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霍如桢蛮狠的拽着容溪的胳膊,将他拖上马车,走了片刻,马车便在一所水牢处停下。
“霍如桢,你这是要干什么……”
阴森水牢里关押了许多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浑身脏乱,无力的瘫软在水牢边缘上。
当他们看到霍如桢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时之间,地牢里一片鬼哭狼嚎“殿下,殿下,臣错了,臣知错!殿下救命!”
“臣什么都说,殿下饶命!”
霍如桢这个疯子,竟然把不顺从他的朝臣都如畜牲般关了起来!
容溪被这凄惨的声音吓的一颤,霍如桢注意到后,阴冷一笑“怕了?”
容溪微微垂眼,轻轻摇了头。
“你不怕?那便替孤问问你弟弟怕不怕。”
容溪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你,你竟然把方轶也关在这里!方轶在哪?”
霍如桢挥了挥手,对一旁官兵道“放人。”
“方轶!”
容溪闻声回头,就看到身后的牢笼里有个人被五花大绑起来,他浑身满脸都是血迹,头发脏污结块,几乎看不出人样。
方轶被放了出来,便忽然像一头小兽般朝霍如桢扑去,“放了我兄长!”
“方轶!”
方轶愣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容溪的脸,顿时暴躁起来,用力挣扎着绳子,他满脸青肿,口齿不清的怒喝“哥,你,走,走啊!”
无数把利刃瞬间搭在方轶头上,容溪急声道“方轶,住手!”
容溪再也忍不了了,捏紧双拳,回身就朝霍如桢打去。
霍如桢抬手阻止,一边笑一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力气这么大,看来身体是好了。”
霍如桢眯了眯眼,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啧啧两声“那秦将军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也不知哪个词刺激到方轶麻木又昏沉的神经,只见他微微动了下头,露出完整又伤痕累累的脸。
“蝼蚁新兵?”霍如桢大笑“什么蝼蚁新兵能和秦大将军通风报信?他假意附和我,反之又偷偷给秦盟部下送信,让他们想办法找到你,阻挠你进宫,这还不该死,这还不是对孤阳奉阴违?”
霍如桢一时不察,活生生接下这一拳。
霍如桢话音一转,道“记得最后的探子来报,秦盟身负重伤,与你一同消失在山脚处,为何你一人会出现在京城外,秦盟呢?”
霍如桢眼里带着笑,在容溪耳边轻声又阴森道“方轶就在你身后啊。”
容溪不再搭话,只道“放了方轶。”
“霍如桢,在我心里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骄纵顽劣,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忍!”容溪眼眶通红,恨道“这些官员忤逆你,方轶一个蝼蚁新兵他对你有什么威胁?若是你只是想引我出来,你又何故如此伤他!”
容溪连喊几遍也不见方轶动作,他猛地晃动笼子,心疼大喊道“方轶!醒醒!兄长来救你了!”
容溪面不改色的冷声道“秦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怕他拖累我,扔下他便独自逃了。”
霍如桢冷冷道“带方公子下去诊治!”
四面八方的官兵顿时拔刀逼向容溪。
方轶被拖走,还在骂“不要碰我兄长,狗东西,放了我兄长,冲我来……”
待声音消失,霍如桢做作的拍拍掌“还真是兄弟情深,看的孤真是泪目。”
容溪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孤以前想要的现在不想要了。”霍如桢看着容溪道,“孤警告过你不要有离开孤的想法,甚至为了你的心情愿意等你,可你竟然说跟人走就跟人走,将孤置于何地?”
“孤要罚你,否则你永远不会长记性。”
霍如桢抬起容溪那张娇嫩又绝色的脸,二人呼吸可闻,他幽幽道“孤要你待在这地牢里,直到不敢再跑为止。”
而此时此刻,逃亡几天几夜的吴成终于在京城一处庙宇中找到秦盟。
“你说什么!”
秦盟抓着吴成的领子,怒火中烧“你再说一遍!”
吴成虚弱道“容,容公子,他为了救方轶一家只身进了京,为了保护我,被,被韩薄抓走了。”
说完,他便忽然踉跄两下,付洱紧忙将人扶住,道“来人,快带吴大人下去休息。”
待人都走光了,付洱道“将军你要冷静,此时还不是杀进宫中的最好的时机,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皇上的藏身之处,若是咱们贸然进宫,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皇上了!”
“容溪在宫里,他一个人在宫中里,你让我如何冷静!”
