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容溪睡得并不踏实,耳边总是响起一阵阵兵刃相交,嘶吼喊杀声,而在这些混论之中,他听到有不同的人喊“容溪!”
“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容溪猛地惊醒,大口喘熄,呆滞的眼睛扫过漆黑的屋内,再看到一个黑影时,忽然一惊“谁在哪!”
熟悉的轮椅轱辘声渐渐靠近床边。
“王爷?”
“扶本王上床。”
容溪微愣,犹豫一下,还是拖着病弱的身子将霍乾扶上了床。
然而甫一上来,他就被一股蛮力压倒在床。
他听到霍乾冷静又无情的话语“本王杀了你如何?”
黑暗中,霍乾摸索两下`身下人那圆润白皙的肩头,沉静的双眸满是血色。
“赵总管你什么意思?整个王府都收拾妥当了,怎么就我们王妃院子没有收拾。”
次日,容溪被刺痛惊醒,迷蒙的睁开双眼,就听到阿桥小声的抽泣。
被吵的头疼的容溪忽然清醒一瞬,霍乾,不想带他去南阳了!
容溪撑着虚弱的身子,喊道“来人!来人!”
容溪道“我要见王爷。”
容溪一坐起来,就觉得肩膀的痛感更甚,他侧头一看,当即愣住了。
看着阿桥涨红的脸,又看着赵总管低垂的头。
阿桥哭道“乾王太过分了,竟然对少爷做这种事!我们少爷怎么说也是朝中大官家的嫡子,王爷怎可如此作践人!”
容溪垂了垂眼,他不知道霍乾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昨夜的霍乾是真的太可怕了,完全不像一个眼盲腿残,身患昏症的病人,而是像一头野蛮的兽,只想欺辱他,伤害他。
“这是王爷的意思。”
容溪又病倒了,每日清醒的日子不多,昏昏沉沉的度过几日,就听到门外传来阿桥和赵总管的吵架声。
“这是王爷的意思……”
容溪感受到了杀意,他细微小声的哭“我,我想活……”
“水……”
没一会儿,阿桥和赵总管等人都赶紧进来。
一对交颈缠绵、血淋淋的丹青白鹤被刺在他的肩头。
容溪身上的热汗已经变冷,他觉得头重脚轻,轻轻眨了两下双眼便觉得头晕无力,没一会儿,终熬不住心悸昏了过去。
他又躺下,合眼无力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阿桥一听连忙应了去端水,“少爷,水来了。”
“王爷这些日子都昏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王妃病了,所以就欺负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南阳了,连王妃的车辇都没有备好,你这个总管怎么当的!”
容溪知道白鹤刺青的含义“择一偶,度一生”,一方死亡,另一方绝不苟活。
赵总管重复道“王爷还未清醒。”
容溪沉默一会儿,道“其他人出去,赵总管留下。”
阿桥等人离去前都愤愤的看了眼赵总管。
等人都走了,容溪道“王爷是不是不想带我去南阳。”
赵总管忽然跪地,“王妃,王爷也是逼不得已啊!”
容溪闭了闭眼,“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圣旨到!”
刚刚合上的门再次被推开,外面跪了一地的仆从,赵总管也搀扶着容溪跪下领旨。
宣旨的人是李福全“皇上口谕,乾王妃容溪领旨:朕欲在宫中大办斋蘸,迎真祈福,奈何大贞道人云游四海,寻求不得,思及乾王妃自幼修行道义,应有所成,故邀乾王妃入宫,操办坛场,为国祈福,钦此。”
容溪大脑一片空白,待李福全笑眯眯的又说一遍“乾王妃,领旨吧。”
他才堪堪反应过来,面颊苍白,粉唇僵硬一动“臣子领旨。”
李福全将圣旨交到容溪手里,柔声道“轿撵已备好,乾王妃可带着一两个用的惯的亲信入宫准备斋蘸之事了。”
事到如今,容溪也知道躲不过入宫的命运了。
看着容溪一步一步踏上皇宫的轿子,赵总管又跪了下来,他似有哭声“王妃保重!”
容溪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笼罩在沉沉落日下的乾王府,满脑子都在想霍乾咬住他脖子时说的那句“本王杀了你如何?”
