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香自那日起有了新的目标,她要除掉陈南寻,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来林宴清给自己的那一点点微末的温暖。
赵元香虽然时不时的找茬,不过一切都对陈南寻没有什么影响。她一直在准备即将到来的会试,很多时候她不是不想去关注林宴清,实在是她没有时间。她把痛彻心扉的时间都用来提升自己了。她的生活里不只有谈情说爱,她还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一日陈南寻休沐,她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捣鼓紫藤花的架子。这样等紫藤花开了,她的院子就是成了紫藤花海,到时候再搬一把躺椅在院子中肯定十分的惬意。
她正在卖力的捆手中的架子,孙子衿突然来了。
她如今在家里带孩子,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因为她知道陈南寻比较忙,所以也很少上门探访,这半年来只有几封书信往来。她这一次上门拜访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今的陈南寻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她安安静静地在院子中央弄紫藤架子,银屏就在一旁绣手帕。
孙子衿带了一篮子果子跨进陈南寻的院子。不知道是这些年的操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显得她的面容格外的疲惫。
“子衿,你怎么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
孙子衿从前的张扬不羁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今时今日,身上只剩下了小女儿的温婉。
“南寻,很久没见了。我过来看看你。”
两人就坐在弄了一半的紫藤架下面叙话。陈南寻的小院子莫名让她心安,孙子衿来时忐忑的心情全然消失不见。此时此刻她好像回到了未嫁时的肆意潇洒,跟陈南寻有说有笑得回忆当初的快乐时光。
突然一阵沉默,孙子衿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陈南寻开了口。
“其实,我这一次是想请你帮帮我。”
陈南寻跟她在这坐了半天,当然知道她是有求于自己。只不过孙子衿从来不是个求人的性子,所以她一直在等,等她开口。
“南寻,你能不能替我去找辰王殿下打听一下。”接着是一阵沉默。大概是孙子衿也知道这样说有些唐突,但是她最终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李鸣玉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平时他出门都会告诉我,可是这一次他出门不声不响的,连个消息都没有留。”
孙子衿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本来李鸣玉接管皇城司她就心惊胆战的了。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在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李鸣玉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刺杀都已经遭遇了好几次,若不是他平日里比较谨慎,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每次孙子衿看见他的衣袍沾血,都不敢问。李鸣玉也从不跟她说什么。每每孙子衿夜里醒来,摸到身边微凉的床榻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三言两语之下,陈南寻就知道她的处境了。自己的丈夫每天都在危险之中,她难免会胡思乱想。何况这一次连消息都没留就没了踪影。
陈南寻只得先把人给安抚下来,至于去找林宴清恐怕有点难为她。
“子衿,你也知道我们早就不联系了。说不定他早就有了新欢呢,我要是这个时候再找上门去,我的脸往哪搁啊。”
孙子衿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也知道陈南寻肯定会为难。她也试着去找过辰王,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
孙子衿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地流泪。李鸣玉已经半个月没信了,她实在是怕的厉害。
“什么?半个月了?”
“是啊,我只求你去帮我问问,家里的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说完孙子衿用帕子捂着脸,放声大哭。
陈南寻一脸的为难,但是为了朋友,她还是决定去辰王府走一趟。自从上次林宴清来找她,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不过她这里的桂花糕倒是从来没断过,她也不懂林宴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带着孙子衿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孙子衿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脸上的焦急都要溢出来了。
这一次门口的人没有为难她们,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总归能进来就可以了。
林宴清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知道孙子衿迟早会找到自己。
两人再次见面,陈南寻的心中再也没有钝痛感。经过这么久,她也成熟了不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放下了。尽管林宴清曾经给她带来过伤害,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以后两个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林宴清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她们是来干什么的。没等二人表明来意,他便开了口:“李鸣玉暂时是安全的。他有一些事情做,需要保密。”
孙子衿脸上的慌乱消散了些,但她还是有些患得患失。不肯罢休地接着追问:“还要多久,辰王殿下知道吗?”
