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林晚晴凝心静气听宴秋解释要去大洋彼岸做手术的事情。
    宴秋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根,“这件事瞒不过你,我也不想瞒着你。”
    细长的女士香烟在手里像是在转笔,最后没有用打火机点燃。
    林晚晴听她的话,心里翻涌起不知名的情绪,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和你在一起。”
    桌上放着几样家常小菜,分量都很少,看起来是林晚晴一个人吃,完全没有打算准备宴秋的那一份。
    宴秋最终把香烟放回盒子里,笑了:
    “我还没死呢,甜甜就不让我吃饭了,若是以后瘫在轮椅上动不了,那还得了。”
    林晚晴看了她一眼,“看你不紧张,想来手术的成功率不低。”
    她在回到首都时,依旧预感到手术快要开始,她无力去阻挡,只能像个小孩子似的,用无伤大雅的执拗反抗大人的独断。
    她相信林晚晴不是这样的人,可她太平静了,甚至在分析财产,和遗嘱的格式。
    宴秋说:“万一手术出现了什么意外,我名下的资产……”
    林晚晴惊了,“投资建设墓地和殡仪馆?!”
    宴秋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转身把所有的碗筷全部放进洗碗机里。
    宴秋把简报说完后,喝了一口冰水润润喉咙。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把所有的空间都交给小情侣。
    她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说着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平板,打开文档简报。
    宴秋:“嗯,总不能被时代淘汰。”
    宴秋思考一下,重复俞菲说的话,“手术可能引发急性脑梗,冠心病,静脉曲张,肺栓塞,下肢瘫痪……”
    就像宴秋想破罐子破摔不管双腿,却担心手术失败,辗转难眠精神紧绷到极致。
    林晚晴从后面抱住宴秋的后背,把额头抵在她嶙峋的蝴蝶骨上。
    一顿饭吃的两个人各怀心思,宴秋几次三番想要开口。
    宴秋心里后悔了,她不应该那么早和林晚晴说这些。
    宴秋流畅介绍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抓抓头发说,
    “是我父母留下的,母亲早年参与过方程式比赛。”
    宴秋光着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有点受伤,“甜甜……”
    “我以为甜甜会不喜欢听这些。”
    赛车手死于车祸,讽刺又具有命运感。
    标注上个月刚诞生了十七只绵羊崽子。
    “甜甜——你晚一点再研究,你一点也不关心我手术吗!”
    内心中充盈着某种难以说出来的怨念,想要用点小脾气让宴秋知道她在不开心,她不希望她去做手术。
    林晚晴:“你居然还涉及了互联网产业?!”
    她的产业太离谱了。
    说到故去的母亲,宴秋的表情有些悲伤,但只悲伤了一小会。
    那双像只兔儿的眸子里是难以化解的悲伤,她尽力想要表现出轻松的样子,想要多笑一下,她做不到。
    林晚晴的手摸在上面……
    爱好挺广泛的啊。
    “你……能开跑车?”
    宴秋无声笑了一下,把机票往林晚晴的口袋里又塞了塞。
    她从小见过不少豪门中的狗血事情,家主要病逝,小妻子在旁边哭着闹着不要财产,要跟着一起去,结果等人真死了,丑陋的吃相毫不体面。
    林晚晴突然抬头,眼眶很红,“什么意外。”
    别墅是独栋和平层是单独分开归纳,车子分为了跑车,轿车,商务车,其中更特么地细分了油车还是电车。
    林晚晴红色的眼眶里流淌着泪水,没有往下滴,悬在漂亮的眸子里。
    宴秋:“刚需,赚钱。”
    林晚晴:“……好多。”
    比如从前都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
    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了宴秋的房子,车子,庄园土地,宴家的基金信托,细致到新西兰农场里有多少只绵羊。
    “甜甜,如果手术真的有什么意外……”
    林晚晴默了默:“……确实很多意外。”
    宴秋此刻没有穿衣裳,她嫌热把丝绸衬衫丢到沙发上,滑嫩的皮肤上是苦橙花香味。
    林晚晴吸吸鼻子,“你继续说。”
    如果她的小兔子能多露出一些悲伤的表情,多疼爱她一点,为此她几乎都光着坐在这里了。
    宴秋身上只挂了一件半遮不遮的睡衣,双腿上是涂抹的药物,宅子里的暖气很足。
    宴秋少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候,突然站起来,身体摇晃几下,嘴唇动动,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
    林晚晴眼眶上的绯红没有变淡,双眸像是一汪寒潭,倒映着宴秋的身体。
    “宴秋,你不会死。”
    林晚晴突然开口说。
    宴秋扶住手杖的身体摇晃两下,“你说什么?”
