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这是我父母的墓。”
宴秋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一家私人墓园里。
她先从车上下来,紧跟着牵着林晚晴的手,两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不用打伞,也不会沾湿衣服。
私人墓园的环境很好,讲究风水,有句老话是身在苏杭,葬在邙山,听说这墓园和邙山有点关系。
林晚晴弯腰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
宴秋的母亲长得很温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但眉眼中的利落和飒爽比北方姑娘还要强势。
父亲的长相很温和,乍一看不像是个商人,反倒像个教书先生,长得和老爷子有些像,鼻梁上架着一个如同大学教授般的眼镜。
林晚晴把手指搭在宴秋的手腕上,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林晚晴直起身体,羞怯说,“爸妈满意我吗。”
宴秋笑着说:“我父母说手术会成功。”
宴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宴秋突然想起来,“对了,昨天你去我办公室,手上拎着什么?”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宴秋向她走来,林晚晴打着伞向她走过去,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在机场门口有一个车队,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
车子没有直接驶向医学研究所的方向,开了三个小时不到,停在了一栋小洋楼面前。
一阵微风吹过白菊花。
“好,我爸妈一直担心我嫁不出去,没人要我,现在也该安了两位的心了。”
“要拜一拜吗。”
宴秋和林晚晴下了飞机,有专人来接。
林晚晴轻声呼唤:“爸,妈。”
人类对于双脚的迷恋刻在了DNA里,把一双柔嫩的脚把握在手掌心里,好像获得了支配对方身体的权利。
更别提在父母坟墓前,宴秋过于快速的心脏跳动声,简直是放肆地亵.渎。
“上车。”宴秋拍在林晚晴的肩膀上,“我们到一个老地方看看。”
风雨静止,世界上只剩下宴秋一个人面对生活的荒唐,在墓碑后面放着一个轮椅,宴秋趁着手杖不愿意坐在轮椅上,站立得越久,双腿轻颤的幅度越大。
林晚晴笑着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要想俏一身孝,宴秋看林晚晴身上的一身白衣,心头没由来的扑通扑通直跳。
林晚晴先一步离开,她打着黑伞往回看,风吹起的发丝把面容模糊,后背挺的比松柏还要直,温柔的眉眼低垂着望着黑白照片上的两个人。
“我带甜甜来看你们了,她很好,我惦记了她很长时间,你们总笑我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好在甜甜中意我没被别人给拐跑。”
精美的纸袋,包装盒里放着一双高跟鞋和平底鞋,专门为宴秋的双脚尺码设计。
一个穿着西装的长发白人女子站在宴秋面前,她大概有三四十岁,保养得非常漂亮。
林晚晴心想,真不愧是宴秋啊,扑面而来的土豪气味熏到人了。
这一瞬间,林晚晴感觉整个世界都孤独了。
宴秋弯腰把她膝盖上的水给擦干净,“很满意。”
这边是个很有当地人生活气息的小镇,宴秋撑着手杖站起来,谢绝了那个白人女子送上来的轮椅。
小雨把面前的草地给打湿,宴秋和林晚晴双双跪在墓地前,互相对视一眼后弯腰磕头。
宴秋蹲在墓碑前,用手帕擦掉杯上的浮灰。
这周围没有什么杂草,但宴秋低垂着眉眼,把仅有的两根草给拔掉。
宴秋用当地语言和她交流,林晚晴突然想起来顾双以前说宴秋家族好像在R国很靠北的地方有矿。
她是个很能克制心中欲念的人,无论是对金钱的渴望,还是对报仇的迫切执念,都能用最强大的理智压制在心底。
淡淡清冽的花香味好像是黄泉路上的引魂香。
飞机掠过长空,飞越过大洋彼岸。
林晚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轮椅上,“阴雨天小心腿疼。”
林晚晴在旁边静静地听,这座家族是墓园,被设计成山水园林样子,一进来便觉得心旷神怡安宁亲切。
宴秋抬头,执拗道:“手术会成功。”
林晚晴咯咯咯笑了,“不告诉你。”
这次来拜会父母,宴秋有单独的话要和两位说。
林晚晴仔细辨别她,看出了几分R国混血,鼻梁的高度和深邃的眼窝,让她说出的话很坚定。
“宴老板,您比预约的时间早来了两日,医生还没有到,我们先把两位接到医学研究所里暂住。”
二层小楼的栏杆上爬满了蔷薇花,
有人把美式复古风格的家具,打扫得一尘不染,黑胡桃木铺成的地板很有复古气息。
宴秋眷恋说,“这里是我以前上学住的地方,站在阳台上能直接看到学校。”
小镇子很安宁,距离学校只要步行二十分钟。
她脚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墙上挂着两杆□□,和橄榄球。
林晚晴呼吸滚烫,手指要去碰,放在墙上的橄榄球突然被宴秋从后面用力抱住。
黑色大猫猫搂着她的腰,牙齿啃咬在她的脖子上。
林晚晴:“唔——你发什么疯?”
