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从京都祭奠完母亲的祭日,泷泽和月心情不好,将萩原研二先行打发回那伽,自己又在外游玩了几日,脖子上的伤在他的药物和体质双重加持下,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这才回到了东京。
萩原研二失去意识伤人的事,被完美的压了下来,那伽侑人对此一无所知。
新年伊始,无论黑//道白道都要开始新一季度的KPI,泷泽和月除了泡实验室,就是在各家族公司游走,赴宴会、签订单,忙得不可开交。
安室透在泷泽和月回到东京之前就被派出了国,只来得及给泷泽和月发了一条信息报备,自那以后几个月,两人都没能见上面。
安室透不在,定期联络便是贝尔摩德负责接送,琴酒偶尔会在贝尔摩德忙于任务的时候客串一下司机。
他的手臂在泷泽和月巧妙的技术下显示出“重伤未愈、再用就断”的状态,作为组织的头号killer,也是boss和朗姆都极为信任的重要骨干,他好歹还是能得到些优待,据说未来半年在他彻底伤愈之前,组织都不会派他执行过于激烈的任务,如果确实有重要任务,也会给他派得力助手。
倒不是组织有人情味,这也是为了不损失一员大将,琴酒这种等级的能力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代替,至少在狙击暗杀方面,最近名声鹊起的三瓶威士忌就很有潜力——但能够让那位先生如此信任又能力出众的,即使在人才济济的黑衣组织内部也不多。
与此相对的,苏格兰跟着琴酒一起参加任务的次数多了起来。
原因无他,苏格兰在执行任务时一向保持冷若冰霜的人设,话不多事也少,枪法精湛,但脑子却意外的很聪明,能十分敏锐地跟得上琴酒的思维,很多是琴酒一个眼神,苏格兰就能敏锐地领会。
比起组织里一水的疯子、变态、神秘主义者,琴酒倒是对这种闷声干事的人很满意,甚至对他执行任务时双重人格似的样子也不以为意。
“大哥?你受伤了?”
对大哥看中苏格兰十分不满,但又不敢对大哥有任何不满,伏特加于是便只能愤愤不平的对着苏格兰横挑鼻子竖挑眼。
下一秒,琴酒自拐角处飞快上前,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
此时已是春夏交接之际,天气渐暖,伏特加落下驾驶位的窗户,却没心情感受窗外风景,他听着远处传来隐隐绰绰的枪声,神色有些焦急。
伏特加面色紧张。
方向盘砰砰作响,他倒也不心疼,毕竟这次开的不是大哥的爱车保时捷356A。
只有伏特加不是很高兴。
“大哥为什么不让苏格兰负责接应?让那个家伙跟大哥一起出任务,真是让人不放心!”
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靠近,伏特加顿时警惕地看向脚步声来源,手掌无声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琴酒此人,性格和脾气在恶人如云的组织里都堪称数得上名的狠辣,偏又有着杀人如麻的功绩和boss的信任支撑着,有时候就连朗姆也不得不给面子,因此他很难像别人一样,有着可以信任的固定搭档。
北海道,札幌。
琴酒每次回想起那次的经历都恨得手痒痒,恨不能一枪崩了基安蒂,也因此越发看苏格兰顺眼起来。
组织内倒是对此毫无意见,反正琴酒去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强。
伏特加坐在驾驶位上,正不断的盯着手表,额边有汗隐隐落下。
尤其琴酒还记得上次在美国追杀安德烈残余势力,收拢渠道的时候的经历。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一刻钟……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伏特加当然算得上是他信任的副手,车技枪技和格斗也都上佳,虽然有时思维跟不上琴酒,但胜在乖巧听话,忠心耿耿,琴酒对他倒也算照顾。
自从苏格兰与琴酒出任务的次数急剧增加后,伏特加便开始怨念的发现,自己从三人组中的地位好像开始下降了,他“前辈”的谱越来越不好摆了。
伏特加心急如焚,但是执行任务之前,琴酒叮嘱过他不许擅离,在车里接应,他不敢违背命令,只能徒劳的愤愤拍了拍方向盘。
但与其实搭档,倒不如说他是琴酒的心腹,是小弟。
琴酒急速的喘熄几下,抚平了肺部焦灼的空气,顺手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伏特加立刻点了火凑上去。
空气的流动烟草迅速的燃烧,一点火星骤亮又暗淡下去,照亮了琴酒脸上沾染的血迹。
琴酒吐出一口烟圈,没有回答伏特加的问题,接过伏特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沉声问到:
“还有多久?”
伏特加看了看时间:
“已经晚了20分钟,如果一路畅通,那我们最多还有10分钟的空余时间。”
琴酒在车内烟灰缸上点了点,将烟灰抖落,淡淡道:
“苏格兰吸引敌人目标断后,再等他5分钟。”
5分钟到了,苏格兰仍然没有回来。
伏特加启动车辆,犹豫的看了琴酒一眼
琴酒沉默着没有下令,而是在内心又默默数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琴酒果断的一挥手:
“走,离开这里。”
就在车子即将启动之际,背着一人多高的琴盒的苏格兰从小巷中气喘吁吁的跑出。
伏特加连忙停车,让苏格兰坐上了后座,随后车子一吐尾气,飞快离开了这个位置。
苏格兰筋疲力竭的瘫在后座上,迅速平复急促的呼吸。
车子开起来后,伏特加忽然觉得不爽,自己刚才应该把人丢在车下才是,怎么就这么欠,停车等人了呢?