秦盟铁拳捶桌,黑眸冷厉“我必须现在就去救他!”
付洱急道“将军,多年大业不能毁于一旦啊,只需再等上一天!”
“等不了。”秦盟道“霍如桢疯疯癫癫,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或许已经伤害了他,我不能让他再受折磨,来人,传本将命令……”
“将军!”付洱跪地阻挠,哭道“王爷!”
“您想想您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您想想娘娘如何惨死,容公子的命是命,你的命,无数追随你的仁人志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盟沉默良久,他忽然道“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此次碧波岛避暑,还有一人在其中。”
付洱不知秦盟何意,他道“是谁?”
“京云观观主,林岫。”
付洱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是皇上有可能藏在京云观!”
“极有可能。”
秦盟道“天黑之前,你便带着一队人马前往京云观护驾。”
“那将军呢?”
秦盟沉声道“我重伤未愈,尔等带着将军的身体前往即可。”
付洱不忍道“将军,你又要伤害自己,你可知您这副身体还受余毒困扰,又遭重创,怕是以后……”
“无需多言。”秦盟想了想道“想办法告诉林岫,容溪身在危险之中,他会从中有所作为。”
付洱抱拳“属下遵命。”
随着夜深,地牢也越来越冷。
容溪虽然没有被关押在水牢之中,但是还是很不好受,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哭声惨叫声,潮湿脏污地上滋生不少蠕动的虫类,偶尔还有硕大的老鼠在各个牢笼里逃窜。
他忍着反胃,紧紧抱着膝盖蜷缩在地牢一角。
他害怕但是也很冷静。
霍如桢的残忍阴狠不比崇德帝少。
容溪有些受不住寒气了,他身子不住的打着冷颤,他将自己抱的更紧。
他以前很惜命,甚至为了活下去,能够和任何人逢场作戏。
可现在他很累,若是这次死在了地牢里,也是他命薄。正如马太后说,没想到他能活到现在,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在故事剧情大崩的情况还活了这么久。
就在晕眩之际,他忽然听到开锁的动静。
“快点,一会儿换班的就来了,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若是真有人来了,你就躲在隔壁牢狱里,那里刚拖出去一个死人,别人都不知道。”
“守好门。”
将头埋在膝盖上的容溪感受到脚步声,这里太黑了,他抬起头也看不到来人的样子。
“是谁?”
来人轻声道“是我。”
容溪眉心一蹙,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的手胡乱摸了两把,待摸到冰冷的面具时,他大惊“是,是你!”
是那个一直缠着他欺负他的面具人,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地牢里?
面具人俯身,轻轻摸了摸下容溪的脸“有没有受伤?”
容溪摇了摇头,但又意识到这么黑暗此人肯定看不到,他小声道“没有受伤。”
他又道“你怎么会进来?你到底是谁?你和霍如桢是什么关系?”
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得,面具人曾经救过霍如桢一命。
面具人道“此事以后再说。”
“我现在要……”
然而面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听到韩薄的声音“殿下有令,带容公子出来。”
面具人神色一变,在容溪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就在火把照到他们所在之处时,面具人灵巧的跳进了隔壁的地牢之中。
韩薄用火把照了照容溪的脸,“公子可好?”
容溪瞪他一眼,并不作声。
韩薄盯了一会儿两个相隔不远的牢笼,看向一旁的守卫“隔壁是谁?”
守卫谄笑道“回韩大人,隔壁是赵崔。”
韩薄哼笑一声,“手脚都被殿下弄断了,还没死?”
守卫生硬笑笑,“还,还有一口气。”
韩薄点点头,又看向容溪,道“殿下还是担心公子身体的,就让公子待这么一会儿,就赶紧让下官来接公子回去。”
容溪和他没什么好说,只道“走吧。”
容溪上了马车后,韩薄骑着马在前面带路,身后缀着几队密密麻麻的官兵。
一只苍蝇似乎都飞不进去。
容溪回到宫中就被内侍宫女服侍着沐浴洗漱,最后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送进去了霍如桢的寝宫。
容溪看向忙碌的内侍道“准备一壶酒。”
内侍愣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称是。
等到霍如桢回到寝宫,看到的就是美人墨发披散,着一身清凉的白纱,手里摇晃着一壶酒,静静独酌的模样。
美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回首冲他一笑,眉眼弯弯“殿下,要不要喝一杯。”
霍如桢喉结滚动,他上前一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杯盏一摔,猛地抱起容溪往榻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