突然被按住的林晚晴顾及她的双腿不敢还手,被强按在玻璃窗前,手背被逼在冰凉的墙面。
在动作间一本笔记翻在地上。
里面的纸页摊开,里面写的是很好看的中文字。
林晚晴被宴秋亲得喘不上气,模糊的余光瞥到笔记本的内容上。
四月九号,
今天下午有个关于当今经济形势的演讲,我很快写好演讲稿了。
好想林晚晴,清纯女初的甜甜很可爱,校服裙子到膝盖上,一双大白腿真漂亮。
出国前我永远看了她一眼,甜甜是世界的瑰宝。
林晚晴惊了,第一句和后两句有任何关联吗???
林晚晴强行挣脱了她的动作,弯腰把笔记本捡起来。
没有成功亲到老婆的宴秋,顿时人慌了。
这本日记本她在搬家时死活找不着,以为是弄丢了,现在可能被保洁阿姨在缝隙里发现,好心放在桌子上。
“别看里面的内容!”
林晚晴双唇被宴秋咬得发麻,她侧开身子躲开宴秋的动作。
“你那时候才刚成年吧,我那时候才刚上初中。”
林晚晴往下翻她的日记。
每次看宴秋的日记,都有被这个人的脑回路给震惊,可以脑补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动作和嗓音。
怪不得宴秋从前没有恋爱经历,满脑子都是这些荒唐的东西。
四月十二,
今天被当地家族邀请去林场里打猎,我打到了一头雄性公鹿。
想回国看林晚晴,她已经上初中了,个子只有一米五几,像个大号的玩偶娃娃一样。
之前寒假回去远远看到过她,书包被人抢了,蹲在路边大哭,她哭起来好可爱。
宴秋在旁边捂着脸,不忍直视。
林晚晴看变态似的看着她,往后退了两步,“这些年你憋得很辛苦吧……”
宴秋的双腿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她靠坐在沙发上。
“我可以解释,我当初年少不懂事,正是青春轻狂的年纪,我知道错了。”
一向高挑孤傲的宴秋坐在沙发边缘,目光很真诚。
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林晚晴继续往下翻看,越看越觉得宴秋是个宝藏。
五月九号,
有一段日子没写日记了,最近被学校里的一个姑娘追求,她很烦。
那姑娘的眼睛长得很像林晚晴,我多看了几眼,她以为我喜欢她,疯狂追求我,她的身段比甜甜丰满,嗓音也比甜甜更腻。
但是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清纯女初。
甜甜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林晚晴:“……”
日记本很厚,林晚晴翻到后面几页,“清纯女初”已经变成“清纯女高是世界的瑰宝。”
人的xp是自由的,但宴秋这种需要看医生。
沙发上的宴秋面红耳赤,伸手夺过笔记本塞进了林晚晴的包里,“你别在我面前看。”
林晚晴目光复杂地看她,“你喝点中药调理调理吧。”
沉甸甸的笔记本放在单肩包里,好像放着的是宴秋一整个青春。
宴秋战战兢兢:“你看到什么了。”
林晚晴转身下楼,门口的车子还在等她们两个人呢。
林晚晴不好意思,让别人久等。
“看到了清纯女初和女高。”
宴秋一个双腿不方便的人,下楼梯的速度比她还快,赶忙替林晚晴拉开后座的车门。
殷勤的样子,连旁边的助理都看不下去。
“是我当时肤浅,事实不是这样的。”宴秋像只金毛大狗凑在林晚晴身边,“我错了,我不该言语放.荡。”
林晚晴挑眉:“事实是什么?”
宴秋:“清纯女大才是最好的。”
“……”
林晚晴:“这个人没救了。”
开车行驶了将近四个多小时才到达医疗研究所。
林晚晴一进去发现这里的病患还不少,每一个病房的布置都如从五星级酒店班宴秋锁定的那一间,有书房和会客厅,充分考虑了商业人士的需求。
宴秋蹲坐在轮椅上巡视一圈,“就这里吧,晚上换一个软一点的枕头,我夫人喜欢。”
林晚晴侧目,“再加一条毯子。”
她比较怕冷。
护士点头把两人的要求记在小本子上。
俞菲提前在研究院等两个人,她一进门看到林晚晴和宴秋,两个人相隔八丈远。
林晚晴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翻看着一本很厚的书,宴秋眼巴巴的望着她,压根没去看膝盖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气氛诡异又和谐。
俞菲:“老板,明日医生过来会和您沟通手术细节,今天晚上可以按照计划注射神经药物了。”
宴秋心不在焉,“好,我知道了。”
林晚晴的眼神默默转移到宴秋的双腿上,又转移到了日记本上面。
她边看日记本边微笑,一看到宴秋身上笑容变淡,轻轻哼了一声。
像个被主人欺负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提摩西草的兔子。
兔子在生气。
现在显然不是兔子的求偶期,兔子不想靠近伴侣。
研究所里的晚饭味道很一般,肾在营养好,林晚晴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我去散散步,秋秋继续吃吧。”
宴秋眨眨眼望着她,“甜甜还在生气呢,我这日记本里什么都没写,都是些无聊的东西。”
俞菲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蛋白棒塞到嘴里。
这破地方压根没发展出美食文化,不是齁甜就是齁咸。
林晚晴摊开日记中的一页,“比如\'不该规规矩矩把甜甜掉在院子里的丝袜还回去,应该偷走才对,袜子上的栀子花香皂很好闻\'。”
宴秋:“!”
