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要求取未来叔母?这在民间也不为人所纳,更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的皇室?
皇帝直接被气的大病了一场,可耐不住三皇子不吃不喝的在殿门口跪了五日,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帝只好点了头。
第七日,赐婚的圣旨传到了河东,是三皇子亲自来的。
看着三皇子苏沐辰憔悴的面容,初瑶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下手够快,要不然这顶好的夫君,自己可只有眼馋的份儿了。
苏沐辰暖了暖手,轻轻覆在初瑶的小手上,俊俏的脸上阵阵红晕,“对不起永安,让你久等了。”
这还是活了两世,第一次与男子拉手,初瑶也红着一张脸,“只要是能嫁给你,再多等等也无妨。”
苏沐辰浅笑,“这世上,除了母妃,你是唯一真心待我之人,前些时日的事情,萧夫人已经告知我了,永安,日后,我定舍命相护,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沐辰哥哥......”
苏沐辰脸上红晕更甚,“婚事仓促,我不想你被怠慢,明日一早我就得赶回西都,上元节,我亲来接你,你乖乖等我。”
两人又腻着说了些贴心的话,苏沐辰才依依不舍的去了萧夫人安排的院落。
*
接近年关,大家七七八八的扎堆,不是讨论着如何过这个新年,而是皇室的两桩婚事。
璟宣王选妃,本是定了河东清流世家萧氏幺女萧永安,可一向老实的三皇子竟然逼着皇帝改了圣旨,皇帝无奈选了兵部侍郎家的嫡女指给了苏度北。
百姓有在说这是一段奇缘的,也有人在嘲笑苏度北的,丢脸丢到全国去了。
初瑶在家安心养病,并不知道外面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二十日后,上元节,三皇子苏沐辰亲自到河东接亲。
萧夫人和萧老爷两人又哭又笑的,哭的是女儿即将远嫁,笑的是女儿最终有了个好归宿,三皇子人品贵重,万里挑一,得此良婿,是萧氏的福分。
“岳父岳母不必担心,若是得空,我会陪着永安到河东小住,若是不弃,岳父岳母也可西都定居,我在宫外还有一处小院。”苏沐辰诚恳道。
萧夫人摸了摸眼泪,“让先婿见笑了,我和你岳父年纪大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是可以,请带着永安多多回来看看我们就是。”
“娘......”初瑶不舍的拉着萧夫人的手。
“赶紧上轿吧,免得误了吉时。”许久为开口的萧老爷红着眼眶道,再不走,他恐怕是真的舍不得自家女儿了。
“女儿,拜别爹娘。”初瑶行了大礼,便被喜婆扶上了喜轿。
河东距西都不过百里,傍晚接亲的队伍便进了西都,这一路还算是顺遂,没想到进过永吉巷的时候,与另外一堆接亲队伍相遇,而且,巷子口的两户人家因为琐事打了起来,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初瑶的喜轿都被人掀翻了,不得已,只能下轿暂避。
等京兆尹派人来解决了这场混战,绿鸢急忙扶着初瑶上了喜轿,一路吹吹打打的赶去三皇子府。
洞房花烛。
初瑶羞涩的悄悄掀开喜帕,可下一秒就脸色苍白,腿一软,跪倒了地上。
坐在房中独自喝着酒的,不是璟宣王苏度北又是谁?
初瑶脑袋里飞速运转着,一定是刚才的混乱,自己上错了花轿!
怎么办?怎么办?
初瑶突然瞥到一旁的窗户还开着,心中深吸了一口气,悄然向那边爬了过去。
眼看着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脖颈处突然一凉。
初瑶抬眸,不知道苏度北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而且一手撑着窗户,一手拿着匕首抵着她。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全是狡黠,“王妃,弃夫可是死罪。”
初瑶盯着他,眼中波光流转,心中瞬间沉了下去,他的声音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苏度北似乎看出了初瑶的想法,眼角一挑,匕首划过初瑶的皮肤,垂首在初瑶耳侧一字一句道:“看来本王下的那些毒,没有让王妃长一点记性啊!”
是他?
当初在香隐寺和自己吵架的居然是苏度北?
初瑶真的后悔,当时怎么没骂死他,省的他如今活着折磨自己。
“我警告你,我可是有陛下旨意的,你若是强留我在府上,我看你如何向陛下和三皇子交代?”初瑶将腿收回来,乖乖滚回床上端坐好,嘴硬道。
苏度北没有理会初瑶,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丢到一旁,自己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初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万望苏沐辰能早点来寻自己,要不然,三日后,自己可就成一堆碎骨了。
生怕苏度北看出来,初瑶也不说话,撕了一块里衣将自己的伤口包好,靠在床头假睡。
初瑶的计划是熬到苏度北睡着了,如果苏沐辰没来,那就自己就逃走,可最后熬着熬着,自己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苏度北已不见了人影,绿鸢进来伺候她梳洗。
绿鸢一脸委屈,放下水盆,上来开始检查初瑶,看到初瑶脖颈处的伤痕,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初瑶笑了笑,“无妨,反正有陛下的旨意,只是上错花轿而已,今日进宫弄清楚就行了。”
“可小姐已经成了王爷的人,恐怕皇帝和三皇子也会将错就错了!”
