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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选择你的队友

    “......嗯?”

    時雨在朦胧中艰难睁眼,“带鬼......这么有种??”

    抱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念头,她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听错。

    身为鬼杀队的剑士却私自带鬼什么的,简直是几百年不曾有过的奇景,这已经不是一句‘天下什么人都有’就可以概括的程度了,完全就是超脱常理、匪夷所思。

    做出这种事的得是什么人啊?脑子坏掉了吗?!

    一边吐槽着,她揉揉眼睛接过有一郎递过来的衣服换上,手绕着皮筋把头发往后顺了顺,随便一束,姑且用湿毛巾把脸一擦,直接就出门了。

    玄关口,看她小跑着离开,有一郎打了个瞌睡,回屋里去了,进门瞅了一眼床上的无一郎——后者抱着時雨换下来的睡衣,胸膛轻微起伏,睡得正香。

    有一郎沉默些许。

    戳了一下弟弟的脑门:

    “臭小子,真能睡。”

    ...

    時雨急匆匆赶到,发现其他人已经到齐了,而主公还没有露面,说明还不算迟到。

    她心下一松,手捂嘴偷偷打了个哈欠,凑过去往中间挤,装出一副自己也来得很早的样子,轻咳两声道:“就是说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真是太不像话了!”她义愤填膺。

    宇髄天元朝后瞥她一眼,戳破道:“人都还没醒呢,你要装也晚点再装。”

    “嗯?谁还没醒?那个队员?——在哪儿呢我看看?”

    時雨踮脚朝前张望着,宇髄天元挪开位置,让她往前站。

    视野一开阔,倒在地上的少年立刻进入時雨眼底。

    少年疑似昏迷,后藤正推攘着叫他起来。随着身躯晃动,额头上的疤痕显露,连带耳朵上的坠子一起映入眼帘,令時雨心脏猛地一缩。

    半天没听到动静,宇髄天元往下一看,发现她瞳孔紧缩,像是被压成一条线般直勾勾盯着前方地上的队员,面色也不对劲。

    两人在一起共事久了,也搭档过不少次,他可以很自信地说自己是了解对方的,像她现在这副样子,宇髄天元一眼就明白对方绝对是发现了什么,估计是眼前出现了什么令她十分震惊,以至于几乎不敢相信的东西。

    宇髄天元立刻就皱起眉,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过来,皆看向中心绷着脸的同僚。

    時雨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做出这种事的人,居然是面相这么老实的孩子。”

    “唔姆!但即使如此,这位少年依旧触犯了队规,还是不能容赦!”

    炼狱杏寿郎大眼睛明亮,侧目道:“请不要为此感到可惜,行刑的时候由我们来即可!空城小姐可以转过身去,很快就能结束了!”

    “嗯~说的没错~”宇髄天元赞同着点头,钻石坠子轻晃,“一刀就华丽地斩了他,血液四溅......光是想想就华丽得不行啊!”

    “......”時雨沉吟片刻:“主公大人那边怎么说?”

    胡蝶忍偏过头来,笑意浅浅:“不知道呢,我们也是突然得到消息。原本我是想要杀掉那个孩子的,但是主公传来命令,说要将他们一起带回来所以......”

    “呵呵......会怎么样呢~”

    胡蝶忍笑着又转过头去了,時雨默默看了她一眼,才想起来之前听说主公发现十二鬼月踪迹,派遣了柱级队员前往支援,现在看来,去的人是忍吗?

    但是这里只有这个少年,他那个变成鬼的妹妹哪儿去了?

    時雨正要张望,一直试图叫醒少年的后藤忍不了了,提高了音量大喊道:“——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给我起来!”

    “这可是在柱的面前啊!!”

    ......柱,这些人是......柱?

    灶门炭治郎挣扎着睁眼,却发现自己被一群衣着各异的人围观着,他下意识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身体也痛的不行,只好又倒下去。

    这些人是柱的话,那这里是哪儿?

