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宴秋在门口用力拉着林晚晴的手,眼睛执着地看着她。
    一向坚强,情绪不外露的宴秋脸上表现出执拗。
    “没有过年时把妻子扔在家里的习俗。”
    宴秋一字一顿,认真看着她,晚风吹过她长长的头发,缭绕在林晚晴的脸上。
    她双唇上涂抹了一层很亮的正红色口红,模样矜贵高傲,岁月格外怜惜宴秋,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让气质变得更沉稳了一些。
    温暖的手掌心,唤起林晚晴过往的想象。
    “好,陪你就是了。”
    林晚晴不明白宴秋的情绪为何而起,却明白如果不听她的话,会让人伤心。
    她不希望黑色大猫猫伤心。
    土路崎岖,林晚晴稳稳搀扶着她。
    吕姹的笑容很勉强,颇有些怨念地看着宴秋。
    但不适合长期居住在这里,这里是个人情社会,比大城市里更加闭塞。
    宴秋的目光轻飘飘,停留在她身上半秒,
    崭新的黑色羊皮靴,周围粘上了一层黄泥巴,漂亮的乌木手杖也不复原来的光泽。
    林晚晴小时候说会娶她,难道不是约定吗。
    在红灯笼红对联的映衬下,吕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肩膀上承受不了无形的压力垮塌下来。
    宴秋嘴上说着发小,看小绿茶的眼神和情敌无区别。
    “秋秋,我们回去。”
    吕姹身穿着白色的双排扣大衣,里面半旧的薄毛衣起了一层球,她努力把衣领往上提一提,遮住里面的不体面。
    “你作为她的发小,这都不知道?”
    “只是好朋友吗”吕姹心里无声大声嘶吼,还算小家碧玉的脸色扭曲。
    她站在门口,抬起胳膊挥手,“抱歉,今日打扰你了,我应当先和夫人商量一下。”
    宴秋的目光随意掠过她的脸,后者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内心潜藏的渴望,被彻底展现在刺眼的太阳光下。
    她不想离开林晚晴。
    “我明白,你们永远是好朋友。”
    简单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有万钧之力压在吕姹的肩膀上。
    林晚晴抬头看着她,惊讶为何好友突然情绪不对劲。
    宴秋笑容舒缓,抬头摸摸兔耳朵。
    “前面是一片苦橙花,”林晚晴踮着脚用力去指被霞光笼罩的花圃,“过两个月花开,这里可漂亮了。”
    林晚晴回头和吕姹低声说了两句话,“改天再聚。”
    她的黑色大猫猫好像误会了什么?
    “吕姹是我的发小,我们一起长大,只有友情没有别的。”
    还算漂亮的小脸上,不知不觉布满了一层泪痕,
    她勉强维持体面用手掌把眼泪擦去,“是好朋友,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宴秋微笑:“……唔。”
    林晚晴点头,她拉着宴秋离开。
    她连装模作样的笑容都扯不出来。
    林晚晴在旁边闻到了火药味,拽了拽宴秋的袖子,踮起脚尖在她下巴上亲了一下。
    “我先把甜甜带走了。”
    “我妻子不爱吃鱼,鲤鱼刺多,小心卡着喉咙,胜在有营养,”宴秋笑容清浅,“我平时会单独把鱼刺挑出来,放她碗中。”
    吕姹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晚晴,“晴晴。”
    想让林晚晴过完年后一直留在老城区陪她。
    她遥望了一眼桌上的粗茶淡饭,中间是一条红烧鲤鱼,看上去肉质鲜美,色泽油亮。
    依稀听到两人对话吕姹:“……”
    宴秋的腿脚很疼,她撑着手杖,慢慢往前走。
    两个人是年少伙伴,难道不应该一直在一起吗?
