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蛇脸的男人把玩着缠住自己上半身的毒蛇，血红的眼睛里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冷。
凭仗蛇佬腔，所有的蛇都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手足。他听着纳吉尼对各方的汇报，可惜纳吉尼终究是蛇，它们所听到的讯息只能作为添料佐证，要如何判断，总归要伟大的伏地魔亲自论断。
即使如此，伟大的伏地魔仍旧会派它们往各家倾听消息。蠢货总是会在自以为安全的住所里吐露心声，伏地魔不在乎背叛过一次的下属如何想法，但他们不敢在黑魔王面前说的话总是能成为伏地魔操纵他们的把柄。
总的来说，马尔福的表现也算差强人意。伏地魔漫不经心地想着，但没什么利用价值，卢修斯是个狡猾的懦夫，他不断逼迫对方拿出钱财，看来仍旧没将他逼迫至极限。他倒是更希望卢修斯表露不满、甚至是背叛的苗头，这样马尔福的姓氏才能在伏地魔手上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他也曾想过拿莱斯特兰奇开刀。但贝拉·莱斯特兰奇处处表现出对他无二的忠心，让伏地魔不得不将她作为食死徒之间的标杆——想到过去他根本不需要选择这种女人作为心腹，伟大如伏地魔，也要生起苦涩之意。
而那个连自己妻子都不能掌控的“男孩”，只会死死捂着莱斯特兰奇的财产，任由妻子在前为家族冲锋陷阵。为了食死徒之间的稳定，伏地魔也顺水推舟，乐意给最狂热的家族一些甜头。这样一来，自然是曾经摇摆过的胆小鬼更有洗牌的价值。
何况，相比莱斯特兰奇，伏地魔倒厌恶马尔福更多。这十五年的颠簸让黑魔王老了许多，甚至回想起了还是“汤姆·里德尔”时期的往事。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那个胆敢以自己朋友自称的蠢货，生的儿子也是个傲慢的败类。即使如此，马尔福依旧有做选择的权利——堪称长生不死的纯血姓氏，合该属于伟大的伏地魔。而他们的弱点……伏地魔已经发现了，那个愚蠢又贪婪的男孩。
这都是小事。尽管巨人、狼人都已归顺伏地魔麾下，但他心中仍不满足。本该唾手可得的巫师界，已经等待他太久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十几年的东躲西藏有多狼狈；他年岁越高，越难以重现全盛时期的实力。
他需要更多强大的力量，以及巩固他唯一性的证明。
“我是不可战胜的。”蛇脸男人喃喃自语，手指收拢，捏住纳吉尼吐信的蛇头。只要回想复活那夜的决斗，那个微不足道的男孩魔杖与他的呼应，伏地魔便要以此来掩饰他力不从心的颤抖。
那是伏地魔不能容许的意外，问题出在哪里？魔杖，还是预言？伏地魔更倾向于后者，多年前斯内普只听到预言的一半，一定还有重要的内容在剩下的预言中，成为邓布利多利用波特制衡自己的砝码。
“我无所不能。”
“——没有人能终结伟大的伏地魔，没有人——”
空无一人的堂厅中，伏地魔喃喃自语，周身忽的飘荡着幽绿的光。他看上去并不衰老，甚至比过去更强大，使食死徒们折服或是恐惧……这样的伏地魔不能有忌惮的对手，如果有，他一定要死得很悲惨。
“啊，纳吉尼，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男人扬起夸张的微笑，“你来听听看吧。”
这张拉满的弓，在绷断前指向了它的敌人。
*
任凭暗河里涌动着多少阴谋与交锋，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明媚的阳光下，百年如一日驶出。国王十字站前一如既往熙熙攘攘，无数巫师穿过麻瓜与石柱，在列车前相拥着告别。
“我们很快回来。”菲妮亲亲纳西莎的脸颊，和德拉科挥手告别父母，往列车车门走去。斯莱特林已提前告知德拉科学院占据了哪些车厢，他们上了车便径直往深处去。
“菲妮克丝！”
潘西率先跑来，用力抱住菲妮，好一会儿才松开她。不用菲妮询问，女孩手上挥舞的级长徽章便说明了她此刻一脸欣喜若狂的原因。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成为了级长！我知道，一定是您的原因——我真是太荣幸了！”
她大声说着，有意将这话让所有人听见。探出头的斯莱特林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色，却不见不满。潘西用余光打量着众人，心下满意。
菲妮拍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以你的能力，相信能完美胜任这一职位。”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潘西亲昵地挽住菲妮的手臂，“你还没找到车厢吧？快来，我们都为您留好了。”
