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沉冷的嗓音清晰地穿透雨幕落入耳中,溪兰烬不由打了个激灵。
    闪电撕裂厚重的阴云,瞬间映亮天地,再次映亮了伞下人的脸,溪兰烬从没在谢拾檀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那双淡漠无情的浅色眼眸变得黑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叫人看了就心慌。
    谢拾檀不是在江浸月那儿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堵着他?
    而且他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叫人看了心生愧疚呢。
    溪兰烬向来鬼话连篇,眼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拾檀是不是发现他的身份了?
    心跳紧张不安地隆隆跳着,耳边都响着轰轰的声音,直到谢拾檀朝着自己走过来了,溪兰烬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身周挡着冷雨的灵力已经消散了。
    但他感到冷不是因为那些溅落在身上的雨水,而是因为体内再次躁动起来的寒花和不烬花。
    又出现了,身体僵滞之后灵力不稳。
    谢拾檀心头的火霎时又灭了一层,轻吸一口气,丢开那把伞,沉着脸俯身将溪兰烬横抱起来。
    听到溪兰烬说要回去“找谢熹一起睡觉”,他便准备等溪兰烬睡着时再给他探探,溪兰烬离开后不久,他就直接甩掉了江浸月,去外院找溪兰烬。
    托抱着他的力道消失,谢拾檀放开了他。
    谢拾檀抿了抿唇,指尖下移,想把溪兰烬齿间的赤珠拿出来,但溪兰烬咬得紧,腮帮子都紧绷着,唇瓣上面还有齿印。
    他略微一顿,伸指挤开溪兰烬的唇缝,微凉的手指碾过柔软的唇瓣时,温暖的鼻息拂在指尖,是鲜活的呼吸。
    恨就更不可能了。
    谢拾檀眼底透出深深的不悦和不解。
    谢拾檀面不改色地由着他咬着自己的食指,沉下心检查了下一遍溪兰烬的身体。
    溪兰烬迷迷瞪瞪的,很听话地松开了齿间的赤珠。
    那股冷香一离开,溪兰烬身体又开始了翻江倒海。
    然后咬住了谢拾檀探进来的手指。
    结果溪兰烬当着他的面又骗了他一次,转头就准备走了。
    不让解明沉知道,自然是少主为了自己的面子,剩下的便是为了保命,毕竟在魔门那样的地方,怕疼也是致命的弱点,而溪兰烬不能有弱点。
    察觉到谢拾檀在抽身离开,溪兰烬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飘飘地挽留:“别、别走……”
    谢拾檀盯着他:“松开。”
    白天寒花和不烬花就躁动过一次,晚上的反应更为强烈,在他丹田中剧烈拉扯着,都想让对方死,独占这具身体,造成的后果就是溪兰烬无辜受灾,熟悉的骤冷骤热感袭上来,他还没办法运转灵力抵抗,身体也跟着发抖。
    清晰地感受到溪兰烬还活着的感受很好,谢拾檀静了静,往外扯那枚赤珠,轻声道:“别咬,嘴松开。”
    腾空感消失,溪兰烬被除去靴袜,放到了床上。
    指尖不小心蹭过柔软湿热的舌,谢拾檀浑身顿时一僵。
    溪兰烬眉宇深蹙着,对他的话没有反应。
    “既然不讨厌也不恨我,为何要走?”
    溪兰烬怕疼怕得厉害的事,除了谢拾檀外,连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解明沉都不知道。
    熟悉的冷香钻入鼻中,溪兰烬感觉自己仿佛醉香了般,有些晕晕乎乎的,眼睫细碎颤唞着一合一睁,眼前已经不是折乐门的山门,而是某处陌生的室内。
    谢拾檀留在他体内那丝封锁寒花和不烬花的灵力已经松动了,察觉到他身体异状,这俩玩意也在凑热闹。
    他脑中嗡鸣个不停,浑然不知幻化术已经消失了,忘了今夕是何夕,满额都是薄薄的冷汗,脸色惨白得厉害,还记得不能发出声音,死咬着落到唇畔的赤珠,珠红唇也红。
    这回溪兰烬又没反应了。
    溪兰烬被他弄得有些痒,恍恍惚惚中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摇头。
    白日在药峰上,他察觉到溪兰烬似乎有点不对劲,当时不方便探查。
    他怎么会讨厌谢拾檀呢,原形可好摸了……
    伞面移到了头顶,听到他微微发抖的声音,谢拾檀动作停顿了一下,盈满胸腔的冰冷怒焰倏然一消,立刻扣住他的手腕:“何处不适?”
    谢拾檀抱着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的时候,两人身上的雨水已经蒸发得干干净净。
    大多时候,受了伤他都是这样,咬着唇忍着。
    谢拾檀垂下眼,由着他圈着自己的手腕,皆有这一丝接触,探入灵力去安抚溪兰烬体内作乱的东西,俯下`身望着他,瞳孔幽深:“为什么要跑?”