    走到不远处,林晚晴扯扯宴秋的袖子,“你乱吃什么醋,吕姹和我压根不是你想的那样。”
    吕姹:“。”
    虾仁猪心。
    “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吕姹站在门口,手用力掐住门框,指甲嵌在松木门框上。
    老城区是个适合短期度假的好地方,山清水秀,万里无云,天气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没有城市里的光污染,一大把小青菜只要一块五。
    “年后我找人重新修缮一遍。”宴秋不忍把力道压在林晚晴手上,额头上起了一层密集的冷汗,“小时候你爱在里面捉迷藏,是个胆子很大的小瞎子。”
    林晚晴被说得羞怯,娇嫩的小脸在紫红色霞光的映衬下,红扑扑的。
    “每次秋秋来找我都会染上一身的苦橙花香味,我远远闻到这味道,就知道是你来了。”
    “花后面是一个小水库,里面养了草鱼,青鱼和鲤鱼,隔壁街的大叔现在在那边捕鱼,我们去要两条回来?”
    林晚晴踩在一块石头上,远远看着面色黝黑的大叔,撒网捕鱼。
    大年初四有集会,过年能把鱼卖得更贵一些。
    活蹦乱跳的大草鱼甩动尾巴,如长龙般的鳞片在晚霞中熠熠生辉。
    水库里的鱼半野生长,比流水线化养殖的鱼肉香甜不少。
    宴秋目光里映照着幽静墨绿的水面,腿脚往后退了两步,她今天眼镜后的眸子闪过一抹怯意,
    “不去了,家里有鱼。”
    她拉着林晚晴的手走快了两步,打开小院的门,一眼看到俞菲坐在台阶上嗑瓜子。
    旁边花盆里有摞成小山的瓜子皮。
    看到门吱呀一声打开,说时迟那时快,俞菲立刻用脚踢花盆,一图把瓜子皮埋到土里。
    那花盆是宴秋专程从百年匠人的工坊里拉来价值不菲,里面的土专程找人培育,最适合种山茶花。
    现在变成个土瓜子皮的垃圾桶。
    宴秋太阳穴发疼:“你……把脚收回来。”
    俞菲擦擦嘴,绘声绘色:“那小绿茶认输了?什么样的人也配和老板抢夫人!我一见她便知不自量力,面目可憎,诈三狂四,不像个好东西!”
    林晚晴:“……”
    你们俩给人起绰号,背后骂人也不像个好东西。
    宴秋路过秘书时,突然用力拍她的肩膀,“你少吃点瓜子,容易变笨。”
    俞菲一撇嘴,委屈成一只狗子。
    “老板,我把您明日去隔壁省的机票买好了。”
    俞菲快步进入房子,把还没吃完的瓜子揣在兜里。
    走起路来咔嚓咔嚓响。
    林晚晴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想:别吃了,你本来就不聪明,再吃成智障了。
    棕色鳄鱼皮公文包放在茶几上。
    笔记本电脑和随身平板放在另外一个包。
    宴秋的换洗衣服放在一个矮矮的行李箱里。
    沙发上的宴秋面前放着简单做好的餐食,窗子没关,外面的山茶花香味丝丝缕缕飘进来,和糖醋排骨的香甜混合在一起。
    林晚晴直起上半身向前倾,抬高音量:“明日你要去出差!?”
