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王爷,您还记得容溪吗?”
这句话已经成为容溪的每日例行一问,可霍乾还是一脸茫然,成日除了吃药就是睡觉。
王内侍无事献殷勤,在容溪耳边道“王爷成天在院里憋着也恢复不了多少,听闻东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公子不如推着王爷出去走走。”
容溪没说话,荷月知道他没安好心,开口呛道“荷花开得好又如何,王爷眼睛也看不见。”
王内侍不服输道“鸟语花香,也不都是要看的,太后娘娘让公子照顾王爷,可不是就让你们喂养他吃喝的,是要王爷能够恢复神智的!”
荷月还想再说,就听容溪道“荷月,给王爷添件衣服,我们带着王爷出去走走。”
荷月一听急了,这明显是太后的圈套,公子怎么就往里钻呢!
容溪看她一眼,道“这些日子王爷怕是也憋坏了,出去透气对他的确有好处。”
荷月不甘愿的点点头,璍只有道是。
容溪推着霍乾走在宫路上,一边走一边道“王爷,您幼时在宫中长大,还记得宫中曾经的光景吗?”
没走多远,一直未出声的霍乾忽然道“停下。”
荷月想了想道“也没人管能不能进,不过闲置多年,里面怕是脏乱的不成样子,公子您还是……”
容溪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推王爷进去走一圈。”
容溪环顾一圈,边走边问道“王爷,我们现在在你幼时所住的宫殿里,庭中有口池塘,当年是养过锦鲤还是荷花呢?”
他将玉佩拿到手里颠了颠,发现份量很足,再翻一面,看到上面有个“沣”字。
容溪绕了一圈,时不时说些话,霍乾依旧反应平平,待要离开时,忽然就听霍乾道“枕下。”
过去这么多年,里面的木饰摆具只是落了深深的厚灰,并没有腐烂之象,说明这些物品当年全是由上好的木品打造而成,可见霍乾母子是多么受先王喜爱。
霍乾没有说话,黑眸淡淡,只是攥着手里的玉串子,自顾自的摇着。
容溪继续道“往前走就是东花园,这时节想必会有许多公主贵子出来玩耍,您幼时是不是也随着公主皇子一同在这里玩耍?”
荷月和容溪赶紧停下,就见霍乾虚无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大门紧闭的宫殿,牌匾上的金字遭受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掉漆,模模糊糊的能看出上面写着“蜿蜒宫。”
容溪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您刚刚说话了?”
容溪一听,没做犹豫,用帕子捂着口鼻,轻轻翻开了床榻上的枕头,就看到一块雕龙的缠金玉佩。
这是崇德帝的玉佩。
容溪受不住咳嗽两声,霍乾却神色不变,黑眸虚无的望着前方。
荷月废了好大力气才推开尘封多年的宫门,顿时,一股混杂铁锈的污浊之气铺面而来。
“能进吗?”
这间屋子应该是霍乾幼时所住的房间。
霍乾道“枕下。”
容溪心下一动,霍乾眼盲也能记住曾经住过的宫殿,那是不是说他有好转的情况?
容溪看一眼荷月,荷月立马小声道“这是乾王殿下母妃容华夫人曾经住过的宫殿,后来有过再有过妃子住进去,可是那妃子却说有鬼,最后这宫殿也就闲置多年了。”
霍乾依旧不语,容溪也没想过他能回复,只是在院子一边转一边试图说些东西看看能不能帮助乾王的回忆,在推开一间屋子时,里面灰尘更大,容溪咳嗽好一会儿才忍着不适进去。
容溪还想再问些什么,霍乾又不说话了,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从蜿蜒宫出来,容溪就按照原路线带着霍乾去了东花园。
果不其然,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很是热闹,公主们满地跑,崇德帝和一位贵嫔正坐在凉亭里。
容溪在看到崇德帝那刻起,就知道入了马太后的圈套。
方贵嫔捂着嘴巴哎了一声,诧异道“皇上,那不是容公子和乾王殿下吗?他们这是……”
崇德帝神色晦暗不明,看了眼李福全,李福全会意赶紧朝容溪走来。
李福全小声道“公子,您,您这是闹哪出啊!”
容溪声音不大不小“是太后娘娘让我照顾乾王,给了我一个月时间,务必要乾王恢复神智。”
看来马太后知道崇德帝目前顾不上后宫,所以将这件事压的死死的,就连宫里的百事通李福全都不知情。
崇德帝脸色一黑,拍桌呵道“胡闹!”