    溪兰烬死死咬了咬牙,顶着谢拾檀的目光,努力让声音平稳,但他耳边嗡嗡的,也就没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抖:“谢、拾檀,你是不是……”
    嘴上说得严厉,却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指。
    谢拾檀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伸手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嗓音平平淡淡的:“讨厌我?还是恨我?”
    谢拾檀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将唇瓣咬破出血了。
    溪兰烬眼睛紧闭着,不搭理他。
    但除了作乱的寒花和不烬花外,的确没有查探出其他问题。
    被谢拾檀触碰到的瞬间,身体的许多不适突然就消失了。
    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妄生仙尊脑子陷入了几瞬的空白,唇瓣抿得发红,眼睫不安地颤唞着垂下,唇瓣动了动:“溪兰烬,松开。”
    这是第三次了。
    谢拾檀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没有下一次。”
    溪兰烬体内紊乱的灵力被梳理好了些,但意识还迷瞪着,一被松开,睁眼看到谢拾檀的脸,那股说不上的心虚愧疚感就冒了上来,驱使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试图爬开点。
    见他好过来了一点,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谢拾檀心底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腾地又烧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眸色冷冷地看溪兰烬慌不择路地爬,枫红的衣摆下一双脚若隐若现,左脚腕上的黑环异常刺目,衬得肤色愈发细腻雪白,随着他的动作,两只小铃铛碰撞到一起,叮铃铃地响。
    折乐门的待客之道过于好了点,这张床太大了,溪兰烬刚恢复过来,浑身发软,感受到身后刺寒的目光,又有些腿软,很努力地爬了会儿,才爬到床边。
    还没滚下去,便感到脚腕被抓住。
    他辛辛苦苦爬了半天,谢拾檀用力一拽,又将他拽回了大床中间。
    脚腕上的万渡铃响得激烈,手中的肌肤温玉般细腻,谢拾檀抓着他的脚,看了好一阵。
    溪兰烬被拽得一阵晕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幻化术失灵了没,潜意识里倒还记得不要让谢拾檀看见他的脸,赶紧鸵鸟式埋脸,一头埋进被子里不抬头。
    大概是因为幼时的经历,谢拾檀少年老成,十五六岁时,便不会像白玉星那样咋咋乎乎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很少因为旁人而感到开心,自然也不会生气。
    为了压制心魔,在照夜寒山上苦修多年,情绪便更淡了,只有在溪兰烬面前才会很浅地笑一下。
    但现在他被溪兰烬气笑了。
    谢拾檀松开他的脚,探身上前,按住身下人那截窄瘦的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哪有,我是不敢看。
    溪兰烬心里一吓,试图挣开谢拾檀的钳制,离他远点,但是腰上那只手按得太紧了。
    身后的人似乎低下了头,细碎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溪兰烬一阵鸡皮疙瘩,挣扎间衣料摩攃的窸窸窣窣声落入耳中,有种难明的暧昧,因为知道身后的人是谢拾檀,那种感觉就愈发怪异了。
    谢拾檀是谁啊……是悬于照夜寒山之巅的一捧雪,与尘世间的种种污浊格格不入。
    溪兰烬不好往亵渎人的方向去想,又不知道谢拾檀究竟想做什么,闷闷开口:“谢拾檀,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你……”
    “你是谁?”
    谢拾檀低下头,靠在他的颈侧,语气平平淡淡:“你不是折乐门的一介外门弟子,我新收的小徒弟吗。”
    溪兰烬简直头皮发麻。
    谢拾檀的语气越是这么平静,他就越能感受到这种状似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要是这种时候谢拾檀看见他的脸,发现他就是死了多年诈尸的死敌,岂不是会气得直接掐死他?