林宴清摇摇头,他不能透露太多消息。就这些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他才愿意出来一见。至少要让李鸣玉的家人放心。
两人出府的时候林宴清突然叫住陈南寻。
陈南寻回头,眼中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林宴清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肯移开视线。他问:“最近可有什么困难?或许我可以帮你。”
他其实是想说:“你能不能回来。”
陈南寻摇摇头,对着他行了一礼:“告辞。”
两人终究还是散了吗?一阵风吹过,好像是把两个人中间细细的棉线也吹断了。陈南寻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不知道以后两个人还有没有可能。或许陈南寻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跟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
李鸣玉最近不跟家里联系,实在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他的行踪要严格保密,连家里人也不能说。
他最近都在查丞相,丞相府的猫腻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最近都在震惊中没缓过来。李鸣玉在这边查丞相府的同时,还嘱咐着林宴清多跟赵元香走动走动。因为他最近查到了太多丞相和赵元香的黑料。
他需要自己消化一下,然后再去跟林宴清递消息。
李鸣玉自小就是个不能吃苦的,所以家里给他找的武学师傅都给气跑了。唯有一个,看上了他的根骨,非要跟在他的身后。李鸣玉为了躲这个师傅,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他从小到大除了认识的姑娘多,最让他骄傲的就是这一身轻功。
他此时正趴在丞相的书房顶上,悄悄地掀开了一块瓦片。底下的场面实在太过于刺激,刺激的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没想到丞相府竟然还藏着如此大的惊天秘密。如果不是他今天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丞相会和他的女儿搅在一起。
他也是今时今日才开始审视,丞相和丞相府小姐的关系。
天空开始吐白的时候,他踏着清晨的露水从辰王府的后门走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不眠不休的彻查。李鸣玉和林宴清两人在皇城司的地下室,夜以继日的翻卷宗。上一次他们为了查丞相已经翻过了。但是时至今日他们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很多东西都给忽略了,而且就连调查方向都错了。
他们一直都在查丞相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但其实这个丞相甚至有可能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丞相”了。
他们这一次要把丞相挖个底朝天,同时那边还派了人去查赵云香。说到赵元香,当时李鸣玉过来汇报的时候,说话都有点结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宴清,你说那丞相是怎么想的啊,竟然会在书房和女儿……做那种事情。就算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整天父女相称的又怎么会干出来这种事情啊。”
李鸣玉连熬了几个大夜,硬是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炸的睡不着。他心甘情愿地坐在这里喝着浓茶,查找蛛丝马迹,哪怕是一点点。而林宴清则先去了翰林院。他要找机会接近赵元香。
为了能找个合适的借口去翰林院,他把给太子授课的地点改到了这里。这下好了,陈南寻又要跟林宴清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连吃饭都躲不开。
翰林院有饭厅,这里的饭菜供应时间是固定的,如果她想躲开林宴清就只能饿肚子了。为了吃上饭,她不得不跟大家一起去饭厅。
她每次都找一个角落坐下,默默的吃完饭然后再去干活。但是这个林宴清好像能未卜先知一样,十次有八次都在她后面来饭厅,然后端着他那明显跟大家不一样的饭菜坐到她的身边。
陈南寻平时都对大家很客气,可是唯独看见林宴清要忍不住翻白眼。
“你吃饭就吃饭,跟着我做什么?”
林宴清也不恼:“我也喜欢这边的座位,巧了。”
她又看了一眼林宴清身边的赵元香,抬头顺了口气,然后忍住再一次翻白眼的冲动。她真的要生气了!这两个人是来秀恩爱的?前夫带着现女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来羞辱她的吗?
陈南寻不想跟他们两个人多说什么,忍下一肚子的火气,端起饭准备去别的地方。可是当她站起身发现,这里没有别的空座了,她只得又坐下。快速的扒拉嘴里的饭。
赵元香也不是个安生的,看到陈南寻去而复返还非要不知死活的搭话。
“陈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陈南寻:“看见你这张脸比较下饭。”才怪。
赵元香不知道怎么接话,脸都憋红了。自从林宴清把给太子授课的地点改成了翰林院,赵元香主动请缨过去旁听。她天天都跟在林宴清的身后,举止十分的亲密,也难免会让人误会。
其实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端茶倒水。但是给太子和辰王端茶倒水也不丢人,反而很多人都十分的羡慕。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听辰王讲课的。
林宴清为了把赵元香放在眼里子底下可谓是煞费苦心,为了不让那边察觉到只得小心翼翼的试探。
赵元香知道林宴清为什么点名要她来伺候,她对于这一切甘之如饴。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见到林宴清。也只有这种时候林宴清能多看她几眼。凭什么陈南寻都可以得他的青眼,自己就不行。
林宴清为了不让赵元香钻空子,特意把陈南寻也调过来了。他无声苦笑,也不知道陈南寻会怎么想自己。他现在已经够讨厌了,还净做那么多的讨厌事。
前几日,林宴清留在陈南寻身边的探子说,她身边埋伏着另外一伙人。他们查了很久才查到赵元香的头上。他没想到赵元香竟然有这样的势力。如果不是他一直比较谨慎,在陈南寻的身边留了人,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出了事。
赵元香手下的人实力并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看来丞相不仅仅是把她当作了一枚棋子,在一定程度上也给了她很多的权利。这么多年,他在都城中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一支势力,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埋伏有多么的深。他现在就希望李鸣玉那边快点有眉目。