    善逸呢?伊之助呢?

    还有祢豆子,我的妹妹......祢豆子在哪儿?!

    “这里是鬼杀队的总部。”

    温柔沙哑的女声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灶门炭治郎抬头望去,昨晚森林里见过的女性正眼含笑意地望着他:“而接下来,你将要接受审判。”

    “灶门炭治郎君~”

    胡蝶忍紫眸微眯,尾音上扬。

    炭治郎无措地看着她,一时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然而耳边立刻传来一句极大音量的:

    “无需审判!违反了队规理应斩首,把他交给我们几个,连带他的妹妹一起斩首!”

    说话人发型张扬,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圆瞪的大眼睛让人联想到猫头鹰,在他说完后,立刻就有人紧接着应和赞同。

    “执行人怎么想都得是华丽的本大人,”银发男人化着夸张的妆,语调慵懒拉长:“就由我来一击斩下他的脑袋,血溅一地吧。”

    “可怜的孩子,连出生本身都是一场悲剧啊。”

    高大的男人披着写有佛文的羽织,手上不停转动佛珠。而在他与银发男人的中间,宛如截断面一样空出一块,站在下方的白发女性和他们一比,顿时显得身材娇小了。

    ......等等!白发?!

    灶门炭治郎一下子精神起来,双目紧紧盯着前方表情淡漠的女性,对方的长相是那种一见便令人止住呼吸的绝美,但他并没有沉迷,而是立刻回忆起了珠世小姐告诉他的话:

    「如果在鬼杀队里看到白色头发,容貌极美的女性,请替我留意对方。」

    ...

    “......因为那或许就是我的友人。”

    珠世说着放下了茶杯,美艳的面容浮上一层淡淡的忧虑:“炭治郎君,我的友人是个责任心极强,有时会过于拼命的人,”

    “我不能在近距离看着她,所以请你帮我多注意,提醒她不要过于苛待自己。”

    “如果你不确定到底哪一个人是,那其实也很好办,能美到让人一见屏息之人,据我所知鬼杀队里只有一位......”

    「——我的师姐可是柱哦?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雷呼天才哦?在爷爷家时还没什么感觉,结果一接触其他队员,所有人提起姐姐都超仰慕的,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

    “......鸣柱大人。”

    炭治郎喉结一滚,双眼紧盯着对方无波澜的眸子,“是鸣柱之位的......空城時雨小姐吗?”

    “混蛋小子!鸣柱大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快给我道歉!”

    后藤一拳锤在了炭治郎脑壳上,结果表情一下子就扭曲了,捂着手弯下腰去。而被揍了一拳的炭治郎没事人一样,听到责骂后就立刻改了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少年挣扎着向前扭动,面色急切:“那个!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您知道我妹妹在哪儿吗?!”

    “我的妹妹......!祢豆子她......!”

    時雨:“......”

    時雨:“......祢豆子?”

    不知为何,面前人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身都漫出了阴恻恻的黑雾。

    炭治郎无措地眨着眼,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这么生气,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吗?

    “我说为什么写了那种意义不明的东西,原来是这样啊......”時雨一双青眸危险地眯起,眼角似乎有电流一闪而过,“居然还敢瞒着我,真是有够胆。”

    時雨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以至于一侧的甘露寺蜜璃瞥见后吓得一颤,捂着嘴不敢吭声。身后的树上,一道人声突兀响起:

    “比起那个,富冈要怎么处理?”

    伊黑小芭内指着一角,语气不爽:“包庇的人连绑都没绑,看着就让人头疼。他也触犯了队规吧?要怎么处置?”

    “喂,说话啊,富冈。”

    顺着伊黑小芭内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五米远的一侧,富冈义勇一个人站在那里,盯着地上虚无的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時雨看到富冈义勇就想起之前那张泥巴巴的信纸,眉头一皱。

    按照往常,这时她可能就要开问了,但今日她心情不佳,脑中充斥着杂七杂八的思绪,没那个精力去管他,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原本以为只是和缘一有关的后人,没想到居然连善逸也牵扯其中了。

    那小子怎么想的,要是被人知道他也是知情者,可是要一并问责的啊?!