    林晚晴偏执道:“你绝对不可能死。”
    “甜甜你……”宴秋诧异地望着她,“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万一我出了问题,这些钱和资产都是你的。”
    总价值比一个人上班族从春秋战国不吃不喝打工到现在还几倍。
    林晚晴大声说:“宴秋,你不会死,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会死过。”
    她扯着嗓子对宴秋大喊,太阳穴的血管爆出来,
    泪水哗啦一下流下来,她恍然未觉,“我当初把香水取名叫‘漂亮小寡妇’时只是在开玩笑,没有任何诅咒的意思,也不是要贪图你财产,我自己又不是没有钱……”
    “甜甜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只是出于理性的考量。”
    林晚晴打断她的话,泪声俱下嘶吼,“你十四年前被人绑架,心口穿入一颗子弹没有死,几年前你父母车祸,你也没有死,凭什么会觉得你会死在一个风险不大的骨科手术上——”
    宴秋乍然,她从未见过林晚晴如此感情爆发的样子。
    她的泪水一下一下砸在地毯上,哭得几乎要晕过去,雪白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紫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有个人疼爱,还未享受多久有安全感的日子,就要被夺走。
    林晚晴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对苦难的歌颂,任何阻止她得到好日子的人,她都会不假思索远离,并狠狠踩一脚。
    父亲,母亲,妹妹,或许还有樟城的发小。
    崩溃不止是因为宴秋,更是因为这过于苦的命运。
    林晚晴哑着嗓子骂了一句脏话。
    宴秋抱着她,送回房间,用温热的手帕擦去她的泪痕。
    怀中少女哽咽抽泣,哭得像是头一次认识世界的残酷,
    宴秋怜爱地抱着她睡,让怀中少女贴近她心口。
    听安稳的心脏跳动声入眠。
    “乖乖甜甜,睡吧睡吧。”
    次日林晚晴红肿眼睛醒来。
    她木着脸从冰箱里拿出冰块,企图冰敷眼睛。
    管家看了吓了一跳,“夫人,您的眼睛——是宴总吗?”
    林晚晴:“啊?”
    管家痛心,又愤愤不平,“是不是宴总欺负您了,您随时可以告诉老爷子,不会纵容宴总的性格的。”
    林晚晴大脑迟缓转了两秒,“不是她,是我没睡好。”
    豪门中的年轻夫人垂着眸子,重复了好几句“不是她,别告诉老爷子”
    管家显然是不相信的,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让林晚晴遇到委屈一定要和老爷子说,会有人来主持公道的。
    她一个人把装了燕窝粥和牛奶的碗给洗了,提起书包准备去Y大上学。
    俞菲从门口走过来,“夫人三天后要出国,已经向学校那边请过假了,您不必去。”
    俞菲特意换了一件没有猫毛的衣裳来,袖口被猫咪扯成一绺一绺……
    林晚晴惊了一下:“请假?Y大很难请假吧。”
    她坐上车,让俞菲送她去学校。
    “这几日我有很重要的课要去上,不会耽误出国的。”
    俞菲解释说:“为了让夫人成功入学Y大,不被其他关系户取代,老板在您刚入学的时候,捐了一栋楼,和一层图书馆。”
    林晚晴:!
