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在长安街上,冷风吹得不停,快到元旦新年了,她望着头顶上的面面红旗,想起了生她养她的那个诸暨小镇,次坞打面,草塔年糕糳,还有每条街道沿街蒸菜馆门口叠得整整齐齐的蒸笼,一打开就是铺面而来的菜香味。

    但转念想想,回去了又怎样,大不了被街头街尾重新耻笑万万遍。

    而且,曾经她也发誓了的,要去混出名堂,即使做不了大明星,至少得养活自己吧。

    可是,她真的倒了大霉,都别说成名成腕了,就是想做个小透明都没啥希望,人家是出道即巅峰,她这是还没出道就得罪了圈内大佬。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自己送货上门,秦毅都对她没兴趣。

    走过商场门口的奢侈品海报前,金光灿灿的落地玻璃窗,一个个罗列着顶级的名包,随便一个就是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

    慢慢朝着路走,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奢靡华美的灯光把眼前的这条路编织得梦幻浮华,吸引无数年轻女孩驻足。

    当然,简安也不能落俗。

    简安在一个顶尖的珠宝品牌店面前,站定。

    展览柜上的珍珠项链,一个个透着莹白璀璨的光耀,隔着玻璃展,那头印着自己的镜像。

    破烂,憔悴,破败的自己。

    华美、奢靡、富贵的珠宝。

    仿佛在这隔玻璃的协助下,她也短暂地拥有过。

    她嘴角扯了扯笑容,望着那头的自己,脸孔依然精致,依然美丽。

    但偌大的城市,却放不下这张美丽。

    简安似乎有些明白,靠脸吃饭,本身就是欺骗低龄少女的精美谎言。

    多少女孩,用这样的一个向往、不费力气的成功,丈量整个社会。

    简安是幸运的,至少在十八岁前,懂得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为了一张脸而买单。

    她走着,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在月台上,遇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刘鸿洲担忧地看着她。

    简安落败地一笑,眼里都是破碎,却还是调整情绪,问他:“你的楚小姐回来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自己身上的长款羽绒服脱下,披在简安身上。

    “没有。” 刘鸿洲轻笑了下,很轻浮,却也很通透,他对简安非常坦诚地说:“不重要了,简安。”

    有一些事情,简安没有参与,就在今天早上。

    秦毅破天荒地来了一趟旭辉。

    陈光潜自信满满,以为秦毅是喜得美人前来道谢破冰的。

    没成想,就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秦毅把陈光潜给揍了一顿,直接跨坐在地上,朝着陈光潜的裆部哐哐踩了好几脚,陈光潜吃痛地捂住脸。

    那架势周围人连拦都不敢拦,秦毅简直是把他往死里打。

    刘鸿洲看到后,直接从二楼冲了下来,从后面拦腰抱着秦毅,使足了力气才控制住他,终于把极度暴躁中的秦毅从陈光潜身上拉了开来。

    “秦总,别冲动,别冲动!”刘鸿洲叫喊着,过了许久秦毅才稍微冷静一些。

    他指着二人的脸说:“就你们这点地方,我就算买下来改成公厕,都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陈光潜急了:“秦毅你个杀千刀的,我们都拿出足够的诚意了,楚杉你看上了,我们给你了,简安你一句话不说带走了,我们也给了,你但凡还把你老子当回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咱们媒体上见,谁也别想活!”

    秦毅一面卷着衬衣袖口,一面嘲讽着陈,“姓楚的那个女人是吗?我也不瞒你说,那天晚上在车上她就忍不住了,让我帮帮她。”

    秦毅顿了一下,侧脸看向刘鸿洲,不过现在的他已经麻木了,听到秦毅这样的描述居然也面上沉静似水。

    “但你们算错了,她这样的女人我没兴趣。”秦毅坐在沙发上,身躯稍稍向前屈,双手交叉着摆在膝上,就像是在玩已经到手的猎物一样,玩味地看着陈刘二人。

    刘鸿洲居然笑了,而且是开怀大笑,问了句:“然后呢?”

    “送人了。她说谁都行,就是你这样的窝囊废不行。”

    秦毅笑着。

    这是一段不体面的回忆,刘鸿洲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他看着简安,问她:“你辛苦了,秦毅不是人,他就是禽兽,他有没有对你做特别过分的事?”

    简安原本想一五一十地说,但想想这个刘鸿洲也不是什么善类,和陈光潜想来是一丘之貉,眼下心软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故作掩面哭泣,“对呀,刘总。秦毅,他不是人,呜呜呜……”

    一边演一边偷瞄着刘鸿洲。

    他似乎是没发觉什么异样,长叹了口气,承认道:“是我造孽,不应该为了楚杉害了你。”,刘鸿洲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没密码,算是我个人对你的补偿,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简安心想太好啦太好啦,可还是扮成一朵白莲花,说了很多无用的废话,让刘鸿洲很感触。

    他望着女孩疲惫的脸庞,疲倦的眼神,原本是最好的年岁。

    “我送你去读书好不好?”

