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萧时之和白浮雪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些许迷茫。
一谈到怪力乱神,两个人忽然就清醒了。
何采女小声说:“奴婢进宫之前,曾经和一老道长学过一段日子,常年居住在行宫,没事时夜观天象,自学得几分本事。”
萧时之缓缓点头,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皇后温柔道:“陛下,何采女一开始来找臣妾,臣妾也是不相信的,可听下来后实在是言之有理,叫人不得不信。”
萧时之回想起原著中确实有这一段,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
在原著中白浮雪被害得很惨,结婚就快要死在行宫了。
萧时之悄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全身都灰扑扑的何采女,心头一阵厌恶。
一整个荷花宴,所有人都各藏心思。
陛下为何会如此平静?
仔细看去,嘴角却有一抹笑?怒极反笑?
那小美人在后宫着实是危机四伏,没有人庇护不行。
所有人都退去了,只是一下唯唯诺诺的何采女,皇后和女皇陛下。
白浮雪靠在软椅上,眯起眼睛,品尝着面前的绿豆糕点,桂花味丝丝甜甜,沁人心脾。
白浮雪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脚步声。
松萝恐惧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松萝大惊失色,“这可是欺君之罪!”
考试之前复习什么,直接把考点写在符纸上,一口水吞了。
白浮雪:“欺君之罪算什么,没骗过去才叫欺君之罪,骗过去了,那是慧眼独具。”
皇后悄悄看着陛下的表情,心中却一片骇然。
白浮雪靠在小院中的荷花池边,手中掰着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莲子。
皇后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今日便到这,诸位妹妹先散吧,行宫凉爽,诸位妹妹也好静静心思。”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何采女,心中一横:“臣妾听闻宫中有巫蛊作怪,才引得陛下`身体疲惫,臣妾久病不愈。”
白浮雪笑得极美,娇嫩的荷花瓣在发丝间轻轻晃动。
白浮雪瞪过去,“何采女在瞧什么?”
整个宴席当中,何采女的目光不停的往白浮雪身上瞥。
萧时之:“在朕身边?”
白浮雪扇着扇子小声说,“谁也不记得陛下是否临幸过这人,还不是任谁说都行?”
萧时之:“既然如此,就好好查下去吧。”
白浮雪看了一眼上头的萧时之,萧时之也看了一眼她。
松萝:“娘娘,您说她真有本事,怎的还会是一个小小的采女?”
来了。
何采女:“是,奴婢着实不敢相信,可回想起老道士日夜教导,只为了让奴婢进宫之后能够扶持金龙升天,便不敢不信。”
怎么办?
如果特么背后扎小人算生辰八字有用,那前线士兵打什么仗,直接在家扎小人算了。
萧时之:“说。”
整个湖心亭突然安静了下来,皇后提起裙摆跪在萧时之面。
何采女立刻把目光收回,唯唯诺诺又神神叨叨地坐在原地。
根本没人安心欣赏着面前舞女编排的节目。
皇后脸上一喜,“臣妾定当不辱使命,为陛下排忧解难。”
任何事情一旦沾上了巫蛊之术,不说血流成河也是尸横遍野。
萧时之声音冰冷:“说下去。”
皇后漂亮的容颜崩的紧张,“陛下!臣妾有要紧事向您禀报。”
萧时之眼底一片冷凝,手指敲击在桌面上。
萧时之的心,也在晃着。
萧时之闵了一口茉莉花茶,瞧着那微风中左摇右晃的荷花,脑中便是白浮雪的影子。
松萝整日惴惴不安,“娘娘,若真的有怪力乱神,幽灵鬼怪,该怎么办?”
如果这种邪门术是是真的,白浮雪保证第一个用。
何采女:“回禀陛下,奴婢在行宫中嗅到了一抹污浊气息,在朝南的方向,盘踞在金龙左右。”
萧时之心下如何投以一个安抚性的目光,嘴中无声道:
何采女规矩的跪在不远处,那双算得上清秀的脸,此刻已爬满了害怕。
放心,有朕在,没人能伤害你。
忽然想起了现在社会微博上,总是出现的一个问题。
如果随机按下一个按钮能获得五百万,而世界上会随机死一个人。
笑死,别说五百万,五万块白浮雪就能按到他破产。
咋就没一个人真来兑现呢?
都是一群只会动动嘴皮子的狗东西。
松萝:“娘娘!皇后娘娘带着一队人去了徐美人的住所,要搜宫!”
白浮雪突然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勉强清醒过来。
“本宫也去瞧瞧,看能搜出什么东西。”
在白浮雪离开了没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太监拿着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突然进了白浮雪的屋子。
没有任何人能看到。
打牌三人组,面容屈辱的站在门前,“皇后娘娘,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在怀疑臣妾宫里藏了不干净的东西?”
