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萧时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被利用了,白浮雪应该是真的怕的。
此刻已经是夜深人静,行宫中只有草丛有萤火虫浮动。
连蝉鸣都歇了。
白浮雪白日睡过了,晚上便不困了,“陛下能陪臣妾散散步吗?”
萧时之自然是没问题,牵住了小美人的手。
李德全小跑着赶上来,“陛下,娘娘,晚上寒气重,这,这怎么能乱跑呢!”
自从白浮雪跟在萧时之身边,李德全的小心脏每一刻不被提起来。
松萝害怕极了,“娘娘,都说行宫里阴气重,您怎么专门挑阴气重的地方走。”
松萝害怕却不敢说,声音委屈极了。
萧时之一脸复杂的看着身旁的白浮雪,“朕不困,朕可以陪你走走。”
萧时之几乎崩溃的跟着白浮雪往前走,别说是一弱女子,就是萧时之这种夜里蹦迪习惯了的,走这种路也会戒备。
女子好闻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比开到最盛的荷花还好闻。
萧时之见白浮雪被自己吓了一跳,心里突然升起自责。
松萝恍然大悟:“我家娘娘要借此和陛下撒娇呢。”
本想着那人不会开口,却见白浮雪用力抱过她。
后宫的女人生存何其不易。
白浮雪牵住萧时之的袖子,“陛下对行宫熟悉吗?”
真要去解决问题,有无数种途径。
加班到次日清晨的痛,没有鬼能撼动。
白浮雪将头埋入萧时之的脖子,
“臣妾喜欢陛下,正因为臣妾喜欢陛下,遇到问题才第一个想来找陛下。”
瞧你每天这玩那玩的,先帝时期还屡次来行宫避暑。
你不会真的不怕鬼吧?
你假装怕鬼是为了勾引朕?
白浮雪浅笑:“怕鬼,最怕穷鬼。”
萧时之瞧着旁边的小美人半点都不带怕,凭着方向感回逐月阁。
萧时之好看的凤眸发红,一想到中午小美人委屈地在她怀里哭,昨晚自以为小美人害怕大晚上去看她。
萧时之整颗心都快碎了。
萧时之:“。”
她本可以直接去找太医,也可以自个把鬼给捉出来。
萧时之哪里会熟悉,她散步的区域只局限于周边几个院子。
草地里窸窸窣窣,突然钻出一条蛇挂在树枝上。
你不求金银,不求宠爱,只求给猫咪和宫女治病?
朕在你心里就这点价值?
白浮雪,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
萧时之:“不熟悉,爱妃应该熟悉的很。”
白浮雪过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所有鬼,都没有穷鬼可怕。
李德全在后面看的人都快要昏死过去。
白浮雪被萧时之吓了一跳,想张口反驳你是我的老板,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
萧时之把抓着白浮雪的手放了,小心揉了揉。
想要依靠君主,过上体面的日子,无可厚非。
李德全朝松萝眨眨眼。
笑死,每天工作头晕眼花,哪有功夫逛行宫。
侍卫在后面远远跟着,行宫出入森严,危险确实不大。
萧时之心里的那委屈越来越重,站在一处亭子里,低哑质问:
“白浮雪,你到底把朕当成了什么,获取你想要的东西的工具吗?!”
白浮雪选择了效率最慢,结果最不可控的一条路。
硕大的月亮被乌云给遮住,猫头鹰发出激烈的叫声,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
萧时之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她用力抓住白浮雪的手腕,将那白皙的手腕上划出一道红印子。
都是一厢情愿,都是这人装的。
找个没人的地方,李德全小声说:“松萝你不能这样想,你家娘娘正是需要陛下安抚的时候,这大半夜的娘娘容易受惊吓,陛下定然会怜香惜玉。”
他语重心长:“你要多为你家娘娘考虑。”
松萝还要继续劝下去,李德全把这小丫鬟给拦住。
萧时之心如死灰:“爱妃是不怕鬼吗?”