李鸣玉这边也确实是有了一些眉目,只不过这个眉目,差点让他惊到下巴脱臼。
他往前面调了二十年的卷宗,给他看的头晕眼花。这才一点点把那些线索拼凑起来。
二十年前,丞相彼时还不是丞相。他只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因为母亲生病而不得不告假回家侍奉母亲。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变的。
二十年前的赵蔚修侍奉完母亲回到任上,他在路上遇到了山匪。那伙山匪来无影去无踪,朝廷并没有查到土匪窝,但是好在彼时的赵蔚修没有死,只是在土匪那里受了伤,再然后赵蔚修一路高升,直到坐上了丞相之位。
李鸣玉查了他几十年的人生轨迹,也就只有这一点比较可疑。赵蔚修的母亲前些年也去世了。他们现在只是有这个猜测,任何证据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无从查起。至于丞相夫人,听说是生孩子难产,也一并去了,只留下一个赵元香。不过李鸣玉知道那赵元香应该也不是真正的相府女儿。
要不然就是那赵蔚修够变态,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放过。不仅染指了,还把她当作一枚棋子,肆意妄为。
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丞相为什么会被顶替。当年他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如果真的是从那时就已经布局,那这人的心性坚定非常人能比。
这么多年的变数有多大,可想而知。李鸣玉一时间感觉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一头扎进了牛角尖。为了弄明白这背后的关系,他连熬了几个大夜。浓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在天空即将破晓的时候查出了赵云香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但是这赵蔚修到底是何许人也,他还是没弄明白。
赵元香看不惯陈南寻,一直都想把人给解决掉。可是奈何林宴清看的太紧了。不仅如此,她派过去的人遇到了另一伙人,一直都无法得手。为了不暴露自己她不得不先放弃刺杀。
说来也真是可笑。就因为她那点可怜的好胜心,动用了赵蔚修给她的势力。陈南寻一个没有背景,也没有自保能力的弱女子,竟然逼得她开始不择手段。
……
陈南寻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
赵元香每日来翰林院看到陈南寻的那张脸就嫉妒的发狂。别以为她不知道辰王对她的那点心思。辰王看她的眼神是与众不同的,那里面带着爱意和纵容。如果不是对心爱之人,是不可能漏出那种眼神的。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赵元香从几年前就一心想要嫁过去,就算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交集,她又不是个傻子。那眼中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偏偏那人还一脸的清高,从不给林宴清好脸色。
她心中的苦闷又跟谁诉说呢。赵元香都要恨死了,尤其是看到陈南寻云淡风轻的表情。她的心里满是嫉妒,明明是被爱的那一个又在那里装什么清高啊。
吃过饭以后陈南寻经过翰林院的一片人工湖,她是特意过来等陈楚生的。陈楚生给她递消息要给她带一些外面的点心。
“哎呦,姑奶奶。这是第一次见你守时啊。”
陈楚生叼着一根草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现在比陈南寻清闲的多了,今日就抽空过来看看他的好妹妹。
陈南寻看到陈楚生那张嫩生生又有点欠揍的脸,恍如隔世。她被关在这个翰林院太久了,都要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听说庆祥斋的旁边开了家江南的点心。里面的果子又好看又好吃。陈楚生今日就是来给她送那果子的。
陈南寻不拘小节的坐在地上,跟他叙旧:“难得你还能想着我这个妹妹啊。”
她打开那装点心的盒子,果然看到了一个个精致的点心。
两人简单的交流了几句,陈楚生就离开了。他不能在这里久留。翰林院还是他拿了自己爹的牌子才进来的。
陈南寻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惆怅。这陈楚生算是第二个朋友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跟他走多久。孙子衿因为成亲,渐渐地跟自己远了。也许等陈楚生入了朝堂,有了家庭也会渐行渐远吧。
正坐在湖边思考人生的陈南寻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有一个身影。等她看到旁边草地上的人影,已经来不及了。
她身后传来一股大力,一双手毫不留情的把她给推进了水里。
陈南寻的脑子一昏,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完了,我不会淹死吧。”
陈南寻虽然不是个旱鸭子,但是她的游泳经验也仅限于在游泳池里套个游泳圈。这也算是半个旱鸭子吧。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这边没什么人,根本就不会引人注意。
陈南寻只感觉到自己沉入水中,口鼻都被湖水灌满。她拼了命的憋气,在脑子里找以前游泳的感觉。可是她的脑中此时只剩下了慌乱。只得一个劲的在水里扑腾。很快就被沉入了水中,再也不见一点踪迹。
站在湖边的赵元香就静静得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眼中尽显疯狂。
她要陈南寻消失,就算是辰王心里都是陈南寻又怎样。只要她消失了,自己就有机会。就算是林宴清逢场作戏,他现在也不能跟自己撕破脸。她要陈南寻死,她死了就好了。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就算是林宴清以后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那也不会有别人出现跟她抢啊。
赵元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回忆起来,只得到了这一点点的虚假温情,她不想放手。哪怕是用别人的命来换,她也在所不惜。
不过她不知道湖边有林宴清的人在那里埋伏。首领一脸的淡定,但是旁边的暗卫却有点沉不住气。小少年的脸上满是焦急:“老大,再不去她就要死了。”
赵元香性格谨慎,不肯离去。她想要亲眼看着陈南寻死掉才行。
首领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往那边扔过去。
“谁!”