    越想越觉得脑炸,時雨暗暗咬牙,觉得事情的难办程度简直直线上升,如果不是有善逸这一层,她本打算问清耳坠来源就不管了的,可现在看来不能就这么简单了事啊......

    在她思考的时候,胡蝶忍已经询问了炭治郎带着鬼的原由,见对方激动过度扯到了受伤的肺部,便上前递过装了药水的葫芦。

    喝下几口掺有麻药的水,炭治郎状态明显好了一些,跪在地上说出了自己的原由,以及,改变他命运的,那日大雪里发生的事故。

    “祢豆子是不会吃人的!”炭治郎抬起头眼神迫切,道:“这两年里也是......!今后也是......!她绝对不会吃人的!请相信我!”

    宇髄天元根本不信他,不如说信就有鬼了:“完全就是在绕圈子,空口无凭,你倒是拿出证明啊!”

    “没一句能听的。”树上,伊黑小芭内侧卧着,居高临下看着他,道:“身为亲人,你当然会为妹妹说话,你所讲的故事,以及那些保证都不可信。”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叹息道:“可怜的孩子,是被鬼同化了吗?还是快点杀掉他,给他一个解脱吧。”

    “我妹妹......!她会和我一起战斗!她......!”

    炭治郎说不下去了,众人的沉默如山般沉重,压得他胸腔颤抖。

    这些人没有一个相信他的,全都想着要处死祢豆子和自己。

    炭治郎目光慌乱地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孔,试图找到一个愿意相信他们的人。然而看到的要么是冰冷不信、沉思不语,要么就是笑容自信不为所动,只有一个面露犹豫纠结,频频看过来几眼,开口道:

    “但是......我不认为主公大人会不知道这件事,我们真的可以擅自处理吗?”

    甘露寺蜜璃左右瞅了瞅同僚,小声道:“在主公大人来之前,或许我们还是先等等比较好......”

    “没那个必要吧。”宇髄天元双手已经握上了背后的刀柄,“就算主公大人在这里,八成也会做出和我们一样的选择。与鬼勾结可是严重违反队规,除了斩首以外没有其他办法。对吧,空城。”

    “啊?嗯?”

    時雨像是被惊到一样猛地抬头,随即语气渐弱下去:“是吧......”

    被突然的搭话喊回神,時雨下意识看了宇髓天元一眼,视线一偏又对上炭治郎满含期冀的眼神,脸色顿时微妙起来,改口道:“呃......或许还得再看看?”

    她态度犹豫,声音缥缈不定,不干不脆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宇髄天元见状把刀柄一收直接问她:“果然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事吧?!难道这小子身上有什么问题?”

    这下连胡蝶忍也侧头看过来:“空城小姐?”

    時雨眼神麻木一瞬:“......”

    ......问题不是灶门炭治郎,是她那天杀的师弟啊!!

    要什么样的解释才能将善逸那小子保下来,他真的和鬼勾结了吗?......不,按信上表现的样子,那小子绝对是喜欢上了那只女鬼,还和眼前的少年成了朋友,这么看来确实满足了包庇的前提,没得洗啊。

    话说协同包庇的罪行是要怎么处置的来着?驱逐还是用刑?要不要砍手?

    啊啊啊可恶!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种事,背的队规已经记不清了啊———!!

    在他人看来,時雨的表情还算平静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里的小人已经冷汗直流了。

    “哈......”

    思考无果,時雨深深叹了一口气,偏过脸无限惆怅,“爷爷,会伤心的吧。”

    宇髄天元:“?”

    胡蝶忍:“?”

    甘露寺蜜璃:“?”