    不等简安回答,他振作起来,看着女孩,似乎是看到过去单纯的楚杉:“去读书,去上学,考表演学院,做正当光明的演员。”

    简安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渴望,想到秦毅的警告,挤出一个笑:“我不会再去做演员了,考学我会考虑的,不能靠一张脸行走天下吧,我要有赖以为生的技能。”

    刘鸿洲心满意足地笑了,“简安,希望我们有缘,江湖再见。不过你放心,国贸租的房子我给你多续了一个月,留给你找房子的时间。”

    ……

    “旭辉呢?”

    “旭辉没了,秦毅下了□□,不会有任何业务了,我们的演员也被他劫走了,下午我打给楚衫,她好像跟着秦毅给她介绍的大老板,楚杉说什么都不愁,不用担心钱花完了,这样的日子真好。”

    简安无语了,她是真没想到楚杉叛变得这么快,“她要是求安稳,怎么不去考公务员呢,这女的配不上你。”

    刘鸿洲摇头,“是我没用,我没让她安稳,既然让她看到了广阔天地,却没有能力让她享受到。”

    简安一瞬间心酸,但是再难受也没把银行卡还给他。

    她只能说一些牙疼话,宽宽他的心:“是秦毅不好,他仗势欺人,这人忒不是东西了。”

    简安舔了舔嘴唇,感到很累,“刘哥,你怎么办啊”

    “这山败了就想办法东山再起呗,没有什么。”

    回到国贸的公寓,简安洗了把澡,用浴巾裹着身体,久久未出来。

    坐在马桶盖上,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简安啊简安,当年诸暨一中的大美女,曾经靠着美貌能叱咤老街那么多年,追自己的男生一茬接着一茬,简宁和她一样,天生不羁,从来不把学校那些只会咿呀乱叫的老师放在眼里。

    但是简宁手握联考文科状元的资本,所以现在诸暨一中提及简宁,依然是学神敬仰的口吻,甚至一中图书馆里经常被简宁坐的那把椅子,都被学弟学妹视作为大神之椅,每逢大考都要去膜拜一二。

    而自己呢,存在于校园网、贴吧的一些不入流八卦之中。

    简安站起身,从洗手台角落里扒出来一包烟,估计是之前刘鸿洲来看她时候留下的。

    她试着点烟、吸烟,烟卷的味道从口腔传到腹腔,最后又反噬到鼻腔,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咳嗽,咳得非常厉害,几乎要把整个肺给咳出来。

    咳到最后,鼻涕眼泪一把抓,然后就是根本止不住的大哭。

    镜子里,了无遮拦的少女细柔纤背,如连绵的山川湖海,在黑夜里隐忍地起伏。

    简安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这样发泄地哭过,她天生白皙,这样用肺腑咆哮哭过之后,脸上起了不少的红印,天生过敏性肤质。

    她光着身子出来,躺在柔软的床上,记不得过了多久才睡着。

    原本应该一觉天亮的,但是简安却被一阵红痒中难耐而醒。

    简安打开灯,发现自己身上红彤一片,特别是脸上,连片的深红印渍,通过脖颈延伸要胸前,就像是被开水活生生烫了一样。

    荨麻疹,她自小就是个风疹型荨麻疹患者。

    估计外面太冷了,她从秦毅家出来徒步至少了两个小时,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真丝居家服,回到家后没做任何保暖措施,直接热水澡猛冲,一冷一热接触不过敏才怪。

    真的是点背,简安只能咒骂老天爷。

    戴好口罩,连夜打了辆车去医院。

    这个点,只能挂急诊科。

    急诊科的医生见她这样,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也拿出个口罩戴上。

    简安跟医生说:“我是自己天生过敏性皮肤,医生哥哥,你放心,不会传染的。”

    医生笑了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很温暖。

    “小姑娘,我也是荨麻疹患者。”

    简安感慨:“你也这么倒霉啊。”

    医生笑了,一边开药,一边打趣道:“年纪轻轻的,倒霉可不能顺口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医生摘下简安的口罩,沿着简安的脖子往下看了看,哟了声,“你这还挺严重,应该是风疹造成的细菌感染了,还是去挂水吧。”

    简安顺从地点点头,接过医生的处方刚要起身,一时体力不支,又坐了下来。

    本着医生的天性,问了句:“你不发烧吧?”