赵元香很警觉,听到动静以后就四处张望。这时灌木丛中突然窜了一只小猫出来,她呼出一口气。然后又看了一眼湖面,这才作罢。
首领等赵元香走了以后,终于肯现身。他迅速从湖里把陈南寻捞起来,用内力从她的背后拍了几下。陈南寻感觉自己的肺好像被泥腥味的湖水给填满了。而且喘口气都疼,只得不停地咳嗽。
等她缓过来以后,那几个黑衣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出现过。
陈南寻又在草地上缓了一会,这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往回走。她不知道是谁救的自己,但是她直觉这件事并不简单。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及时的救自己。要么是太巧了,要么就是自己一直被人跟踪。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挺扯淡的。前一种是幸运,遇到了活雷锋。后一种可就麻烦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那些人。还有那个赵元香,她为什么要推自己一把,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身上的衣衫都湿了个干净,滴着水的布料贴在她的身上,风一吹更加显得她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如今早就入了秋,她从幽深的小路一路小跑,想点回去换件衣服。一阵风吹来,冻得她直打喷嚏。
“啊嚏!啊嚏!”
她正站在路中央,打喷嚏打的直不起来腰。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带着温暖干燥的触感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
陈南寻抬眼,正好跟林宴清的眼神撞在一起。
陈南寻这一次没有陷进他的那一双含情眼,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疑问,陈南寻敢肯定。一定是林宴清的手笔。也只有他会这么无聊,不然怎么解释自己被这么快救起来,又怎么解释他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这一路都是人迹罕至,偏偏就他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林宴清也没有反驳,只淡然的说:“南寻,我带你去换衣服。”
陈南寻一把推开他想要扶着自己的胳膊,“不用了,多谢辰王殿下的好意。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跟着我做什么。”
林宴亲看着自己那只落空的手,愣住。
好在陈南寻没有拒绝他的外裳。毕竟这一路难免会见到人,如果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确实比较麻烦。
“你的衣服用完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林宴清强硬的抓住她的一只胳膊,以不放心她为由,硬要把人给送回去。
这一路上,陈南寻一身狼狈的走在路上,身上还披着辰王的外套。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碍于辰王的面子,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等把人安全送到,林宴清忍不住开口:“你以后离赵元香远一点。她近来应该会有大动作。我的人不方便现身,你要小心。”
陈南寻睨了他一眼。这赵元香跟她同在翰林院里。简直是防不胜防,她又能有什么好办法,而且这灾祸恐怕还跟林宴清有关系,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假惺惺什么。
“知道了 ,辰王殿下可以走了吗?”
林宴清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心痛了一瞬。他再也等不下去,甚至想立刻就除掉赵蔚修。他很快去了趟皇城司,把李鸣玉从地下室里面薅了出来。
“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最好给我个交代。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鸣玉很少见到这样的林宴清,他缩着头,连手里的茶水都不敢喝了。站在那里看了一眼未书,想让未书给自己一点提示。谁知道未书把头扭了过去,拒绝跟他交流。
李鸣玉只得把这些天整理的资料都拿了出来。他也不知道林宴清要哪些方面的,只好硬着头皮一股脑的都给了。
林宴清一直到看完资料,脸色都没有很好。
随后林宴清给了李鸣玉一个假设。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丞相其实是别国的细作。从二十年前他们就开始布局。只不过一开始他们没想到这个探子能做到丞相的位置。毕竟当初的五品小官,并不会多么引人注目。当时的赵蔚修家里只剩老母亲,又因为性格比较孤僻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从土匪窝里出来的赵蔚修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赵蔚修了。”
这个假设跟李鸣玉猜想的一模一样。他想过丞相可能通敌叛国,不过他唯独没有想过这个赵蔚修本来就是个细作。
李鸣玉问:“何以见得?你怎么知道他是细作呢?难道就不能单纯的是赵蔚修被有心人顶替,说不定本来他就想要个普普通通的官身呢。然后这人走狗屎运一路当上了丞相。”
林宴清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不知道李鸣玉怎么这个时候了都不相信丞相是细作。
很快,李鸣玉就不得不相信了。
那日在庆祥斋,林宴清的人提前埋伏在那里。他们得到消息说丞相要在那里递消息。为了保险,他们还塞了几个探子进去。
庆祥斋的包间大多隔音很好,丞相在里面宴请,外人是根本就听不见的。林宴清提前塞了探子进去,就坐在丞相的隔壁等他们。
屋里只有林宴清和李鸣玉两个人,他们齐齐站在窗户边,等着探子的消息。一旦得到他们往外递消息或者有人接头就出去,人赃并获。或许这是一个扳倒丞相的机会。
到时候拔了丞相的爪牙,他们就会轻松很多。至少大庆朝内少了很多危机。
这一晚上未书一直在往房间里递消息。丞相那边的探子也没有提供什么确切的消息。这一耗就耗到了下半夜。下半夜正是大家犯困的时候,就连林宴清也要不停的给自己灌茶水,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李鸣玉问:“那边到底是在干嘛啊?我们在这蹲一晚上了,那边还没有结束吗?这丞相莫非是已经走了?”
