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没有手机,没有娱乐,照明仅靠一盏灯。
枯燥孤寂,暗无天日。
在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小黑屋,只有门外偶尔传来看守者的交谈声。
程玉载尝试跟他们交谈,但不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
时间的流动逐渐模糊,程玉载只能靠佣人送饭的频率推测时间。
比起被禁锢在小黑屋里,命运捏在别人手里的无力感更让他崩溃。
记不清是第几次送餐,程玉载向送餐的佣人提出要求,“不给我手机,也没有其他娱乐,让我做卷子消磨时间总可以吧?”
送餐的佣人像只提线木偶,默不作声将饭菜留下,便关上厚重的大门。
没想到晚上佣人再次送餐,竟然真的拿了一沓模拟卷和笔。
等他不顾阻拦,铁青着脸走到那明净的落地窗前,看到小Omega靠在那个男人身上起伏的肩头,他有一瞬间想不管不顾,进去亲手捏碎那个男人,然后将小玉米抢走。
程玉载本能感到宁宜年的扭曲。
他跟男主至少还有点兄弟情。
但这个请求没有像卷子一样得到回应。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卷子重要。
程玉载以为是送餐的佣人,没想到白炽灯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被干净利落拒绝,宁宜年眼中闪过一抹狂虐,但很快压制下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宁宜年突然从胸膛中泄出愉悦的闷笑声,松开了手,他细长的拇指顺着程玉载眼角慢慢向下滑动,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
程玉载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宁宜年可以带他离开这里。
程玉载没想到他被关起来,第一个见到的会是宁宜年。
他再不找点事情做,就要被无边的枯寂折磨崩溃。
程玉载看到了希望,进一步请求,“我想要手机,不给我卡也行。”
“还真是硬气。”宁宜年伸手掐住程玉载下颌,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他黢黑深邃的风眼绽出冰冷的寒芒,“我说过给你三次机会,这是第二次了,跟我走。”
为什么?他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宁宜年还死缠着不放!
程玉载眼眸一沉:“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时间的边界再次模糊,程玉载不停刷卷子,只有等到脑子发疼,眼睛酸涩才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第一时间洞悉事情已经往最坏的方面发展,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Omega信息素死死缠绕着一道令人极为不适的冷意。
昏暗枯燥的环境真的要把他逼疯,可是跟宁宜年走,宁宜年会怎么对他?
小骗子!
等他追到程家,见到的程修远,宋佳媛,任兰,脸色铁青在屋外站着,彼此之间的气压几乎要将空气震破。
宁宜年俊脸极速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与俊美外表极为不符的暴虐。
忽然,宁宜年敛下笑意,轻轻吐息,“我等你。”
他跟宁宜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仇恨,顶多是有些看不顺眼,但听到他对程清章的轻蔑,脸色顿时一戾,“你说话放干净点!”
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他。
“你要是就跟我说这些,那你请回吧!”程玉载毫不示弱回瞪宁宜年,手使劲想要撕开宁宜年掐住他下颌的五指。
程玉载耐下心,摒弃杂乱的思绪,把注意都集中在卷子上。
看到宁宜年生闷气,程玉载心中高悬的石块稍稍落下。
门口的俊美少年慢条斯理挑了一下眉,他的眉眼,唇角都仿佛贴上了一层阴郁,看着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血腥与掠夺,“怎么?你还在想你的姘头来救你?”
但心里的恐慌,随着做的卷子越来越多,也愈加弥漫。
他盯着眼前小Omega的神色,想起那天他的人说任兰往程家方向去了,他才想起自己疏忽了哪点。
程玉载心里一紧,咬唇试探,“程总要弄死我早动手了,我怕什么!”
使出浑身力气,撕不开。
不知是哪一天,小黑屋大门突然打开。
程家会怎么处置他?男主是不是也被控制了?任兰病情如何?还有他那么多天没去学校,朋友们会不会担心?
程玉载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宁宜年没反驳,他死不了。
宁宜年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程总的一双儿子情深似海,郎情妾意,就跟电影里的虐恋主角,但程总必须得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棒槌了。你觉得他会容忍一个欺骗自己女人的孩子吗?”
想到这,宁宜年轻笑了嗯一声,眼睛却危险眯起,“小玉米,你知道的,你跟程清章绝无可能。”
“不用了。”程玉载狠下心拒绝,还是屁股要紧,真要卖屁股,卖给男主也比卖给宁宜年强。
那声音又轻又暧昧,像雨天潜伏在草堆的蛇,早已窥准猎物,只等伺机而动。
“跟你有什么关系!”程玉载冷冷瞪他。
他对男人不感兴趣,可他跟宁宜年走,不就是要跟宁宜年结婚,他跟男主来那么一场乌龙,已经让他屁股难受了很久,他可不想天天被人觊觎屁股,尤其是宁宜年。
宁宜年已站到入口,挺拔的背影依旧能看出他清俊的身形。
“学神,他怎么样了?”