    “有点事。”
    宴秋说得很简单,俞菲在旁边补充了一下,是关于她伯伯的麻烦。
    “若非必须要去做,我也不愿在过年时离开你。”宴秋的声音很低,把糖醋排骨夹在林晚晴碗里。
    “多吃点,我在冰箱里准备好了菜,热一热就行了。”
    房子空旷寂静,“很急吗。”
    兔子小姐的长发披落在肩上,阴影掩盖了她落寞的表情。
    手指不自然地抠,挖在皮质沙发上,这个沙发到如今将近二十年。
    她的父亲坐在上面过,母亲坐在上面过,妹妹也坐在上面过……
    招待了无数客人,这个房子总是喧闹浮华。
    现在只有她和宴秋会坐在沙发上,林晚晴依依不舍,
    “那你去吧。”
    宴秋用力把兔子小姐抱在怀里,苦橙花的香味被扑了个满怀。
    园子里花影缭乱,天边的夕阳逐渐被月亮吞噬。
    温柔的吻残留在唇齿上,里面混杂着苦涩的泪水。
    手腕被抵在沙发上,林晚晴面露惶恐:“别不要在这里——”
    她伸手要把宴秋推开,结果两只手都被按在头顶。
    这个沙发,这栋房子不适合亲热。
    代表了林晚晴苦涩的童年时期,被训斥,被嫌弃,厌恶她的母亲和冷漠的父亲,已经不会对林晚晴的生活构成威胁,但这栋房子里却像暗藏了无数监视的眼睛。
    逼迫林晚晴需要做一个懂事乖巧的合格女孩。
    规矩的女孩不应该在沙发上和人好。
    “求你了,我们去房间好不好,不要在这里……”
    林晚晴哭丧着要把人推开,少女娇气的嗓音如夜莺婉转啼哭。
    宴秋眼里偏执黑暗,“还没有走,我就开始想你了,甜甜,我放不下你。”
    她手指掐着林晚晴的脚踝,在上面留下一道五指青紫。
    少女的衣领被拉到肩头,雪白的肌肤在冷空气里瑟缩了一下。
    俞菲很知情知趣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咔嚓咔嚓嗑瓜子。
    瓜子真好磕,比CP好磕多了。
    次日林晚晴醒来。
    像一条咸鱼躺在床上。
    身上疼痛,像被套的麻袋打了一顿。
    屁.股还有点疼。
    两团柔软的小白兔被睡衣紧紧裹着,双腿在站立时险些跌倒。
    啊疼疼疼疼疼……
    她从她另外一边已经冰冷,宴秋的黑色双排扣制式羊绒大衣盖在林晚晴的薄被上。
    像是一掖情后的恩客在床头放一沓钞票!
    林晚晴雪腮被气得发红,一把将大衣扔在地上。
    金属扣子接触地板,发出刺啦的闷响。
    林晚晴抖着腿下床,光着脚在宴秋的大衣上踩了一脚。
    片刻后她目光微颤,弯腰把大衣捡起来扔在床上。
    “谁稀罕她的东西啊。”
    大年初四把人丢在家,“和工作结婚算了,她这样的人不配有老婆。”
    俞菲从门口往里面瞅瞅,“被子上的那团破布是什么?夫人怎么把垃圾往床上扔。”
    “是你们老板的衣服。”
    俞菲:“恕我眼拙。”
    林晚晴怜爱拍拍她的后背,“瓜子喝多了容易变笨,是吧小智障。”
    “……”
    宴秋这次出去开会没有带俞菲,她现在在休假期间不需要安排工作。
    过年假期一共十来天,俞菲不想回家,可以一直跟在林晚晴身边,享受颇为难得的乡村生活。
    大年初四一早,林晚晴提着竹子边的小筐和从储物室里拿来的两根鱼竿,和小秘书一起去水库边上钓鱼。
    她和水库的大爷认识,两个人钓鱼不需要花钱。
    把长长的黑发高高竖起,扎一个马尾辫,身上套着一件不厚的卫衣,
    少了点平日里的淑女和端庄多了一些,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
    两人盘腿坐在水库边上,高高的水泥排水口上,后头是铺装马路,来往的车子很少。
    “昨日我本想带宴秋来水库边走走,她不愿意来。”
    林晚晴看着墨绿色的水面,时不时有一抹鱼尾巴划过水面,带来层层叠叠的涟漪。
    在水库后面是望不尽的竹林,樟城自古以来有做竹子手工艺品的习惯。
    她们今日背的小竹篓,是个小卖部的阿姨亲手做的。
    这里老一辈的人每个都会做竹制品,她眼瞎的时候给宴秋编过竹子小皇冠。
    俞菲嘴角挂着的浅笑突然凝固了一下。
    “明明秋秋小时候很喜欢带她来这里散步,以前秋秋能用一根竹子当钓竿,钓上来那么大一条鱼呢。”
    林晚晴用手比划大小,足足有那么大那么大。
    林晚晴落寞:“人的性格变化真多,吕姹和以前不一样,宴秋也和以前不一样。”