林宴清站在窗户边,脸色并不太好。他把未书叫过来,让他亲自去探一探。
未书沿着墙根慢慢的挪到了丞相的房间附近。丞相房间也有很多探子,都是丞相的人。他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在走廊的隐蔽处学了几声鸽子叫。
“咕咕咕,咕咕咕。”
……
很快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厮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那小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对门口的守卫说:“丞相房里的茶水不够了,我去添一些。”
一身布衣的小厮在经过走廊的时候,不经意间把袖子里提前准备好的布条递了出去。
丞相门口的侍卫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追了上来,给小厮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未书也连忙从栏杆跳下,整个人吊在了二楼。他的手指指尖青白,手背上因为用力,青筋乍起。
侍卫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没有什么异常才开口说道:“主子让你带点点心进来。”
小厮连忙应答:“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等那侍卫走了,未书才松了口气,从栏杆下爬上来,带着消息回到了林宴清的房间。
布条上用血迹写着:“一切如常。”
那布条是从小厮的衣服上撕下来的,就连字迹都是他划了自己的手悄悄写上去的。
林宴清黑着脸,一脚踹开了房门,直直的奔向了隔壁。
门口的侍卫看到自己面前的那块令牌,吓得腿肚子直打颤,根本就不敢拦。林宴清不再犹豫,一把推开门。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脸麻木的小厮和其他侍从。
林宴清:“我们被耍了。”
丞相一开始还在这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离开。
未书迅速的把那小厮绑住,然后带人彻查了整个房间。果然在这里发现了密室。不过已经不能用了。这个丞相狡猾的很,在那头把整个密室堵死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密室。
一直到天将破晓,林宴清才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自己身边的探子竟然叛变,就连庆祥斋的密道,赵蔚修都可以用。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丞相到底渗透了多少势力。
此时的丞相府。
赵蔚修刚从床上睡醒,他昨晚耍了辰王觉得心情顺畅。早朝的时候,赵蔚修还满面春风的跟林宴清打招呼。林宴清跟他交手了几次都没有占上风,他总觉得这人背后还有什么势力。
经过林宴清身边的时候,赵蔚修小声地跟他说:“辰王殿下昨夜睡的可好啊?”
林宴清虽然生气,但还要保持面上的淡定:“甚好。”
赵蔚修的眼神在他的身后变得阴森,只不过林宴清永远不会知道了。上一次林宴清没有找到赵蔚修的把柄,很快赵蔚修就开始了反击。
赵蔚修在大殿上掺了他一本,理由是林宴清通敌叛国。大殿上的大臣心头剧震。林宴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么多年也把太子教导的很好,再不济看在上一代辰王的面子上,也没有人相信林宴清会通敌叛国。
太子现在没有实权,他作为太子太傅,身份不是一般的高。林宴清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别人掺的时候,甚至还是通敌叛国的罪名。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通敌叛国。他大概是最希望自己国家繁荣昌盛的人了。有时候连李鸣玉都不理解他的坚持。
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弟,明明可以肆意张扬一辈子,靠着祖辈的荫蔽就可以衣食无忧的人,非要操这么多的心。
李鸣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丞相说辰王殿下通敌叛国,谁不知道他做事兢兢业业,处处为大庆着想。丞相,血口喷人可是要拿证据的。”
赵蔚修噎了一下,“好,证据是吗?你们等着。”
早朝结束以后,林宴清立刻回府把府里的东西都彻查了一遍。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通敌叛国,但是谁知道府里会不会多出点什么东西。这一查还真的让他查出来了点东西。
他的书房里多了几封伪造信件。不仅如此,书架上的书也被人给动过。他最近一直在皇城司和翰林院,难免会忽略府里的事情。林宴清面沉如水,他的府里下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被自己人给卖了。
这也不得不让林宴清重新审视这个赵丞相。
很快赵蔚修给他递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查府里没有用,他准备的通敌叛国的证据还有很多。就看他能不能全找出来了。这封信林宴清不知道是他故意诈自己还是确有其事。
林宴清近几日把整个辰王府都封的死死的,陈南寻那边他也找人注意了。
自从陈南寻掉下湖里以后,她也比较谨慎。赵元香很难钻空子。但平时一些小的刁难却一个都没有落下。现在的陈南寻在翰林院孤立无援,她被所有人孤立了。这里没有人敢替她出头。
她也不想把这些琐碎告诉别人,免得又惹麻烦。她甚至有一次在饭厅吃饭,吃到了馊饭。若不是她大闹厨房,估计这会都要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挤兑死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尽快把自己份内的活干完。她一直忍气吞声。听说她就要被调走了。当然这些消息都是林宴清悄悄给她透露的。
陈南寻每次都要在藏书阁里待到最后。她渐渐地也适应了这里的节奏和强度。为了方便,藏书阁的钥匙一直都在她的手里。她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忘我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实在是她当初对重新捡起书本学习太过于抗拒,现在的陈南寻觉得自己每天看很多书也很快乐。
这一日,她把藏书阁一锁,打算回家睡大觉。这时候天也已经黑了,配上“呼呼”的风声,大街上显得格外萧条。
“咕噜。”
一个石子突然滚到她的脚边。陈南寻低头看了一眼,绕开了。
很快又有一个石子滚到她的脚边,陈南寻四处张望,出声问:“谁?”
