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次日一早,太医院的太医就都到了裕庆宫给容溪请脉。
看着越来越亮的天,容溪的心也越来越凉。
这个时辰,乾王府怕是已经踏上了前往南阳的路。虽然他心里清楚眼盲腿残的乾王对抗不了王权,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虽然他与乾王没有夫妻之实和深厚情谊,可他们毕竟已经拜过堂,也曾坦诚相见过……
等太医院的人一走,白生生的德喜就端着一个大红木匣跪了过来,“王妃,这是乾王殿下给您的东西。”
容溪微愣,看向阿桥道“拿过来吧。”
阿桥心里对乾王有气,去拿匣子时力气稍微大了点,那成想竟碰掉了匣子,只听一声清脆和一张薄薄信纸飘然落地。
容溪抬眼就望见那浓墨书写的“休书”二字。
德喜见状,连连叩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崇德帝声音听不出情绪“怎么不敢看朕?”
容溪神色淡淡,只道“都起来吧。”他又看向阿桥“将这簪子和信收拾一起随便寻个地方放着吧。”
容溪轻声道“谢皇上体恤。”
“宫中饭菜色香俱全,口味上乘,只是臣子身体有疾,晚间不喜多食。”
“谢皇上。”
晚间,容溪面对清淡但精致的晚膳也没什么胃口,正放空脑子之时,忽然就听紧闭的房门后响起李福全的声音。
“以后,我们与乾王府再无瓜葛了。”
容溪清咳两声,抬头瞥一眼崇德帝,又赶紧垂下眼“回皇上,没,没有。”
“朕自打进了屋,你就不敢看朕,难道时觉得朕比乾王貌丑?”
崇德帝晃晃手上的玉串,看了眼桌子上分毫未动的饭菜,道“饭菜不合你胃口?”
崇德帝哈哈大笑,看着那张心心念念的绝色容颜,愈发心猿意马,他道“走近些,让朕好好看看你。”
崇德帝道“原来如此,那以后让小厨房给你晚间准备些安神养胃羹汤。”
崇德帝坐下,声音威严又浑厚。
待看到那抹明黄之时,容溪推开碗筷,跪道“参见皇上。”“起来。”
阿桥连忙将信纸捡起放在桌上,看着碎成两半的白玉簪,欲哭无泪“少,少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容溪哪里还敢低头,忙看着崇德帝道“天子威严,臣子只是不敢直视。”
崇德帝虽然没有乾王貌美俊朗,但是崇德帝他身材粗狂,肤色略深,面有胡须,如一头盘踞领地的雄狮,压迫感十足。
容溪起身也不敢直视崇德帝,只是轻轻低着头,看向一旁。
容溪吓得眼眶微红,纤白手指想推又不敢推搡崇德帝靠的越来越近的胸膛。
“皇上驾到!”
容溪不敢忤逆,往前走了两步,只见崇德帝大手一身,拦着那截盈盈一握的细腰就将人放在自己腿上。
崇德帝的呼吸在容溪脖颈停留数秒,感受到容溪的战栗时,他迷恋道“不要怕,朕就是抱抱你。”
容溪感受到崇德帝的变化,如坐针毡,混乱之中,他大着胆子问道“皇,皇上,臣子什么时候准备斋蘸?”
崇德帝轻笑了下,粗糙的手轻轻拂过容溪的脸“斋蘸之事倒是不急。”
“朕纳你为郎君如何?”
容溪身子微微一颤,他看着崇德帝那双满是欲|望的双眼,忽然冷静下来,他轻轻笑了下,姣好容颜像是被忽然添了一份春色。
这一笑可把崇德帝看的更加难耐,摸索容溪脸的手更加用力了。
容溪捂着胸口清咳两声,柔声道“能得皇上厚爱,是臣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他眉头微蹙,似要落泪“臣子才被乾王无情无义的抛弃休掉,这就成了皇上的郎君,臣子怕朝臣议论,也怕百姓议论,惹皇上心烦。”
崇德帝也知现在不能纳妃,他只是想看看容溪对纳妃是什么态度。
美人一颦一笑,都让崇德帝心痒的不行,一切犹如火烤,他当即就抱着容溪往床榻大步走去。
却听容溪忽然大口咳嗽起来,面色惨白,不一会儿嘴角竟然还溢出了血。
崇德帝当即就慌了神“来人!传御医!”
