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在心底对他语气不满的说道:“怎么?帝君还想在我两位至交好友面前强行把我带回去关着吗?距离阿茶回来还早着呢,我不过就是回去玩身临其境的。我知道我先答应你,跟你回去看画学法术的,但是我真的很想玩官山镇的身临其境!”
听完,珩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玩。”
“很恐怖的!身临其境可是进入幻境,将官山镇发生的恐怖事都亲眼看一遍,可能刚进去就有张恐怖的鬼脸扑倒你脸上来,五感都很真实的,砍头飙出来的血溅到你脸上都有微微温热的感觉,啧啧,帝君还是别去了,我怕吓着你。”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走吧。”鸢璃光看他不动脚,他又疑问道:“怎么?幽冥不欢迎我?”
“没有不欢迎你。”无奈说完,鸢璃又在心中警告他道:“不准乱说话,否则不带你。”
见他乖乖点头,鸢璃这才将他一起带入了幽冥。
入幽冥前,两人都敛去了神息,看着他这张花枝招展的脸,鸢璃有些担心他被认出身份来,故而提前叫他自己施法变化容颜,不过珩槿施法变化的容颜并不会在鸢璃眼里生效。
由于阿傍阿依要亲自押送凶尸魂魄和红宝石,鸢璃便直接带珩槿先去孟婆阿湘处等候。
刚到阿湘附近,老远就看到排列着许多亡魂。
阿湘累得无暇顾及她,她刚凑近摊子,正在分汤的阿湘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准插队!”
“阿湘,是我。”
听见她的声音,头发花白老婆婆样的阿湘兴奋得抬头间就变作了原本明媚娇美的俊俏模样,“阿璃!我好想你啊!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你自己先坐,我派完这些再过来跟你玩。”
鸢璃走到她身边挨着她站着问道:“怎么这么多亡魂,你忙多久了?”
“唉,我也想问怎么突然这么多亡魂,不过,虽然辛苦也是好事嘛,他们都能轮回转世了。也就只有你心疼我~我累得腰都要断了。”阿湘朝她撒娇道。
趁她停手端汤的间隙,鸢璃主动拿起勺子,“阿湘大人只管动口吩咐,我来舀汤。”
阿湘一边有条不紊地忙活手中的事,一边回应她:“阿璃你真好!”
她俩搭配干活,阿湘为主她为辅,虽说需需要喝孟婆汤的亡魂多,但也算是在阿傍阿依过来后没多久就分派完了大半,剩下小部分,阿湘按照老样子使分身派汤忙活。
坐在一起后,阿湘问道:“他是谁?”
不等阿璃回答,阿傍就先与她附耳说着悄悄话,“就是那个偷偷阿璃的贼!只是施法变换了容貌。”
听完阿傍的话,阿湘眼里瞬间少了些和善,再听完阿傍说了珩槿给她撩头发那些事后,阿湘眼神里表露的和善就让人看着觉得有些虚假了。
阿湘跟她通灵传音说道:“阿璃,咱可不能糊涂受人蛊惑哦!”
鸢璃一头雾水,通灵传音问道:“阿湘,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
阿湘通灵传音道:“阿傍刚才都跟我说了他在花眠村对你的言行,人族间常发生的那些与掳掠自己的贼人草寇相爱成亲的狗血话本,可不能发生在你身上!你要是还喜欢他转世的温以辞,奈河里多得是新来的故事,你去听听,头脑清醒清醒。对了,你跟阿茶在凡间历劫如何了?什么时候给我讲讲?他现在也是做过你一世夫君的人了,雨露均沾啊我的好阿璃哟。”
听着阿湘长篇大论的苦口婆心,鸢璃通灵传音跟她无奈说道:“好阿湘,我晚点跟你讲。老东西还在呢,我今个单独向阿傍阿依通灵传音,这家伙竟然听得一清二楚!想来我学艺不精,还是得回去勤加修炼,我怕待会跟你说他坏话又给他听见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阿湘正视着珩槿,对鸢璃通灵传音道:“你个天诛地灭的人贩子!”
珩槿没什么反应,不像是听得见,阿湘对上鸢璃不解的眼神,她又通灵传音继续说道:“我就试试他有没有在偷听。”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听得见。”鸢璃通灵传音道。
阿依说道:“官山镇这个身临其境,不仅是根据镇里的亡魂记忆和前去处理的阴差所见幻化,还采集了当时草木生灵提供的记忆片段,更是摸土问灵了,超级真实,阿璃,你准备好了吗?”