她在巷子尾看到了一个身影,长得有点像陈楚生。但是那个方向跟她那个小院子是相反的。而且陈楚生不会一声不吭的过来找她,还以这种丢石子的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
陈南寻站在那里多看了两眼,还是不肯过去。她不确定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那边的人影等的不耐烦,又从巷子尾的阴影处往前面走了一些。那人的身形实在很像陈楚生。陈南寻想到最近朝廷上闹得沸沸洋洋的那些事情。猜测可能是陈楚生真的找她有什么事情呢,毕竟外面人多眼杂,很多时候并不适合亲自出面。
陈南寻还是起身往那边走过去。等快到了陈楚生的身边,她才发现那不是陈楚生。那张脸跟陈楚生毫无干系。也就身形长得像。
她惊觉自己被骗了,本想快点离开,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捂住了嘴。她的脖子前面也出现了一把在黑夜中闪着寒光的匕首。
几个黑衣探子就躲在屋檐后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人好像是故意的想给他们看,还特意往有光亮的地方走了几步。
那些黑衣人都是平时跟在陈南寻身边的,只有她遇到危险才会出现。那个男人好像长了千里眼一样,在黑夜中准确地找到他们几个人的位置,挑衅般把匕首往前面挪了几下。
顿时陈南寻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一股温热的细流从她的脖颈一路流到衣领。她感觉到脖子下面的衣领濡湿且黏腻,难受极了。
陈南寻身后的男子喊道:“别过来!你们过来她就会死!”听声音是个极年轻的男子。
黑衣人不敢轻易行动,那人既然能准确的找到他们的位置,想来实力并不弱。
然后他就带着陈南寻一路后退,消失在了巷子里。
在她眼前一片黑暗时,陈南寻也彻底失去了意识。应该是她身后的男人把她给迷晕了。她晕倒前还在心里骂:“这个林晏清找人跟着自己就算了,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谁知道到底是监视自己还是保护自己。”
……
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良夜。太子紧急把林晏清召进宫里,小小年纪的太子还不能独立掌管朝政,却在这种时候强装镇静,跟林晏清商量事情。
“太傅,城防图和虎符丢了。”
“什么?”林晏清一脸的震惊。宫中的城防图和虎符是这都城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虎符可以号令东山的军队,他们认虎符不认人。而城防图则标注出了都城中大大小小的关卡和布防。
林晏清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如果今日有人来逼宫,那么这大庆就该易主了!
太子年级小,并不稳重。刚才还镇静的面容,此时多了些惊恐。
“我明明好好的放在那里,今日去看就消失不见了。太傅,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林晏清知道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安慰他:“太子先别着急。这件事交给臣来处理。”
这边他刚安抚好太子,门口又听见号角声。林晏清脸色一变,他快步走上前去打开门。
未书急急忙忙的过来禀告:“主子,东山的守备军不知道被谁给调回来了……”
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这些日子他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东山的守备军是守备都城的,常年在东山驻扎。没有虎符不得调动。这些人实在太快了。
“报—”
“启禀辰王殿下,东山的粮仓失火了。”
林晏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守备军的将领已经自乱阵脚。东山的粮仓是他们东山守备军的命根子。
守备军是被神秘人给调过来的,那人拿着虎符,只说来宫里救驾,如今太子和宫中都好好的,将领只觉得自己被耍,再加上粮仓失火,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林晏清的身上。
他丝毫不给林晏清面子,大骂了几句就领着东山的兵走了。
“老子没闲工夫陪你们这些人过家家,要是粮仓烧没了,你看我不上殿掺你们!”
等东山守备军走了以后,未书一脸的欲言又止。
林晏清问:“怎么了?”
“主子,城西的储备粮仓也失火了。”
林晏清面沉如水,看来这是丞相要跟他们开战了。
未书又接着说:“主子,陈小姐在城西。丞相说让世子做选择。是选守备军的粮仓还是选择城西的储备粮。陈小姐可能有危险。”
两个地方都很重要,但按理来说他应该亲自去帮守备军救火。
林晏清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今天月明星稀,可惜却不是一个安稳的夜。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陈南寻,选择了城西。从前他缺席了太多次。因为顾虑,因为责任,因为懦弱,每次都有借口。这一次他不想再做选择。
林晏清给李鸣玉递了消息,让他带着皇城司的人去东山。他则一个人带着未书赶去了城西。
陈南寻中的迷药并不多,但那也够她睡一阵子了。此时她浑身没力气,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扛在肩头,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感觉自己的胃要被颠出来了。可她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却是没有办法醒过来。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四周黢黑一片。还闻到了一股子稻子的味道。她慢慢撑起身子,环顾四周。终于在旁边看到了一条细缝,应该是大门。她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关在了粮仓里。城中的粮仓被藏在哪个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很不巧 ,陈南寻就不知道。
她试着推了几下大门,纹丝不动。粮仓外面的铜墙铁壁非人力可以破坏,她一个弱女子现在就只能坐以待毙。陈南寻垂头丧气的沿着墙壁坐下来。脑子里转了一圈,除了赵元香她想不到还有谁能这么无聊的把她给关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干坐着,于是起身大声的呼救:“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想着,这粮仓这么重要的地方,总要有巡逻和看守吧。说不定就被人给发现了呢。
陈南寻叫到没有力气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她急忙拍打着墙壁和大门,试图引起来人的注意。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却是赵元香。
赵元香停在门外,听着里面不断传出来沉闷的打击声,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
她得意地开口:“怎么样?被关起来的滋味好受吗?一会还有更精彩的呢。哈哈哈哈!”
