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一百一十八
纪蓁几乎是逃开了,打马就走的背影让元莞略微好受些,她放开元乔的手:“晓得我为何不开心了?”
“晓得了。”元乔照旧一笑,温柔得不像话。
元莞不顾行人异样的眼色,戳着元乔的脑门:“你再多看她一眼,我就让你没了皇后。”
“你要自尽?”元乔被她戳得后退两步,察觉到周遭的视线后,牵着元莞的手就要离开。
元莞甩开她的手,余光扫过行人,不悦地朝着他们开口:“没见过夫妻吵架吗?”
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大多是关起门来吵,像这样站在大街上吵的多是悍妇泼妇。可元乔气质温雅,笑意宠溺,一般儿郎装的元莞气势汹汹,又觉得元乔略有些可怜,看向元莞的眼神带着不友善。
元乔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忙扯着元莞的手就要离开。元莞也晓得她羞涩的性子,唤来马车,扶着她一道离开。
“闹够了?幸你换了男儿衣裳,不然就冲那声喊话,旁人将你当作是泼妇,无非一个纪蓁罢了,你怎地就沉不住性子?”元乔说教了几句,见元莞神色不好就没有再说,改口想要哄几句,就见元莞凑了过来。
凑过来,必然没有好事。
元乔随她去,唇角被咬得微疼,舌尖缠在一起,不属于她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你敢。”元乔一声怒斥,骂完就心生后悔,语气跟着就软了下来,“你平常不是这样的,纪蓁做了什么惹你这般生气?”
眼看着元乔‘不知悔改’的样子,便道:“那你是否打算将纪蓁调入临安?”
必然还有其他的事。
“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说话。”元乔语气冷了下来,就连温柔的神色都jsg敛去,就像平日里对待意欢一般。
她被压在车壁上,感受到元莞的不悦后,还是选择推开她,喘.息出声:“生气不许咬人,自己吃醋作何咬我。”
“原来如此,你气甚?单单一道鱼不会让你如此记恨。”元乔还是在笑,眼前炸毛吃味的人模样很是有趣,纪蓁的作为在宫内不少见,元莞不会在意。
元乔在她面前装傻非一两日了,将她当做稚子来糊弄。
“不调了。”元乔甚是无奈,纪蓁确实不错,然元莞这般抵触,再继续调回临安,只怕也无宁日。
元莞唇角发麻,看着生气的人自己的气愈发大了:“你引来的蜜蜂蝴蝶不咬你,我又去咬谁?要不我也去招些蝴蝶?”
元莞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她比我年岁小。”
“不晓得,满朝文武都知道她的心思,你的皇城司近日都去睡觉了?还是你明明知道却与我装?”元莞不依不饶。
元莞睨她一眼,背过身去不肯再说。
“想不到情爱?”元莞重复她的话,也顺便提醒了自己,顺口就开始讽刺:“那道水晶鱼脍你没有吃,可满朝文武吃得可开心,周暨还念叨着能不能再吃到。都是托陛下的福,纪将军才会大显身手,不想没有掌握好你的喜好,扑了空,这才让你没有察觉她的良苦用心。”
“年岁?”元乔先是一怔,而后不自知地笑了出来,欣慰又可怜元莞,又恐将人惹恼,复又敛起笑意,道:“何人乱说话。”
元莞要拨开腰间的手,口中不忘回话:“公平?君主喊公平不觉得是自己无能?”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且松开我。”元莞略有些不耐,想起周暨那句’她比你年轻’就觉得反感。
元莞沉闷下来,马车里顿时陷入寂静,元乔被她自我反省的态度惊到了,忍不住揶揄:“觉得愧疚了?纪蓁这般的人大约心思只在军中、在将士们身上,想不到情爱。”
然元莞又非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凶,她能比你更凶。
她心里还是觉得元莞懂事,不会无故生气。
“阿莞觉得我无能?”元乔咀嚼这句话的含义,想不通她哪里无能,大婚后无人敢对元莞不服,安稳至今,就落得‘无能’二字,她微微有些颓唐。
好话哄不好,就只好付诸行动,元乔倾身靠过去,从背后搂着她,贴着她的脊背,低低出声:“我知晓你不喜纪蓁,再过几日就要回京,犯不着为她气得吃不下饭。为一外人不搭理我,你对我可公平?”
‘装糊涂’的人弯了弯唇角,“皇城司管的是政事与谋逆,历来没有管问女儿家□□的道理,至于满朝文武都知晓、我令孤鹜去看看。”
“你在装!”元莞立时感应出来,想到自己见到纪蓁后的反应就羞得无地自容。
元乔却道:“我不知年岁小的事。”
两人争了几句后,马车在昨日的酒楼前停下,掀开车帘去看,酒楼外行人不断,透着店门看向里面,大厅内客人似是坐满了,想来生意不错。
元乔心思不错,想去试试菜色,元莞冷着脸不去,嚷着要回府衙,车夫只得转回去。
哪里晓得在府衙门前刚下车,就见到脱下铠甲的纪蓁将军,换作一身碧色长裙,纤腰楚楚,举手投足颇有女儿家的韵味。
身穿铠甲英气逼人,换上女儿装又是婉约,这样的女子不可多见,元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相信了周暨的话,纪蓁确实很年轻,身上蓬勃的朝气令人眼前一亮。她眯着眼睛回头看元乔,好似在问:纪将军好看吗?