方贵嫔眨了眨眼睛,柔声细语的劝道“皇上,太后娘娘可能也是为了让乾王殿下能够早些恢复神智,毕竟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容公子和乾王曾经关系……”
见着崇德帝神色不悦,方贵嫔记着马太后的叮嘱,赶紧道“臣妾听说是容公子去太后宫里探望过乾王,也许是他心地善良,自告奋勇要照顾乾王呢?”
崇德帝冷冷的看向容溪,道“你倒是关心乾王。”
容溪低垂眉眼道“太后娘娘的命令,臣子不敢不从。”
崇德帝鹰眼微眯,并未说话,只挥了挥手“退下吧。”
容溪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那成想晚间就见李福全抬着顶软轿来了裕庆宫。
李福全满脸笑意,道“公子,皇上请您过去。”
容溪心下一凉,试探道“这么晚了,皇上为何忽然……”
李福全抱着袖口哎了一声,回头望了眼软轿“公子,您都入宫这么久了,怎么连这个规矩都没有听说,这软轿停在哪个宫,就说明哪个宫的贵人今夜要侍寝,您啊,好日子来了!”
李福全催促道“公子,您不要上皇上久等,您快些上轿吧。”
崇德帝不是得了隐疾不能人道?怎么会又忽然让容溪侍寝?
容溪心里害怕,可还是乖乖跟李福全走,他回首看了眼一脸紧张的荷月,又看了眼一直乖乖坐在院子里的乾王,道“好好照顾乾王。”
“公子……”
到了崇德帝寝宫后,便是一系列的梳洗洗漱过程,容溪虽然不喜侍从服侍,可是要侍寝的话,就必须由侍从检查身体,最后着一件黑色薄衣被抬进了寝宫。
李福全在容溪耳边小声道“皇上还在处理折子,怕是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容溪点了点头,等门被重重关上,他才微微起身。
曾经有一次,他也是差点被崇德帝宠幸,只不过那时候闯进来的不是崇德帝而是霍如桢。
容溪心里忐忑不已,若是崇德帝今夜真的…,他又该如何?
门被推开时,容溪被吓了一跳。
他听到崇德帝沉沉的声音“尔等退下。”
门又缓缓合上,脚步声逼近,容溪越来越攥紧身上的薄衣。
崇德帝沉默的看向床上的人。
此人似乎出落的更加清丽了,一身黑色薄衣,将他如雪肌肤衬得分外白嫩,像是晃眼又绵软的月光。
墨发披散,一双粉意杏眸胆颤的望着他。
崇德帝伸手捏住容溪的下颌,轻声道“害怕?”
容溪被冰的一抖,睫毛微颤,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是初次。”
崇德帝道“和那么多男人欢好过,就怕朕?”
容溪往后退了下,水眸慌了一瞬“没,没有。”
“没有?”崇德帝呵了声,眼底看不出情绪,只是抚摸容溪下颌的手缓缓下移到喉结“乾王,太子…”
他一顿,冰冷的手猛地抓住容溪脆弱的脖颈,狠狠往前一带,眼角细纹上扬,鹰眼露出冷笑“还有秦盟?”
“怎么就和朕欢好,如此为难你?”
容溪呼吸不畅,雪白的脸上慢慢出现粉色,眉心微蹙“皇,皇上,臣子没,没有。”
崇德帝的手没放开,扶着容溪的肩膀就去吻他的唇,容溪猛地侧脸,崇德帝的吻落了空。
这就引得崇德帝更为恼火,他将容溪摔在床上,试图蛮狠的分开容溪的腿时,容溪拼命的挣扎,忽然就感受到崇德帝动作一滞,他的头便重重落在容溪耳侧。
随之而来的是屋子烛火一灭。
容溪将崇德帝从自己身上推开,仓皇的逃下床,就见门口似乎站了一个人。
他停住脚步,忍着惧意,道“是谁?”
那人走近容溪,猛地将人抱起放置在侧榻上,“今晚在侧榻上将就一晚。”
容溪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他试探道“你,你是面具?”
那人不语,只是从身后将容溪抱的严实,“睡吧。”
容溪穿的太少,能感受到背后人紧实又温热的胸膛,他不自在的动了动,忽然就碰到更为热烫的东西。
“不乖。”
耳垂被轻轻咬了下,容溪身子一颤。
那人哑声闷笑道“真敏[gǎn],像兔子一样。”
容溪不敢再动了,脸色滚烫,小声为自己辩驳“没,没有。”
二人沉默一会儿,容溪忽然鼓起勇气道“你和秦盟是什么关系?”
“你曾在京云观欺负我,这一次又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但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和秦盟是什么关系,和霍如桢又是关系?”
“秦盟?”
容溪点了点头,他忽然意识此人看不到,又道“你是秦盟派来保护我的吗?”
“不是。”
那人冷笑道“我和秦盟,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