“什么?”初瑶瞬间困意全无,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谁是苏度北的人了?”
绿鸢抽噎着,“奴婢亲眼看到王爷将帕子给了陛下派来的嬷嬷,嬷嬷满脸笑意的收好回去复命了。”
什么?
初瑶瞥向窗口,昨夜苏度北擦拭匕首的那块帕子哪里还有踪影?
呵,亏得他这种缺德的主意都想的出来,初瑶将身上的喜服扯下,恨恨道:“苏度北呢?”
绿鸢擦了擦眼泪道:“王爷出门了,出门前还特意叮嘱奴婢,伺候小姐洗漱进宫给太后请安。”
请安就请安,正好去宫里跟太后皇帝说,让她和苏度北和离。
初瑶特意和绿鸢借了身衣服,将领口裁了一截,把伤口露出来,脸上嘴上都涂了不少脂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这才出了门。
一出门,初瑶就在心里感慨,苏度北这厮心思可真是阴险,估摸着怕她逃走,院子里放了五队护卫,平均一队十人,来回巡岗,门口更不用说了,黑压压的一片,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后面又跟了二十多个护卫,这阵仗,没点本事,是真的不敢逃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宫门口,初瑶掀开车帘正要下车,就看到前方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白衣少年,仙尘绝绝。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指的就是三皇子苏沐辰吧?
只见苏沐辰没有回头,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褶皱,抬手,一双柔夷从马车上探了出来,覆在苏沐辰的手上,接着一个十分俏丽的姑娘,伴着婀娜的身姿走下马车。
阳光正好,两人相似一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初瑶接近苏沐辰只是单纯的为了保命,两人在一起单独相处循规蹈矩客客气气,如今当着自己的面,牵了别人的手,怎么心里还怪别扭的?
初瑶正想着出神,江婉儿回头看到了她,昨日两人在永吉巷已经见过面了。
江婉儿满脸欢喜,拉着苏沐辰就向初瑶走来,初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这一对碧人。
苏沐辰抬眸也看到了初瑶,脸色有些慌乱,急忙甩开了江婉儿的手。
江婉儿只瞥了一眼苏沐辰,脸色未变,径直走到初瑶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叔母安好!”
“我......”初瑶目光扫过穿着华贵,精心打扮的江婉儿,最后落到苏沐辰身上。
他们初初相见时,她是河东百年清流世家,集万千宠爱,美名在外的天之骄女,他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不过他也确实做了,用半条命拒了同江婉儿的婚事,可是,只是因为上错了花轿,他就牵了江婉儿的手,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
书中,江婉儿是女主,苏沐辰本就是属于她的,如今两个人又走到一起本是应该的,这么想想,自己也没资格不悦。
可自己这么狼狈的站在他们两个面前,属实难堪。
“我,我先进去了。”初瑶尴尬的垂首,带着绿鸢就要进宫。
却被苏沐辰叫住,苏沐辰的声音就好像清晨的泉水一样好听,让人凝神。
苏沐辰温柔的看着江婉儿道:“你先去车上等我,我有几句话想对永安说。”
江婉儿贴心的叮嘱苏沐辰:“不急。”然后又回头向初瑶行了礼,才由丫鬟扶着缓缓的回了马车。
看着江婉儿的背影,初瑶不由在心里佩服,果真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女主,要家室有家室,要样貌有样貌,性格还这么好,跟她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小家子气了。
苏沐辰目送着江婉儿上了马车,这才回过头,看着初瑶,耳朵红的好似要滴血,窘迫道:“你还好吗?”
如今自己这幅鬼样子,说好,她自己都不信,还有那该死的好奇心作祟,初瑶也没遮掩,直接道:“如你所见,并不好。”
苏沐辰更是恨不得将头埋到胸口,“对不起,昨夜,昨夜,我喝多了酒,醒来的时候,婉儿她已经在我身侧了,对不起,永安,你了解我,我必须得对婉儿负责。”
初瑶后退了一步,与苏沐辰拉开了些距离,声音冷漠道:“男子大丈夫,有责任有担当,是好事,如果三皇子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明白了,时辰不早了,别让你夫人等着着急,我也赶着进宫。”
“永安......”苏沐辰目光落到初瑶的脖颈处,从见到她,他就心里一直有些愧疚,没有敢多看她,只是知道她有些神色憔悴,但万万没想到她被伤了。
一时着急,也顾不得礼法,上前将初瑶伤口处的布子掀开,一道像是蜈蚣一样的伤痕映入眼帘。
苏沐辰惊呼:“是王叔干的?”
初瑶将苏沐辰的手打落,“如今你有妻,我有夫,还望三皇子自重。”
“如何自重?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在叔父那里受尽委屈?我这就去见父王,把他将你从王叔那里要过来。”说着,苏沐辰声音低了许多,“如今婉儿已经成了皇子妃,永安,只能委屈你当个侧妃了。”
初瑶知道苏沐辰是好心,但是实在无法忍受他这番说辞,索性欠了欠身子,什么都没说就带着绿鸢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