“皇上,咳咳……”容溪扯着他的袖子,虚弱之中美丽更甚,“这是臣子老毛病了,不妨事,不,不要扫您的兴。”
崇德帝万万没想到容溪竟然想主动献身,这让他对这个病弱美人又爱又怜,他将被子给容溪盖好,粗犷声音难得温柔“朕虽想要你,可也不是现在,待你身体好些,朕定会好好疼你。”
容溪又猛咳几声,嘴角又溢出几滴鲜血,他颤唞着眼皮,轻声道“谢皇上怜爱。”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太医又踢踢踏踏的进了裕庆宫,简直快成了裕庆宫的常客。
几番诊脉之后,说是急火攻心,旧疾复发,要避免剧烈运动和劳累,若不静养,怕是生命堪忧。
崇德帝听的一脸黑气,这好不容易遇上这种百年一见的美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
李福全知道崇德帝心思,送太医时,看似小声又让崇德帝听得见“刘太医,那容公子这身子您看,什么时候能够侍寝呢?”
刘太医一听就这样还要侍寝,劝道“若想让他活过这个年,可就不能让再动了元气,再吐一回血,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黑暗之中的容溪这才睁开了眼。
他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
既然一切因为这张脸引起的磨难,那也活该利用这副容颜活下去。
不就是装可怜、装柔弱、装无辜吗?
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
“听说没?昨夜皇上一直在裕庆宫待到大半夜。”
“这就是侍寝了?”
“不止呢,听说那位被皇上弄的都吐了血,大半夜的太医院的人站了一院子。”
“啧啧,长得貌美天仙又如何,没有那个命,看来也活不了多久。”
“皇上本就重|欲,那病秧子侍一次寝都吐了血,不能让皇上尽兴,不出几日,我看哪,就要被皇上冷落。”
几个说闲话的人看到御花园的人赶紧闭嘴,齐齐行礼“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参加贵妃娘娘。”
站在马太后身边的名贵妃迁怒道“是自己宫里太小了,还是成天没事做,一个个的在御花园里嚼舌根!”
“嫔妾知错”
“既然这么闲,每个人回去把佛经抄个两三遍,好好沉寂沉寂自己的性子。”
几个美人和郎君都苦着脸应了是“嫔妾告退。”
马太后看着她威风,面色淡淡道“谁惹了你,你就去打回来,冲这些人发什么脾气。”
名贵妃气的不轻,她跟了皇上二十年,还从未见过皇上这么荒唐过,不仅逼乾王写下休书,还将人堂而皇之的接到宫里宠幸。
“皇上这事情做的,太荒唐了!”
马太后悠悠道“不过是一个徒有美貌的病秧子,一没家世二不能生育,你有时间忌惮他,不如替你儿子好好谋划出路。”
名贵妃看了看马太后,奉承笑道“楠儿自有姑妈保驾护航,我这个母妃能帮的他什么?还得是他皇奶奶疼他。”
这话说的马太后爱听,若是霍如楠能成为太子,登基大宝,那他们马家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必定会千秋万代。
马太后道“如桢最近在忙什么呢?”
“说来也怪,前些日子解了禁足,竟然也没再跑出宫去厮混玩乐,听说这些日子再东宫里刻苦温书呢。”
马太后哼笑一声,拢拢身上的披风,冷笑道“烂泥扶不上墙,和他的母后一个样子。”
这几日崇德帝每日都要陪容溪用晚膳,虽说早已克制不住欲}望,不过看着美人白纸一样的脸和震天的咳嗽声,崇德帝到底是不敢乱来。
不过就算吃不到,但是看着美人弹琴、读书,这也让崇德帝分外赏心悦目,这样一来,有小半月崇德帝几乎没踏足后宫,除了朝堂上朝和太极宫就寝,就是来裕庆宫看折子磋磨日子,倒也让崇德帝觉得新奇,还没腻。
这一日,崇德帝倚在暖阁看折子,容溪在一侧的暖椅上坐着看书。
没一会儿,李福全进来,在崇德帝耳边说了些什么,崇德帝慵懒道“让他进来吧。”
容溪以为又会是哪个嫔妃或者郎君,却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秦盟。
这是容溪第一次看到秦盟,肤色古铜,眉眼如刃,就算穿着常服也让人能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杀气。
一个天生的杀神。
秦盟只是无意的瞥他一眼,就开始给崇德帝行礼。
容溪见状,对崇德帝道“皇上和将军有要事相谈,臣子告退。”
“不用。”崇德帝道“外面有雪,你别出去再染了风寒,坐在那好好看你的书吧。”
容溪听后,也只得坐下来继续看书。
这对君臣在容溪偶尔的清咳声中谈了边疆的战事和军队部署,过了会又听崇德帝道“过些日子夜眉山狩猎,就由秦将军护驾吧。”
秦盟声音沉沉“是。”
忽然就又看到李福全小跑进来,也顾不得秦盟和容溪,急忙道“皇上,宋郎君出事了,他,他割腕了!”
“什么!”
崇德帝一听,毕竟是自己曾经盛宠过的男子,崇德帝皱眉道“御医去了?”
“已经去了,不过宋郎君他,他不配合……”
崇德帝略有不耐的沉哼一声,拍了两下暖炕,道“朕去看看!”
等着崇德帝和李福全离去,整个屋子就剩了容溪和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