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日本“海军”
    日本水军，自古以来被分别称警固众、海贼众、船手众。
    前两者都属于私人海上武装，只有船手众勉强算是正规水军，通常都是直隶某个大名的海上家臣，也是近代日本海军的主体。
    警固众和海贼众很有意思，他们两个严格来说应该是对立的，但实际又是一体的。
    有日本豪族、大名雇佣他们，那他们就是日本海军，没有人雇佣，那就是日本海盗。
    与同时期的欧洲人差不多，海盗、商人、政府军队三个身份，灵活转换，无缝衔接。
    当然，日本人的海贼从战国开始，就不是贬义词了，许多海盗都喜欢自称“海贼大将”，甚至出现过九鬼嘉隆这样的“海贼大名”。
    这位海贼大名帮着织田信长，成功击败了毛利家的水军，并最终拿下本愿寺，统一日本。
    只不过，自统一日本以后，无论丰臣秀吉，还是德川家康，对日本水军的发展都不够重视。
    万历朝鲜战争期间，日本水军其实是打不过朝鲜水军的，因为战舰和舰炮都远远不如朝鲜人的海船。
    “是中国人的战船，中国皇帝派水军杀来了！”
    好几艘小早船快速往江户湾里头挤，他们都属于警固众，算是幕府雇佣的海贼，比养一群水军家臣肯定要划算很多。
    因为不用给他们武士称号，还有封地石高的待遇，就是给的钱也还是有些小贵。
    小早船的速度很快，明军舰队都还没逼近江户湾，海贼们就已经飞奔至江户报信。
    幕府得到中国舰队杀来的消息，顿时大为震撼。
    中国皇帝居然真的为了商人，而派遣军队过来了！
    上到将军德川吉宗，下至老中水野忠之，江户奉行大冈忠相，全都对此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自德川吉宗为政以来，便一直有在试图振兴幕府军事，还时不时拉着一群大名，搞搞“联合军演”活动，但这些全都仅限于陆上军事。
    对于水军力量，这就不用提了，德川吉宗奉行的就是闭关锁国政策，认为外事只会动摇幕府统治。
    都闭关锁国了，那还要海军千嘛？
    要是推到几十年前，幕府的确是有正规海军的。
    甲府宰相德川纲重，受封于江户湾的一片萨盖丛生之地，这里也是德川家康鹰狩的场所。他便在此基础上填海造陆，兴建第一座日本海军基地，称为“甲府浜屋敷”。
    然后，德川纲重的儿子就被幕府将军收养为继承人，甲府浜屋敷就此从幕府水军驻地，变成了将军的别邸。
    再到十年前一把大火，直接将其付之一炬。
    德川吉宗为了振兴幕府财政，好有钱搞军事，便没有修复这里的海防工事，反而在此建起了织殿、锻冶小屋、制糖所、制盐所、药草园等，用以兴办产业。
    那些江户湾的警固众，还是这些年幕府得到了走私利润，为了进一步保护贸易海船，才雇佣的一伙海贼众。
    幕府这边还在商议对策，江户湾那里的海贼们却是已经跟明军舰队碰上。
    这些海贼自然不可能对幕府有多忠心，纯粹就是逃跑路线全被明军舰队堵死，只能选择正面硬刚突围。
    “那些就是日本国的水师？”王宗谈拿着千里镜，似乎有些迷惑。
    在他眼里，日本水师的战船也太小了点？
    甚至连明军舰队的常规战船都比不了，说它们是战船都算抬举了，顶多就是一些民船，连炮口都没看见几个。
    受雇江户湾警固众的日本海贼们，他们居然还有个“海贼大将”，毕竟是幕府雇佣的海贼，肯定还是有些实力。
    只是，当他们的“海贼大将”石川健二来到甲板，拿出自己曾经从某个荷兰商人那里“买”来的千里镜。
    然后……他懵了。
    “中国战船都这么大的吗？”石川健二一脸震惊和恐惧。
    这些年下来，大明的海军也不是真的啥都没干，好不容易在皇帝侧重下，拿到的军费全部用于建造新型战舰。
    一代战舰早就淘汰了，就连二代都成了常规编制，石川健二看到的是前年年末才正式下水列装的三代战舰。
    与当前“版本”的造船传统一致，所有明军战舰都是采用盖伦船设计，并尽可能往大了造。
    总结就是“大就是强，笨重就是美”的原则，能装的炮台越多越好，吨位越重越好。
    不光是造船上的投入，大明海军这些年下来，也开始学习正规的海战了，传统的战列线战术早就融会贯通，还有现在新兴的舰艇机动战术。
    几艘三代战舰习惯的排起战列线，无论哪一艘对日本海贼船都是巨舰，后方是机动性更强的小船。
    “倭人的战船这么小，还那么麻烦干嘛？直接撞过去，不要让他们跑了！”王宗谈放下千里镜。
    优势这么大了，还打个毛的海战，直接强行碾压过去就行了。
    几艘三代战舰往前冲锋，石川健二的主力“战舰”也不敢正面硬碰，只能后撤避让。
    而其它更多的小早船，他们连火炮都没有，只能强行贴近，意图用铁炮射击。
    “砰砰砰砰！”
    没有任何用处，明军船上的火铳兵早就准备好了。
    不论射速还是射程，都比海贼们的火绳枪厉害。
    “嘭！嘭！嘭！”
    时不时还有人往海贼船上扔手榴弹，炸得海贼们人仰马翻。
    一些小早船还想强行顶着枪林弹雨，去攀爬明军战舰玩接舷战。然后，他们爬不上去，明军战船太大太高了，他们的船太矮了，跟他们的人一样矮。
    不仅矮，还特别脆，真就是一碰就散。
    日本只是海岛民族，不是海上民族，他们的造船技术哪怕到了二战，都是一滩稀烂。
    造出来的战船，没有龙骨，没有肋板，戚继光跟倭寇打战的时候，很快便发现了倭寇船只的缺点，直接命令用船去对撞，就不必让士兵白白送命。
    即便到了丰臣秀吉攻打朝鲜，日本的海船也还停留在没有龙骨，一碰就散的时代。
    甚至因为实在太脆了，他们最大的战舰都没法装重炮，否则很容易就会把船压坏。
    大批海贼失去战心，开始架着小早船狼狈想要逃离战场。
    “开炮！”石川健二怒吼。
    他的座舰也是有火炮的，其它海贼主力舰也有火炮，就是口径太小，射程太近，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反正日本海贼的火炮齐发，大半都打落海水，都没激起多大浪花，就算少数命中明军战舰，连船体都无法击穿。
    这可是百年硬木造的战舰，有不少还是从广南山林里采伐的极品柚木，就日本这几门小炮拿锤子去击穿明军的船板。
    海贼的火炮打不穿明军战船，倒是明军舰炮一炮就能将海贼船砸个窟窿，然后就开始渗水，有些甚至还会爆炸，一炸就能将一艘海贼船当场报废。
    “快跑！”石川健二被吓到了。
    开战不到十分钟，日本海贼几乎损失三分之一，主力舰被击沉八艘，有两艘还是被炸沉的，一炮就着火沉没了。
    只可惜，石川健二想跑，但他的座舰太过笨重，航速实在太低了。
    明军比他排水量更大的战舰，反而机动性要更强，航速也更快。
    这就是小日子牛逼的造船水平！
    石川健二这位海贼大将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战舰包围上来，一根根钩索被甩上甲板，拖着他的大将船不能移动。
    明军火铳兵居高临下，对着海贼船上试图顽抗的海贼射击扫荡，等甲板上看不到站着的海贼了，其余明军水兵这才顺着绳索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