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米尔顿的旧家的计画最后功亏一篑,不了了之。
赞与吴大师、琵克莎没有从米尔顿的母亲口中得知更多讯息,因为米尔顿的母亲也不知道米尔顿的踪迹,她的孩子在很久之前便断开联络,音讯杳然。
因为一些意见不合,米尔顿几乎在成年后便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闯荡江湖,等到他混的风生水起,名声远播后,米尔顿的父母才意识到,他们或许一直错怪了自己的孩子。
他的兴趣并非糟糕的,相反地,他拥有脱颖而出的天份,能够在该领域大放异彩。
游戏也能是一份正经的工作,而非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象征。
“那这个呢?照片中的人是谁?”赞与琵克莎拜访米尔顿的旧家房间时,注意到床头的相框中三个孩子向着镜头微笑。
已知,其中一个必然是米尔顿,而其中一个或许就是假设中去世多年的朋友。
“喔,那是米尔顿的朋友们,他们叫什么名字来者……我好像忘了。”米尔顿的母亲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而后因记忆久远而就此罢休。
悄然无息中变幻无常的久远记忆中,无数浮光掠影随意地穿插其中,翩翩起舞。
过往的回忆过于拢长,期间存在的昔日残影放眼一瞧皆顺着流光岁月而褪色淡化,若是细细品味,抚今追昔,偶有一些片段一闪而过。
“他们都是米尔顿从小认识的朋友,但其中一个我很久没见了。”米尔顿不归家,但偶尔米尔顿的朋友会来拜访。
而其中一个友人,似乎数十年未谋面。
零碎的信息不足以拼出全部的真相。
三人终究还是无功而返,心灰意冷,略显低落。
“你们那边有分析出什么吗?”折返回基地后,吴大师率先看见基地内的加满地与美莎子着手整理文件。
美莎子无奈的耸肩:“没有,米尔顿的笔记我们整理了很多遍,但还是一样。”
现有的资讯实在太少,寥寥无几的线索被他们翻了一次又一次,滚瓜烂熟。
现在的他们依然是毫无进展,停滞不前的。
至于与加满都与美莎子待在基地内的花无荒荆夜,据加满都所言,她人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以她脑袋空空,愚昧无知的理由推托了共同商讨研究的规划。
他们曾想过让花无荒荆夜用她独到的角度来帮助他们思考更多可能,不过这件事随着花无荒荆夜原地躺平便石沈大海。
“不过我更倾向她纯粹不喜欢聊天。”岁月的沉淀使人身心历练的更加成熟,尝尽人生百态的加满都对于年轻人算是另类见解。
他大概明白花无荒荆夜有时候并非只是心慵意懒,混水摸鱼,至少从她的言行举止中,还是能从中读出她无可奈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处世之道,而花无荒荆夜的对外沟通则是能简则简,绝不拖泥带水。
宁愿草草收场,敷衍塞责,也不愿冒着不欢而散的风险继续深谈下去,尽力回避思想碰撞的可能,用死气沉沉的气场去掩饰那颗不安的内心。
总结现有资讯如下:
其一,米尔顿打算构建一个能够数位飞升,所有人类托身于电子的虚拟乐园。
其二,米尔顿知道两千年意味着什么。
其三,米尔顿大概有完全的把握能够讲所有人的灵魂上传到《能量帝国》,令所有人的意识附着于《能量帝国》,舍弃现实的外在肉身。
“现在我们的重点是找到米尔顿的朋友,他的朋友或许知道米尔顿在哪里。”一切矛头指向了照片中友人,那是关键切入点。
现在米尔顿去向依然不明不白,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米尔顿的朋友,并祈祷能够旁敲侧击从米尔顿的朋友口中得知更多消息。
关于米尔顿为何策划一切,他又是怎么得新的两千年的来临,有太多谜团等待揭开。
“话说,花无荒小姐在睡觉前有说什么吗?”赞斜睨了一眼沙发上,以六亲不认的夸张睡姿,睡得浑然忘我的花无荒荆夜。
相较其他人竞竞业业,绞尽脑汁设法还原事件全貌,花无荒荆夜那显得悠然自得,若无其事。
“她倒是在睡梦中说了一句,他们在大海漂游中。”加满都觉得这无关紧要,不值得多提。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往往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容易实现,看似荒诞无稽的话语,也可能是破解难关的推手。