不待元乔回应,纪蓁笑着迎接二人,元莞微微一笑:“纪将军装扮得这般漂亮是去哪里?”
“臣去见好友。”纪蓁笑着应答。
元乔适宜出声:“该回去用午膳了。”
她漠视纪蓁,让元莞惊了下,未曾开口就叫她拾阶而上,显然不想多话。
纪蓁也感应出来,眉眼的笑意淡了,不动声色地退开,让皇帝先行。
府门口人多眼睛多,元莞察觉出她的反应来,明白周暨的反应是对的,并非空穴来风。
周暨人傻,在这些情.事上竟然这么灵敏,她撇开元乔去找周暨,不想见到周暨也遇到上官彧。
上官彧在前走,周暨捧着厚厚的账簿在后面跟着,亦步亦趋,面露苦恼,显然被上官彧训了。
两人在角门处遇到元莞,上官彧脚步匆匆,见到后本想离开,又见元莞盯着周暨,就接过周暨手中的账簿自行离开。
周暨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垂头丧气地看着元莞:“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大事。”元莞及时改口,想来自己的事不能麻烦别人,周暨猜得准了或许是巧合,也不能再让她跟着烦恼。
“上官彧为难你了?”
“那道未曾,不过是账目难办罢了。你来寻我,是不是发现纪蓁觊觎陛下的蛛丝马迹了?”周暨猜测道。
“你的心思若用在查账上,肯定能得陛下夸赞。”元莞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想起纪蓁那个神色就没来由地烦躁。
然周暨毕竟心思过于简单,还是不让她知晓得好。挥挥手就要离开,不想周暨拦住她:“若是真的,你应该去找纪蓁,让她死了这条心。纪蓁与寻常女子不同,她……”
欲言又止勾起元莞的好奇心,她追文道:“因为她在军中有威望?”
“陛下若将她招入宫,福州局势更加稳固,海域也会尽快收复。我是听上官相爷说的,估摸着有人会去劝陛下。朝堂稳固不假,陛下撤藩引起轰动,虽说都被压了下来,可地方还是不太稳,尤其沿海一带,你晓得吗?”
“为何你都知晓,我却不知?”元莞语气略微冰冷,尤其是阴沉的眼神吓得周暨不敢再说了。
周暨讷讷解释:“我就是听上官相爷说的,你也知道他们男子迂腐,自古联姻是常有的事,再者纪蓁就算跟了陛下,那也不会有孩子,又不会发生外戚坐大扰乱朝堂的祸事,何乐而不为。”
元莞忍无可忍,欲骂人之际,周暨又自顾自说话:“不过陛下从辅政之际就没有用过联姻的办法,当初你立皇夫也是择良而为……”
“你拐着弯夸自己,累不累?择良?你哪里良了?”元莞直接戳破她的心思,也被她提醒了,元乔不喜欢联姻之举。
这件事多半无疾而终,也无需在意,她放心大胆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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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巡游一则看战船,二则查账。上官彧等人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周暨也几日不见影子。
元莞鲜少主动参与政事,元乔大多时候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将奏疏送至她面前。
在福州城里玩了几日,将纪蓁觊觎皇帝的事抛之脑后,不想谣言愈胜,纪蓁频繁出现在皇帝面前,令谣言渐渐成真。
元莞不想在意,奈何众人看她的眼色多了些许可怜,就连周暨都不再说了,潜意识地将她看作被抛弃的人。
她这里浑然不在意,御驾准备回京,纪蓁却来找她。
被人莫名找上,事情如同戏剧性变化,好似一场大戏在眼前开幕,就等着她出场。
纪蓁想来是早有准备,妆容精致,服饰华美,就连耳坠都以玉为主,引得她想起当年为帝之时送的元乔一份玉坠。
“纪将军穿上铠甲英气美人,引得三军心动,如今穿上罗裙清秀昳丽,我看了都有些心动,你说说找我何事,若简单看在你如此优秀的份上,大可助你。”
纪蓁被她夸得面色微红,低眉浅笑,不像是水军中的将军,而是江南走出来的雨中女子。
“皇后殿下可听了外间传言?”
元莞装傻:“什么传言?我只知福州美食不少,这几日一饱口福。”
纪蓁话就说不出去了,不知皇后是真不知还是装傻,一咬牙就道:“是陛下纳妃之事。”
“哦,这件事啊……”元莞在纪蓁认真忐忑的视线里拖长了语调,引得纪蓁眼睫轻轻一颤,心吊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