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妥当，推门进去。
却见芯元坐在床边，靠在床架上，已经闭眼睡着了。
这几日她奔波忙碌，累坏了。
何水来目光柔和下来，他上前轻手轻脚给芯元脱了鞋，将她抱入床塌。
何水来在芯元旁边躺下，什么也没做，只是两人挨在一起，同榻而眠。
他心中安宁，无比满足。
……
酉时过半，乔衡匆匆回府，他立即让乔子辰去书房见他。
乔子辰这两日累坏了，他正睡大觉，听命赶紧去见父亲：“爹，怎么了？有事吗？”
乔衡脸色微妙，试探：“子辰，芯元的夫君，已经被放出来了吧？”
乔子辰点头：“嗯，妹夫是被钟念之陷害，姜府尹查清真相，妹夫自然就无罪释放了。”
“听说，今日堂审，陛下亲自过问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陛下会去？”乔衡又问。
乔子辰只得解释：“陛下和何水来认识。”
乔衡神色惊讶：“这是真的吗？”他今日听说陛下亲自过问一桩小案，而且钟念之牵扯其中，被下狱关押。
乔衡便心生怀疑，推测可能是何水来案。他打听一番，果然如此。
乔衡安耐不住，赶紧回家。
“千真万确。之前我去宋家村，陛下也在妹妹家，只是那时我只觉得陛下眼熟，并未认出陛下。”
乔衡点头，他斟酌片刻道：“阿沅夫妻如今住哪里？”
“他们住客栈。”
“明日你去把他们带家里来住。”乔衡道。
“……”乔子辰总算明白父亲的打算，他窘迫不已：“爹，阿沅又不是我们乔家人，让他们到我们家住不好吧！”
之前芯元亲自上乔府求助，父亲避而不见，如今他怎么好意思让芯元回家呢？
“她虽然不是我们乔家人，可她在乔府十六年，也算我半个女儿。她既然来了京城，怎么好住外面？”
“……哦，她又算你半个女儿了？”乔子辰神色有些不耻。
乔衡恼怒：“你个混账，我这么做为了谁？你资质平平，能力一般，又不会逢迎，你是打算一辈子在外地不回京吗？如今有个大好机会在眼前？为何要白白错过！再说了，我们乔府是不是对阿沅有养育之恩？这一点总没错吧！她既然回来京城，回家看看亲人，看看祖母，有何不对？”
乔子辰只得应下：“好吧，我明早去问问她。”
……
第二日一早，芯元打算出去买些礼品，他们要去谢府登门致谢。
这次何水来出事时，谢府是真心想帮他们。
两人收拾妥当刚要出门，乔子辰来了。
乔子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他支支吾吾又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哥，你有话就说。我们兄妹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芯元只得道。
乔子辰不太好意思，还是说不出口。
芯元皱眉：“你扭捏啥？”
乔子辰叹气：“爹想你们回家一趟。”
之前芯元去乔府求助，乔衡面都没露，这个时候却主动提出要他们去乔府。这态度变化的原因，不言而喻。
乔衡的打算，芯元也能猜出几分。
乔府养育了她十六年，于她有恩。
可这事，她却不能顺从乔大人：“大哥，我们今日要去谢府。只怕不得空。”
乔子辰本就有些不耻父亲作为，见此也不强求：“好，你们是应该去谢府一趟，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快去吧。”
于是芯元和何水来出门，他们买了一些点心吃食。
何水来道：“下回再来京城，我们带几只何首乌来。”
芯元眼睛一亮：“这个好，我看谢夫人头上是有几根白发。”
两人买好东西，便去谢府。
路上何水来问：“你真不想去乔府看看？”
那毕竟是芯元长大的地方，而且祖母对他们好，按理他们既然来了京城，应该去探望她。
芯元没有隐瞒，她认真解释：“乔大人不是想见我，他应该是知道了陛下与你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才想见你。”
何水来点头：“那我就去见他。”
“傻子！你以为就见见这么简单？万一父亲有事相求，你要怎么回复？”
“我能应就应，不能应就直言相告。”何水来一脸正经：“乔大人邀请我们去，我们为何不去？”
芯元有些迟疑。
何水来继续问：“你难道不想见见祖母？”
芯元微愣。她当然想见见祖母。
“那就去。我们先去谢府。”
何水来做了决定。
两人到了谢府，谢大人去官衙了，他们只见到了谢夫人。
芯元夫妻两人向谢夫人行大礼：“谢夫人，这次多谢相助，我们夫妻两人感激不尽。”
“阿沅，你太多礼了，快起来。其实昨日我家大人已经告诉我了，他没帮上什么忙。”
“谢夫人，您别这么说，你们的恩情，阿沅都记着。”
谢夫人心里好奇，忍不住打量何水来：“听说，何大夫和陛下相熟？”