皇后笑容依旧威严,“所有人都要查一遍,委屈几位妹妹了。”
半晌之后萧时之也来了。
白浮雪瞧着那些宫女太监们动作相当粗鲁,把所有的被褥茶碗全部挪开,每一寸角落都不放过。
搜完了之后,整个院子像极了一片废墟。
白浮雪眼底泛着一抹冷光,唇齿颤动:“荒唐。”
宫女小跑着捧着盒子出来:“回禀陛下,回禀jsg娘娘,奴婢在床下发现了这个!”
林昭仪心头一紧,拽着帕子手指关节发白。
想要冲上去,把那黑色的匣子给拿走,身旁的宫女紧紧拽住她。
萧时之瞧了一眼纤薄脆弱的白浮雪,将目光转移到林昭仪身上。
皇后:“打开。”
林昭仪吓得脸色一白,立刻跪在陛下和皇后面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组麻将,象牙制成,看上去平平无奇。
萧时之眉眼有些复杂,伸出一只手在不同的牌上掂量掂量。
每个细微的重量差距。
艹
出老千?
你们菜成这样,还出千?
林昭仪小脸吓得煞白,恳求着女皇陛下别说出来。
徐美人和黄婕妤不明就里,“妹妹为何要把麻将牌藏在床下面?”
皇后厉声斥责:“好好的麻将有什么可藏的,快如实说出来!”
林昭仪死死咬着嘴唇,一说出来,剩下来两个人会把她打死。
她最近凭借这东西,赢回来不少钱。
才堪堪不被人说成又菜又爱玩。
林昭仪:“平平无奇的麻将罢了,是臣妾手气差,听说每天早晨对着麻将磕头能够转运,才出此愚蠢下策。”
愚蠢总比承认出千强。
徐美人黄婕妤:恍然大悟!
忽然之间学到了。
白浮雪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开始崩塌,颤巍巍问道:“真的吗?”
萧时之一把将木盒子关上,把整盒麻将扔给了李德全。
她沉声道:“麻将没问题,不过是后宫女子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罢了。”
皇后欲言又止,看陛下如此表态也不好说什么了。
林昭仪感激地看了陛下一眼,整个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萧时之一言难尽地瞧着林昭仪,仿佛整个后宫都比她过得轻松。
萧时之嘲讽无声道:菜成这样,老千能出明白?
林昭仪:“。”别骂了,别骂了。
打牌三姐妹院子里搜出来的都是和麻将相关的,就连皇后都神情恍惚,这三个人究竟有多喜欢打麻将。
萧时之冷言道:“把院子恢复原状。”
皇后的面子略有些挂不住,只好强扯着一个笑容让身边宫女去做。
她在目标本来就不在这三个人身上。
只不过她看不惯这三个品级不低的妃子和白浮雪混在一起。
皇后:“再往南边就是白妹妹的院子了,还望白妹妹切莫怪罪。”
白浮雪当然是介意的,她侧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时之,委屈极了:
“陛下,若是皇后娘娘没有搜出东西,岂不是要给臣妾一个说法?”
皇后嘴角扬起一抹几乎残忍的笑容,声音却分外柔和:
“若是没有收到东西,那自然是好的,本宫会在尘埃落定后给所有妹妹们一个说法,不必担心。”
萧时之冷淡道:“若没有搜到东西,皇后好自为之。”
然后心头没由来的跳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点头,表示一切都办妥当了。
皇后一推开白浮雪所居住的逐月阁的门,还以为走错到纨绔子弟的后院。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满屋子乌泱泱的宫女舞女和乐师身上。
院子里全是莺莺燕燕,不说长得有多国色天香,小家碧玉,柔情似水是肯定有的。
这群弱女子们会聚在一起,弱弱的看过去。
眼眶中闪烁着盈盈泪光,“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各位娘娘。”
萧时之额头上青筋猛的跳动,“白淑妃的日子过得好生舒服。”
一屋子的小美人专门伺候她一个人。
该揉脚的揉脚,该捶腿的捶腿,按摩肩颈更有专门的人。
弹琴的,弹琵琶的,跳舞的,专门侍候入眠的,各有各的职责。
皇后咬碎一口银牙,不阴不阳:“白妹妹好生会享受。”
白浮雪心虚:“也还好,这些姑娘们养在宫中鲜少有人想起,不如来臣妾这,物尽其用。”
萧时之手指紧紧握住串珠,把珠子抓得咯咯作响,脸上面无表情。
“不学无术,荒唐至极,每日只想着享乐,半点没有四妃的样子。”
萧时之恼羞成怒,多看那群人一眼,瞳孔都受到了灼烧。
是了,整个后宫都闲出问题了,就她这个皇帝每天兢兢业业。
也不晓得那么辛苦是为了养谁。
白浮雪的位分很高,宫女太监们不敢怠慢,每搜查一处处都会把东西物归原位。
搜宫本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情,白浮雪靠在门边,萧时之原想要安慰几句。
结果看看,衣柜里摆着牌九麻将,民间搜集来的养鱼书,宫女们的编舞手册,宫廷点心的制作方法……
预想中的私人物品呢?
