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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纪慕云在梦里见到姨母千百次,三月二十二日面对面的时候,却完全认不出了:
    昔日端庄干练、珠圆玉润的贵夫人不见踪影,面前的老妇人头发花白,满面风霜之色,嘴唇紧紧绷着,只戴了一根莲花头银簪,腰背虽挺得笔直如松,却不由自主侧过头——她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是泪水吗?担忧着丈夫、儿子和外甥女,一日日的,哭坏了眼睛!
    尽管早就有预感、尽管听曹家派去的人说“老妇人眼睛不好”,如今亲眼见到,纪慕云的心像被昱哥儿攥在手心的小鸟,一动也不能动。
    “姨母”她只叫了一声,喉咙就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扑到老妇人怀里,“姨母!”
    顾重晖夫人杜茹英也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拍打纪慕云胳膊,语无伦次地“你这不省心孩子,你理我做什么.让我瞧瞧你怎么这么糊涂!”
    屋里面,大表嫂米氏也泣不成声,吕妈妈不住拭泪,昱哥儿被娘亲吓住了,一时间不敢吭声。
    男人们就冷静多了。
    纪慕岚居中,替两位男子引见:“这位是曹延轩,曹七爷,这位是顾许之,家中排行第二。”
    曹延轩行了一礼,打量面前的男子:高大削瘦,皮肤黝黑,穿件寻常青布长袍,目光清澈,斯斯文文,举止间有世家子弟的风范——一句话,完全不像在西宁卫磋磨十年,仿佛是从湖南来京城探亲。
    另,曹延轩记得,慕云说过两位表哥一个比她大五岁,一个大三岁,逗蛐蛐看闲书,面前这位顾二郎,看上去可以当慕云的叔叔了。
    顾许之咳一声,给纪慕岚使个眼色:“去后面看看。”
    租宅子的时候,周红坤是办老了事的,连带灶上婆子、粗使婆子一起租了下来,此时厨房做了热菜热饭,一起端了上来。
    曹延轩又道:“我比顾兄弟年长,若不嫌弃,便厚颜称顾兄弟为“贤弟”。顾许之哈哈一笑,从善如流地称呼他“曹兄”。
    席间仍然只有三人,顾明熙大概去了后房。食不言,寝不语,曹延轩和顾许之聊些闲话,纪慕岚埋头吃饭。
    话题从顾重辉的身体转到西宁卫,听起来,顾氏父子在西边吃了不少苦,顾许之并不避讳,坦坦荡荡讲出来。“幸好,那边的人对我们颇为友善,并没把我们看成寻常犯事的人,要不然,说不定就留在那里了。
    又说起甘肃。
    “顾兄。”他客气地拱手,“初次见面,平日听成熟人了,一路过来,老夫人可还安好?”
    说了些朝堂的事,免不了提到先皇去世、新帝登基。
    顾许之率先起身,郑重其事地向曹延轩一揖,“多亏曹兄援手,家父的病情大有好转。小弟十分感激。”曹延轩诚恳地还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顾大人的风骨,愚兄向来是十分佩服的。”
    朝屋角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招招手:“我侄儿,顾明熙,明熙,见过曹七爷。”
    不多时,纪慕云跟着弟弟出来,把他拉到一边:“七爷,姨母她老人家,想留我在家里住一住。”
    两人便算是认识了,分宾主落座,聊起闲话。
    不用说,也是这种豁达、不服输的心态,支撑三人熬了过来。
    顾许之一副遇到故交旧友的模样,热情道“尚好尚好,着急忙慌地去,着急忙慌的回,让七爷见笑了。”
    言下之意,狭路相逢勇者胜。
    吃饱喝足,曹延轩在前厅端着茶,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了,怎么也该回家了。
    曹延轩委婉地提醒“比先帝在世,还大大不如”。顾许之嘿嘿一笑,把自己父亲和兄长的思路讲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样?”
    一来二去,说到日头偏西,夜色渐浓。
    曹延轩是知道的,大表哥顾沐之的独生子,算起来比宝哥儿大一岁,位于孩童和少年之间。面前的顾明熙身上没有孩童的稚气,有着成年人的老成,宝哥儿与之一比,就成了小孩子。
    他笑道:“不必拘礼”,递了一个装着拇指大的水晶弥勒佛的荷包过去,顾明熙恭敬地道谢。
    顾许之的消息是辗转流到西宁卫的,比京城慢得多、粗略得多,曹延轩把知道的一些事情讲出来,顾许之和纪慕岚听得十分认真。
    她双目红肿,鼻尖通红,脸重新洗过,显然是哭了一场。曹延轩心里怜惜,虽有些意外,还是答应了。“那,明日我来接你?”