    简安虚弱地摇了摇头,医生不由分说地探了探手过去,“还好,不发烧。”

    “医生,你的手好烫。”

    “是你穿的太少了,父母呢,是不是父母出差,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呀。”

    医生很温柔,把她当小孩。

    简安眼神一楞,不知怎么眼眶就红了,对着这个陌生男人说了一些并不会表露的话:“医生哥哥,你知道吗?我爸妈,都不要我。”

    说罢,她就去排队付钱了。

    医保就医原本就很划算,但是简安没有医保卡,挂水付钱的时候直接递了张银行卡。

    窗口的护士姐姐一愣,问道:“小姑娘,用医保卡不好吗?”

    “对不起,姐姐。我没有。”

    简安长得美,又嘴甜,护士也没说什么。

    只是说了声:“那要慢点哦,我们急诊这边刷卡系统比较老。”

    简安耸耸肩,很贴心地说:“没关系,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护士权当这孩子在幽默,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身后一个很温润的男声传来:“凌姐,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这丫头,看病多少钱?”

    “八十九点六。”

    “我来付。”

    简安扭头,看到是刚刚那个医生哥哥,一身白大褂,身上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倒是很温和的肥皂味。

    以前姐姐身上也有这个味道,简安小时候总是在诸暨的下雨天,靠在姐姐身边沉沉睡去。

    姐姐不嫌弃这个跟屁虫,把夜灯开着,很小声地背着马哲,右手拍着简安的小脸蛋,所以简安说学不进去书,一看马哲毛概就容易犯困,这是有家庭因素的。

    医生哥哥弯下腰看着简安,就像看一只小可怜流浪猫。

    简安注意到他眉眼清淡但是却很耐看,周身都散发着徐徐的柔意。

    “小妹妹,我带你去挂点滴好不好?”

    简安点头,打点滴的时候,他通过各种方式“威逼利诱”打针护士,“徐姐,这是我表妹,你可别给人家打疼了啊!”

    “行了,古医生。姐的技术你还不知道吗?不过话说这是哪门子亲戚的表妹啊,不会是你医学院的相好吧?”

    简安偷瞟了他好几眼,原来这个医生姓古,还挺特别的姓氏,简安不自觉地看了看他胸前的名牌。

    名字只有两个字,古道。

    简安虽然高三没念完,但是基本的一些语文常识还是有的,她想起了那首诗: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她叹了叹气,断肠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身上还痒不痒啊?”

    古道医生问她。

    “没事了,肠医生。”

    说完,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都是那哪跟哪啊。

    谁知道古医生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笑的很开心。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对着简安笑,很温柔,也灿烂了屋外一片冰天雪地的北方冬景。

    “吃过饭了吗?”

    古道问她。

    简安说:“谢谢,我不饿。”

    “胡说,你刚才都差点跌倒,就是低血糖了。”古道抬起手腕,看了下腕上的表带,“这样,我们医院门口有个馄饨不错的,是南方的那种馄饨,你肯定没吃过。”

    简安忍不住笑了,“我怎么会没吃过,小时候去隔壁温州经常吃。”

    古道眼睛闪过亮光,“你是,你是浙江人?”

    “对啊,浙江诸暨。”

    古道笑容便更璀璨了,一瞬间点亮了这个身在异乡的小女孩。

    “我是杭州人。”

    “那咱们算老乡?”

    “当然算,咱们大浙江又不散装。”

    简安鼻尖酸酸的,虽然她这几天见到了很多不堪为人道的脏事,但老天也没亏待她不是吗?

    世间的恶意。

    世间的美好。

    都如潮水般涌向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子。

    这碗馄饨没有在老家的美味,但个个都是皮多馅少的,每个都鼓得白白胖胖,一口咬下去是鲜甜的汤汁。

    难怪说中国人是几千年的家国情怀集大成者,一碗馄饨就勾起所有关于浙江回忆。

    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从望京走到王府井。

    说了很多老家的美食,还有好玩的小众地点。

    从杭州到温州,再到诸暨。

    “古医生,谢谢你。其实我最近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想清楚了,人生要朝前走。”

    古道清浅笑了笑,道:“简安,你这么小,还这么漂亮,正是读书的时候,再大的烦恼也是甜蜜的。”

    简安表情很复杂,心情也很复杂,她坦然说:“老乡,我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女大学生,我…”

    “就是一个打工妹,高中没念完,一气之下跑到北京来,一事无成,没有学历,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开始大雪纷飞。

    飘雪在女孩的头顶,在脸颊,女孩一身白,是最纯净的。

    纯净的女孩也开始说实话。

    古道伸手替她擦拭掉脸颊上的冰雪,“你这里有雪花,融化了会冷。”

    简安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是没和那些男孩玩过暧昧,只是古医生那双清瘦分明的手指触及她皮肤时,她没来由地面热了下。