程修远不会伤害亲生儿子,但想起男主醒来就被注入安定剂,这种强硬粗暴的作风,会让男主受尽折磨。
背影倏地一僵,宁宜年如黑白电影中优雅的绅士,维持着最得体的笑容回头,缓慢扯起一抹浅笑,“他啊?还在做梦吧?他固执的跟程总说,要跟你结婚。”
像是想到冷峻不禁的笑话,宁宜年绽出个阴冷的笑意,“程叔叔在家事上向来没什么耐心,驯服野狼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疼,你知道的吧?”
一月的阴寒顿时冻的程玉载一个踉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裹在高级西装下面,不苟言笑的男人,有多危险。
宁宜年冷冷看了眼程玉载的反应,脸上虚假的笑意再也无法维持,转身离开这间狭窄阴暗的小屋。
以为还会被晾在小屋很久。
没等程玉载从驳杂的思绪中回神,没等刷完半张试卷,小黑屋大门再次打开,这次来的是许久不见的管家。
程玉载沉默看着他,程修远决定怎么处置他了吗?
程玉载努力维持镇定:“好久不见。”
管家依旧维持着他的恭敬,或者说维持一个管家的职业操守,“不是很久,五天了。”
程玉载一阵恍惚,只有五天吗?
他还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
“请跟我来。”
跟着管家走到室外,程玉载才发现气温下降的厉害。
不知道不觉已经到一月。
程家有高级园艺师打理,如果有雪覆盖在枝头,落到池畔,将会有别样的诗意。
但这些都与程玉载无关了。
他跟在管家身后,进入住宅客厅,然后被带进一楼的办公室。
透明的玻璃窗内,宋佳媛优雅地坐在手工沙发上,程修远则靠坐宽大的沙发椅。
在他进来时,两人俱是向门口看来。
程修远眼神凌厉,神情冷到极致,仿佛在看一件棘手的失败品。
宋佳媛美目沉静,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复杂。
程玉载不想窥探这两位成功人士的内心,进入书房后,他不避讳跟程修远注视程修远,才将目光移到一旁好整以暇的宁宜年身上。
“是可以放我走了吗?”程玉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
书房内的三人全部看着他,眼神沉重。
程玉载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程修远完全可以让他消失得无声无息。
能让他现在还喘气,恐怕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程玉载努力给自己找跟他们谈判的筹码,但思来想去,面对程修远和宋佳媛,他没有一点赢面。
他能仰仗的也只是程修远跟宋佳媛儿子这一个身份,但没有了这层关系,他连跟他们说话的底气都没有。
“小玉米。”宁宜年缓缓开口。
程玉载摒气凝神,望向宁宜年。
下一秒,一直紧蹙眉的宋佳媛冷着脸开口,“小玉,你知道现在的情况。”
程玉载立刻提心吊胆,他主动纠正错误,不代表认为这是他的责任,“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我跟程清章被调换,主要责任是在任兰,你跟程总也有不可或缺的责任,宋总希望您能记住,我跟程清章才是受害者。”
宋佳媛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亲生子被恶意调换,她替人抚养了十八年孩子。
刚知道此事的时候,宋佳媛只觉得荒谬,甚至觉得不真实。
孩子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生下来第一时间丈夫就做了亲子鉴定,之后孩子更是在丈夫的监控下长大。
谁能想到,这个孩子在出生不久后,就被人悄无声息换了。
她本来该仇恨那对鸠占鹊巢的母子,但那个孩子亲自道出了真相。
他们不相信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电视剧才会出现的情节,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荒唐的真相。
这几天,在两个孩子结束发/情期后,也做了DNA鉴定。
一切的结果都在嘲笑她跟程修远的自作聪明。
他们把婚姻当作筹码,把孩子当作工具,最后被命运无情奚落。
宋佳媛是纠结的,她深知程修远的作风,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她亲自抚养长大,但当了十八年的亲生儿子,让他被程修远无情践踏,宋佳媛于心不忍。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宋佳媛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你好歹也是程家抚养长大,我们不会对你无情,但你跟清章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
“我跟程清章只是一个误会,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他跟男主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乌龙,男主跟程修远他们说要跟他结婚,大概也是出于对Omega负责的态度。
恰好他不需要负责。
宋佳媛脸色稍霁:“以后我们会公布你是程家的养子,你是程家的二少爷,但是今后你不能再见清章,我们会给你重新找一所学校,然后尽快送清章去国外留学。”
“这段期间内,程家需要你跟宁家尽快完婚。”
程玉载猛地看向宁宜年,难怪,宁宜年之前去见他态度那么奇怪。
宁家还没有打消跟程家联姻的想法,或者说,程宁两家的合作让利益至上的程修远压下了报复的念头。
程玉载脸色雪白摇头:“我不愿意,我只想回去安安静静学习生活。”
闻言,宁宜年脸色阴沉下来。
程修远掀开眼皮,眼神轻蔑。
“能左右人生的选择不多,你或许该好好考虑,如果不是宜年主动提出想要娶你,你不会有机会再留在程家。”宋佳媛语气微凉。
程玉载坚决摇头:“我不要当什么程家的少爷,我只想正常生活。”
从传来那一刻他就认定,我自己不会走剧情,他就想跟前世一样安稳度日。
什么豪门富少,他承受不起。
“可以!你选择离开程家,我们也不会阻止。我会给你准备好新的身份,你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许再回来,同样今后不能再见清章。你的事情,你生母的事情,我不再追究,当然你以后是好是坏,都跟程家没有分毫关系。”宋佳媛深深望着眼前的Omega,“你考虑好了吗?”
