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半天,瓦而大致对这地方有了点数。
这个镇子,两面是水,一面是山,有一条通向镇子外的路,但是她并不能过去,然而季占春能过去。
就好像凭空出了道空气墙,独独为了隔住她,不让她出去。
山上有几座废弃的工厂,不过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个小土坡。
季占春说那里好久没有人去了,两人没有上去。
在镇内转了一圈,瓦而发现镇内只有镇民们开设的商铺,或是居住的房屋,供水供电也都是镇民们自发结成的组织构建的,如今也是由商人管控。
除了学校、公园之外,唯一的公共设施就只有一座图书馆,二层是档案馆。
这里不像现实世界,这里没有权力机构与暴力机关,几乎是一个真空地带,让瓦而的心有点发慌。
瓦而试探着问了季占春几句,季占春道:“哦,这里是小地方嘛,穷乡僻壤没东西很正常。隔壁的镇子比较大,所以什么都有啊。”
居然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瓦而暗想:这是铁了心让自己没法投机取巧了。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去买点东西吧,等下你送我回家就行了,我记得前面右拐就有家超市,边上有家药店。”瓦而扶着头盔道,如果不是晕车,她根本不想坐摩的。
季占春已经不会吃惊了,他知道瓦而也是外地人,虽然刚来这个地方,但是地点路线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天生吃出租车司机这碗饭的。
季占春并没有等多久,瓦而买东西很快,几乎是刚进去就出来了。
瓦而手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几乎全是高热量的东西,一点药品,以及一把柴刀。
季占春很意外她买了把柴刀,瓦而很意外这里有柴刀卖。
瓦而看了看时间:“我就住在前面小区,你在门口放我下来就行。”
季占春道:“我送你进去吧。”
瓦而警戒心顿时起来了:“不用。”
季占春:“诶呦,别客气,我也住里边儿,C栋302。”
瓦而微微一笑:“巧不巧,我C栋301。”
看看瓦而,又看看她手里的柴刀,现在轮到季占春害怕了。
瓦而:“你长得挺帅的,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呗。”
季占春战战兢兢留了电话。
......
屋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窸窸窣窣。
瓦而昨天寻思到了半夜,好不容易睡了,睡到四五点钟,又被杂乱的声音吵醒了。
困得不行。
屋内很闷,又闷又热又潮湿,简直让人难以喘气。
这在冬季是非常不寻常的,但是瓦而并没有注意到。
“渴死我了,水在哪......”
瓦而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但是开关没有摸到,却摸到了什么冷冰冰、湿哒哒的东西。
一阵恶寒袭来,她汗毛倒立,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借着手机的屏幕光看,是一条花蛇。
回忆起刚刚的触感,瓦而简直要跳起来了,这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手机粗略地在床下扫了一遍,居然还有不少!
长长的、卷卷的、活着的......
瓦而咽了咽口水,后背立马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时铃声突然响了,瓦而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一看是季占春的电话。
瓦而咬牙:你小子这时候来吓我。
接通:“喂?”
对面轻声说:“别出声、别开灯、快出来。”
瓦而:“好。”
他怎么知道?醒得居然这么早?
迅速穿好了衣服,柴刀就躺在床边,她伸手一拿,借着手机光线就要出门。
她能感觉到很多双眼睛潜伏在幽暗之处,正在盯着自己,但是越害怕、越兴奋的时候,她反而越镇定。
浓烈的情感让她认识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哪怕只是在一个游戏关卡之中。
拿着柴刀的手非常稳,都不抖了。
门口季占春就在那儿杵着,手里拿着根棒球棍。
他的个子高,肩膀宽,站的位置刚刚好。
灯光从他后面打过来,把他的影子吊得又长又瘦。
瓦而好容易走到门口开了门,还来不及询问,季占春就用手比划着让她轻轻把门带上。
她借着楼道口的灯光,兴奋地迅速打量了一下屋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眯着眼睛,床上好像有什么在蠕动。
就那么一瞬,瓦而突然又是一阵恶寒。
她赶紧把门带上,阴影处却突然飞出来一条蛇。
完全合上门已经晚了,那蛇头死死卡着门,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朝两人长大了嘴吐着蛇信。
那蛇信细细长长,差点舔到瓦而的脸。蛇嘴大张又是一股腐腥臭味,如果在平时瓦而一定熏得呕吐。
但此时她肾上腺素飙升,力气暴增,死死地推着门,那蛇被门挤得更是拼命挣扎,尾巴“砰砰砰”地拍着门,敲得震天响。
此时季占春也反应过来了,跟瓦而一起推门,瓦而手起刀落,“噗叽”一声,那蛇头已然落地。
瓦而刚要松口气,谁想到蛇死而头不死。那蛇头长着大嘴,恶狠狠朝她扑来!
