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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宋淮予雇八台重型抽水车,在承加湖围一圈,要抽空湖水的消息,很快在圈子里传开。
    一人知就等于百人知,又等于万人知,这消息也自然飞快地传到慕昭的耳朵里。
    很巧的是,慕昭在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好坐车经过路过承加湖。
    她受邀参加一个甲方酒会,到承加湖那一段路遇到晚高峰堵车。
    慕昭坐在车里,后座位置,她一转头,就透过半降的车窗看到外面光景——承加湖的不同方位都停着抽水车,其中格格不入地停着辆黑色宾利,宾利旁站着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苍蓝色的衬衫,眉眼憔悴,嘴唇只有少量血色,正紧锁着眉头在抽烟。
    男人似乎察觉到目光,朝慕昭这边望过来。
    在他的视线投落过来以前,慕昭已不动声色地将车窗升起,低着头开始回复泰诗琳的微信消息。
    两人没能对上视线。
    泰诗琳的上一条消息是:【你听说宋渣渣要为你抽空承加湖的消息了吗?】
    傅时沉摘下眼镜,轻搁在黑木桌面上,手肘搁在身前桌沿上,两指轻轻捏了下眉心,倦浓的嗓音听着很凉,“可是你不懂,到她身边这一步,我走了十年。”
    慕昭不以为然:【随便他。】
    “……”
    在那些人眼里,集团主人不能有负面丑闻,而和慕昭那样声名狼藉的女人有染,就已经是最大的丑闻。
    傅时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起身,手指点在光滑桌面上往落地窗方向走,“谁不想在爱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胡川拿着手机上前,“傅董,您看这个。”
    手机被递到男人眼皮子底下。
    又怕她不知道。
    慕昭思考片刻,车子往前走了几米,她才慢条斯理地打字:【他有公开的意愿,不过我们也没确定。】
    胡川点点头,傅董已完全将他的心声说出。
    男人沉默下来,黑眸暗淡了点,唇角浮出几分苦笑,“她不知道,最好她也永远别知道。”
    傅时沉还在总部大厦的办公室内,秘书刚拿走几份签完字的文件,胡川又脚步匆匆地进来,“部分股民听说您和太太的事情,纷纷要抛出手里的股票,其中也不乏一些持大额股的股民,下周开盘股票怕是要跌了。”
    怕她知道。
    那是新邮件的提示音。
    也只有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方可抵消些孤寂冷寥感。
    滴滴——
    泰诗琳觉得好笑:【你说他是不是把自己当什么苦情小言男主了啊?玩这么一出,闹这么大动静,专门做给你看呢/白眼】
    胡川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亮屏幕,看到邮件里的照片时,不禁唏嘘一声:“噢哟。”
    他鲜少对手底下的人推心置腹,偏偏傍晚的办公室,安静氛围里,似乎就适合谈谈心。
    慕昭倒体会不到泰诗琳那样的激动,她仍处在犹豫阶段,到底公不公开,又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公开,都还是个未知数。
    胡川张张嘴,欲言又止。
    傅时沉已停在落地窗前,俯望霓虹闪烁的这座城,他单手揣兜,长腿笔直修长,背影却总显得寂寥。
    胡川问:“为什么不让太太知道?”
    胡川的手机响了两下。
    “……”
    而后又回:【他要把承加湖喝干,都和我没关系。】
    傅时沉知道他想说什么,“你觉得,成大事的人不能被儿女私情所左右,要理智地顾全大局,对不对?”
    所以他不希望她想起从前的他。
    这点早就在傅时沉的意料中,他听完后没什么鲜明情绪,神色淡淡,长指轻轻推一下鼻梁上的防蓝光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那又如何?就算股票跌停板,昭昭也是我光明正大娶的太太。”
    另外一边。
    他真的很矛盾,矛盾到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十年的每一步都很难,也很累。”
    泰诗琳大为激动:【我艹!!!公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泰诗琳想到一件事:【前两天傅大佬在街头帮你撑腰的照片,在圈子里疯传,大家都没见过傅大佬,但把他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拍了下来,他这是终于要揭下神秘面具了?】
    慕昭回了个冷漠表情包。
    他希望在她的眼里,他是强大的,充满安全感的,也是值得她托付终生的。
    下一瞬,傅时沉又不禁想,要是她知道他当年和她同班,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自卑阴暗的贫困生,会怎么想?会不会很嫌弃他?会特别看不上他?
    又或者让她知道,他处心积虑地来到她身边,卑鄙地玩欲情故纵的手段让她和他在一起,又会怎么想?会不会生气愤怒?
    想到这些种种时,他便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想起从前的他。
    长指在桌面留下透明痕迹。
    但有的时候,他又暗暗想她能记起他,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胡川嗅到长情的味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您在读书那会儿就喜欢上太太了啊?那太太她知道吗?”
    很像十年前暗恋的感觉。
    傅时沉懒懒垂眼,看见照片上的八台重型抽水机,不禁冷凉一笑,“拿到取水许可了没有?就敢这么抽湖里的水。”
    胡川挠挠头:“这倒不清楚。”
    傅时沉眼角倾出点薄凉,寒面丛生,“问问不就知道了?”
