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假期结束，张芒基本又上经历了一遍人生的起落，原以为迎接的会是新的开始，却不想回到起点。

    莘夏不再限制张芒的行动后，张芒觉得日子还算有些盼头，至少不会麻木的在这里度过每一日。

    开学前期，她需要提前到学校做一系列准备工作，当天，她起了大早。

    下楼后，她依旧没有在餐桌上看到莘夏，已经接连三日，她都不曾见到莘夏，这样也好，避免了尴尬。

    张芒独自一人吃过早饭后，与宋叔交代了两句才出门，只是她并没有在院内看到自己的车，反观一伏从莘夏的那辆黑车上下来，朝自己走来。

    “张芒小姐，您的车送去保养了，所以这几天我接送您上下班。”

    保养？还真是很小众的词汇，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她需要用车的时候送，怕不是故意的吧。

    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见空无一人。

    “他出门了？”

    “白先生的私人行程，我不太清楚。”

    一伏的话让张芒将头转回来。

    私人行程？他一个废了腿的人还会有私人行程，真是少见，而且自打莘夏受伤后，一伏很少离开莘夏身边，除非莘夏在家或有熟进的人。

    不过对张芒来说都无所谓，只是想到要坐上莘夏这辆‘不起眼’的黑车去学校，一定又该引起注意。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张芒对一伏说道。

    “将我放在路边吧，我自己走过去。”

    “不好意思，张芒小姐，白先生的要求将您送到学校门口。”

    又是白先生，莘夏这哪里是不限制人身自由，分明是安插了个人，时刻监视自己。

    张芒懒得和一伏辩解，无奈的撇了撇嘴。

    幸亏今天不是开学日，门口没有那么多人，但周围来往的路人和进出校门的教师还是不少。

    临下车前，张芒对一伏说：“我去学校应该不用跟着我吧？”

    “不用。”

    “中午下班后我去程辰那里，所以等下午下班再来接我吧”

    “那个……白先生知道吗？”

    张芒并没有同莘夏讲这些，一来她想着程辰家确实要比莘夏那里近很多，她在回家时不必花上很长时间在路上，空余的时间还能多休息会儿，毕竟程辰也不算外人；二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莘夏都没有见面，更别提说话。

    见一伏有些为难，张芒也只好让一伏去联系莘夏。

    等到回信后，才算满意。

    只是一伏送她到学校门口就算了，还亲自下车给她开门，目送张芒离开才算作罢。

    即便是为了完成莘夏交代的事情，张芒也觉得很不自在。

    最终在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眼光下，匆忙走进校门口。

    而此刻刚挂断电话的莘夏正坐在家中的阳台上。

    从张芒离开时，他便在，一直到张芒离开。

    只是在张芒出门时，他腿靠到墙边，正是张芒看不到的地方，直到张芒坐的车离开密林，他才露出视野。

    这几日，他的烟瘾很大，基本上一天快接近两盒，明明前不久林晦还特意嘱咐过他，让他为了身体着想，少抽点。

    又一根被掐灭的烟蒂，丢掉在地上，这已经是从坐在阳台后的第三支烟。

    他有很多话想同张芒说，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为什么不杀杨星也，是因为莘夏没想过杀死他，告诉杨星也实情，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干嘛还要杀了他影响和杨旭的关系。

    彼时他还需要杨旭坐在这个位置上，绝不能有半分疏忽。

    从警局离开后去的那家饭店，那个和他交谈甚好的女人，他不能说。

    他察觉到张芒的异样，从那个女人出现开始。所以他选择逃避，真的很像被妻子抓包偷情的丈夫。

    可惜还不是时候。

    这几日太忙了，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政府对赌场经营打击行动越发严重，说不准很快赌场就会关门大吉，所以为了后面的事情，他要尽早做打算。

    还有阎妄，明争暗斗多年，确实是在养虎为患。

    他享受这种紧张的竞争关系，却不想一次次受制。那日在警局与杨旭商定好的事情，同样还需要他去解决。

    还是不放心，或者说他想要时时刻刻见到张芒，即使两人坐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安心。