季占春脚上一双战术靴,直接飞起就是一脚,蛇头被踹飞得老远。
远远划过一道抛物线后,那大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动了几圈,还吐着蛇信、呲着尖牙想咬人。
两人无言地盯着它看了许久,那蛇头才慢慢停止了动弹。
瓦而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与恶心。
她看着地上的蛇头,胃里止不住的在翻滚。
季占春温柔地拍了拍瓦而的后背,说:“想吐就吐吧,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瓦而扶着墙角吐得昏天黑地。
这不正常,她想。
这个游戏不正常。
瓦而吐完了,抬头看见季占春捏着手机看着自己。
他晃了晃手机:“打不通,所有人都打不通了。现在WiFi用不了了,流量也不行,手机没有一点信号。”
瓦而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出门去找找人?”
两人操起家伙就下了楼。
值班室里灯还亮着,门却是锁的,季占春敲了几声,没有人应。
瓦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了一下:“办公椅上好像坐着人。睡着了?”
季占春直接从衣服上取下了一个别针,把它掰弯成90度后掏进锁孔里,敲了一下就开了门。
看着瓦而惊讶的眼神,他举起双手:“特殊时刻,特殊手段,我是良民。”
办公椅是背对着他们的,两人慢慢走过去。
越走两人越感觉不太对头,季占春试探着喊了一声:“王哥?”
那办公椅突然转了过来,王哥的脑袋低垂着,鼻孔里却钻出了条细长的东西。
两人都骇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那条蛇慢慢爬出来,在脖子上盘了几圈。
王哥怕是已经不行了。
两人不知道再往哪儿走,房子是回不去了,瓦而惦记着那些东西都白买了。
出了小区,眼前就是一条大马路。
这里的蛇很少,因为都被路上的车碾死了。
昨天还是冬天,今天就一副闷热夏季的模样。
热气从柏油路面上蒸腾出来,死蛇的血肉味道臭烘烘的。
瓦而捂着胸口,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已慢慢趋于平静。
这是活着的感觉,真好。
这条主线就是让自己把这些蛇全部消灭干净吗?
瓦而悠悠地想:不是人就好,就是这么多蛇,也有点太恶心了。
季占春看着路上的车疯狂驶过:“你知道这个小镇有个传说吗?”
瓦而:“不知道,你说啊。”
“很久之前,这里还没有陆地,是一片海,生活着一条大蛇,这条蛇快要成仙了。”
“成仙之后就不能再干那些妖精做的事,于是那条蛇就在快要成仙的前一晚,抓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准备烤来吃。”
“其实那个小孩是天上真正的仙人变的,就是为了来考验这条蛇。”
“那条蛇没有通过考验,当晚就被雷劈死了。”
瓦而“哦”了一声,心想季占春真是毫无讲故事的天赋。
季占春悄咪咪凑过来:“据说那条蛇的蛇头就是那座山,身体就化为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地,尾巴在海那边,叫蛇尾湾。这传说挺玄乎的,我觉得两者之间多少有点儿关联。”
瓦而迅速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个地图,一边是山,一边是海,海边那块确实有条凸了出来,还真像条蛇尾巴。
“而且蛇这个东西可邪门儿了,你刚刚也看见了,头都掉了,却还是不死,只想着咬人、毒人。”
季占春继续补充:“如果那条大蛇真的没死透,那肯定是因为脑袋还没死。”
瓦而简直要对这个NPC刮目相看:多贴心的NPC啊!
不仅包接包送,还讲故事、划重点,就差没把主线怼在自己眼睛前面了!
她不禁鼓了鼓掌:“你说得很对,那条蛇头肯定就在山上,只要彻底消灭它,这么多蛇肯定也就一起死了!”
季占春:“?”
他连忙拉住激动的瓦而:“等下,这和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啊?”
瓦而:“哈?”
“这么多蛇,多危险啊,我们两个只是外乡人,这种事情掺和干什么,让他们本地人来弄就好了呀。”
“什么?”
季占春指了指路上的汽车:“你没发现吗?甚至有些当地人,都已经拖家带口地跑了。”
“我用摩托车载你出去吧,别待在这个地方了,昨天我已经加过油了。”
瓦而笑了一声:“季占春,你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