    林晚晴的惊讶隐藏不住,“我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关系户?”
    那对别的优秀的学子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
    俞菲把人送到教学楼下面的喷泉池边上,猜到她的内心,笑着说:
    “夫人此言差矣,入学一向是公平的,Y大不会自毁名声,老板只是让夫人参与公平的竞争而已。”
    一直到上课开始,林晚晴都没有能回过神。
    宴秋从那时候开始就给她铺路,从未邀功,从未主动提起。
    如果林晚晴今天不多嘴一句,她到死都不会说。
    林晚晴墨镜下的眼睛,更红了。
    兰笑笑一个寒假都没见到林晚晴,立刻凑过来,“晴晴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你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QAQ”
    林晚晴拿起做鞋子用的鞋楦,道:“我……很忙。”
    佩戴墨镜看不清鞋楦和皮料和细节,林晚晴只好把墨镜摘下来。
    一双哭红肿的眼睛显露在兰笑笑的面前。
    “啊!”兰笑笑大叫一声,“你眼睛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周围同学都看过来。
    兰笑笑压低声音,“天哪,你这副样子,和隔壁系的失恋的学妹有什么区别。”
    林晚晴让她闭嘴。
    林晚晴以前试过做鞋子,大概因为存放学生鞋子作品的仓库比较隐蔽,没有被俞菲偷到。
    这几日的作业是一双高跟鞋,林晚晴从上锁的玻璃柜子里拿出了宴秋尺码的平底鞋的鞋楦。
    她从口袋里翻出皱巴巴的,写满了宴秋双足数据的纸。
    请过假后,她别的课可以不上。
    把时间都用在了做鞋子上。
    一眨眼日暮西斜,林晚晴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把还差一点做好的鞋子锁入柜子里。
    再拔出钥匙,离开。
    林晚晴心想:如果没有宴秋让俞菲偷东西的前科,她没必要把作品锁起来。
    一天下来,眼睛已经消肿很多了,在晚上看不出来。
    俞菲靠在宾利黑色轿车门口抽烟,看到林晚晴从教学楼里出来,把香烟按灭在垃圾桶边上,然后丢进去。
    通常这个点下课,宴秋都会来接她。
    “秋秋没来?”林晚晴小跑过来,头探入车子里看。
    俞菲把垫肚子的小点心给她,“老板晚一点回宅子,我先送夫人回去。”
    车里还有点宴秋身上的味道,回荡在空荡荡的宅子里,林晚晴心里的寂寞已经大到足以把人给吞没的程度。
    她太想要和宴秋在一起了。
    人一旦感受到十足十的安全感,会被这种感觉给侵蚀,失去了一个人独处的美妙和从容,温暖的空气是无数看不见的蜜蜂,用看不见的针扎入皮肤。
    她不知道宴秋是什么时候回来了,第二天新来宴秋人也不在。
    林晚晴一晚上睡的很不好,梦见了宴秋躺在手术床上,双腿上呼啦流满了血液,医生拿着锯子,砍刀,锤子,叮铃哐啷一顿操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装修。
    她盯着黑眼圈揉揉脖颈,立刻打通了宴秋的视频通话。
    数到第十二秒,电话被接起,摄像头的背景在宴秋的办公室里,背后依稀有几个白大褂的人。
    宴秋柔和:“甜甜,我今天有点事,走到比较早,看你已经睡着了,没叫醒你,抱歉。”
    面对宴秋良好的认错态度,林晚晴说不出一个字的苛责。
    她知道宴秋所说的“今天有点事”大概是关于身体的复健,和手术之前最后的操作。
    公司董事长需要远渡重洋做关乎身体的重要手术,需要提前把工作事务都处理干净。
    林晚晴心里知道宴秋最近很辛苦,但她心里仍有一些难受。
    “今天下午我可以去你公司吗?”
