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紫丁便拉着她坐在一处,仿佛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从未见她如此焦躁不安,忧乐瞧出异常,抚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丁姨~,您到底怎么了?”。
“你老实说,外面那人到底什么来头?”,紫丁心里隐隐不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您说北辞?他呀,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氏族子弟”,忧乐有些饿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点,“哦~,他还有一个同伴,就和司乘一块躺床上那个,叫温恩”。
紫丁见她吃的有点急,差点被噎到,急忙倒了杯水放她跟前:“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嘿嘿~”,忧乐很享受此刻的温馨,也只有和丁姨在一块的时候,她才是最放松的。而这种温情,是她在母神那里永远得不到的。
下一秒,她便孩子气的扑在紫丁怀里,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丁姨~,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从母神那儿抢来的,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
“傻丫头~”,紫丁抹掉她嘴角的残渣,满眼疼惜:“以后不要这么冒险,不值得”。
“不许这么说”,忧乐假装生气了,“反正您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以后得听我的!”。
“好~”,紫丁自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这孩子从小就护着她,每次受罚,小忧乐都会偷偷送来吃的。这些年虽然过的很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对了,司乘那小子怎么回事?”,紫丁刚远远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
“呀~,一高兴把重要的事忘了,是这样的……”,忧乐有些恼恨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将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紫丁听完大为震惊,没想到在她被囚禁的这段日子,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猼訑?若没有记错,此凶兽早前已被师……”,稍顿一下,她接着又说,“被元清尊主斩于六合,身首葬在血枫林,断无复生的可能”。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往生之术?”,没有看到紫丁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忧乐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丁姨~,这些事您还从未跟我讲过,眼下事态紧急,您就跟我说说呗”。
“师门严训,不得外传~”,两人不约而同说出此话,接着相视而笑起来。
“你这孩子……”,紫丁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您就会拿这句话搪塞我”,忧乐眼珠一转,“再怎么说,我现在也算半只脚踏入师门了,要不……”。
“阿乐~,司乘没准醒了,我们去看看他吧”,紫丁却是直接不听,脸不红心不跳的转移了话题。
忧乐被堵的哑口无言,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作罢。
几米之遥的房间内,玄己收起高高竖起的耳朵,虽然紫丁仙上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怀疑,但他的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要被人随时认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们此前从未见过。
正想着,身后传来些许动静,只见床上的两人扭动着身体,似乎都有苏醒的痕迹。
玄己上前查探,谁料司乘突然睁眼,腾的一下从床上挺身坐起,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
“喂?你没事吧?”,玄己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司乘慢慢将头转向这边,然后……然后一言不合就朝他打了过来。
“你疯了?”,玄己没有丝毫准备,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擦着嘴角质问道。
想继续出言制止,却被对方凶猛的攻势逼的没有退路。渐渐的,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这架打的莫名有些熟悉。
“咦~,怎么打起来了?”,忧乐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刚想上前,被人喝住脚步。
“别过来!”,玄己精确的接住了他的每个招式,轻轻松松将其制服,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乘?司乘?”,忧乐唤了他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家伙只对着北辞一人嘶喊,“北辞~,他好像只认得你了”。
“这家伙魔怔了~”,玄己可一点也不想被这家伙黏上,隔应的慌。