    “喂喂——”

    众人转头看去。

    有人正踏入庭院,脚踩在鹅卵石上的声音清晰,伴着一声带着疯癫的笑意:“就是他吗?那个带着鬼的白痴队员。”

    “不死川,” 時雨无奈侧身,“你之前跑哪儿去了啊。”

    这时,她注意到他手上的箱子:“那个是......”

    “啊,是鬼没错。”不死川实弥手里举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笑容扭曲着看向炭治郎,“居然敢带着鬼加入鬼杀队,你这小子到底是何种居心,啊?!”

    “还有你说的什么,鬼会和人一起战斗......?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徒然癫狂,反手抽出佩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刀捅进了箱子里,露出的刃尖顿时带出一串血珠。

    時雨耳尖地听到了里面微弱的闷哼声,脸色微妙一瞬。

    炭治郎:“!!!”

    炭治郎猛地爬起来,挣脱后藤的桎梏,冲到不死川实弥面前怒吼道:“伤害我妹妹的家伙……!不管你是柱还是别的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原谅!!”

    不死川实弥的回应是张狂地笑着,手中刀刃插得更深。

    见少年面色骤变,他兴奋地抽出刀刃,一个刀花将挂在上面的血液甩掉,道:“是吗,那可真是太棒了。”

    接下来的事超乎众人想象,被逼急了的少年突然怒吼着冲了上去。

    他上半身被捆得严实,朝手握太刀的不死川跑去根本就是去送死。

    時雨左腿后撤一小步,已经做好了救急的准备,却见少年一个高高跃起,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狠狠给了不死川一个头槌,霎时将对方锤出了鼻血,击倒在地上,不动了。

    時雨:“......”

    甘露寺蜜璃:“……噗,咳!”

    众人看她。

    甘露寺蜜璃捂脸:“对不起……”

    众人收回视线。

    然而炭治郎没有停下,在击倒对方后,他立刻跑到掉落的箱子前站住,怒视着不死川实弥,大声道:“如果分不清善鬼和恶鬼,我看你干脆别当柱了!”

    “混蛋......”不死川实弥额角暴起青筋,恶狠狠地笑着擦了一把鼻血,“我要宰了你......”

    眼见事情要闹大,時雨叹了口气,看他持刀走向炭治郎,自己也将手放在刀镡上迈出半步。

    可她身形刚动,耳畔突兀传来清脆的一声:

    “——主公大人驾到。”

    時雨一秒收回迈出去的前脚,归队装好孩子。

    主公出场的环节一如既往令人振奋,在産物敷耀哉走近之前,不死川一把摁在炭治郎头顶,将他整个人狠狠贯在地上。

    极短的时间内,在场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单膝跪成了一列,朝着前方低头颔首,面露恭敬。

    “早上好,诸位。”

    産物敷耀哉走到阳光下,抬头感受了下温暖的空气,朝众人打招呼,“今日天气真好啊,天空也很蓝吧。”

    他嘴角弯起弧度,声音不紧不慢:“熟面孔一个不少,我很欣慰。”

    听到对方用沉稳柔和的声音朝他们问好,時雨精神饱满笑着抬头:“主公......”

    “主公大人贵体安泰比什么都好,真城祝愿您日后万事顺遂多福。”

    不死川实弥神色淡淡,先一步开口道了祝福,谁料斜侧方突然传来一道阴暗怨念的气息。

    他不耐烦侧目,立刻就和時雨直勾勾盯过来的无高光眼神对上了。

    時雨眼神空洞:盯——

    不死川实弥:“......”