何水来早想好了说辞：“也没什么，机缘巧合，我昔年与陛下结识，年长他一些，承蒙他一声师父了。”
“原来如此。”谢夫人也没有再追问。
何水来被谢家管事领着去参观谢府。
谢夫人请芯元坐下品茶说话，她和芯元坐得近，见她肌肤一如既往的白皙滑嫩，不由得感慨：“阿沅，之前我听小瑶说你日子过得不错，如今看是真的。看你这脸色，白皙水润，一看就知道你夫君对你好！”
芯元脸一红：“也没有那么好……他就胜在踏实厚道。”
谢夫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芯元的言不由衷：“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他要是对你不好，这次他出事，你这么急？”
芯元害羞低头，她又想到什么，赶紧解释：“其实我在村里难免也有风吹日晒的时候，但是何水来是大夫，他给我做了一种白肤膏，还挺好用的，所以脸色才看得过去。”
闻言，谢夫人眼睛一亮：“当真好用？”
“好用，下次我托人给您送一盒。”
谢夫人点头：“行。”
芯元又陪谢夫人说了会话，然后和何水来告辞。
听说他们还要去乔府，谢夫人便没有挽留。
……
两人中午去客栈用饭，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去乔府。
乔子辰招待何水来，乔夫人领着芯元去看老夫人。
“乔夫人，老夫人最近身体如何了？”芯元问。
“还是那样。有时候精神好些，就能去院子里走走，不好的时候便只能卧床休息。”乔夫人语气温和：“你也别担心，大夫说了，老夫人年纪大了，也强求不来，让她过得舒坦便成。”
路上，乔夫人放慢脚步：“阿沅，这几日你累坏了吧？”
听到乔夫人唤她阿沅，芯元脚下一顿，眼底微红，可她心里明白，乔夫人今日这么唤她，事出有因。
她摇头：“不辛苦，一切都很顺利，也多亏乔公子跑上跑下。”
“那是你大哥应该做的。阿沅啊，之前的事情，娘也是没办法。若兰受了苦，她心里不舒服，我是她亲娘，只得顺着她……却叫你吃苦了，你不怪我吧？”
芯沅心里苦涩，脸上却笑着：“怎么会？本就是我占了乔小姐的身份。我不怪任何人。”
“阿沅，你还是那么懂事。之前我和你爹顺着若兰，没办法顾及你，现在爹娘想明白了。若兰是我们的女儿，你也是我们的女儿。你要是愿意，还可以叫我们一声爹娘。”
芯元不知所措。
如果是在今日之前，乔夫人能这么说，她现在会喜极而泣，扑入乔夫人怀里。
可现在乔夫人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何水来罢了。
见芯元不吭声，乔夫人催促：“怎么不叫娘啊？阿沅是不是还怪我？”
芯元摇头：“不是。只是我怕让您失望。”
“怎么会？阿沅，以后你就是我们乔府的二小姐，你也别回宋家村了，就在这里住下吧，和何水来一起。”
芯元惊讶，连忙拒绝：“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和何水来已经习惯住宋家村了，我们明日就要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就住乔府，你从小在乔府长大，怎么会住不习惯。至于何水来，他多住几日就习惯了。”
“乔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和何水来已经决定要回去了。”
乔夫人见芯元这样，暂时没有再劝：“不急，你先去看你祖母，这事慢慢再说。”
不多时，芯元就到了老夫人院里，老夫人见了芯元，惊喜不已。
老夫人不知道何水来的事情，芯元只说自己来京城访友，与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
乔子辰带着何水来去了他居所，他本要教何水来下棋，不料何水来棋技了得。
两人对弈，不分上下。
乔子辰试探问：“妹夫，你觉得京城如何？”
“繁华热闹。”
“是啊。山中生活还是孤寂了些，一时还好，日子久了难免有些无趣，妹夫妹妹不如搬到京城，一家人住一起。”
“多谢乔兄一番美意。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山中清净，只怕适应不了京城的热闹了。”
“你是习惯了，可不能不管我妹妹啊！阿沅可是在京城，在乔府长大的。”乔子辰又说。
闻言，何水来一愣。
的确，自打他和芯元成亲后，芯元从来没有嫌弃过山间生活，还努力学习着洗衣煮饭，和他一起过日子。
可她心里呢？会不会觉得辛苦？
山间生活清苦，不如京城繁华方便，这一点是宋家村怎么都比不上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