于是琴酒还没有吭声,他就率先发难,故意用压低了的嗓音质问道:
“苏格兰,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会是去交换情报了吧?”
还处在任务状态下的苏格兰根本没有理他,直接双眼一阖,闭目养神了。
伏特加:……
痒了,他的拳头痒了!刚才真应该把这个人丢在车下,让他被打死算了!居然停下了车,他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不过他身边的琴酒面色冷淡却没吭声,伏特加也就咬着牙忍下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苏格兰表面上一动不动,脑子里飞快的处理着方才接头时,潜伏在札幌公安间谍给他的信息,对伏特加的挑衅和不满视若无睹。
伏特加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但却有着格外听话的优点,他大哥琴酒最恨叛徒,但却对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很是宽容,伏特加跟在琴酒身边多年,倒也算是沾染了些相似性格。
虽然看苏格兰百般不顺眼,但在任务中,伏特加也不会刻意使绊子,就像刚才,伏特加明明可以公报私仇假装看不见,他直接将车开走,却还是把车停了下来,等他上车以后再开口质疑。
他真正要小心的是琴酒。
这个极其敏锐又难搞的男人,即使他已经伪装成这种地步,甚至连伏特加都觉得他威胁了自己的地位,但苏格兰却很清楚,琴酒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信任他。
或者说在黑暗中沉浸那么久的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信任交给任何一个人。
幸好他的任务并不需要得到琴酒的信任,他只需要不露破绽,并且留下可靠的印象,就足够了。
…………
他们回到位于札幌的安全屋,换下了衣服,用假身份乘车直达上野,又从上野的安全屋换回了标志性的黑色服装,伏特加依然作为司机,开着琴酒的保时捷将几人送回到东京基地。
一直将车开到基地内部地下停车场,几人下了车,琴酒这才对苏格兰询问:
“左腿受伤了?”
苏格兰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其实是在盘问自己失踪的几分钟去哪了,此时脱离任务已经快一天了,他也没在保持那种冷若冰霜的状态,语气平和的说道:
“擦过了肌腱,虽然出了不少血,不过没什么大碍。”
他们在札幌的安全屋琴酒就曾打量过他换了的新衣服,此时这句话说出口,意思是自己已经查看过伤口,自然也就是自己亲手包扎,又想方法弄到一身没有沾染血迹的新衣服,伪装成普通人逃脱了追杀,这才耽误了时间。
以琴酒的脑子,自然不需要苏格兰解释这么多。
他点了点头,叮嘱道:
“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一下,任务报告由伏特加来写,你只需把我们分散后的过程告知他。”
苏格兰点头。
琴酒能允许伏特加在执行任务时等他,已经算得上是难得了,此时的叮嘱,自然不是好心关心他的伤口,而是要他去医务室,让组织的医生检查一下。
琴酒过后应该会调取医务室的档案,以及他对伏特加的叙述,判断他确实没有问题,才会放心。
这事只能背后进行,毕竟苏格兰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琴酒自己是疑心病上身,却不会表露出来,防止苏格兰不满。
相应的,苏格兰自然是应对的滴水不漏。
等到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把事先早就构思好的过程,详细的讲给了伏特加,离开基地,回到东京市,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他将车停到了安室透公寓两条街之外,隐蔽行踪走到了安室透暂居的住房门口,先是警惕的四处张望,确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跟踪,于是顺手打开门,将一个信号屏蔽器打开后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无声的走了进去。
卧底的本能让他时刻谨慎,即使现在已经处于理论上安全的环境,在没有见到安室透,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之前,他也没有直呼幼驯染的姓名,而是谨慎且疏离的呼唤了他的假名:
“安室?”
客厅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玻璃器皿被打翻的声音。
诸伏景光神色一凛,单手按住腰间的□□抽出,脚步无声的迅速上前,骤然绕过墙角,猛的举枪对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客厅的沙发附近。
随后,他看着沙发上纠缠在一起倒成一团的两人,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收起了□□,语调十分平静:
“抱歉,打扰了。”
说完后退一步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泷泽和月无奈的声音:
“景光先生,这是一个意外……不要走,请听我解释。”
诸伏景光:
“请不要向我解释,这样显得我仿佛是你们中间的第三者一样,我什么都没看到,请两位务必继续,如果因为我而打扰到两位,我真的没脸再去见Hagi。”
泷泽和月:???
“跟Hagi有什么关系?不要说的我们好像有四角恋这样复杂设定一样好吗!只是我脚滑了,不小心摔到透身上了而已!而已!”
诸伏景光转过头,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整理衣衫,看起来十分镇定,完全不害羞,但是手里摸索着领口敞开的扣子,已经系了很久都没能系上、仿佛肢体有些不协调的安室透,诚恳的表示:
“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