    找了最差的借口，将程辰送张芒的那辆扎眼的红色跑车送去包养，然后让一伏送张芒去上班，至少这样他会感觉张芒就在身边。

    他知道张芒不想见他，是借口也好，还是事实，但又是一整日见不到她，开始有点想她。

    张芒开工的第一日，全体员工到礼堂召开了大会，台上校领导激情的总结发言，台下人们却鲜少有能认真在听，多数在一起议论着些什么。

    这样的情形张芒早有预料到，丁子阳出事后，学校虽第一时间出面澄清，但事件的严重性比预想的要严重些，还是没能堵住悠悠众口，好在那时快放假了，所以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总会淡忘。

    可在见到当事人之一的张芒后，记忆再次从深处被唤醒。

    张芒尽可能的想低调些，但在学校门口的一幕还是被不少人们目睹到。

    从她进礼堂开始，周围投来的目光就没有散去，即便校长在台上讲话也是一样。

    她几乎可以想到那些人的嘴里说着什么样的话。

    丁子阳来学校工作的时间比她要长很多，多年积攒下来的好人缘怎么可能轻易被破坏。说到底，还是在张芒来后，丁子阳才出得事。

    张芒独自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从前与她要好的云笙也没有在她身边，可能是芥于杨星也的原因吧。

    人性一直如此，好在张芒很早就看明白了这些。

    好不容易熬过会议结束，从礼堂出来的人们只是从张芒身边走过，甚至过去见面还会打声招呼的同事都只是匆匆避开。

    张芒回到办公室内，看到丁子阳曾经办公桌位，又想起了丁子阳出事那晚发生的一切。

    如果她那晚她提早回家，没有遇到莘夏的人，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她看的出神，就连有人叫自己都没有听到。

    “张芒！张芒！”

    接连几声，张芒才回过神，然后转头望向对自己说话的云笙。

    “怎么了？”

    “额，没、没事，就是看你……哎呀，没事没事。”

    云笙虽欲言又止，张芒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丁子阳的办公桌很快被新来的教师占用，其他老师也都心知肚明，再没有在这间办公室提过那个名字，

    中午下班后，张芒去了对面的小区，也正式曾经住过的程辰家，她不知道程辰是否还住在这里，只是在头一天晚上告诉了程辰自己上班后中午会过去，而消息发出后，程辰一直都没有回消息。

    所以当张芒进屋后在沙发上看到程辰时，多少有些惊喜。

    “我以为你搬回别墅住去了。”

    “是搬回去了，那你不是说以后中午回来嘛，所以就又过来了。”

    看着程辰有些憔悴的模样，却还一脸温柔同自己讲话，张芒隐隐感到异样。

    房子没有特别的布置，餐桌上也没有饭菜，整个房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以程辰的性格，只能说明程辰今日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才会这么匆忙。

    “最近很忙吗？”

    “也还好，就是一些小麻烦。”

    可张芒并不这么认为，若真是小麻烦，程辰才不会忙到回不了自己消息。

    她没有戳破，而是顺着程辰的话继续说下去。

    “多注意休息。”

    “放心，我心里有数。行了，让我看看吃什么，张姨在别墅那边，没叫她过来，中午就先委屈委屈点个外卖吧！”

    说着程辰掏出手机翻看起外卖，还不忘关心张芒第一天张芒过的如何。

    “挺好的！”

    都挺好的，和睦相处的同事，轻松和谐的工作氛围。

    还能够继续回来上班，对张芒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短暂的与程辰吃过午饭后，程辰便回公司了，张芒看得出来，若不是今天自己回来，程辰怕是才不会过来，更不会抽出时间与她吃饭。

    吃饭时，程辰的手机都不曾放下，一直攥在手中，随时回复消息。

    她不知道程辰遇到了什么难事，唯一能帮忙的只是不去添乱，也不再多管闲事。

    等结束一天工作的张芒，刚出校门，就看到早已一伏站在车门前等自己下班，待她走过去后，立即将车门打开。

    刚坐上车子时，张芒透车窗，看到在人群的最后站着一个女人，是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女人的脸上看不到精致的妆容，只有一脸的面如死灰。

    她没有太在意，却还是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她。

    然后乘着车在周围人注目下离开。

    直到学生开学，张芒都不曾见过莘夏，但那个女人，每每在下班之际都会出现在校门口。

    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至于莘夏，张芒已经察觉到，定是有意在躲避。

    太过刻意的行为，反而出卖了心。

    车子自被送去保养后，都不曾有再有过消息。终于，张芒忍不住朝一伏打听起此事。

    “抱歉，张芒小姐，还要再多等几日。”

    究竟是车子保养要等待的时间久，还是莘夏还继续想要逃避。

    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向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