程玉载如坠梦中,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局,宋佳媛就这么轻而易举给了他。
但是他离开这座城市,程玉载眉宇轻拧。
“我一定会离开,我想再见程清章最后一面。”
他好不容易换到了一中一班,男主还在记挂着自己。
这里有他舍不得的东西,他不想轻易离开。
“是我对你太仁慈了吗?”醇厚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程玉载心中一紧,他望向面色沉重的程修远,发自内心的恐惧顿时吞没了他。
“你既然不喜欢清章,那就不要给他留有念想,你走,让他留下来做程家合格的继承人。”宋佳媛冷着脸出声,这个孩子心思单纯,否则也不会做出自揭身份的事情,他没有认识到清章对他的真心,程家的养子跟亲子绝不可能在一起,不如趁着这孩子还没有深陷情爱时,彻底斩断他们的纠葛。
“我们会好好待他,给他最好的一切,你既然不想为程家联姻,还要留下来让清章供人耻笑吗?”
这话直击程玉载内心,他其实,也没有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
一班,每个学校都有一班。
男主,男主也会有自己璀璨人生。
他离开,或许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我考虑一下。”程玉载理智在极限拉扯。
程修远从胸膛中发出一声轻哼,对程玉载还认不清现实不屑,他看了立在门外的管家一眼。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小少爷,可以回去了。”
程玉载愣愣看着管家,程家已经通知完他的处理。
他又要被带回小黑屋。
离去前,程玉载深深看了眼宋佳媛,心中无比复杂。
回去的路上,程玉载有些恍惚,“真的不能再让我见一次程清章吗?”
就让他看一眼男主也好。
管家脚步微顿,他缓缓转身,平静望着程玉载,向来没有表情的脸,难得显露出几分复杂神色。
他放低声音:“小少爷,先生夫人对您的处置,已经看在多年情分很轻了。”
“我知道。”程玉载紧抿咬着唇瓣。
“如果您不想和宁少爷结婚,不如离开这里。”管家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您可能还不知道,夫人已经停了对您生母的资助,您的生父也被警方控告谋杀堂姐,霸占房产,离开这里或许才是对您最好的选择。”
“您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学校您回不去了,留在这里您还会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对您将来有很大的坏处,不如让夫人送您去一个没人认识您的地方重新开始。”
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任兰他无暇顾及,程大海他更是连想起就觉得坏了心情。这里确实没有他可以留恋的。
“任兰,她会怎么样?”任兰毕竟是原主的生母,他无法真的做到不闻不问。
“这我不知道。”管家摇头。
一个身患绝症无依无靠的女人,最后结局会怎么样,不需要细思,便能想到最后是什么下场。
程玉载没有再解决这个话题,那怕他留下来,也无法承担任兰的医药费。
“我知道了。”程玉载轻敛眼皮,那细密的睫毛轻颤,“去跟宋总说吧!我愿意走。”
没有跟原主一样落得沉江的下场,也不必被送去跟宁家联姻,他可以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只是,心脏某块地方,不可抑制地散发失落的情绪。
都会好的,程玉载眼眸扫过程家庄园,最后目光落到住宅二楼。
男主在哪里吗?