话音刚落,温恩一脸迷瞪的从床上爬起,在众人注目下走到忧乐身后,抓住她的衣袖就不撒开了,唯唯诺诺的躲在后面。
“你……你干嘛?”,忧乐挣开他跑到一边,这人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着。
“他们中了猼訑的瘴毒,暂时失了部分心智,大概只记得中毒之前的某件事”,紫丁一眼瞧出其中蹊跷。
“什么?”,玄己和忧乐听此,皆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放心~,他们中毒不深,只是执念会让他们陷入循环,在没有意识时不断重复某件事”,紫丁莞尔一笑,本想让他们吃颗定心丸,结果却恰恰相反。
“这么说,这家伙会一直追着我打?”,玄己此刻的脸色,简直比猪肝还难看。
“他也会一直这么粘着我了?”,忧乐想想这个画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丁姨……”。
“只有三清山的华清池可解”,紫丁一个眼神,便知道她要问什么。
两人眼里的光瞬间破灭,只留下满屋子的哀嚎。一时之间,紫丁也不知该可怜谁了。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外面已经被一队守卫悄悄围住。为首的两位男子,一个白衣翩翩,一个高大魁梧,正是浩爅和刑山。
刑山前脚刚得知清水巷的消息,后脚就有暗卫来报,说有人从那个方向往这里来了。
他带人一路追踪,半路碰巧又遇到了浩爅仙君,刑山将清水巷的情况如实相告。两人去现场看的时候,那迷瘴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巷的骇人尸骨。
此等惨案亘古未闻,两人循着暗卫给的线索,一路来到此处,就是要看看是何妖孽做下的这等恶事。
“刑山,让你的人守在外面,我们两个进去,以免打草惊蛇”,浩爅低声叮嘱。
“好!”,刑山打了个手势,那些守卫便立刻隐蔽了起来。
虽不同于其他凡人,刑山却也只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肉身。修炼至今,他的灵力还不曾达到以有形化无形的境界。
浩爅和人族一起行事,多少都会注意这些细节,眼下两人只得敛气凝息,放轻脚步行事。
进门只见一个打盹的伙计,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动静,两人便往楼上去了。
玄己这边刚用绳子将司乘他们绑好,就察觉外面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不断逼近。直至门上寒刀剑影乍现,屋内的三人才意识到危险。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紫丁神色严肃的站在最前面,老鹰护小崽似的护着身后,大声质问门外之人:“阁下既然来了,何必畏手畏脚?”。
浩爅听此声音不由一震,这声音……,即使几万年不曾相见,这声音他也绝不会听错。
迫不及待将门推开,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之,是又惊又喜。
“师兄?”,眼眶莫名有些模糊,紫丁感觉此刻仿佛身在梦中。
“师妹~”,浩爅有些哽咽,说话时嗓音都带着一丝沙哑。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浩爅和紫丁许久未见,两人寻了个安静房间相谈。
忧乐趴在墙角打算偷听来着,小小的身子缩在那儿,本也不招摇,奈何还是暴露了。
“阿乐~,你蹲在此处做甚?”,头顶传来丁姨的声音。
忧乐闻声抬头,不知何时,屋内两人已齐刷刷站在她面前了。她略显尴尬的讪笑了一下,接着将目光重新转回地上,假装四处寻找着什么。
“那个~,我东西好像掉在这儿了”,忧乐回头,意外发现了北辞这个‘罪魁祸首’。
这家伙竟然大咧咧的站在那儿,怪不得她会暴露,完全是被他连累的。
“呀~,我突然想起来落哪儿了,北辞你跟我去那边找找”,忧乐咬着后槽牙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玄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不对,就莫名被人嫌弃了一把,他对里面谈话本就不感兴趣,倒是非常乐意被她拉着走。
紫丁无奈一笑了之,正欲返身,却发现浩爅还站在原地,望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出神。
“师兄?”,她低声浅唤了一声。
“像……太像了……”,浩爅喃喃出声,终于舍得收回视线。
“师兄说什么像?”,紫丁心里隐隐有答案,却仍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像极了华羲”,浩爅对他愈加好奇了,“他是何人?叫什么?”。
“北辞~,氏族子弟”,紫丁将知道的如实相告,最后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仅此而已!”。
两人对望一眼,此刻无需多言便已心照不宣。有些事情,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至于心里的那个疑问,总有明了的那一日。
“阿乐~,你走慢点”,见她一路上都气嘟嘟的,玄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不许这么叫”,忧乐听到这个称呼,果然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紫丁仙上可以,我不可以?”,玄己双臂环胸,嘴角噙着笑意。
“因为……因为我们不熟……”,忧乐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慌乱,随意寻了个借口。
“……”,玄己冷不丁被这话堵的哑口无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难得见他吃瘪,忧乐心情瞬间大好,丝毫没注意到'危险'越来越近。直到被北辞一步步逼至角落,看见他眼里的灼热,她的心仿佛被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