    “可以,我在办公室里。”
    宴秋细声细气的安抚不安的小妻子。
    林晚晴贪婪地看着视频通话里,宴秋过于昳丽的眉眼。
    她的长相和身份像是被命运极致偏爱,从小生长在富贵乡里,父母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可以获得百分之百的全部财产。
    完美的叫人心生崇敬,可惜天道善妒。
    林晚晴起床洗漱,一边和她唠家常,没有提制作鞋子的事情。
    “早饭要好好吃,昨日听管家说,你早上只吃了半碗粥。”
    宴秋叮嘱,“我的身体已经不好了,甜甜要好好保养,别像我似的要提前准备小盒子。”
    林晚晴苦笑了一下,“如果秋秋要小盒子,我一定亲手制作一个最漂亮的。”
    宴秋背后的医生互相看了一眼,面色古怪。
    手术之前讲真的一点都不吉利,几乎所有的病人都会避免谈到准备后事。
    这两个过于有钱的爱人之间,已经开始谈论定制小盒子了??
    就很离谱,又很合理。
    宴秋看了一眼时间,“我下午还有点事情先挂了。”
    林晚晴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视频对话中挪开,“下午见。”
    她轻声说。
    早上见到漂亮大猫猫,林晚晴有被安抚到。
    她会开车,也考过驾照,宴秋大概是自己腿脚不能开车,也不放心林晚晴开,每天早上都让俞菲来把她送去Y大。
    学校门口,俞菲在车窗前挥手,“夫人今天早点回来,明天的飞机别忘了。”
    林晚晴点头,心想要抓紧了。
    俞菲把一个纸袋子给她,“夫人的护照和签证都办好了。”
    林晚晴往里面看一眼,“我以为以宴秋的身份,会有私人飞机。”
    “老板有,但申请航线麻烦,医疗研究所的位置很特殊,走流程很久,怕是上面不给批,到地方有人来接我们。”
    林晚晴注意到俞菲的用词不是“医院”而是“研究所”
    厉害了。
    做这种手术的费用花费很大,一般坐轮椅的人,压根就打听不到类似的信息,更别提筹钱了。
    林晚晴站在校门口,声音很浅,像是生怕惊扰到无常的命运,
    “如果研究所治不好……”
    俞菲抓抓头发,“唔……当地不禁木仓,希望不要引发外交矛盾?”
    林晚晴:?!!
    俞菲呵呵一笑:“开玩笑啦,我去找个菩萨拜拜。”
    林晚晴心想你刚刚的那句才像是开玩笑。
    她要拜哪个菩萨,南无加特林菩萨吗。
    她从前一直以为俞菲是个简单的秘书角色,随着在宴秋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林晚晴发现俞菲或许日后不能考公务员了,政审怕是过不了。
    俞菲收回思绪,得益于请假的关系,她可以一整日去制作两双鞋子。
    到下午,林晚晴放下手里打磨用的玛瑙刀,揉了揉过于僵硬的脖颈……
    用精致的鞋盒子把两双刚做好的鞋子装起来。
    小羊皮做的内里,足够柔软,内侧面有宴秋烫金的名字缩写。
    林晚晴眷恋地抚摸过鞋子的所有细节,宴秋的脚背很薄,穿什么鞋子都好看,因为长期不下地走路,双足比一般人窄一些。
    给宴秋制作的鞋子,比她身高对应的鞋码小两个码数。
    她离开校园,打了一辆车去荟雁集团。
    林晚晴在路上心想,古人喜欢三寸金莲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她并非偏向封建迷信,只是人对双足的喜爱好似刻在了骨子里。
    柔软细嫩的足被捏在手掌心里,好像掌握了一个人的全部,产生这种文化除了审美以外,还有希望得到支配别人身体的权利。
    她想要更深入地得到秋秋。
    出租车司机奇怪:“乘客您脸那么红,发烧了?”