    想到这里,溪兰烬又想赶紧爬走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动作,身后冰冷的气息又逼近了一分:“不听话。”
    溪兰烬心里一突,直觉不妙,但还没采取行动,便感到谢拾檀的手指在他颈后抚过。
    有什么东西被从他体内抽离出去了。
    是不烬花。
    还在化南秘境里时,谢拾檀修为尚未恢复,没办法帮溪兰烬抽出寒花和不烬花,只是尽力压制住两者的碰撞,暂时封印。
    现在想抽出不烬花,就简单多了。
    但只抽出和寒花打架的不烬花,后果就是本来平静了一点的寒花立刻兴奋地膨胀了起来。
    谢拾檀掌心一握,抽取出来的不烬花精华便无声消散在了空中,只余一股余热。
    他放开溪兰烬,慢慢后退了几步:“徒弟不听话,是当师尊的没有教好。当罚。”
    溪兰烬浑身骤然一寒,许久没有感受到的那种血液都要凝固的寒意又漫上了指尖。
    他刚清醒还没半盏茶时间的脑子又晕乎起来,和不烬花争斗了许久的寒花重新占领了这具身体,格外嚣张活跃,尤其溪兰烬这段时间修为暴涨,寒花也跟着又长大了好几倍,威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溪兰烬被折磨得精神恍惚,下意识循着方才的热度蹭过去,想要钻进谢拾檀怀里,驱散周身的寒意。
    短短的一截距离变得很远,他好久没被寒花这么冻过了,冷得几乎要哭出来,以往会主动伸手过来帮他的小谢却没动。
    他委屈得更想哭了,歪歪倒倒地裹着股寒意撞进谢拾檀怀里,像个溺水抓住求生稻草的人,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但只是抱着,已经不能够缓解寒意了。
    在极度的寒意之下,溪兰烬恶向胆边生,胡乱伸手扒谢拾檀的衣领。
    雪衣银发好似神仙的仙尊端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扒自己的衣服,只在溪兰烬力竭时伸手托了他一下。
    溪兰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像个勾引圣僧的妖精,只感觉谢拾檀这身衣服看着简洁,但实际上繁复得要命,好不容易将浮着银色暗纹的外袍扒开,他就没什么力气了,盯着那片裸露出来的肌肤,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上手还是该怎么做。
    谢拾檀看他那副呆呆的、又不自觉依赖他的样子,压了压怒火,伸手抬起溪兰烬的下颌,狭长的眼底藏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阴郁:“这个样子就很好。”
    溪兰烬用混沌的脑子思考了三秒,仅剩的一丝清明告诉他,感觉用手去摸人家的胸口怪变态的。
    于是他用脸贴了上去。
    毛茸茸的脑袋贴靠在怀里,浓黑的长睫低阖着,看着乖巧极了。
    谢拾檀动作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不将寒花拔除,一直这样好不好?”
    溪兰烬被寒花影响,只想拼命汲取谢拾檀身上的阳气,分不出神听他说的话。
    谢拾檀垂眸望着溪兰烬。
    倘若不将寒花拔出来,溪兰烬就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巧巧地一直贴在他身边,离不开他,不会再像此前那样逃走。
    他喜欢溪兰烬这样依赖他的样子,满足了心底那些阴暗的占有欲。
    可是这样的溪兰烬就不是溪兰烬了。
    他该是山间的一缕清风,即使他抓不住。
    静默良久,谢拾檀伸出手,按在他的颈间,摩挲着那片肌肤,淡淡道:“给你拔除寒花,总要给我一些报酬吧。”
    溪兰烬拼命往谢拾檀怀里缩,汲取阳气后又有些醉了似的发晕,只模糊听到了前半句,连忙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谢拾檀对他笑了一下,动作轻柔地拂开他颈间的发。
    谢拾檀很少笑,看到他笑,溪兰烬下意识也跟着露出个笑。
    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
    颈间传来了一股剧痛,痛得溪兰烬神智都清醒了几分,脱口而出:“谢拾檀……!”
    你是天狼不是狗,怎么还咬人的!
    谢拾檀岿然不动,叼着他的颈侧不松口,咬了许久,才松开了嘴,唇角沾了丝血,脸色冷静地伸手在他颈侧的印子上拂过,抹去咬痕上渗出的那丝血。
    “痛的话就长点记性。”谢拾檀淡淡道,“否则下次咬的就不是这里了。”
    溪兰烬很想骂人,但话还没出口,谢拾檀的指尖便在他眉心上点了一下。
    “拔除寒花会有些痛,梦里就不痛了。”
    溪兰烬眼前一暗,被迫进入了沉眠。
    明明昏睡过去前经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但这一觉却格外的踏实绵长,没有做许多奇怪的梦。
    醒过来时,溪兰烬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睁开眼,思考着该怎么面对谢拾檀,解释许多解释不清的问题。
    显而易见,之前他以为的“原主残存的记忆”就是自己的记忆,但他是怎么复活的,这个大问题他解释不清。
    一个魔门少主为什么要躲到名门正派里当个外门弟子还参加内门选拔,这个小问题他也说不清楚。
    而且他和谢拾檀不是关系不好吗?
    溪兰烬开始后悔,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往解明沉那儿跑才对,这样应该就不会被谢拾檀这么快找着了。
    心里碎碎念了一堆,但睁开眼时却没看到谢拾檀。
    甚至他并不是躺在昨天的那间屋子里,而是躺在外院的房间里。
    映入屋里的日光明亮,照出空气里的尘埃,谢熹手边泡着杯热茶,坐在他床边的窗边看书,光线勾勒出俊秀安静的轮廓,屋里弥漫着安宁的氛围。
    溪兰烬几乎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场梦,呆呆地坐起来:“谢熹?”