管家将他的意愿转达给宋佳媛后,很快就有人来送程玉载离开。
走之前,管家递来一张新的身份证,身份证上面的人跟他长得七八分相像,家庭住址从这个国际大都市,变成了一个他在地理课上都没听说过的犄角旮旯里的福利院。
“小少爷,这是夫人给您的三十万,足够您完成接下来的学业,这张卡是用您新的身份证开户,希望您谨记自己的承诺。”
管家交代好事务,从兜里拿出一张存折,“这是我的私人存款,您跟少爷的身份交换,是源于我的疏忽,请允许我为自己的失责做出赔偿。”
程玉载诧异地抬起眼:“这跟你没关系。”
“请收下吧!这二十万希望可以为您提供帮助。”
程玉载眸光微凝:“可以的话,请您将这二十万转交给任兰可以吗?以后是生是死,全看她造化了。”
他能给任兰的,也只有利用别人的好心了。
管家眉宇一皱,看着程玉载涨红的脸色,不再坚持,“如果这样您心里可以好受一些的话,我会替您转交。”
“谢谢!”程玉载深深鞠了一躬。
一月的冷雨淅淅沥沥,连下了几天。
连空气都像一柄冒着冷气的刀子,吸进肺里冷得生疼。
程玉载没有合适的厚衣服,他躺在车后座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从程家出发的车子行径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某个偏僻的三线城市停下,望着车窗外裹着大衣不时跺脚的行人,程玉载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那么陌生。
“可以了,就送你到这,后面你自己买车票还是机票,随便你去哪里,只要别回去就行。”
“好。”
程玉载干脆地推开车门,一股阴绵地冷意扑面而来。
寒风夹杂着小雨,他的睫毛和头发立刻沾染上水珠。
程玉载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揽客出租车从他身边停下,司机大哥热情摇下窗,“小哥,去哪儿啊?天那么冷,我带你过去!”
程玉载看了眼司机热情的笑脸,目光凝滞了一会儿,冻麻的手脚似乎有了一点点知觉,“这附近有租房子的地方吗?”
“有啊!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来这旅游的啊小哥?”
“不!”
“我们这挺好的,经济虽然不太发达,但是名胜古迹多,好吃的也多,你来玩记得去拜拜我们的佛寺,很灵的,保佑自己,也保佑亲人。”
程家私人医院。
程修远站在VIP病房门口狠狠抽着烟,他的眼睛却透过防弹玻璃,紧紧盯着床上的清瘦的身影。
“他还要这样多久。”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耗尽,程修远眼中的严厉似乎要将玻璃洞穿。
要不是这是他心心念念的Alpha儿子,他可没耐心一天天往病房跑。
负责看护少爷的安保队长忙不迭答道:“少爷清醒的时候就要见那个人,您知道少爷是S级Alpha,他要释放信息素,我们根本不能抵抗,医生只能打镇定剂。”
程修远看了一眼手下:“我好好的儿子都要被你们弄废了!”
下属立刻噤若寒蝉,垂下头降低存在感。
“打开门。”程修远眯起眼,眼中迸射道道精光。
程清章迷迷糊糊醒来,他有意识,但手脚的力气被抽空。
他睁开眼,看到病房内那个不容忽视的身影,那个他生理学上的父亲。
“小玉米呢?他怎么样了!”不断被注射药剂,不断昏睡,他清醒的时间很少。
程修远这个男人让他从心底忌惮。
但程清章不怵他,他冷冷看着程修远。
程修远威仪的眉宇微蹙,冷酷无情宣布:“他死了。”
“你的事情我来负责,他由宋佳媛负责,他要离开程家,宋佳媛成全他了,没想到在离开的路上,出车祸,当场就死了。”
程清章脸刷地一白,他死死盯着程修远,想从他脸上看出一分一毫的不对劲,但程修远镇静的可怕。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的户口都已经注销了,程玉载死了。”程修远叫了一声下属,“带他去城南公墓,让他亲眼见一见。”
“是!”下属立马垂首。
程清章手抖得厉害,他不信小玉米会突然死去。
他身上没有力气,程修远的下属抬着他塞进车子,开到城南的大型公墓现场。
他被人搀扶到一座新石碑前,照片上贴着Omega沉静的黑白笑脸。
程玉载:生于2004.11.10,2023.1.2离世。
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程清章忘了呼吸,“我不信!”
程修远向下属使了个眼色,几张血腥的照片立刻呈现在程清章眼前。
照片中的Omega像一块破布一般,无力倒在漆黑的马路上,猩红的血凝固在地面,他苍白的小脸血色尽失,好看天真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不信吗?墓碑,照片,警局,都有他的死亡证据,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死掉的Omega,颓废到底吗?”
“你也不必恨我,我没对程玉载做任何事,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也看在多年情分上,让他离开程家重新开始,这是场意外,你给我振作起来!”
程清章无力张大嘴唇,他清俊的脸像失了魂,好像一下被抽干了心力,再也无法维持一个男人的骄傲。
“我不信。”
“我不信。”
“我要去找他。”
“帮少爷安排心理医生,以最快速度安排好国外的学校,把他送出国。”程修远满意地看陷入痛苦的儿子,只有相信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不在了,他才能做好程家最合格的继承人。
向下属交代好,程修远转身便离开公墓。
他的儿子,很快就能走上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