    林晚晴窘迫,“有,有点。”
    林晚晴到了地方跌跌撞撞地下车,差点撞到路边的栏杆上。
    “外面那辆车是谁的?怎么直接挡在门口,太不像话了。”
    “是那位的,小心点,今日老板脾气肯定不好。”
    两个美貌的前台小姐姐窃窃私语,一看到林晚晴来,瞬间恢复了正儿八经上班的样子。
    林晚晴进门时发现一辆红旗轿车直挺挺挡在大门口,
    来往员工不得不从露出的一条缝隙挤出去,整个公司风声鹤唳的。
    林晚晴好奇:“是谁?”
    她提着鞋盒子在前台面前停住,蹙眉:“谁那么大胆子挡在路口,让人给移走。”
    “夫人!!”俞菲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是老爷子过来了,正在老板的办公室里面发火呢。”
    林晚晴被推到专属电梯里,“他怎么来了,该不会是……”
    俞菲快要哭了,“对,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老板要动手术的事情,人都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电梯稳稳停在办公室的楼层,两个人轻手轻脚走过去。
    林晚晴从来没有看过俞菲那么怂的一面,如果背后有一条尾巴,肯定是耷拉在地上。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俞菲没敢直接推门而入,和林晚晴做贼似的往里面望望。
    宴秋坐在轮椅上,无奈地看着面前的长辈,他杵着木头拐杖往地上敲。
    老爷子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生起气来丝毫不逊于年轻时。
    “如果我不发现你打算瞒我一辈子?!”老爷子把拐杖气的往宴秋的办公室上用力敲了一下,“你对得起你爸妈么——”
    随着咔嚓一声,办公桌上的玻璃水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满地都是闪烁光芒的玻璃碴子。
    老爷子气得唾沫横飞,他们那辈子做生意的环境野蛮多了,不像现在还守着规矩,一个个身上都有着草莽的一面。
    他狠狠瞪了一眼宴秋,一般人早就被吓得腿抖发怂了,宴秋叹气说,“您悠着点,别气进医院了。”
    老爷子更气了。
    指着拐杖对宴秋骂骂咧咧。
    宴秋好像习惯了他的这一面,“我父母要是真显灵了,手术肯定没问题,如果没显灵,问了也没用。”
    老爷子:“你——”
    孝死了。
    宴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最差的结果是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这和车祸刚开始医生的诊断没有任何区别。”
    老爷子用力用拐杖敲地板,“就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值得去赌,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要稳妥!”
    宴秋打定主意去做一件事情,任何人的任何话语,都不会让她改变决策。
    她笑着看爷爷,“那能怎么办呢,要不我从现在开始买彩票,等中奖了再去做手术?”
    老爷子被气得差点撅过去。
    林晚晴在门口不争气地笑出声。
    “谁在门口?!”
    林晚晴默默探出头。
    老爷子脸上的凶意立刻消退,很不熟练地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晚晴来了。”
    宴秋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甜甜,我腿好疼,爷爷刚刚凶我,凶得好大声,我父母都没有这样教训过我。”
    林晚晴:“……”
    这小嘴抹了蜜了。
    老爷子很认真说:“宴秋,我在为你好。你父母把你嘱托给我,我不能让你冒那么大的险。”
    满头银发的老人深深看着宴秋,他对宴秋的性格太了解了,他有一万种阻止她的方法,她就有一万零一种方法去实现她的目标。
    一个人如飞蛾扑火般不停地冲撞入虚无的火苗中,可以用疯子赌徒神经病来形容,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命运。
    老爷子脊背上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懈,身体像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你至少应该去你父母坟前看看。”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宴秋头疼地捏捏鼻梁,“我去问过了,父母托梦说可以做手术。”
    老爷子压根不相信宴秋说的话。
    宴秋抓着林晚晴的手说,“爸妈说我双腿不好,配不上甜甜那么好的姑娘,万一甜甜不要我,那我可就真的没人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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