    胡川不解地啊一声。
    又听男人淡声吩咐:“把我手机拿过来。”
    胡川应着,忙快步到办公桌前拿起黑色的手机,折返到男人身边,把手机递了出去。
    傅时沉垂着眼帘,修长的指快速地翻着电话簿,最终指尖停在一人的号码上面。
    水利局高长。
    电话接通。
    “高局,别来无恙,近日可好?”男人收敛在商场时的那派话术作风,只简单问候。
    对面也很客气地回应着,“好,都很好,傅先生也还好吧?”
    傅时沉淡笑着说:“我也好,打电话叨扰,主要是想问问,要是办取水证明的话,麻不麻烦?”
    高局答得毫不含糊:“这个取水证,说难办也不难,说好办也不算,主要还得看取水做什么用,是不是正规用途。”
    傅时沉了然地一笑,“总之得办到证才能取水。”
    高局:“这倒是。”
    “这样啊……”傅时沉意味深长地浅笑一下,“我刚刚散步经过咱们市里的承加湖,正好看到有多辆重卡级别的抽水车在抽取湖水,就想着问问高局,他们办手续麻烦么?不麻烦的话,我的部分生产工厂离那儿近,也办个取水证。”
    “……”
    高局沉默几秒,哪能听不懂弦外音,只说:“关于承加湖,最近一个月都没有个人或者企业办理过取水证。”
    “……”
    “傅先生,咱们改日再叙话,我得去处理这事。”
    “好,您忙。”他笑着挂断电话。
    胡川在旁边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不管在傅董身边待多久,他都永远佩服傅董的超强大脑和思维,脑子似乎永远都比旁人转得快。
    回过神来,胡川立马想到另外一件事,“傅董,锐德老总邀请您参加酒会,之前已经替您回绝过。”
    傅时沉淡淡问:“那为什么又提起?”
    胡川觑着男人冷凉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今晚太太会去,我寻思着您会不会也愿意去?”
    闻言,男人转头看胡川,问:“怎么不早说?”
    胡川疑惑:“啊?”
    “你早说她要去。”傅时沉抬脚就往外走。
    酒会举办地点在桃城会展中心。
    慕昭今日身上穿的那条醉玲珑,墨绿绸缎兰花旗袍,身段婀娜有姿,玲珑起伏,相当惹火,满头乌发挽作流苏髻,露出光洁饱满却又不过分的额头,鬓边银色流苏缓缓荡漾,分一点亮芒进她明亮双眸里。
    完全是一具挑不出错处的皮囊,远观一眼,已是惊心动魄。
    慕昭一进场就已成为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在看她,男人们的目光停留得更久,可不管男女,看她的目光里多少都带着轻视。
    她是被上流圈排斥的存在,在这种场合,她只能是孤独的。
    今晚本来泰诗琳也要来这场酒会,可泰诗琳突然和沈蕴约着去私人影院消遣,所以她只能一个人站在酒桌边,无聊地低头刷着手机。
    旁边有几个女人在交头接耳,声音不算大,却刚好够慕昭听到。
    “听说没?宋总抽承加湖的人,正抽到半道呢,水利局来人了,说宋总没有办取水许可,算违法抽水,需要立马终止抽水行为,还要罚款,得罚不少钱呢!”
    “宋总最近公司不景气啊,又被罚钱,不就是雪上加霜嘛。”
    “你们说他去抽那个湖水干嘛呢?”
    “害,这谁知道。”
    议论纷纷,慕昭听在耳里,面上没多少情绪,她知道宋淮予为什么要执意抽干承加湖的水,他要找她当初扔掉的那枚婚戒,以此来表真心,以此来想要感动她。
    只是很可惜,她不仅无动于衷,反而觉得很好笑。
    突然一人来到眼前,举着酒杯对她笑着说:“慕总,等你半天了。”
    慕昭懒懒抬眼,看见面前站着的是锐德老总,也是她的甲方,姓李,一米五的个子,瘦馕馕的,兴许是有甲亢,两只眼珠子往外鼓突,鼻头肥大,嘴巴也土,就显得五官都很奇怪。
    她客气地回以一笑,“你好,李总。”
    不笑还不要紧,一笑可就要老命。
    很多男人,你是不能够对他笑的,只要你一笑,他就觉得你对他有意思,觉得你喜欢他,想得到他,恨不得立马跟他上床。
    慕昭的笑容很神奇——
    能让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她十年。
    也能让一个歪瓜裂枣瞬间普信。
    李总双眼放光,走得更近,站在穿高跟鞋的慕昭面前,才到她的胸口。
    小小的身材,却有大大的梦想。
    李总举着酒杯,一脸的涎笑:“慕总,要不要找个清净地方喝两杯?”
    清静地方最适合男人下脏手。
    到底要怎样的社会,才能让女性免于遭受性骚扰?慕昭不清楚这点,但她知道,每个女性都有权利对性骚扰说不,哪怕是言语上的性骚扰也一样。
    “婉拒了哈,李总。”慕昭眼风凉下来,“我酒精过敏,喝不了。”
    李总脸色瞬间一垮。
    他索性直问:“之前见你在公开场合都喝酒,到我这就酒精过敏,啥意思呢?”
