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学一道菜要学两三天,慢是慢点,好在孟宴臣坚持几天除了番茄炒蛋,他可以吃上一盘酸辣土豆丝。
有阿瑾在的日子家中东西多了不少,她会每天买鲜花摆在卧室、客厅、书房。这倒没什么,毕竟是鲜花看着漂亮。但没过几天,孟宴臣回家发现客房的东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案板,雕刻刀、木锤,其中刀又分平刀、圆刀、三角刀,修光刀和打坯刀,锤子又分木锤、小斧头。这些孟宴臣还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还有电动设备,电锯,高速转,磨刀工具像砂轮机、砂石、砂子……
雕刻些小玩意根本就不上这些。
“你想干什么?”孟宴臣问。
阿瑾手中拿着一块巴尔沙木:“我想做点东西,但我没做过,最近在学习,先用这个练练手。”
“木雕?”
“嗯。”
木雕让孟宴臣想起许沁,阿瑾知道孟宴臣曾经对许沁有过别样的感情,这让孟宴臣不得不联想到她是不是故意学许沁做木雕:“你不用做这个。”
“为什么?你家隔音很好,不会扰民的,而且我现在也没到用那些东西的时候……我还。”阿瑾掂着木板的重量:“不会呢。”
“你是在学人吗?没必要。”因为阿瑾和许沁从头到脚没一处一样的,若孟宴臣想找个替身,那轮不到阿瑾,阿瑾一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学谁?”她把木料放在案板上,恍然大悟笑两声:“我懂了……为什么要学她?我的人生很难得,学她做什么。”
“我也不觉得你会自欺欺人。”阿瑾用碳条在木头上起稿:“这方法好蠢。”
“我只是想做点东西,如果你觉得让你睹物思人,不做就好了。”阿瑾把碳条扔在地上:“明天我找个收废品的,把这些卖了。”
孟宴臣多思,听阿瑾说完,他又知道自己多虑。和阿瑾在一起时间不算短,即便她最早就知道许沁,她从不会刻意提及,更不会故意用此接近,说的令人心寒一些,她从不问孟宴臣喜好如何,像她做的菜一样,表面在说为孟宴臣而做,实则她想吃什么,她就学什么,但她依旧会触动到孟宴臣,肌肤之亲的关系吧,有了这种关系就会从阿瑾身上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她有,怎么说呢?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莫名想有亲密行为。
“注意手,容易受伤。”
“别担心。”阿瑾用锯条沿着外轮廓去掉多余木料:“车我不照样修,小意思啦。”
手机闹铃响了,阿瑾该学书法:“孟老师,上课了。”
阿瑾推着孟宴臣的腰去书房,孟宴臣三个字她写了很久,仍不得要义。
周日,孟宴臣带阿瑾出门钓鱼。
他其实从没想过会和阿瑾一起出门做些什么,但不出门俩人在家特别容易看对眼,看上就收不住。一周七天,做ai五天,还有两天在意识交流预谋下次。
那不是提高生活质量,是在缩短生命,太堕落,可只要在家就情不自禁想做那种事,孟宴臣直接带人出门,多接触大自然就不会想了。
出门前,阿瑾问:“你不怕遇见熟人吗?这里是燕城,不是海市。”
“没事,遇不到,钓鱼而已。”孟宴臣又不是带阿瑾参加酒会,钓鱼需要清净,孟宴臣之前最不喜欢钓鱼被人打扰,尤其是以钓鱼为借口找他谈工作的事。
他故意避开燕城几个高端的钓场,这样能隔绝孟宴臣九成的朋友圈,驱车很远,找了一个普通的钓场,钓场周围很多养老院,来这钓鱼的几乎都是养老院的老人,没人认识孟宴臣。
即便遇上,阿瑾现在整天穿的跟只花蝴蝶似的,孟宴臣说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都会有人信,运气不好被人遇上他就说在相亲。
“那被人碰到不赖我哦。”阿瑾撇清关系,蹦蹦跳跳的去衣柜选衣服,她现在的衣服很多,她说这是花瓶的基本素养。
“孟宴臣,你穿这个。”
“不穿。”孟宴臣的衣服都很低调,避免花里胡哨的面料,深色系为主,穿最多的就是西装,平时休息居家也是简洁干练,深色为主。
他不喜亮色,开始是因为掌管燕城明灏年龄小,手底下和他一般大的才刚从校园出来,深色简洁的衣服显得他沉稳老练。后来,他的世界没有彩色。
阿瑾给他的衣服倒不像她一样花花绿绿,浅灰的宽松卫衣和浅色牛仔裤,倒不扎眼,穿上一定干净清爽,但颜色很浅,他已经许久没穿过这么浅的衣服了,一时间不适应。
“穿这个。”阿瑾又把衣服推给他:“可贵了,给你选了半天呢。”
“我的钱。”
“你穿这个!”阿瑾开始墨迹孟宴臣:“这个好看,显得你年轻。”
孟宴臣知道自己心态不年轻,但有人当他面说他老他也不爱听,没人会想衰老:“我老吗?你才比我小几岁?”