这夺妻之恨纵是疾病缠身的人也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入宫了?”
“是,李公公亲自去迎的。”
名贵妃生生掰断一截金色义甲,冷笑道“李福全给接过来的。”她又重拍一下桌子,茶盏一晃“可真是□□熏心,自己赐婚,自己给夺过来了!”
“娘娘慎言。”大宫女警惕望望四周“听说,要让他操办今年的斋蘸,没给名分。”
“哼。”名贵妃厉色道“一接过来就给名分,他还真是不怕朝臣戳断他的脊梁骨!”
“娘娘息怒,要不要去禀报太后?”
名贵妃闭眼揉揉额头“人家怕是比我们消息灵通,让七皇子这些日别老往永康殿跑。”她又想起什么,笑了下“等等,东宫那位是不是解了禁足?”
大宫女在心里算算,道“红儒馆刺杀案已过三月,太子殿下今日刚好解禁。”
名贵妃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两下,轻描淡写道“去给我们太子殿下解解闷吧。”
大宫女心领神会,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容溪入住的还是裕庆宫,宫内似乎重新装饰过,无论是床具被褥还是杯盏花瓶,全是难得一见的上乘之物。
李福全比上次还要殷勤,将一个白生生,满脸机灵的小太监带到容溪跟前“这是奴才的干儿子,德喜,别看这小子貌丑,但是还算机灵,王妃有事情就尽管打发他去做。”
容溪神色淡淡,还是微微颔首“多谢公公。”
“王妃这是折煞奴才了。”李福全道“操办斋蘸的事情还不急,皇上听闻王妃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场病,特意祝福太医院等会过来给您请脉,调理身体。”
容溪清咳一声,沉沉道好。
李福全讪笑两下,抬头瞥了两眼这位让皇上如痴如狂的人,越看越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
明明一副病容,却媚眼如丝,红唇贝齿,尤其左脸面中那颗小黑痣,又添了几分清冷感。
不说不笑,都是一副欲拒还迎、勾人心魄之貌,除了乾王那个瞎子,这世间哪个男人能不趋之若鹜?
李福全等人离去,屋子里就剩阿桥和府中带来的两个小丫鬟。
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茫然样,阿桥挠挠头,心直口快“少爷,咱们明天不应该和王爷一起去南阳吗?怎么还进了宫,又要操办斋蘸?”
容溪竟还笑了下,自嘲道“南阳?这辈子怕是去不了了。”
三人面面相觑,又听容溪淡淡道“我们以后应就会在宫中生活了。”
“什么!?”
阿桥愣了“可,可您是乾王妃啊,您在宫中生活这算什么事啊!”
阿桥还想再问,被稍大的翠觅给拦着了,她道“少爷您怕是也累了,歇着吧,我们几个去收拾收拾东西,打听打听宫中的规矩。”
阿桥被强扯着出了屋,还傻傻的说“翠觅,你拦着我做什么,少爷还没回答我呢!”
“真是猪脑子!”翠觅骂道“明日就前往南阳了,王府都没收拾我们的东西这说明什么?那大公公一口一个皇上,又说明什么?你可真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阿桥眨眨眼,反应过来什么,气道“皇上怎能这样!我们少爷是乾王妃,算起来,那可是他的弟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翠觅道“这皇上想要什么,哪顾得上这些啊。”她看了下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我们以后怕是有的难了。”
容溪听着外面安静下来,他看着这宫中奢华的装饰,悬着许久的心不得不放了下来。
兜兜转转他还是入了宫,不知道父亲母亲乃至祖母又该怎么伤心。他如今想要活下去,他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容溪仔细想了想书中“男后”的作死之路,什么恃宠而骄、残害忠良、杀害无辜,“男后”手里的惨案无数。
虽然他不会做这些事,可是后期的崇德帝会做这些,到时候那些人都会一一算在他头上的。
那么如果他不仅不成为崇德帝的男后,还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或者说不会被折磨致死?
容溪心里有了主意,他又捋捋文章出场的主要人物,胆大包天的太子霍如贞、太后心腹大太监宿春泱,还有狼子野心,扮猪吃老虎的男主秦盟……
他要是能和这些人打好关系,结局是不是能被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