    慕昭微挑眼角微微一眯,凌出猎意,美艳的蛇系脸极具攻击性,“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李总被戕得烦躁,梗着脖子仰头道:“你我公司之间可是还有合作的,你别给脸不要,装什么清高?喝口酒就委屈你了是吧?”
    “……”
    慕昭红唇一抿,清冷的嗓音带着傲慢,“我就是不喝,如何?”
    李总把手往腰上一叉,来了火气,嚷道:“别喝你今天就甭想走,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排场!”
    动静闹得不小,场子里已有人望过来。
    有人过来拉住李总,低声劝道:“算了算了!李总,您没听说啊?”
    李总眼睛一横:“听说什么?”
    “这位慕总的背后……”来人欲言又止,似那几个字烫牙齿,“背后的人是,是——”
    还没说完,李总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人碰了下杯。
    嘚——!
    清脆的一声碰杯声。
    李总恍然抬眼,就看见慕昭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在明亮灯光下,男人身姿投出长长一道阴影,慕昭刚好站在他造的影里,就如置身一方港湾,足以让她不惧任何。
    傅时沉伸臂搂住女人纤腰,强势地带进怀里,眉目沉凉,他冲李总举举手中酒杯示意,是笑着的,笑意却融不进冷凉的眸里,“太太不胜酒力,换我傅某人来敬你,你看够不够诚意?”
    话音落下,满场皆惊。
    场子里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傅某人……傅,姓傅,这个姓在桃城可不得了。众人互使眼色,各怀揣测。
    但看到慕昭时又持有怀疑,那女人真能攀上那般高枝儿?
    李总那张歪瓜似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腿都在哆嗦打摆子,“傅、傅董……”
    李总之所以会认识傅时沉,是因为有生意上的来往。
    严格来说,傅时沉是李总的甲方爸爸。
    慕昭妖娆慵懒地靠在男人怀里,抬眼看见他清晰的下颚线,柔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低眼,眸光深暗,嗓音也低,“这不是怕你被骚扰么?”
    暗里明里都在内涵谁,不言而喻。
    李总脸色变得更难看。
    傅时沉神色不改,漆黑眸子里瞧不出喜怒,他又从旁边桌上端起第二杯酒,再次往李总手中的酒杯上碰去,“一杯不够,我敬你第二杯。”
    “……”
    “今晚特定让李总喝个高兴。”
    李总吓得手里的酒一个劲儿往外洒,双手颤巍巍地捧着酒杯,唯唯诺诺地道:“不敢……我哪敢……”
    然后立马滑跪道歉,“我不知道慕总是您的人,是我有眼无珠,傅董别和我一般见识。”
    要中伤一个人,就得直击痛处。
    商人的痛处永远都是利益。
    傅时沉眸光一凝,冷着脸沉声道:“九白不需要一个会对女性性骚扰的合作伙伴。”
    李总表情再次大变,张嘴想要挽救,却被男人冷冷一个眼风遏住,“滚。”
    李总灰溜溜地拿着洒得只剩半杯的酒离开。
    “傅时沉。”她从怀里退出来。
    “嗯?”
    她转身,面对他,语气有点像在撒娇,“这酒会好没意思。”
    傅时沉不顾及周围任何目光,满眼宠溺地抬手摸摸她的脸,温声道:“我这不是来带你离开了么?”
    慕昭抿唇一笑,问:“我们去哪?”
    傅时沉反问:“你想去哪?”
    慕昭想了下,说:“我突然很想去看看高中时校外的夜市街。”
    男人眸光微微一闪,长睫颤了颤,“怎么突然想去那里?”
    慕昭明眸澄澈,皎洁地望着他说:“就是突然想。”
    傅时沉自然会迁就她,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那我陪你去。”
    他搂着她的腰离开会展中心,留下一路人的目光,也留下所有的揣测纷纷。
    上车后,傅时沉探过身,替坐在副驾的她系安全带,眉目专注地低低道:“经过刚刚那件事,我觉得公开迫在眉睫。”
    慕昭看着他修长冷白的指动作温柔,“怎么这样说?”
    他近距离地抬眼,深邃地眸直视她的眼,窗外一线月光落进他的眉眼里,平添深情,开口时嗓音清冷:
    “我要让整个桃城都知道,你是我傅时沉的人。”
    “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那一刻,只有菩萨知道慕昭有多沦陷,她甚至想双手合十地跪在蒲团上许愿,希望全天下的女孩子都能遇见一个傅时沉。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烟视媚行地与他对视,然后笑道:“那我们公开,好吗?”
    男人深沉眸光缓慢滑动,落在她的唇上,他紧紧盯着她的红唇,低低嗯了声。
    “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没人可以把你抢走。”她带点孩子气地说道。
    惹来男人一阵低笑,他低脸重重地吻住她的唇,气息交融,月光温柔。
    封闭车厢里,男人沉诱蛊惑的嗓音在徐徐流淌开,“昭昭,没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他吻在她的心脏所在位置,嗓音更低沉,“我是你的私有物,你一个人的私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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