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在泷泽和月的坚决挽留下,诸伏景光还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罕见的没有帮忙,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在地上摸摸索索的捡被打碎茶壶的玻璃碴。
诸伏景光撑着下巴,蓝色的凤眼带着点惬意和懒散,悠闲地想着:
他其实并不想当电灯泡,真的,他腿伤还没好呢,被琴酒疑神疑鬼已经够痛苦了,他今天真的不想在这吃狗粮了。
只是现在的情形是,如果他真的走了,那他这位看起来对什么都有刃有余,实际上骨子里死板的要命的幼驯染恐怕会为这件事害羞死,那良好的记忆力恐怕会永远重复播放今天的尴尬一幕。
作为善解人意的幼驯染,他并不忍心。
所以诸伏景光还是坐在了这里,准备经过一番无营养的寒暄,认真赞同安室透和泷泽和月的解释,假装让这件事情就此揭过,然后再离开。
至于他本来要与安室透说的情报,虽然重要,但是不算紧急,可以明日再说。
果然,拣完了玻璃碴,扫好了地,又将水面拖干,安室透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甚至从容的抱了抱好几个月未见的青梅竹马:
这话的意思是对安室透做过这种行为了,泷泽和月侧过头,忍住不让眼底的笑意泛上面容。
诸伏景光并没有见过安室透与泷泽和月处于暧昧期的那段时间相处的情景,从他知道此事的时候起,安室透就已经下决心要远离泷泽和月了。
“还好,琴酒虽然难搞了些,但是对我倒还算信任。”
诸伏景光:……
在他的眼里,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彼此虽有意,但一个坚决不承认,一个委委屈屈的打直球。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琴酒何止是难搞,他没有找你的茬吧?”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腿。
“景光先生,左腿受伤了?”
安室透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眉头嫌弃的拧起来。
说着话,他眼睁睁看到那伽财阀的二少爷在安室透的厨房里端了一壶茶和三个水杯走出来,给他倒了杯水又放到眼前,安室透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谦让一下。
就在诸伏景光蠢蠢欲动想要离开的时候,泷泽和月已经坐直了身体,问道:
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来着?好像忘词了。
安室透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诸伏景光盯着两个人相处的画面,迟钝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不,他虽然一贯多疑,但对我还算满意,至少没做过把我丢在路边,自己先走的行为。”
安室透还不至于对青梅竹马的情绪迟钝到这种程度,只是他对诸伏景光摊开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此事稍后再讲。
“好久不见,Hiro,最近怎么样?”
稍后再讲?稍后让谁讲?他已经打算稍后就走了,他可不想成为一颗打扰人好事的电灯泡啊,尤其打扰的是自己幼驯染,那可是一生的罪过!
安室透拧过头对泷泽和月道谢,泷泽和月笑得一脸温和,随后非常自觉的坐到安室透所在长沙发的另一边,悠哉悠哉的翘起二郎腿,听着两瓶假酒说话,甚至没有什么想要避讳的意思。
好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气氛会这么和谐友爱啊?说好的保持距离呢?
安室透同样猛的坐直身体,面色一肃:
“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没想到泷泽和月的眼神已经锐利到这种程度,自己不过是稍微挪了一下腿,就察觉到自己受伤了。
安室透咬牙切齿:
“琴酒……”
看来幼驯染真的对琴酒意见很大啊,诸伏景光苦笑着,连忙挥了挥手:
“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已经在基地好好治疗过了,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
泷泽和月听见诸伏景光提起任务,挑了挑眉,十分自觉的站起身来:
“既然受了伤还要来找透,你们肯定是有事要谈,我便先回去了。”
诸伏景光与安室透对视一眼,安室透便明白,诸伏景光确实是有事要跟他讲,于是没有挽留,站起身准备送泷泽和月出门。
泷泽和月挥了挥手:
“别送了,我过后会叫人来送些药物,景光先生请不要着急离开。”
两人愣了一下,泷泽和月已经拧动门把手,开门离去。
诸伏景光虽然满肚子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但还是面色严肃的低声说起札幌的同事递给自己的消息:
“那边的组织分部正在……”
…………
说完了正事,诸伏景光再也按捺不住:
“所以你跟和月……”
安室透无声的叹了口气:
“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之前被打碎的那个茶壶漏水,无声无息将地面弄湿了,和月走过时打了滑,所以才……”
“真的是巧合而已。”
诸伏景光微笑着点点头。
这方面安室透倒是没有必要骗他,不过他还是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但是你们两个相处可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哦?你不躲着他了?”