这个人是不是没有私人物品?
林昭仪小声对旁边人说,“白姐姐也藏着麻将耶,难不成她也出千?”
萧时之:“。”
皇后看出搜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脸上端庄的表情都快要挂不住了。
她本是想给后宫这群丫头们一个下马威,结果没一个能正经按罪名的。
小太监:“回禀陛下娘娘,就剩下寝室了。”
皇后浅笑道:“陛下一起进来瞧瞧?也好给妹妹一个清白。”
萧时之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德全,后者轻微点头。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皇后眉眼高傲地挑着,“本宫近日总是听闻妹妹这传来古怪的唱经之声,而妹妹也总是闭门不出,后院里鱼缸的方位颇有讲究,真不晓得妹妹在忙些什么。”
皇后:“最近宫中的黑猫多了,那可不是个吉祥的东西,妹妹和那些猫走得很近。”
白浮雪:“臣妾喜欢猫儿,猫咪何其无辜,只能用颜色判定好恶?”
一想到那小狮子似的妈宝猫,白浮雪和萧时之嘴角都扬起了一抹温馨的笑。
谁不喜欢猫猫呢。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浮雪,“巫蛊之术乃是大罪,本宫劝妹妹尽早认罪才好,免得日后吃多了苦头。”
宫女太监们小心翻开白浮雪的被褥,下面一层象牙席子,竟然比皇后太后宫里用的还要精细昂贵。
被褥一层层掀开,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砰砰作响。
再掀开最后一层被褥,白浮雪就可以去死了。
皇后心中默念着家族的荣耀,端庄沉静的眉眼中是隐藏不住的疯狂。
萧时之静静瞧着宫女把最后一层被褥掀开,下面空空如也。
什么东西都没有。
皇后瞬间瞳孔地震,几乎是不可置亲自扒拉上去看。
光洁纤细的手指拍打在床板上,无法改变空空如也的现实。
白浮雪对此完全不知情,懵逼地站在不远处吃瓜。
还没想明白大概,就被皇后怨毒地瞪了一眼。
白浮雪:“?”
萧时之沉沉道:“既然什么都没找出来,人就别聚在这里,晦气的很。”
皇后面上挂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是,再次怨毒看了一眼白浮雪。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为什么会有人几次三番知道她要做什么……
皇后一路上疑神疑鬼,总觉得身边人有白浮雪的奸细。
傍晚时分,白浮雪坐在萧时之的书桌上,裙袂飘着荷花清香。
萧时之从抽屉里扔出一个黑色稻草人,上面写着皇后的生辰八字,用的是白浮雪那糟心的笔迹。
萧时之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在后宫用巫蛊之术,雪雪好大的胆子,”萧时之手指用力插过白浮雪的脚腕,在那雪白在脚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白浮雪拿起那黑色的稻草人,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今日皇后找的就是这个?”
萧时之语气危险,又带着捉弄人的笑意,“朕救了你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浮雪:“臣妾从未行过巫蛊之术,也未在背后诅咒皇后。”
诅咒没有,脏话倒是骂过。
萧时之挑眉,样子很是唬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拿出证据。”
她印象中的小美人又脆弱又无助,只敢在她怀里柔弱撒个娇,遇到这种事肯定害怕极了。
白浮雪脱下鞋袜,脚趾踩在萧时之的大腿上,任由她揉捏着自个的脚心。
女子香味蔓延了整个书房。
昏君妖妃,名不虚传。
白浮雪弱弱道:“臣妾犯不着诅咒皇后,若臣妾真想置皇后于死地,在那日就不只是往皇后的汤药里吐口水。”
萧时之眉眼舒展,笑容依旧恶趣味。
“口说无凭,朕不想听你的推测。”
白浮雪心想:我总不能给你上一节唯物主义课吧?巫蛊之术这种东西不能证实,不能证伪,要用科学的利剑劈开愚昧的迷雾。
萧时之心想:小美人近日仗着朕多加宠爱,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借此机会得好好欺负一通。
萧时之搂住白浮雪的腰,把jsg小美人一下子抱在怀里,书桌上的奏折散了一地。
萧时之眼眸幽深,对待小美人的动作越发强硬。
萧时之把娇弱美人按在书桌上,恶劣笑着:“物证俱在,雪雪还嘴硬不认罪?”
白浮雪整个腿都软了,想把这昏君给推开,身上却半点力气都用不上。
白浮雪眼角带泪,委屈:“陛下,别,别咬锁骨了……”
萧时之:“认还是不认?”
白浮雪哑着嗓子:“陛下是屈打成招——”
小美人脚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窗外的大猫猫以为到了饭点,悄无声息地蹲在窗台上。
却见到自家主人语气恶劣,“对,朕就在屈打成招,抗拒从严,劝爱妃早些认罪。”
她把充满诅咒意味的黑色道草人塞进白浮雪手上,势必要好好“惩戒”心术不正的妃子,
大猫猫:“喵呜。”
没饭吃,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