    青春昳丽的兔子小姐像一只没有被滋润过的花朵,在慢慢失去水分,变得枯萎。
    身体上还残留着宴秋昨日欺负过的酸疼感。
    明明宴秋的身体没她好,在那档子事上,宴秋的耐久度比她好多了。
    第二日可以如计划班出差工作,而林晚晴只能瘫在一边。
    “如果夫人说老板不愿靠近水塘,那是冤枉老板了。”
    俞菲眼眸显露出一抹心疼和无奈,“此事老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那次只有我在她身边。”
    “寻常人不会知晓,既然是夫人,提一句也无妨。”
    林晚晴侧目,心头猛的一突,“什么事情。”
    任何关于宴秋的事情,都能牵动林晚晴脆弱的神经和心脏。
    四五年前,一次车祸让宴秋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可以正常行走的双腿。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宴秋只能依靠轮椅出行,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
    尽管那时她二十四五岁,已经到了稳重的年纪,无论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了藏在眉眼中的绝望和落寞。
    原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死亡,给集团造成了难以估计的动荡。
    权力的更迭的气息像是滴入鲨鱼中的一滴血。
    “那次老板收到了三伯伯进来的一个请柬,邀请去一处有山有湖的会所详谈。”
    “那地方距离首都中心不远,老板就去了。”
    寒冬腊月,结冰的湖,
    本就腿脚不好的宴秋“意外”摔在零度的水里。
    刚做完手术的腿脚,无法像现在一样短时间站立行走,每挪动一下面临的疼痛,无异于把结实的骨头重新砸碎。
    本就会在阴雨天,发疼的腿,经过那次事情后疼得更加严重。
    天上飘着小雪,浸透了冰水的厚外套粘在身上。
    沉重的外套不断往外面渗出水,像宴秋那般要强的性格再疼也不会皱眉。
    她的身份注定了要在所有人面前维持体面。
    她像个藏在阴影中等待出击的毒蛇,在黑暗中盘踞着身体,没有感情的眼里展露出杀意。
    后续的结果俞菲不知道,只晓得那一日会所被武警封起来。
    之后再也没看到那个亲戚在人前露面。
    “之后老板在医院躺了两个月,陆陆续续发烧退烧,医生还以为她烧傻了。”
    林晚晴呼吸急促,“怎会如此?!”
    那人不是宴秋的亲戚吗,为什么会如此明目张胆。
    鱼咬钩林晚晴都没有发现,等恍然回过神时,草鱼已经游走了。
    俞菲轻轻扯出一抹笑容,“那个三伯伯……”
    俞菲的话突然停止住,突然看着她,“夫人会举报我们吗。”
    林晚晴缩下脖子:“看情况”
    俞菲挠挠头,“刚刚和夫人开个玩笑,我们是正经企业,不可能把人暗搓搓干掉。”
    林晚晴脊背一凉:“哈哈……”
    你这句话才是开玩笑。
    刚刚沉重的氛围被这句话给打破,俞菲面前的钩子上鱼。
    林晚晴拿起抄网,把足足有小臂长的鲢鱼捞起来。
    大大的鱼头写满了懵逼,无辜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好几下。
    秋季的鲢鱼最肥,现在的个头也很大。
    林晚晴用路边的石块把鱼头敲晕,大鱼瞬间失去了动弹的力量。
    “这个季节最适合吃鱼头煲,如果秋秋在,我要把最嫩的一块肉给她。”
    给黑色大猫猫补补身体。
    她的猫猫曾经在林晚晴不知道的无数个时间节点上,差点死去。
    猫猫身体娇弱,需要精心养着。
    湖边的宴秋用力打了个喷嚏。
    顾双跷着腿坐在亭子里,“你伯伯的事情解决了?”
    “嗯”
    宴秋把最上面的扣子扣紧,厌恶地从湖边往后退了两步,“抓到了受贿赂的医生助理,我会换一个医疗团队做手术。”
    噔噔噔,擦得一尘不染的乌木手杖,敲在湖边的青石板路上。
    前头是湖,后头是山,不论是湖上还是山上都覆盖了一层白雪。
    白雪在结冰的湖面上,让人错以为是一片陆地。
    宴秋眉眼厌恶,“你不该选这里。”
    顾双耸耸肩膀,“那你走?”