    他五日一休沐,今天、明日都不是休沐的日子。
    纪慕云应了,带着希翼问“昱哥儿也跟着我吧?想让他和明哥儿亲近亲近。”
    事情是明摆着的:顾明熙跟着祖母、叔叔去了甘肃,什么时候回京城、能不能回京城还是未知数。
    曹延轩兄弟众多,明白宗族、亲眷的重要性,想起胞姐曹延华的两个儿子,都快成亲了,自己也才见了四、五回。
    “铺盖没带过来,使唤的人够不够?”他问道,“晚上吃了什么?看着点他,莫闯了祸。”
    这话是有原因的:昱哥儿马上四岁了,浑身使不完的精力,最喜欢跟着宝哥儿,过年的时候打碎了博哥儿院里的鱼缸,上个月折断了宝哥儿的笔,每回跟着父亲去梅苑看“小宝宝”,都能把喜哥儿弄哭
    纪慕云忍俊不禁,嗔道“知道了”,仰头嗅一嗅,叮嘱“您早点歇着,晚上回去了,叫莺歌给您冲点油炒面.”
    送走了曹延轩,纪慕云回到后院,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盅,亲手捧进屋里。
    端坐在太师椅中的杜茹英从人影分辨出来“面前的是外甥女”,也不说话,嗯了一声。纪慕云耷拉着肩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表嫂米氏心疼她,过来接过托盘,笑道“看看昱哥儿去吧,真是个皮实孩子。”
    纪慕云感激地笑,大声告诉姨母“我过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忙忙走了。
    杜茹英打心底叹了口气,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你说说,在我身边的时候明白着呢,大了大了犯糊涂!”
    米氏也轻轻叹息,半天才说“云姐儿也不想。”
    从小捧在手心的外甥女,成了旁人的妾室,杜茹英想一想便扼腕。“把许之叫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顾许之带着表弟进来,一见母亲的模样,便知道又生气了。
    “行啦,娘。”他像年轻时一般,嬉皮笑脸地坐到椅中,“大的见了,小的也见了,还能怎么样?实在不行,把人接回来得了。”
    纪慕岚忙不迭道:“姨母,我也是这个意思!”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杜茹英便把手里的茶盅丢过去,“你个不争气的,分别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当时你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倒好,若不是你,你姐姐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话说中了纪慕岚的伤心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生气的树,戳在地上一动不动。
    今日重逢时,顾许之也是对表弟发过脾气的,现在倒安慰起来:“娘,不都说好了么,再让云姐儿熬个一、两年,待父亲那边安稳了,我回来把云妞儿接走,若曹老七不服,叫他到甘肃,找我们说话。”
    杜茹英瞪了儿子一眼,米氏忙说:“二叔,有个事情,还没来得及和您说:方才您和曹七爷在外面,我们在里面说话,云姐儿说,七爷与她说了,打算把云姐儿扶正。”
    还有这种事?顾许之瞪大眼睛,“等等,怎么个意思?”
    片刻之后,米氏把纪慕云说的事情转述一遍,着重说了“七爷说的”“为了她推了几门婚事”“七爷另有妾室,可这几年,只有云姐儿一个人。”
    这个事情出乎顾许之意料之外,转头就问“你可知晓?”
    说起来,顾许之母子三人今日才到京城,和纪慕岚父子相见,之后曹延轩三人便来了。
    纪慕岚慢慢点头,“二月二十日到京城,和曹七爷姐姐见过一面,姐姐是说过的。不过,齐大非偶,父亲没接话。姨母,二表哥,姐姐这几年来,门都没出过几回,自然是七爷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件事,我不敢信。我本打算,待我读书有个眉目,就把姐姐接出来,如今姨丈起复,更是难得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噗通一声跪在杜茹英面前,红着眼眶道:“姐姐是为了我,才去的曹府。是我对她不住。姨母,我不愿姐姐一辈子矮别人一头,您,您看在母亲份上,把姐姐接出来吧?”
    提到早逝的堂妹,杜茹英悲从中来,哭的不能自已,米氏也哭得十分伤心。
    过了好一儿,丫鬟端来热水,杜茹英擦了把脸,问道:“你看那曹七郎,对云姐儿有几分真?”
    世家大族婚配,讲究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力气拧在一处,谁也不求着谁,夫妻相处才自在、松快。
    三人加上纪慕岚,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考虑事情周全:扶正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怕的是曹延轩现在想着“扶正纪慕云”,事后觉得“不如娶别家姑娘”,纪慕云的日子就难过了:顾家远在甘肃,说得难听些,纪慕云在后宅出了事,想报信都得快马加鞭走上半个月。
    顾许之伸展身体,毫不遮掩地答:“我本来怕,曹老七是看我们家起来了,打算借我们家的势,可再一想,我们家也没啥稀罕的。”
    若顾重晖在甘肃站不住脚,最多一年,当今就会另选贤能,顾重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哪里帮得上纪慕云?
    杜茹英嘟囔“这还用你说?”
    顾许之朝表弟龇牙:“若我们卷铺盖走人,云姐儿就得指望你了。”纪慕岚无言以对。
    米氏想起一件事,低声道:“娘,云姐儿说,曹七爷已派人去找王家。”
    杜茹英精神一振,缓缓点头:“就是慕岚说的,云姐儿日日在内宅,知道什么?若曹七郎正月二十日派人回金陵,到如今两个月,怎么也该回来了。明日你找曹七郎,探一探口风。若曹七郎说的是实话,万事好商量,若他信口开河,糊弄云姐儿,还不如现在这样,云姐儿好歹有儿子!”
    “你给你大哥写封信,就说我们略等一等,把云姐儿的事情办好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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