他对花无荒荆夜到底是在说梦话,还是在阐述观测到的事实迷惑不解。
或许他们真的如探索深海的潜水者,在满是危险与未知的深邃之海一往直前。
深邃的、痴迷的、蛊惑的。
辽阔的、无限的、潋潋的。
渗入潜藏于虚实隙缝之间的是不断回响飘渺的些许声音,以微乎其微的形式去巡戈荡漾。
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从指尖轻轻溜走且闪烁着异彩辉芒的是皎洁白亚深海的泡沫,那泛着光斑的无垢于汪洋恣肆飘扬。
温柔且怜爱地,昏沉且危险的。
惊涛骇浪呼啸奔驰而过,乘风破浪的旅人跌落木舟,与起伏连绵的阵阵水波一同顺着浪花沉浮,反覆挣扎,拨开迷雾似的巨浪,一路向前划去。
“危险!!”一声巨响,巨大的海怪酷似高耸入云的山峰拔地而起,阵阵涟漪海面绽放,激流涌动不止,激烈的海浪下,抵达此地的五人只能抬头仰望那无以名状的怪物。
在经历了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上一层后,来到第二关的五人又一次面临岌岌可危,九死一生的陷阱。
第二层是名为记忆之海的汪洋,每一滴海水皆由人们的记忆构成,光是触击脑海便不由自主的浮出过去的种种,被记忆所困。
而现在,记忆之海的深处的孩童怪被作为探险者的他们吵醒,不属于数位世界的的气息顺着海水倒灌进海怪体内,深潜者的本能就此苏醒。
谁气势如虹,谁又气盖山河,那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攻势就此倾盆而来。
哗啦哗啦,啪哒啪哒。
暗流涌动,海不熄怒,千变万化的海幕滔滔不绝。
肆意横行,疯狂挥舞着极长的粗大触手,于海中大搞一场的海怪无规律的拍打着,予以雨之洗礼,沐浴在满天的海露下。
不满足的,它又一把卷起迷途至此的人们,扔入血盆大口。
对于五人而言这无疑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快点,你们快点逃出去!!”趁着海怪阖口之前,寇死命扛起海怪的上颚,使出浑身解数撑开双唇之间的空间,令其他人能够逃离这是非之地。
妮雅满眼惊慌:“那你怎么办?”
想当然,一个人留下是十分危险的举动。
“我殿后,你们快走,你们必须通关所有关卡,不能让其他人的牺牲没有意义。”寇深知以凡人之姿去抵抗非人之物终究是微不足道,为此他已做好赴死的觉悟。
倘若因为一时的不舍而前功尽弃的话,岂不是太可笑?
取舍之道尽在其中,到底是选择徒劳无功的白费功夫,还是毅然决然的向着远处发起挑战,不言而喻,以无需迟疑不决。
“小心!海怪的口要合起来了!!”伴随着劳埃德的惊叫声,寇顿时痛苦不已的冒出冷汗,拼死拼活,歇尽全力抵抗。
绝不让所有人跟着丧命的决心,促使他破口咆哮:“快走!!不要犹豫了!!”
既然已身处其境,便义无反顾的投身于此,放手一博,背水一战。
他已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输给任何人的强烈愿景。
没有任何优柔寡断的余地,那压倒性扑面而来的上颚迫使其他人纷纷向着唇舌之外一跃而起。
啪哒一声,海怪一口含下并翻了身,鲸波嚣浪席卷扑向其余四人。
烟波浩淼,白沫横飞。
一个浪涛边使海面上漂泊的旅人们就此下沉入海。
“咕噜、咕噜。”使劲挣扎,疯狂舞动着四肢,试着往海面游去的哈诺娃尽可能的憋气,趁彻底精疲力尽前逃出这深沉的汪洋牢狱。
剩余的气力与流淌的海沫浮上,从浸满水渍的眼帘中无声无息的飘走。
海面上的光愈加微弱,而底下的海之深渊却无穷无尽的以嗡嗡作响的耳鸣呼唤着死不服输的自己,好似要遮天蔽日,天上天下呈现鲜明可见。
“唔……。”接连下沉的哈诺娃霎时呛的苦不堪言,海水倒灌入喉,刺鼻的气味直冲胸腔,溺入汪洋的她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压迫感。
宛若窒息似,犹如被榨取了所剩无几的价值,有气无力,力不从心。
【拜托了……无论如何也请妳活下去】
【我这么做……只是想要保护忍者城,用我的方式守护妳】
为何,那些错综复杂的声响不约而同的自冥冥无光的脑海源源不绝的涌出?