陈南寻听见这人说话,火气直冲天灵盖:“你疯了吗?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赵元香并不想解释,她只想快点让陈南寻痛苦,再痛苦一些。最好是往日她受过的苦楚都让她受一遍。只可惜今天来不及了,只能留到下辈子了。
陈南寻害怕极了,因为她通过细小的缝隙好像看到了火把。她在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赵元香,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亮的火把照耀着她的脸,火光映在赵元香的眼中,脸上尽是疯狂。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些年在丞相府压抑的她要疯掉了。她今夜就要畅快一番。眼前是堆满粮食的粮仓,里面是她最讨厌的女人。她今夜只要痛痛快快的放一把火,这一切就结束了。
陈南寻害怕极了,她试图用身子撞击。可是她的血肉之躯哪里抵抗得了铜墙铁壁。
赵元香拿着火把,凑近那一道细小的缝隙。她的整张脸都贴在门缝上,一只眼珠子出现在陈南寻的面前。那只眼珠子里,只剩疯狂和恨意。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要出不去了。
赵元香狰笑着,把火把扔在了粮仓的墙根下面。她身后的手下得了她的命令,把每个粮仓的顶端都打开,然后把火把扔进了粮仓。陈南寻捂着口鼻,看着粮仓内的火势越来越大。她的眼中满是惊恐。她就要烧死了,她的抱负,她的愿望,全都要泡汤了。
陈南寻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陈南寻感觉自己就要被烤化了。再加上到处散发着的浓烟,她整个人都熏的直不起腰来。或许她这一辈子就止步于此了。陈南寻眼神空洞,只愿下辈子不要再做人了。就算是穿越也没办法扭转她的命运。
林宴清和未书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快要变成一片火海。赵元香从粮仓的方向走过来,面上止不住的笑,看起来十分的高兴。
她步伐轻巧地走到林宴清的面前,“宴清哥哥,你来啦~”
林宴清的眼中仿佛要冒火:“人呢?你把人弄哪里去了?”
赵元香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肩膀处绕着一缕头发,她一边打着卷,一边朝着那边的粮仓努努嘴:“诺,就在那一堆粮仓中。宴清哥哥猜猜是哪一个?现在去应该,”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应该还来得及。”
林宴清看着她那张脸,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对她太过于仁慈了。当初他为了套话,给了赵元香太多的好脸色。如果他早点察觉到赵元香有这种心思……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林宴清一把推开还在往这边靠近的赵元香。他看向一旁的灌木丛,开口道:“老三老四,还不出来吗?”
“咻咻——”
林宴清面前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衣短打的人。看起来跟未书的衣服差不多,只不过袖口的样式不一样。这两人是皇城司的人,如今虽然不归他管,但他是可以调动的。
“辰王殿下,陈姑娘在东边的粮仓,但不确定是哪一个。”
林宴清不再犹豫,直奔东边,剩下的人他吩咐着去灭其他地方的火了。
这里的火势一开始还不大,等过了一会,越烧越旺。林宴清在心里祈祷,陈南寻能够平安无事。他承受不起失去陈南寻的后果。
东边的这几个粮仓都有人在抢救。林宴清首先让人把这些粮仓大门都打开。果然在其中一个粮仓的正中央看到了陈南寻的身影。此时的她早就倒在火海里,生死未卜。
“南寻!南寻!”
林宴清给自己的身上浇了一桶水,全然不顾平日里的风度。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裳浸入水中捂住口鼻,不顾未书的劝阻冲向了火海。冲天的火焰炙烤着他的皮肤,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还没跟陈南寻一起并肩作战。他做梦都想跟陈南寻一起走进朝堂。他隐约能猜到陈南寻进朝堂的目的,大庆朝的教育是该抓一抓了。
火苗很快就把他细碎的头发烤的卷曲,不过没关系。他也终于赶到了陈南寻的身边。这里很快就要被火势淹没,林宴清一把把她护在怀里,抱着人走出火场。
陈南寻混身滚烫,眼眸紧闭。好在林宴清找到她的时候,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若是再晚一些来,或许怀里的人就要被火给吞噬了。
林宴清一身脏污,浑身湿哒哒的,但是衣裳又被火苗给烧出了许多小洞。就算是这么狼狈,他也依然腰背挺拔。今夜他不能倒下,应该说往后的日子他都不能倒下。他要用自己瘦削的肩膀扛起重担。
两个时辰以后,这里的火势才终于被控制下来。未书去清点粮食,发现这里的粮食几乎要被烧完了。那一个个粮仓里的粮食早就被烧成了碳。几乎是一点都不剩。
陈南寻躺在地上感觉浑身上下都干涸的要命,她在半梦半醒中嘟囔着口渴。随后又觉得自己好像自己被甘霖滋养,霎时皱起的眉头舒展,然后沉沉睡去。林宴清看着她舒展的眉头,也终于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还要赶去东山。那边的守备军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要解决一下赵元香。
此时的赵元香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犹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林宴清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她口中塞的布巾拿出来,问:“说吧,你的好父亲到底是什么人?你如今落在我的手上,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去吗?”