“嗯,体力是不老啦,不过心态老了以后可能会影响某些功能。”
孟宴臣不能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又钓不成鱼了,他太了解阿瑾:“走不走?”
“你不穿?”
孟宴臣穿这件户外运动衣很好,很舒适,也很美观,他是没什么活力,但审美没问题:“你在家待着。”
“等我。”阿瑾把衣服扔在地下,跟在孟宴臣身后出门,孟宴臣睬她一眼,她穿着黑色皮质过膝靴,大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长毛衣松松垮垮遮着,虽说是毛衣也极其薄,衣服上很多破洞,她不知道阿瑾有没有穿底裤:“现在是十一月下旬。”
“怎么了?”
“不冷吗?”
阿瑾闻言,把一边毛衣的肩头拉下露出肩头:“我身材这么好,不露不觉得可惜吗?”
“室外没空调给你吹。”
“不冷。”
孟宴臣不再多说,推门出去,阿瑾也往外走,他回头往地下一凝:“钓具。”
“知道了。”阿瑾拿起俩人的钓具跟他出门。
孟宴臣开车去渝谷钓场,路边红枫叶变色,他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了水库周边更是好看,树林很密,空气有野香。
“七分钓点,三分钓技。”晚秋选深水区,水深2-4米,还要抢钓早6-8时,此时间段上鱼高峰期,但孟宴臣没抢到。
俩人起床晚了,阿瑾嚷嚷着又酸又疼,赖在床上不想走,她不走也不让孟宴臣走,来的就晚了。
他选好位置,阿瑾和他离五米,这个距离最好,近了声音影响上鱼。
晚秋鱼竿宜用5.4米至7.2米的长鱼竿,他帮阿瑾调好一切,她只需要在手中拿着,他也没问阿瑾喜不喜欢钓鱼,因为阿瑾做饭也不问孟宴臣爱吃什么,钓鱼培养专注力和耐心,孟宴臣觉得挺适合她的。
钓场要安静,孟宴臣的视线看向水面,钓法以守钓为主,走钓为辅,1-2小时不上鱼,就要换钓位,不要死守。渐渐他觉得身边有个人,阿瑾把她的欧式大钓凳挪去孟宴臣身边,悄声道:“我冷。”
“你不是说不冷吗?”阿瑾坐着,大腿上没有遮盖,加上她毛衣的款式,简直和没穿没什么两样:“忍着,没衣服。”
阿瑾头啪的搭在孟宴臣的肩上:“这鱼怎么还不咬钩,比你还难钓。”
“回自己的位置,别影响我钓鱼。”
“不,你身边暖和。”
“你故意的是不是。”
“要不,我下去往你鱼钩上挂两条鱼,意思一下回家吧。”
孟宴臣阴着脸看她。
“你钓吧,一周就放两天假,在这里玩鱼。”
“你可以不来。”
阿瑾对他打手势,示意孟宴臣凑近,孟宴臣近她两分,她用手挡着嘴巴道:“我以为这是zuo爱新地点。”
孟宴臣指望从阿瑾这张嘴里听到什么有营养的话呢?他又不能大声的赶跑阿瑾对周边人不尊重,只能沉默的等待鱼上钩。
冗长的安静,孟宴臣的鱼上钩了,他动动胳膊,胳膊很沉的被压着,侧头看阿瑾靠着他睡着了,白皙皮肤透着淡淡粉色,嘴唇不点而红,她在孟宴臣面前很少化妆,她说画完被孟宴臣全吃在嘴巴里。
孟宴臣把她的头轻挪回椅背上,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外套盖在她身上,刚好能把她的大腿和上身盖住,阿瑾闭着眼嘴唇上弯:“我就知道你怕我冷。”
“去车里睡。”
“不要,腿疼,不想走。”阿瑾把衣服往上扯扯:“钓鱼我不行,你钓吧,我陪你。”
“这么陪我?”