一点一滴,滴水穿石,那封闭却又赤澄的音色始终缭绕袅袅。
声如祈祷似真挚,也巧似远去的足迹不见其人,消声匿迹。
她不明所以。
仅仅只是以无能为力的样子飘荡于这个深邃的海洋中。
哈诺娃缓缓阖上眼。
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愈是抵抗,越是迷醉。
时过境迁,寂然无声中孑然一身的她坠落到了这深不见底,昼夜不分,连抚慰天地的拂晓之光也无法抵达,遥不可及的海中醉梦。
【真想再和你们喝一杯啊,那一定会是很温馨的吧? 】
【我该启程了,保重】
【愿你们的故事,不会是充斥着诅咒与祝福】
是谁的记忆残留在这片汪洋中,又是谁残缺不全的余音至此挥之不去,盘旋于内。
她不晓得,一无所知。
强撑着疲弱不振的精神,哈诺娃缓缓伸出手去描绘着上方逐渐埋没于晦暗中的淡薄光辉,企图用尽剩下的力量往上推进。
但一切都板上钉钉,她的所做所为徒劳无益,纯粹是加速着衰亡。
游戏的呼吸格一格又一格的减少,待呼吸耗尽后,便会消耗她寥寥可数的血量,直到完全归零,殒命之前。
【哈诺娃! ! 】【哈诺娃! ! 】
【哈诺娃! ! 】【哈诺娃! ! 】
神思恍惚,魂不守舍时,哈诺娃隐约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又一声震声有力的呼唤。
有个人千里迢迢而来,一声又一声打破了这片冷寂。
那是谁?微蒙的眼中世界泛着迷离的水雾,她几乎看不清,连意识都摇摇欲坠,快要被那流连忘返,引人上瘾的睡意夺去目光。
呜咽中,吞吐着无孔不入的海水,在彻底被溺毙前垂死挣扎,不依不饶。
云里雾里的婆娑泪光中,一抹翠绿身影不辞辛劳从天而降,于蔚蓝的沧海天蓝中寻声而来。
两个身影交叠,纠缠不休。
稀里糊涂,神智错乱之际便是潜入了浅眠的深渊中,不可自拔的溺入其中。
想要逃脱却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若要带着这份思念一同飞升回去的话,必然舍弃什么吧?
哈诺娃觉得自己做了个温柔的梦境,在唇齿被撬开之时那股致命的窒息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充盈全身的迷人飘浮感。
那种差点殒命的下沉感不翼而飞。
“唔嗯……。”唇与唇交叠,在哈诺娃昏昏沉沈之时,劳埃德一边将哈诺娃紧紧抱在怀中,水下渡气,一边尽可能的带着哈诺娃返回海面。
明知道此举动无疑会给自身带来不可逆的反噬,他还是不顾一切的献上所有,将所有的感情与气息倾注于此,直至传达给哈诺娃。
咕噜咕噜,反覆唇舌交替时偶有几丝气体泄露。
交换的感情,过渡的温度,如梦似幻的体验既是飘飘欲仙,亦是流连忘返,如痴如醉。
“哈诺娃……。”如果妳需要我的话,我随时都在,无论何时都会静待在一旁,默默守候着。劳埃德微微睁眼,深情款款凝视着昏迷过去的人儿。
往日的点点滴滴回味无穷,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个记忆的碎片,而她灿烂的笑容又是如此夺魂摄魄,意乱情迷。
因为妳,所以他才有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悸动。
唯独妳,不想要轻易的放手。
他现在,只想紧紧抱着妳不放。
不间断的往上滑去,逐渐回升。
与其成反比的呼吸值也随着气息的过渡而加速衰减。
劳埃德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血条正一点一滴的消减,他正因为过度消耗所剩无几的氧气值而愈加虚弱,逐渐少气无力。
可能到最后连海平面都接触不了,他便因为迎来极限而整个人四分五裂,破碎在海中了。
“不过,我不后悔。”这是无怨无悔的选择,打从下定决心的那个瞬间,劳埃德便做好准备要以一换一的方式,待哈诺娃返回海面那端。
在潜入水下后,他的内心便一直浮出即刻赶往哈诺娃身边的澎湃心潮。
那回甘的记忆蔓延心头,催促着他加快速度,不让她从自己的目光中消失。
只有她,绝对不想又一次放任着自生自灭,如凋零的花枯萎。