菲妮依言走去，来到一处比周围更加安静的车厢。拉开车厢门，索尔顿与达芙妮、西奥多正坐着，气氛微妙的尴尬。
“见到您真开心。”索尔顿率先起身，轻轻拥抱一下菲妮。
“我也是，索尔顿。”
“我妈妈也告诉了我一些消息，相信这学期聚学会也需要许多变化。”索尔顿轻声道，“等回了学校，我需要了解您的想法。”
除了索尔顿·史密斯，还有谁会比菲妮更积极地参与工作呢？菲妮满意地看向她的秘书长，升上六年级的她仍旧是一头利落的短发，深蓝的眼睛有着越发成熟的目光。即便有自视甚高的纯血，也越发心悦诚服地听从她的安排，为菲妮减轻了许多负担。
“辛苦你了。”菲妮颔首，“关于你说的，或许我们今晚就有讨论的必要。还要你告诉哈珀他们，聚学会晚宴要在新生中做出预告。”
索尔顿若有所思，“现在就可以做，斯莱特林很擅长找到自己的同类。”
“那样更好。”
注意到潘西疑惑的目光，索尔顿笑而转移话题：“刚刚文森特他们来找了会长好几次，但我想菲妮现在还有事要做，潘西小姐，恐怕要麻烦你见见他们了。”
“布雷斯就和他们一个车厢，有什么需要找菲妮的？”潘西嘀咕两句，倒也没不耐烦。“索尔顿学姐，我们走吧。”
德拉科已经放好行礼，转身看向潘西：“你走不了，任命信上说过，让我们去级长车厢待命。史密斯，你听听看文森特他们又有什么蠢主意，回头叫他们来见我。”
索尔顿看他一眼，又看看菲妮，点下头，“好的，级长先生。”说罢，她也不理会德拉科抽搐的嘴角，直直走出车厢。
“她越来越没礼貌了。”德拉科转身看向已经坐下的菲妮克丝，又叫达芙妮，“有什么问题，马上来找我。”
达芙妮笑眯眯的：“遵命，级长先生。”
眼见德拉科在羞愤下拉着潘西转身走了，三人才收回视线，看向彼此。
“倒是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达芙妮率先打破沉默，“我们还是第一次三个人坐一个车厢呢？”
菲妮温和地接过话：“小利亚呢？”
“她也有自己的朋友，不能总照顾着我。”达芙妮笑笑，“菲妮，你叫我和西奥多跟你单独见面，应该不是为了单独关心我吧？”
“如果我没记错，”菲妮不慌不忙道，“我只叫了西奥多一个人。”
“我只是放心不下他，”达芙妮大方地笑道，“你知道的，西奥多并没有坏心眼，尽管他表现得如此。”
“亲爱的，你是清楚我们要谈什么，才为他担保的吗？”
“不那么清楚，但我知道，你们都没想好怎么处理对方。”
见两人交锋，西奥多本不打算开口，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你就别管我了，达芙妮。”
“如果我可以，我早这样做了。”
“……你就信我一回。”
菲妮只觉自己似乎扮演了什么恶人角色，不由感到好笑：“你总要相信我，达芙妮。有些话你不知道比较好，让我们单独谈谈吧。”
达芙妮左右看看，见两人气氛还算和睦，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了些。“好吧，我相信菲妮。”她耸耸肩，起身还不忘嘱咐，“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反目……潘西一定会伤心的。”
“我有预感我们不会的，”菲妮说，“去见见布雷斯，他现在不知喝了多少醋了——让他代我告诉潘西，今年开始，一年级的斯莱特林也要参与聚学会的集合。”
“这真是个好由头，他正缺这个呢。”达芙妮笑道，“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们好运。”
西奥多沉默看着达芙妮离去，手指压在习惯般摊开的厚书上，没有翻动也不曾合上。菲妮观察着他，那个人回来后，老友清瘦了些。按理来说，近来受到那位宠爱的诺特正是得意的时候，若愿意积极响应老诺特的拼搏心，不该是这副模样。
一个暑假不见，直到现在，菲妮才算放下心来。
“最近如何？”她笑道。
对方这才抬头看她，目光不出所料的复杂。列车轰隆隆一往无前，西奥多索性直奔主题。
“客套话不适合你，说重点吧。”
此话一出，西奥多自己倒是想起了过往。印象中小时的菲妮总是任性，傲慢。她总是对德拉科颐指气使，连带他们也得不到客气。不知从何时起，她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擅长在外人面前装腔作势。可对于他们，依旧直来直往，仿佛再如何我行我素，也肯定他们会包容自己似的。
如今，她说事前，倒也会对自己寒暄了。
还不等西奥多升起百般滋味，依言说重点的菲妮给了他意外一击。
“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新的想法。”菲妮双手交叠撑住下巴，笑眯眯叫着西奥多的小名。
“西奥，你离开聚学会吧？”
西奥多抬头，怔怔地看着菲妮克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