    “简安,你怎么没有,你有大把的青春,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古道对她笑,月色下,冷风中,飞雪下,少年气十足。

    “对,去念书,去做你想做的。就说我吧,我小时候从没想过学医的,非典时候我父亲因此牺牲了,每次我想起我父亲都会想到他是怎么死的,为了什么而死,我就清楚了,读书,学医,可以让我离我父亲更近一步,通过这种天人合一,让我看一眼他。”

    简安很容易共情,她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刻不良少女简安懂得了,也明白了考学的意义。

    古道擦掉她的眼泪,说:“希望能帮到你。”

    \"古医生,谢谢你。\"简安看了看天上,又说:“我想,你父亲也正为你自豪。”

    古道眼睛也酸了酸,简安这个女孩有种令人可爱的魅力。

    因为,真正的简安,打开心扉的简安,是最真诚热忱的。

    在古道的介绍下,她找了份非常朴实的工作,在酒行做入库清点,学到了很多红酒知识,明白了红酒不仅分红的、白的、桃红的还有橙的,也知道了加强酒和静态酒的区别,对那些进口品种,赤霞珠黑皮诺之类也是如数家珍。

    在这期间,简安不是没想过挣快钱,她试着联系以前的群演朋友。

    可是她都被那些人拉黑了。

    终于有一个群演小哥跟她说了实话:“简安,回去找个男人结个婚生个娃算了,现在演员公会已经不让你出演了。”

    原来,秦毅不吹牛的。

    这人真的说到做到。

    简安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安心打工。

    华致是行业数一数二的酒行,很多进货的分销商都在办公区里见过简安,常常和老板娘华琼女士开玩笑:“咱们简安小酒娘这么专业,大学毕业了可以直接上班了。”

    华琼是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小姐姐,她可护着简安了,扬扬手说:“你们这些人少来了,简安以后可是有自己事业的,我们小安安出息可大了。”

    简安总是挨着华琼,信任华琼,因为能从华琼身上闻到姐姐简宁一样的清甜。

    “姐姐,别拿我开玩笑。”

    后来,简安慢慢知道,华琼也是浙江人,和古道是初恋。

    原来,美好的人真的会惺惺相惜的,她时而想什么时候,自己的一份美好会到来,一种坚信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华琼一脸正经,“我没开玩笑,咱们简安就是最棒的,就你这模样的,十里八村能找到吗?”

    简安每天工作量很小,华琼为她预留了很多时间用来学习课业,店里事情少的时候,教她讲英语和法语。

    甚至有老外进店用餐,华琼也撺掇简安大胆一些:“去啊,多好的学习机会啊?”

    所以,简安从过去的英语开口跪,变成了一口较为流利的伦敦腔。

    她不再去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也不会去想旭辉的现状,听说是被开发成了夜间大排档,简安心里不意外,这像是秦毅那种人能做的出的事儿。

    关于秦毅,她有几次晚上用手机搜索过。

    新闻不过就是那些,都是那些正面的创业创新,疆域推出的手机款式在不停地更新迭代,似乎疆域已经走到了最顶端的科创企业。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秦毅个人的八卦绯闻,不是今天和这个小花旦共进晚餐,就是明天和某某富二代千金共游法国。

    反正照片视频也是朦胧暧昧,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那段时间梦里,简安好几次梦见了秦毅。

    梦里的她在一个非常漆黑的屋子里,见不到光,地上散乱着被撕开的衣服,还有小女孩可爱的小裙子。

    她刚想要拾起,眼下本身就微弱的光线一下子就被身后的阴影遮盖住了。

    简安扭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一手还拿着锁链,朝着她走来。

    等到她看清的时候,才发现长袍之下的那张脸,是秦毅。

    梦里,化身黑无常,来索命。

    每一次,简安几乎都是惊叫着醒来,额头上都是汗水。

    她颤抖着身躯打开窗帘,让屋外的天光照在她身上。

    最新的一次财经热搜头条居然是秦毅和汤氏企业大公主汤嘉盈即将成婚的消息,简安不意外,这个汤嘉盈不就是当年在秦毅家里差点要跟她撕起来的大千

    金吗?

    简安心里有些为汤嘉盈不值,那么好的出身和家世背景,非要认准了一个秦毅不放。

    和无数吃瓜人一样,不过就是看完这些八卦后,无奈地摇摇头,回归到自己的平淡生活中。

    次年夏天,浙江的夏天依然炎热,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虽然只是北京的一所很普通的综合类二本院校,不过对于简安而言已然不易了。

    姐姐简宁此时去了美国念研究生,他们姐妹俩还没来得及北京团聚,又在各奔东西。

    很寻常的一天下午,她买好车票,去念书。

    这一次,再次从诸暨踏上去北京的高铁,简安不知道,她的命运将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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