阿璃兴奋地点头,期待不已。
入幻境的那一刻,习习凉风拂面,纸钱香烛点燃后的气息夹杂在夜风中,时不时吹入鼻间。
夜时的官山镇,飘着些湿冷白雾。
镇门旁还立着个巨大的石雕棺材,棺盖上雕刻着棺山镇,还用黑墨描过了,棺身系着红绸。
刚进入街道,便见两旁近乎皆是棺材铺和纸扎铺。屋檐下都挂着红灯笼,即便街道无人来往,灯笼里的蜡烛也都点着,透着红光。
无一店门禁闭,皆是大大敞开,能看到院儿中央或是铺子中央未做完的棺材,棺材旁的地上尽是木屑。
店门外右侧还摆着张小供桌,桌上点了香烛,还有一碗盛得高高的糙米饭,饭上竖插着一双筷子。
只有给死人供饭,才会把筷子竖插在饭里。
供桌底下还有个黑铁盆,里面是燃完纸钱的灰烬,黑乎乎的满满一盆。
越往镇子里深入,店铺就越大,除了摆放着棺材,还摆置着些纸扎,童男童女、纸马金元宝,应有尽有。
“你看这些元宝做得多好啊,看着跟真金似的。”鸢璃感叹道。
“因为官山村是把元宝叠好了后,糊了一层金箔在外头,远看就瞧着自然,也就像真金打的了。”阿傍跟鸢璃解释道。
“糊了金箔的元宝烧来跟寻常元宝有什么不同吗?”
“对死人来说没什么不同。都是些用来卖给有钱有势的人家。买个活人的面子和心里慰藉罢了。”
几声刺耳的女子惊呼尖叫响彻,很快,街道旁的店铺内窗户接连亮了起来,离尖叫声传出处最近的几户人家中的壮汉都披着衣衫跑了出来。
“走走走快去看发生了什么!”
鸢璃赶紧兴冲冲地跟上壮汉们进了一处院门,院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没有点烛,院内黑黢黢的。壮汉们提着红灯笼围在一口水井前,地上还瘫坐着一个粗衣老太。
老太头发花白,身上的衣衫单薄,还有块针脚粗歪的补丁,鞋面却是织花锦做的。
她满脸惊恐,害怕地蜷缩佝偻着身子,两手不停颤抖。问她,她也磕巴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只指着井,连看井一眼,也都连忙害怕地挪开了视线。
其中最年轻的壮汉靠近水井,鸢璃也跟着去看。
水面黑乎乎的看不清底下到底有什么,壮汉将手提灯笼伸出井口,红光映照下,只见一具被泡浮囊了的女尸,面色惨白,怒目圆瞪。女尸身上穿着红寿衣,头朝上脚朝下的竖着浮在水里,水面漂浮着好些发丝。
都是做棺材纸扎这样的生意糊口的,倒不怕死人,但这泡浮囊了的女尸还是有些让人膈应。
“是桃子。”
他收回红灯笼,走到老太身侧道:“三婶,节哀。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桃子不是跟着花娘去送货了吗?怎么会死在水井里,而且,都泡得浮囊成这样了,估计都泡了得有几天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说道:“昨天三婶家铺子还有客人上门,若桃子在这水井里泡了几天,不可能现在才被发现啊!会不会…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转移尸体扔到这井里来的。三婶,你好好想想今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
三婶害怕地吞咽口水,泪眼婆娑地说道:“桃子和花娘四日前就去送货了。他爹想让桃子和花娘单独相处相处,培养下感情,恰逢这次送的货都是些轻巧的东西,花娘还会赶马车,便让她俩去了。可谁知今夜我出来打水喝,黑灯瞎火的看不见,我就把灯笼放在地上,刚把水桶扔下去,就觉得砸到了什么东西,我收回桶,拿灯笼一照,就看到了泡在井里的桃子。我吓得尖叫,瘫坐在地上,不敢再多细看。”
“三哥也真是越老越混账了,但凡有丁点孝心,记得给老娘备水喝,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桃子泡在水井里。尸体都泡成这样了,凶手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呵!还不都是被花娘那个狐媚子寡妇勾引得五迷三道的,刚娶进门,就开始苛待老娘和女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后爹呢!保不齐!就是他和花娘杀的桃子!二狗,把你三婶扶到我们家去住,免得过两天,怕是这个混账又要害他娘了。”二狗爹怒道。
“爹,桃子毕竟是三哥亲骨肉,不至于做出残忍杀害女儿还抛尸自家水井的事来吧?”
“怎么不至于!老嫂嫂,走,去我家住!”
二狗爹伸手去扶瘫坐在地的老太,刚挽上她手臂,拉她时衣袖被被带着往上缩了缩,老太露出的手臂上三道长长的红抓痕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