“安静的陪伴也是陪伴,不跟你说了,我真的很困。”阿瑾戴着帽子,她拉下帽沿挡住眼睛睡去。
孟宴臣把阿瑾手中的鱼竿收好放着,所以为什么要带阿瑾来钓鱼呢?他还需要再换个别的活动。
十一点半左右,阿瑾睡醒,站起来伸懒腰,去看孟宴臣桶里的鱼:“我饿了。”
然后她又看周围,有老夫妻结伴来带保温盒正在吃饭,阿瑾摇孟宴臣的胳膊,他专注力很高,所以没感觉饿。
“吃饭去。”
他发现阿瑾比那些追着他一起钓鱼谈生意的还麻烦,阿瑾突然弯腰凑上他的耳朵:“不然去车里吃你。”
“别闹。”孟宴臣心中一燥,推了她一下。她穿的皮靴跟很高,没站稳身体后仰,岸边是个向下的坡,她顺着坡滑下去掉在水里。
孟宴臣想都没想直接跳进去抓她,阿瑾帽子在水面上飘着,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水。
“没事吧?”
“你怎么变笨了。”阿瑾的笑像花一样绽放,正值中午,阳光洒在她白瓷的肌肤上:“下来干什么?我会游泳,这水不深,你下来谁捞咱们上去。”
孟宴臣拽着阿瑾的胳膊往岸边游,几个钓友把他们从斜坡拉上来,孟宴臣接过他们给的毛巾去擦她身上的水。
然后把干的冲锋衣外套披在她身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知道。”阿瑾挤干头发上的水:“是我没站稳,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孟宴臣向周围人道谢,收拾好钓具和阿瑾回车上,附近的超市有卖浴巾,他买了很多条回到车内。
阿瑾把自己擦干:“让你钓不成鱼了,下周再来吧,我不穿这个鞋了。”
“你这有水珠。”阿瑾又去帮孟宴臣擦胳膊,孟宴臣想着阿瑾后倒的姿势,问:“没撞到头吧?”
“没有,可好了。”阿瑾左右晃着脑袋:“不疼。”
两个人湿透,孟宴臣开车返家。阿瑾打个冷颤,钻进浴室泡热水澡,等她出来孟宴臣早就洗好,在厨房处理钓上来的鱼。
孟宴臣把姜汤给她:“喝了。”
“这什么?”
“驱寒。”
阿瑾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从后抱着孟宴臣的腰看他处理鱼鳞:“你做饭?”
“你会做鱼?”
“不会。”阿瑾在孟宴臣衣服上狠嗅一下:“你今天是不是怕我淹死。”
“是啊。”孟宴臣答:“你死了我不成谋杀了。”
黑猫闻着鱼腥味来,在俩人的脚边“喵喵喵”叫话,
“你不能吃这个鱼,我给你罐头吃。”阿瑾耐心道。
“这只猫叫什么?”和阿瑾住在一起这么久,他没听过阿瑾叫猫的名。
“就叫猫。”
“一个给猫看电视的人不给猫起名?”孟宴臣问:“你是有多不喜欢名字。”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了名字,就有牵挂了。”
“你会牵挂我吗?”孟宴臣的话没经过大脑,他跟阿瑾相处越久,说话越直白,阿瑾的不掩饰潜移默化让他也不掩饰,但这句说出来他后悔了。
“会,但是牵挂你的时候没觉得难过,反而很快乐。”阿瑾在一旁剥蒜:“跟你在一起很自由,你也是吗?”
“还行。”孟宴臣又意识到什么,他目光流转到电视上,阿瑾没看过电视了,是因为电视让她执着,跟孟宴臣因为电视的事别扭,让她发现执着看电视会不快乐,她会及时止损:“那跟我在一起很难过呢?”
“你会跟让你很难过的人在一起吗?”
“不会,我又没自虐倾向。”孟宴臣把鱼处理好,放在水流下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