加深这个水下的吻,劳埃德满怀爱意的将哈诺娃抱在怀中,相依相偎。
没有所谓的谈情说爱,眉目传情,有的只是他自顾自地的将一厢情愿的感情一吐为快,用这既短暂却漫长的吐息过渡倾诉着难以抒发的爱意。
喜爱着、思慕着、日思夜想、魂牵梦萦,这份鼓动的心跳与绽放的荡漾春心都全归一人,嘴巴所含的一切也专属于她,仅她一人能够拥有。
唯独只喜欢她一人,唯独只爱着她。
仅有那个熠熠生辉的她能够永远占据着他的心房,令他身心俱醉。
半闭的嘴唇,触碰,连结。
好似将所有的爱意都一口气吐露而出。
比任何感情都更加热烈,比以往还要坚毅勇敢,渴望着用这真挚的声音唤妳从沉眠中苏醒。
一切只是出自不愿割舍过分温柔的妳。
“唔呃……。”“唔……。”两声喘息自唇与唇分离时流出,劳埃德随即将哈诺娃往上推去,放任自己下沉。
迷迷茫茫,浑浑噩噩的漫无目的的四处游离时,哈诺娃隐约睁眼,却见自己不知何时,从深处被带到了将要脱离汪洋的天黑交融之处。
“劳埃德……。”尝试出声,却又害怕着一口气就此消散于海放,恐惧着再度沦落于溺亡边际,哈诺娃只能眼睁睁与劳埃德对望。
看着他,被虚无飘渺的数码粒子缠绕,目睹他以光点之姿肢解在眼前。
想要声嘶力歇,痛心疾首大喊出声,又硬生生咽下,化为冰冷的一口气,感受千刀万剐的悲痛。
哈诺娃拼尽全力伸出手,渴望触碰着将要离去的劳埃德。
“哈诺娃,这次我终于救到妳了。”得偿所愿,劳埃德展露真诚的微笑,如释重负。
一直以来都渴望着能够守护妳,想要亲自用这双手为妳抚平一切伤痛,将所有可能的伤害一扫而空,创造能够安然无恙,相视而笑的未来。
这一次,终于是他做到了。
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没有毁弃誓约。
最喜欢妳了,劳埃德无声地述说着。
而后,彻底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呼啊……。”未能感伤,哈诺娃彻底浮出大口呼吸,享受着这得知不易的空气。
浑身无力的她,任由赶来的杰与妮雅带向了翻覆的木舟旁,并靠着浮木的碎片,慢慢地,稳固地向着岸边靠去。
千辛万苦,万般艰难后,才终于抵达了岸边,完成关卡的规则:横越这片汪洋。
三人虚脱无力的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尤其是哈诺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她几乎是气若游丝,色若死灰。
“那、那到底是……。”晕晕沉沉,头晕眼花时,哈诺娃不免忆起方才坠入汪洋时,那以狂风巨浪之姿侵蚀脑海的巨量信息。
渺小的祈愿、残留的余音、过去的呢喃、悲哀的遗憾,全数在短暂的一刹那中溶解在了脑中。
那并非是一时眼花产生的错觉,而是货真价实的呼唤。
【我们都在妳的身旁】【直到最后,都会继续守望着妳】【务必好好活下去,尽可能的活着,打破命运】【只要妳平安无事就好】数以千计的叫喊声层出不穷。
咚咚一声,敲开了她的心扉。
轰隆一声,将她的内心炸的天翻地覆,七零八落。
那到底是无聊的琐事,还是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暗号?
“我、我不明白……。”无数碎片流入她的身躯,而她也在那瞬息万变的幻象中,瞧见那一瞬的惊鸿一瞥。
一个身姿模糊的男孩,直视着她。
“妳能够帮我传达一件事吗?拜托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他们……。”诚恳真挚,却又彻底隐没在浮出的摇曳水光里。
仿佛在透明的灵魂中混入色彩那般。
哈诺娃阖上眼,疯狂地大口吐息,感受空气的美好。
她到底该怎么面对才好?
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全神贯注,洗耳恭听?
甩下一身的海露,哈诺娃连忙站起身。
没有时间多想了,他们还有下一关等待着他们。
一味地沉入自我思绪只会碍手碍脚,阻扰他们前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