    他停顿一瞬,默默咽回骂人的话,转头换了个话题:“......恕我直言,主公大人。”

    “在柱合会议开始之前,关于灶门炭治郎带鬼成为鬼杀队士一事,不知能否恳请您给予说明。”

    不死川实弥一手压着炭治郎,抬头看向前方的男人。或许是因为语气突然平稳,神情也冷静了的缘故,他精神状况正常的样子把灶门炭治郎吓得不轻。

    時雨收回盯不死川的视线,隔着胡蝶忍和悲鸣屿行冥朝下瞥了一眼被按着的少年,看孩子一脸状况外的惊恐样子,她简直怜悯到想要叹息一声了。

    所以这样的老实孩子到底是怎么进入鬼杀队的,心肠太软可当不了剑士的啊。

    她摇摇头内心感慨,为少年必死的结局升起一丝惋惜,然而,紧接着她就听産物敷耀说:

    “抱歉令你们吃惊了。没错,炭治郎与祢豆子的事是我认可的,而且我希望大家也能接纳他们。”

    時雨摇头动作一顿。

    “???”她猛地抬脸,表情扭曲,身旁立刻就有人开口了:“啊......即使是主公大人您的期许,也请恕我不能苟同。”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流泪满面,语气亦是无限悲哀,在他之后,宇髓天元也立刻表态道:“我也华丽地反对,我无法认可带着鬼的鬼杀队员。”

    “没错!虽然我打心底尊敬主公大人!但我无法理解您此时的想法!我全力反对此事!”

    “我的话,会遵从主公大人的一切旨意~”

    “不可信不可信,简直是在开玩笑。”

    甘露寺蜜璃脸色陶醉地接受了这一判决,而紧跟着的伊黑小芭内则提出了反对的看法,加上一开始就立场明显的不死川实弥,最终反对的人数有五位,支持的有一位。

    胡蝶忍和富冈义勇选择保留意见,而時雨因为几次接连的急转,一时有些拿不定态度,暂时也不予表态,

    産物敷耀哉温柔的目光扫过众人,安静地听完了每一个人的发言,露出了然轻笑,对身侧的女儿说:“那么,把信拿出来吧。”

    “是。”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産物敷雏衣宣读了一封来自读鳞泷左近次的信件,内容大致是说,写信人是在何种机缘下认识了灶门兄妹,并如何认可了他们二人,且保证鬼化的祢豆子不会伤人,希望诸位能相信他们。

    都是一些稍微想想就能写出的说辞,到头来还是没有证据。纵使之前多有受到鳞泷先生关照,時雨也无法对此表示认同。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无知的怜悯也好单纯的愚蠢也罢,选择与鬼为伍的一刻就要背负相应的觉悟。

    時雨垂头默默看着地面,脸上神情淡然。

    哪怕真的是缘一的后人,犯下如此重罪也要按规矩处置,更别说灶门炭治郎根本不可能是缘一的后代,那家伙唯一的子嗣已经......

    思绪一陷入过往旧事,女童念字的郎朗脆声便显得模糊而遥远了,直到身侧的胡蝶忍戳了戳她,時雨才回过神来,重新抬头。

    而这一抬头,她立刻发现空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成了目光中心,被一众同僚讶异地注视着——尤其是被之前那表示反对的五位死死注视着。

    宇髄天元、伊黑小芭内、炼狱杏寿郎、悲鸣屿行冥......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堪称难以置信,几乎是赤裸裸地控诉着队友的背叛。

    而其中为首的不死川实弥,他眼神凌厉如刀,像是要生割了她。

    被这么一看,時雨莫名其妙中带了点慌,结巴道:“干,干嘛啊,都看着我干什么?”

    “一个个的吃火药啦?!”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産物敷耀哉听着下方动静,温柔一笑,重新念了一遍信上最后的一句话:“時雨,刚才信上说,祢豆子两年未吃人的情况属实,而如果有一日她做出袭击人类的事,灶门炭治郎、鳞泷左近次、富冈义勇、以及空城時雨———”

    “——以上四人将切腹谢罪。”

    “哈?!”