    谢熹翻了一页书:“嗯,你醒了。”
    溪兰烬愈发困惑了。
    真的只是场梦?
    他没跑路,也没被谢拾檀抓回去?
    这个想法在下一瞬就被推翻了。
    溪兰烬察觉到,一直在他体内作乱的寒花和不烬花,都不见了。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颈侧,期待和上次一样,梦到被人咬了后颈,但只是场梦,醒来皮肤上丝毫痕迹也没有。
    随即他就触碰到了留在他颈侧的咬痕。
    溪兰烬:“……”
    溪兰烬有点蒙:“我怎么会在这里?”
    谢熹慢条斯理放下书,冷静地抬头看他:“谢仙尊把你送回来的。”
    “啊?”
    溪兰烬看到谢熹的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搬去和谢仙尊同住吗,怎么又回来了?”
    溪兰烬也很想知道,谢拾檀怎么又把他给送回来了?
    但他在谢拾檀和谢熹面前两头骗人,多少有点心虚,讪讪道:“那边住不习惯。”
    “嗯。”谢熹像是理解了,点了下头,“明白了。”
    溪兰烬实在没想到会被送回来,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盘坐起来,看谢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决定先说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冷静冷静:“你怎么了,还在为没有进内门难过吗?”
    谢熹看他一眼,忽然道:“我骗你的,我没有为内门选拔的事难过。”
    “啊?”
    谢熹平淡地翻了页书:“我夫人昨日回来了。”
    溪兰烬一声“恭喜”还没出口,谢熹又不咸不淡道:“然后再次抛弃我走了。”
    “……”
    溪兰烬同情地望着谢熹,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惨了:“你没留住他啊?”
    谢熹掀了掀薄薄的眼皮:“你觉得强求有用吗?”
    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吧?
    溪兰烬话还没出口,谢熹又点头道:“我知道了,快午时了,你该去找谢仙尊了吧。”
    溪兰烬一点也不想,闻言立刻衰衰地躺下,有气无力道:“我头疼,去不了,让谢仙尊一边凉快去吧。”
    谢熹看起来也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收起书:“我先出门了。”
    谢熹一离开,刚还没骨头似的溪兰烬立刻一个鲤鱼跃身蹦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冲向大门。
    是谢拾檀把他送回来的,那他再跑一次,谢拾檀又能拿他怎么样?
    门一开,门外站着道修长雪白的身影,目光静寂地看着他。
    溪兰烬活像见鬼了,吓得手一抖,砰地又关上门,冷静了三秒,冲到房间另一侧的窗边,翻窗。
    窗户打开,溪兰烬刚翻出去,一抬头,谢拾檀负手站在窗外的花树下看着他。
    溪兰烬头也不回地翻回屋里,砰地拉上支摘窗,结果一抬头,方才还在树下的谢仙尊已经坐在了桌边,正在倒茶,头也不抬道:“跑累了就来喝杯茶。”
    溪兰烬不跑了,深吸了口气,决定和谢拾檀摊开了讲:“谢拾檀,我知道你……”
    “一晚上不见,还没习惯叫师尊?”谢拾檀截断他的话,盯着他叫,“徒弟。”
    溪兰烬:“……”
    溪兰烬有种一拳头挥到空气里的感觉,闷闷地坐过去,抢走谢拾檀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入了肚,感觉浇灭了点肚子里火,才再次开口:“你都已经知道我……”
    “知道什么?”谢拾檀再次截断他的话,眼皮也没抬一下,稳稳地坐在原处,轻描淡写道,“为师什么都不知道。”
    溪兰烬瞠目结舌。
    堂堂妄生仙尊,怎么还这么耍无赖的啊?
    先前是他想着要在谢拾檀面前瞒住身份,装模作样,现在反过来了是吧?
    他自暴自弃,直接把身上的幻化术解除了,把脸凑过来,没好气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格外俊秀明艳的脸凑到近前,谢拾檀的喉结微微滚了滚,脸色平静地颔了颔首:“好徒儿原来有一副好容貌,不错。”
    溪兰烬:“……”
    你就装是吧。
    谢拾檀看他喝完那杯茶了,抬手又给他续了一杯:“方才跑什么?”
    溪兰烬郁闷得不行,看他这样子,干脆皮笑肉不笑地跟着装:“我忧心同门,想去追查一番魔气根源,仙尊是不许吗?”
    谢拾檀轻飘飘看他一眼:“我知道该去何处调查。”
    溪兰烬心一动,还以为谢拾檀像从前那样有问必答,脱口而出:“哪里?”
    谢拾檀给他倒完茶,收回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语气平淡:“事关重大,我只告诉我的徒弟。”
    “……”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溪兰烬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后,诚恳地叫:“师尊,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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