,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在梁悦沉思时,芳华苑内,冬华扶着段容进入寝屋,手上的重量便蓦然一轻。

    “主子,您……”冬华惊呼一声,随后被段容一个手势止住声。

    段容睁开的眼里一片清明,再不见半分醉意,“你去厨房取醒酒汤吧。”

    他自然是听见了梁悦离开时的吩咐。

    今夜的酒是好酒,便是醉了睡过一场也不会头疼,但未来妻主的一份心意他不必推辞。

    冬华听话退出门,等房门被轻掩上,段容才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借着烛光慢慢看起来。

    他生于扬州,长于扬州,虽然母亲不慈,但父亲在时也曾交过二三好友。

    正巧五年前,其中一位随母亲迁到京城。

    在扬州时,段容便寄了信件给好友,等到京城他自然是得了好友的信息。

    只是他这搬到京城落脚的好友一家,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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