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孟加拉消息
《明史》的正书部分看完,后面就是南明那十八年,内容比正书要少,仅有四帝一监国。
却看得孟彦血压飙升,这南明朝廷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从文官到武将,甚至还有那四位皇帝和一位监国,一个比一个离谱。
不过,让孟彦感到惊讶的,在于南明史的部分,居然肯定了闯营、西营的功绩。尤其是湖广闯营的高氏,其所建立的忠贞营,更是有陛下亲笔批语:“可悲,可叹!何腾蛟、章旷之流,祸国佞臣乎!”
看到皇帝写下的批语,孟彦居然也十分赞同,仅看书中史料部分,何腾蛟这些朝廷官员,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罪该万死了。
若是当时这些朝廷官员能够按照预定计划,进兵武昌,配合忠贞营这些“反贼”军队,南明能否中兴不好说,但鞑子肯定不可能那么快过江灭明。
只能说,的确是可悲、可叹了!
南明、前明这两艘破船,的确是活该沉了。
反贼都能奋起抗清,南明却还能内斗夺权,简直就是昏……不对不对,孟彦连忙摇头,将脑子里那大不敬的想法甩去。
虽然大明新朝不是前明,也不是南明,但到底继承了对方的法统,自己作为臣子,怎能如此在心里妄议朝廷?
皇帝可以评判,那是在于人家是天子!
《明史》内容上的精彩,尤其是其中那一反常态,甚至对于闯军、西军这些反贼,也给予了正面肯定。虽然同样也写出了他们的过错,但这反而不那么重要。
无论文人士子,还是平头老百姓,最爱看的就是这个,也可以理解为中国人爱看热闹的祖传基因。
反倒是中规中矩,通篇在评判鞑子的《清史》,被彻底掩盖了下去,销量不可谓不差。
别的不说,仅南京城的书贩商贾,就几乎抛弃了《清史》,只大量进购《明史》,进行出版售卖。
不过,百姓士民爱看归爱看,但同样也有人为此感到忧虑,并大作文章。这些人普遍都是那些年龄超过了会试年纪,亦或是落榜失意的士子,偏偏又不愿意屈尊纡贵直接以举人身份做官。尤其现在举人越来越难升官,甚至马上都不能当品官,只能从吏员干起。
这是必然的,随着科举渐渐稳固,又有新式官学、国子监并行,大明已经逐渐不缺官了,这些举人想当官,自然也就比前几年要更难了。
当不了官,这些士子闲着没事,自然也就是整天舞文弄墨。虽然因为皇帝之前大兴“文字狱”,所以不敢随意暗讽朝廷时政,但对于这等不涉及朝政的史书,还是敢于喷一喷的。
不少士子认为,新朝既称大明,便是前明承袭,理应维护朝廷威严,怎可对反贼予以肯定,而且其中对前明数位皇帝,都予以了不好评价。
尤其崇祯帝,君王之身殉了社稷,却评以刚愎自用、优柔寡断,国史院的史官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好吧!这些人还是不敢直接喷皇帝,只敢把矛头怼向史官。
有喷的,自然也有拥护的,甚至拥护的跟喷的,属于一类士子。喷的期望找到宣泄口,拥护的更聪明,想要以此引起朝廷注意,说不定陛下就赏赐官职了呢?
两部史书才刚出版不过一月光景,南京文人墨客之间,便打起了激烈的口水仗,并且很快就从南京城扩散到了周边府县,及至全国范围。
朱怡炅并未对此做出干涉,任何史书成稿出版,总会带来争议。
一部史书不仅记录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史,也表明了一定的政治立场。
无论如何,总会有人不满意。
朱怡炅提笔在内阁递送的奏章中批复:“不必理会,放任自流便可。”
只是对史书的争执而已,他还犯不着为了这个就去下令抓人。
郎世宁今天休沐,所以没有再去与李琢磨画艺,而是待在自己南京的住所里看书。
他看的书,正是一月前就已经出版刊印的《明史》全书,书桌上还摆放了另一部更少的《清史》,仅看上面翻页的痕迹,就已经看完了。
郎世宁虽然是意大利人,但来中国多年,汉文、汉语早已掌握。甚至还从北京那会儿,学会了一套阿谀奉承的话术。虽然很是粗浅,但已然比大多数的外藩洋人强了太多。
整整一天,郎世宁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都在研读那部《明史》,一直到了晚间,天色渐暗。
郎世宁这才轻舒口气,合上书本,又点上灯盏,拿出自己时不时就要写的日记本,开始提笔书写:“今日我又发现了中国人的一项杰出品德,那就是他们的气度。尤其是皇帝陛下的气度,便是昔年的太阳王,也难以相比。对于昔年推翻了自己王朝统治的叛乱者,这位陛下依旧能以公正态度,对其功绩予以认可。这是何等宽广的胸襟啊!”
“若是欧洲的君主,还有那些教廷的主教们也都能如此,学会气度,学会宽容,学会博爱世人,或许如今的欧洲,那些底层的民众,也就不用遭受这时间的磨难了。这部中国的史书,我会将其翻译成拉丁文,然后带回欧洲,向整个欧洲宣扬中国大皇帝的胸襟和气度。”
“欧洲的人民,需要中国大皇帝这样,仁慈而又英明的君主。不过那些欧洲君主或许不会想看到,我还要想些办法。”
“对了,我为中国大皇帝绘制的肖像画,已经快要完成了。他的真正尊荣,将会随着这封画像,而被世人永远铭记。”
……
对于民间的口水战,还有郎世宁写日记,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朱怡炅也不会太过关注。
紫禁城。
今日召开御前会议,也是科举会试结束后的首次御前例会。
不仅内阁、各大部院的众臣都来参加,已经十一岁的太子朱伯圻也被皇帝带上旁听。
首辅王礼,照例率先开口汇报工作:“启禀陛下,数月前流放自天竺――孟加拉,以汉将张广泗为首的鞑子汉军降兵降将。目前已在孟加拉占据半县之地,可控制天竺人口户民虽未统计完全,却起码也有数万人。而且天竺土地肥沃,已经过随从监督官确认。接下来该当如何,是否要派兵前往?”
朱怡炅思忖片刻,问道:“张广泗一行损失多少,可有惨重?孟加拉的军事实力到底如何?那些英国人、孟加拉人又是作何反应?”
这话就不是在问王礼了,而是在问朱承训这个执掌枢密院的枢密使了。
朱承训拱手回答:“张广泗所属流放降将降兵,几乎没有战损,只是消耗了许多粮草。而孟加拉军事,虽然现在只有半县之地,但据张广泗、耿守义上奏,只能说不堪一击。而且那里的英国人、孟加拉人,似乎都想要极力避免与我大明的争端。两方甚至主动将张广泗所占之地,割让给了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