安室透双手一摊:
“上个月琴酒不是去了趟美国,和我一起执行任务时,他警告了我,说玩玩倒是没关系,但是如果影响到组织与那伽的交易,只怕想死都难。”
诸伏景光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理由,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这样……渣男。”
安室透:???
被安上渣男头衔的安室透,安详的摊在沙发上,并不想说话。
原因不止于此,姿势微妙的心路历程,即使是面对幼驯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除夜那天,得知泷泽和月过去的孤单和无助,知道他其实没有任何亲人,得知他为了救下萩原研二做出了多少努力……他怎么还能够狠的下心冷脸对待和月呢?
人心是肉做的,他安室透的心也不例外,尤其是当他面对的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心肠便还要格外再软上三分。
于是他终究妥协,虽然还是严守着底线,但是对待泷泽和月的方式态度,终究还是更加温柔体贴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继续道:
“何况我也是上周才回日本,除夜至今,我只与何月见过两次而已,根本没有在你没看到的地方发生什么化学反应啦。”
怎么感觉解释完了之后,诸伏景光的表情好像更加遗憾和失望了呢?
…………
有了泷泽和月的叮嘱,诸伏景光便多待了一段时间,等到天色暗下来,门口传来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安室透耐心的等敲门声静止,这才低声告知身边的幼驯染:
“是和月。”
诸伏景光暗中记下了这个节奏,安室透去开了门,门口的却不是泷泽和月,而是同样与两人数月未见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戴着墨镜,左右手各拎着看起来装满各种物品的便利袋,对开门的安室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Hi~小安室,小绿川,好久不见~”
两人与泷泽和月都数月未见,自然也很久没见过萩原研二了。
此时再见,安室透不由得有些惊喜:
“Hagi!快进来。”
萩原研二关上门在玄关换鞋,顺手将便利袋都交给安室透,随即指着准备站起身来的诸伏景光:
“不许动,小和月说你左腿受伤了不是吗?伤病号要有伤病号的自觉,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啊!”
安室透也转过头来:
“Hiro,不要乱动,虽说已经包扎过了,但伤也不会立刻就好,还是要注意休息。”
诸伏景光撑着沙发扶手准备站起来的姿势做到一半,又在两位好友的注视下默默的坐了回去。
萩原研二走到诸伏景光身边坐下,从便利袋里翻了翻,拿出了几盒药物:
“小和月说了,你既然是与琴酒一起执行的任务,又在组织基地里包扎过,那么琴酒肯定会关注你的伤势,他便不拿外敷药物给你了,以防下次换药的时候,被组织的医生看出药物源自于那伽。”
“这几盒是口服药,虽然包装和形状都是市面上常见的消炎药和镇痛药,但实际里面的药物已经被换成了那伽出品的特效药,你按照说明书吃就行。”
诸伏景光接过那几盒药,心知泷泽和月这样细心,也许有爱屋及乌的成分,但与他擅长为别人着想的善良分不开。于是忍不住默默撇了茶几对面的幼驯染一眼。
久明,他那虽然有些拧巴倔强,但是从小就正义感十足、善良又坚强的幼驯染,怎么真的向着渣男的方向进化了?
诸伏景光心中产生了危机感。
不行,看来组织的卧底终究还是对zero的性格产生了影响,一定要早点剿灭组织,让zero回到阳光下,做一个负责人的好男人才行!
既心虚且理亏的安室透假装没有看到好友的眼神,若无其事的翻看着便利袋其他的东西。
萩原研二笑道:
“和月说给我放一天假,让我不要在那伽烦他,我估摸着意思是要我送完药后多待一会儿,我便去买了些菜,晚上要吃火锅吗?”
诸伏景光十分开心,自然连连应好。
于是安室透差点被幼驯染谴责的目光扎成筛子。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沉默一会,还是忍住了告知萩原研二叫泷泽和月以后可以一起来的想法。
对不起,和月。
请再给他一些时间。
等到他彻底将组织剿灭,恢复公安的身份,只要和月还喜欢他,即使以后再无升职之日,他也会认真回应和月的告白,永远与他在一起。
可若在黎明之前,他就已经倒下。
那还是与和月保持距离的为好。
至少他们没有发生过亲密接触,也没有真正确认过关系……
那样的话,总有一天,和月可以忘记一切痛苦,忘记他,继续做他风风光光、潇洒恣意的那伽帝国掌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