    “……”
    宴秋手上拿着工作后的资料放在石桌上,“手术时间可以往前提前半个月。”
    在一沓资料的最下方是一个婚礼设计图。
    不光有市里的西式婚礼,还找人定制了在樟城的流水席。
    婚礼的目的在昭告所有人两人终身为伴,自然要把场景弄得热闹,人尽皆知。
    顾双的嘴唇动一动,“你别让人家医生的一世英名,晚节不保。”
    “……不至于。”
    两人在寒风瑟瑟的亭子里吃茶,中间放着个燃烧的小火炉。
    不同于樟城的温暖祥和,这座城市的湖边冷风刺骨,潮湿气如附骨之疽粘在身体上。
    “湖中心有个亭子?”
    宴秋的目光落在雾气缭绕的湖水中间,上面有个棕色的小点,是个很精致的八角亭。
    漂亮的亭子和湖边陆地只有一条细细的栈道相连接,让宴秋看得浑身发麻。
    “还没有建造好,之后会是个谈私密事的好地方。”
    顾双在当地是很盛大的名门望族,这块区域是她家开发,宴秋处理事情刚好路过这里。
    两人温了一壶黄酒,暖暖身子。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湖边的寂静。
    宴秋迅速摘下手套,把手机贴在耳边。
    她目光凝重,“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别让那个蠢东西碰任何电子设备。”
    把电话挂掉,宴秋站起身拎起随身手提包,湖面上的长风把她规整的发丝吹乱。
    “先告辞了,晚上回来。”
    宴秋手指紧紧握着手机,她那个废物伯伯要把她做手术的事情告诉老爷子。
    到死都想让别人不好过。
    宴秋的双腿在寒风刺骨的湖边待了半个小时不到,现在已经连站立都困难,勉强坐在温暖的轿车里,手指用力捂住膝盖。
    支离破碎的身体,真是不经用。
    宴秋用力捶了一下车门,隐忍:“开车过去。”
    顾双望着黑色轿车越开越远,她慢悠悠抿了一口温黄酒。
    “多好的风景啊,宴秋怎么欣赏不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宴总的腿不好?”
    给她倒茶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一句。
    顾双愤愤不平:“她腿不好都有老婆陪着,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和女人在一起哪有赚钱香。
    就宴秋这样的人,骗走了她一直合作帮助的香水品牌创始人。
    顾双精心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
    “大过年的,她今日怕是回不了樟城了。”顾双望着湖面心软,“你把这里的地址告诉林晚晴,今日天气潮湿阴寒,叫她来照顾她那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妻子,让她在亭子里等着。”
    亭子外是一处度假酒店,宴秋在这有间视野最好的客房。
    足够这对小情侣撒欢了。
    万一手术失败,两人就再也撒不了欢了。
    说不准那时候林晚晴不喜欢她,她就能带林晚晴去国外定居。
    顾双私心不想让当成女鹅养的林晚晴一个人孤零零过年。
    林晚晴在厨房烧鱼头炖豆腐,突然一个电话打破房子里的寂静。
    俞菲停下咔嚓咔嚓吃瓜子的动作。
    “是顾双身边人的号码,她打来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
    林晚晴把电话放在耳边,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不知是受高人指点,还是原原本本传递顾双的意思。
    “下雪天宴总双腿受寒,险些掉进结冰的湖水里,人奄奄一息,快不行。”
    兔子震惊,“她在哪个医院?!”
    电话里的那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征询顾双的意见,过了半分钟说,
    “在西边的度假庄园,人没进医院。”
    林晚晴怀疑,但担忧更胜一筹,“行,我马上开车去。”
    她的黑色大猫猫很怕水,万一出事,猫猫会病很久。
    俞菲继续嗑瓜子,丰富的胡说八道经验让她一眼看破。
    林晚晴急匆匆拉她去开车,“你怎么不着急?你们老板要不行了。”
    俞菲坐在驾驶位,开玩笑:“那我以夫人的名义给老板定个小盒子?”
    林晚晴心想你有本事当着她面说,“你,闭嘴吧。”
    还没忙完的宴秋捂住口鼻“阿嚏——”她全身一个冷颤。
    “好冷,要早点回去,甜甜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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