赵元香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又爱又恨,曾经她也对着这张脸魂牵梦绕过。小女儿的心思她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很快就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了。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张俊脸,最终还是忍住没有朝他吐口水。但是她的嘴上也不肯落下风:“你不如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林宴清笑了,嘴角轻轻弯了弯。面容让人如沐春风,只不过吐出来的字却一点都不讨喜:“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就死了?真当前些年我在皇城司是白干了吗。”
林宴清把她带上马背,跟在众人的身后去了丞相府。他等不了了。从前没有跟丞相撕破脸是因为他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如今他要是再不行动,这丞相恐怕就要把朝堂闹个天翻地覆。从昨晚上的动乱到现在,丞相可谓是把干系给撇的干干净净。他现在也就是手里捏了个赵元香而已,其实非常的被动。
林宴清带着自己的人把整个丞相府给围了。赵蔚修一早起来去上朝,打开门的一瞬间差点给他气的胡子翘起来。
“辰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林宴清把众人身后的赵元香揪出来,推到阵前。赵元香也在火场边缘滚了一遭,此时也是满身的脏污,如果不是赵蔚修认得她的衣服,只怕也不知道这脏兮兮的女人是谁。
林宴清从袖子里又掏出来那把匕首,抵在赵元香的后心。他用刀尖顶着她往前走。
“丞相,你的女儿昨夜为什么会出现在城西的粮仓,我想你应该给我们解释一下。”
赵蔚修一声冷笑:“辰王殿下,这我哪知道啊。她虽然是我的女儿,可是腿长在她的身上,她去哪我可管不了。”
赵元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静静的听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说话,一整个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昨天出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弃子。所有才会找人去掳走陈南寻,拉着垫背。她自己死路一条,凭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
赵蔚修不会救她的,赵元香都知道。她对于赵蔚修来说并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她闭了闭眼,努力的阻止眼泪流出来,她不想这么没出息,就算是快要死了,她也不能自怨自艾。
林宴清看着眼前的情况面上波澜不惊,赵蔚修既然能跟自己的养女苟合,他也不指望赵蔚修对赵云香有多么的在意。
可是他现在手中的证据还差一些。虽然有了些眉目,但是他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就连赵元香都不肯配合,所以他对于今天能否扳倒丞相心里也没底。
林宴清接着对赵蔚修喊话:“那既然这样,丞相不如先把虎符和城防图拿出来。”
赵蔚修这个人油盐不进。不管林宴清怎么说他都圆的滴水不漏。
从昨天到今天,所有人都很疲惫。一时间乱成了一团。赵蔚修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把事情搞大,试一试这大庆到底还有没有皇帝。什么出去游历,他才不信那些鬼话。
如今朝廷上下乱成了这样,正合他意。
林宴清没有权利去关押当朝丞相。若是他真的这样做,恐怕要在朝堂呆不下去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丞相进宫上朝。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林宴清把赵元香交给手下带去了皇城司的地牢。临走前还吩咐道:“好好伺候,别弄死了。”
赵元香的脸色一变,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有这么一遭,但真到了跟前,心里还是害怕。皇城司的地牢鼎鼎大名,她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或许她也不必受的住。
赵元香说:“辰王殿下别白费力气了。我身上有赵蔚修下的蛊。你说是你们刑讯逼供快,还是他的蛊虫发作快。”她此时一脸的灰败,活了二十年,到头来被所有人抛弃就是她的结局。
林宴清才不管她有没有蛊虫,伤害了陈南寻死有余辜。“带走!”
很快李鸣玉那边也有了消息。守备军那边因为发现的早,抢下了一半的粮食。这也算是这两天不幸中的万幸。随后他换了身衣服,也赶去上朝。
太子在书房中枯坐一夜,眼中净是迷茫。他也有自己的探子。探子的消息五花八门。他现在不知道该信谁,这满朝的臣子,他好像没有一个可信的。
殿上吵作了一团。
最后是丞相的一句:“臣有辰王殿下通敌叛国的证据!”让大殿上吵的不可开交的大臣们安静了下来。
太子在一旁默不作声。要是放在往常他一定是最先站出来反对的。太子信任太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他也想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太傅,教了他太多道理的太傅,到底是不是奸细。
赵蔚修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列举了林晏清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