    時雨表情瞬间惊惧,连忙否认道:“等一下!这件事情我———”

    “没错。”自打来了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富冈义勇突然开口了。

    所有人猛地调转视线朝他看去,就见富冈义勇抬起脸来面向众人,语气平淡而带着一丝骄傲道:

    “時雨也答应了要为灶门炭治郎以及灶门祢豆子作担保,五比五,我们打平了。”

    众人:......五比五?

    众人:靠!!!

    不死川实弥隔老远暴起冲他大骂:“你丫还把柱以外的人算进去了啊!!!”

    “同为鬼杀队一分子,他们的意见当然算。”富冈义勇心静如水,甚至反过来真城劝告对方:“不死川,你今天火气太大了,对肝不好的。”

    “要你他妈管老子!给老子说正事!!”

    “比起那个先回答我的问题———!!”時雨转身蹬地一秒冲到富冈义勇身前,揪着他领子崩溃道:“怎么回事啊义勇!为什么连我也算进去了啊!我不是你们水呼的人吧?!”

    富冈义勇即使被晃来晃去也板着一张死人脸,语气如常道:“我们是同期战友,锖兔也去雷呼做过友好交流,水呼雷呼应当是朋友。”

    “你是在说锖兔去爷爷那儿挨揍的事吗?!这真的不是鳞泷先生的刻意报复吗?!”

    “当然不是,真那么做了主公也不会认可的吧?”

    ——确实!

    所以一定有哪里搞错了!她应该还可以撤回才是!

    時雨稍微放心了一点,松开些许富冈义勇的领口,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土黄的颜色似乎有点眼熟......

    “啊!”時雨面露恍然,指向那张纸片道,“那不是我后来让人给退回去的......”

    “给時雨——”

    富冈义勇突然开始朗读:“我这边救下了一个带着鬼化妹妹的少年。”

    “兄妹俩打破了我多年的认知,故将而二人推荐给鳞泷先生,拜托他教习少年剑术。”

    他语气沉稳缓慢,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念着,声线虽是优秀,却不带什么起伏。

    众人看他一言不合就开念,皆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迷惑,面色各异地相互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无语。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在日后对他们有所关照。”富贵义勇还在继续念着,似乎并未察觉身后气氛的改变,对着手中字糊成一片的纸,声音清亮地道:

    “若少年真的能够通过选拔,那么,他将是我和锖兔的师弟,诉诸同期情谊,亦是你之师弟。”

    “虽是任性,可如若你认同此番话语,请回信告知,我会在适当场合将你我身份列上,以柱之名,协力共保此二人之命。”

    “——祝万事顺遂,静候回音,匆匆不尽后言,富冈义勇敬上。”

    富冈义勇收回信,朝一脸呆滞石化的時雨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哪样啊?!

    对着一张啥都看不清的破纸真亏你能读出来啊!

    時雨清醒过来紧盯着他,一字一顿:“我可不记得有给过你回信。”

    富冈义勇的回应是——举起了刚才读的泥巴纸,在空中高高挥了两下。

    時雨目瞪口呆。

    宇髄天元侧过身捂嘴朝炼狱杏寿郎小声道:“富冈这小子,该不会是个切黑吧?”

    “唔姆!”炼狱杏寿郎圆眼明亮,笑容灿烂,“他的头脑非常灵活!!”

    其他人底下碎碎的私语時雨是一概听不见了,满脑子只有“被算计了”四个大字飘来飘去。

    谁能想到同期情居然被义勇这混蛋用在了这种地方,她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支柱,怎么可能把命赌在今天刚认识的人身上?!

    然而,回头一看,産物敷耀哉还在以无懈可击的温雅笑颜回应,四周同僚们一脸“你居然背叛组织”的表情也不似虚假。余光里,炭治郎正泪眼汪汪一副很感动的样子看着她,憨厚的傻样让人想敲敲他的脑壳问一句———刚才说的听全了没有,她没打算帮忙的啊!

    正当時雨要被混乱的现实打击到吐魂时,身侧的富冈义勇突然转身看向她,面容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好队友。”

    時雨两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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