白浮雪眼神飘忽:“臣妾也不熟悉。”
白浮雪心中泛起了未明的情绪,亲吻着萧时之的耳垂。
“臣妾想要陛下多看看臣妾,臣妾也想和陛下撒娇。”
白浮雪说到最后整张脸都红透了,猝不及防地在萧时之的双唇上亲了一下。
萧时之本想好好在白浮jsg雪身上讨回公道。
被白浮雪这一说,心中所有委屈顿时就没了。
月光从乌云中钻出来,大大的月亮悬在半空。
照亮了萧时之整颗恋爱中的小心脏。
萧时之手指穿插在白浮雪的发丝中,小美人的嘴唇极软,里头香香热热的。
她另一只手放在白浮雪的腰间,挡住人的退路,
池塘中鲤鱼跃出水面,激荡出一池涟漪。
亲了大半晌,白浮雪整个腿都软了,没有力气的靠在萧时之的肩膀上。
萧时之怜惜地把人打横抱着,一路抱回了逐月阁。
萧时之按住白浮雪的脚腕,将一串金铃铛套在上面。
每动一下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白浮雪躺在床上眉眼翕动,“陛下要把臣妾当成金丝雀养起来?”
红绸缎绑住白浮雪的手腕,金色链子扣在脚踝的铃铛上。
夜还很深。
萧时之将帘子拉下,捧起白浮雪的玉足,亲吻在脚背上。
一路往上,到了小腿,膝盖,大腿……
萧时之声音嘶哑:“雪雪难道不是朕的金丝雀?”
白浮雪笑了,“臣妾愿意被陛下养着。”
萧时之深情缠绵:“雀雀。”
后宫人怎么也想不通,白浮雪不仅没有因为风言风语失宠,还变得更加得宠。
容贵妃坐在皇后的院子里,脸上阴沉不定:“陛下天天睡在白浮雪那,真不愧是个狐媚子,全身上下都在勾引人。”
皇后被鬼魂惊吓,现在只勉强恢复了理智,人瘦了一大圈。
和宫外肃亲王的消息彻底断了。
皇后脸上维持不住慈爱大度,一片萧索之色。
“白浮雪蛊惑陛下,让陛下把本宫关在院子里,直到从行宫回朝,才能放出来。”
皇后脸上露出一抹羞辱之色,“本宫作为一国之后,被几次三番禁足,陛下连这点脸面都不愿给本宫么!”
容贵妃:“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不论白浮雪如何蹦跶,这辈子都无法撼动您的皇后之位。”
容贵妃心中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皇后:“白家的势力一位壮大,哥哥在军中的名望已经大不如前。”
往后看着面前的老对手,“此次江南水患,堪堪平息,左相府中何尝不人心惶惶?”
容贵妃心头猛然一跳。
她不过是个后宫妃子,消息哪有皇后这般灵通,只知道江南水患死了不少人,相比往年却是好了许多。
民间都在夸赞陛下圣明。
容贵妃顿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若是任由白浮雪这般兴风作浪,那贵妃之位还能保得住么?
容贵妃握紧拳头,心乱如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时之本以为那日夏夜互诉衷肠后,白浮雪会变勤快些。
萧时之将奏折放下,“李德全,白浮雪今日还没来”
李德全:“回禀陛下,娘娘这个点大约还没醒。”
萧时之拿着毛笔的手,微微发颤,脑海中无意想起了皇后那日发疯说的话。
凭什么。
白浮雪凭什么睡到这个点还没醒。
萧时之:“朕有事情找白浮雪商量,把人给朕叫起来。”
那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金丝雀,依附于女皇陛下生存。
现在倒好,真要找人商量事情,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萧时之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奏折上,手边是一卷江南图纸。
还没等到白浮雪,容贵妃就先来了。
容贵妃穿着曾经被女皇陛下夸赞过的裙子,眉毛嘴唇无一不精致,“臣妾参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萧时之被奏折上的东西弄得心烦意乱,“咱回去能路过江州,扬州,湖州等地,正是疫病的高发地区,雪雪你看……”
萧时之把奏折递给身旁人,却瞥见一抹红色指甲接了过去。
白浮雪明明不涂指甲。
萧时之猛然抬起头,只见容贵妃笑眼如花地站在旁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萧时之立刻把奏折抽回来。
萧时之面上冷凝,“容贵妃何时来的?”
容贵妃手中顿时空空,在联想到刚刚陛下说的“雪雪”明明是在称呼白浮雪!
容贵妃心口一空,表情委屈,“回禀陛下,臣妾刚刚才到。”
漂亮的贵妃站在窗前,明明是那副明艳的模样,眼中却是委屈巴巴,还有些隐藏着的嫉妒。
叫人不知说些什么好。
容贵妃试探:“陛下在烦疫病之事?臣妾的父亲定当殚精竭虑,为陛下解忧。”
萧时之疲惫地捏着眉头,她是疯了才会以为白浮雪到的那么快。
萧时之:“依照贵妃的意思,面对疫病和水患应当如何处理?”
容贵妃常在深宅大院中,哪里懂得这些,立刻跪在地上,
“臣妾不懂前朝之事,臣妾只是一介后宫妇人,臣妾只知道陛下象征祥瑞,有陛下君临四海,任何魑魅魍魉都将不复重现。”
面对疫病就治,治不好就赶到一个城里去杀了。
水患是老天发怒,只能等着老天怒火消了,才能平息。
白浮雪一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到容贵妃泪盈盈地跪在地上,萧时之手边还有副奏折和地图。
白浮雪打个哈欠,懒散地靠在门边,“若是知道妹妹来了,本宫就不来了,不打扰陛下和美人红袖添香,本宫先行告退。”
萧时之特么解释不清了,赶紧把白浮雪给拉住。
“别走,朕有事情和你商量。”
萧时之极力证明清白,委屈地用口型说:雀雀,真不是我把容贵妃叫来的。
萧时之说完就恍惚了,她明明是个皇帝,为什么要在感情中如此卑微。
容贵妃平静而论也是个大美人,为何就非白浮雪不可?
萧时之复杂的瞧着地上的容贵妃,“先回去吧,朕与淑妃有事商量。”
容贵妃邀宠不成,碰了一鼻子灰。
只好低垂着眼小步离开。
真不明白陛下喜欢白浮雪什么,半天礼教规矩都没有。
容贵妃不知道的事,萧时之本人对礼教规矩也不懂,现在都分不清该行什么礼。
两个傻子就糊里糊涂撞到一起。
萧时之牵着白浮雪的手,来到地图前面,“雀雀,过半个月就要启程回宫,不如咱们去江南一趟?”
萧时之兴奋地看着白浮雪,像极了说咱去旅游一趟。
白浮雪眉头狠狠一跳,“朝中事物……”
萧时之迫不及待:“朕都安排好了,肃亲王得了重病,没工夫闹腾。”
至于怎么得重病,萧时之没有细说,白浮雪心里也清楚。
白浮雪:“臣妾不叫雀雀,臣妾有臣妾的名字。”
萧时之:“不,你是朕的金丝雀,你就叫雀雀。”
白浮雪:“……”什么奇怪的xp?
萧时之心想,白浮雪常年居住在深宫中,一定对外面的世界恐惧极了,不乐意出去。
她该循序渐进好好带着雪雪去看山川湖海,而不是带着任务去江南考察。
萧时之心中自责极了。
白浮雪拿出一根炭笔,“扬州,江州,梁溪,越州……”
“秋收时节,刚好能看到百姓真实收获情况,来估算具体的……”经济条件。
白浮雪在地图上画了一道流畅的线条,把整个行程的顺序给标出来。
最后的地点肯定是京畿。
萧时之瞧着白浮雪对地图极为熟悉,心中有些恍惚。
原书中有写白浮雪那么熟悉吗?
白浮雪察觉到萧时之的目光,“臣妾日夜在宫中无聊,便会对着地图发呆。”
萧时之点头勉强是信了,“爱妃在宫中困久了,是朕没有顾及到爱妃的情绪。”
她早已没有把白浮雪当成书中那柔弱的小花,白浮雪总是会给她惊喜。
萧时之真后悔,在现实中没有遇到如此活灵活现的姑娘。
思及此刻,萧时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熟悉,可却因为穿越时间太久,某些东西化在了骨血中,无法提炼出来。
白浮雪一年中出差天数超过两百天,对地图早就熟透了。
萧时之:“咱们七天后启程?”
萧时之与白浮雪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个词。
奈斯。
穿越到古代不去下江南,等于朝圣者不去耶路撒冷。
李德全在门外都听傻了,小跑着冲进来,跪在地上:“陛下,娘娘!请三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您怎么能去难民堆里?!
多危险呐!
萧时之:“朕有暗卫和侍卫保护,此次去不会暴露身份,公公放心便可。”
李德jsg全人都疯了,这是一个皇帝该说的话吗?
李德全求救地看着白浮雪。
娘娘您一个生活在宫中的人,一定是不想去见那些污污糟糟的百姓。
白浮雪:“不,本宫想去看。”
萧时之和白浮雪捧着茶杯碰了一下,这一下碰出了红酒杯的气势。
心有灵犀,极为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