林晚晴捧读日记上的内容,“\'不知道栀子花香是甜甜的香皂味还是体香,我好喜欢\'宴秋,你的行为放在二十年前需要电击治疗。”
俞菲:咦惹!
宴秋:“……我错了。”
林晚晴是不相信她知道错的,毕竟上个学期她的作业没少被偷,还学会了掐掉监控的高级操作。
林晚晴心情复杂地从病房里出来,走到研究所三楼的露天花园里面。
比起说是个研究所,更像是个有钱人的私人医院。
短短的五十米路,林晚晴遇到了好几位在财经报道上看到的传奇人物。
她靠在玻璃栏杆上,点燃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
她抽烟的姿势很生疏,烟和打火机都是从宴秋包里拿的。
呛人的烟味弥漫在口腔,给鼻腔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林晚晴不是个容易被触动内心的人,她爱哭,只是因为泪腺发达了一些。
日记本上每一个字都像火红的烙铁,印在她年轻跳动的心脏上。
如果说宴秋如同飞蛾扑火般不停尝试,双腿如正常人般跑跳站力是一种命运。
林晚晴从第一次遇见宴秋,踮着脚往废弃的面粉仓库里好奇的那一眼张望,也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
人站在十字路口上,看似有无数种选择,但实际上选无可选,就像她压根没想过拒绝和宴秋的商业联姻。
“漂亮的姑娘不应该一个人在这里抽闷烟,对肺不好。”一个金发碧眼的病号服女子出现在她身后,“你是我的病友吗?”
林晚晴回过神,“我不是,我抽烟不过肺。”
那金发碧眼的女孩长得很好看,大概有二十出头,是最美丽的年纪。
这位漂亮的金发美人,如同洋娃娃坐在轮椅上,她的双腿打着石膏,活动不便。
林晚晴的目光落在被石膏紧紧束缚着的腿上,心脏猛地一抽。
“你是……”林晚晴的英文还算不错,“你做的是腿部骨科手术?”
那位金发美人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是的,好疼,我每天晚上都疼的睡不着觉,你呢?”
林晚晴长得非常有东方色彩,雪白的皮肤和乌木般的长发,像是个应该放在最昂贵橱柜里的球形关节娃娃。
乖巧的眼眸让人想起适合圈在怀里的小兔子。
林晚晴说:“我陪我的爱人来。”
对面那女孩的目光顿时难受的一瞬间,“我的腿很疼,好像把所有的骨头敲碎了,重新用钢钉组合,疼的彻夜难眠。”
林晚晴的呼吸都在打颤,对面那金发美人以为她是在心疼自己。
“你的爱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其他性别?”那个姑娘把轮椅往她身边推了一下,“你要不要试试和女孩子,我的腿虽然不好,但是技术很好。”
林晚晴:“……”
其他性别……很符合你们的国情啊。
“林晚晴。”宴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她撑着手杖走过来,“听俞菲说你出来散步,我在病房里等了很久。”
宴秋警惕地看了一眼轮椅上金发碧眼的西洋美人。
林晚晴收回目光,把手圈在宴秋的腰上来分担她身体的重量。
“我已经结婚了,告辞。”
在离开之前,林晚晴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打满石膏的腿。
国内的手术很少会用传统厚重的石膏来固定伤口,更多会选择轻便些的碳纤维板材。
当然,这不算在医保报销范围内。
林晚晴不知道那姑娘做的是什么手术,竟然需要把双腿捂得严严实实,抹点泥巴和木乃伊没什么区别。
她的宴秋也需要做这种手术吗?
宴秋看她的目光,心神一跳,“你还在看她!”
金色头发就那么好看么,一看就知道私下生活乱得很。
林晚晴闷闷不乐,“她的腿也受伤了。”
这个研究所大概在治疗骨科方面有独特的技术。
宴秋手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你喜欢腿瘸的?!”
回到病房里,宴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从前她听林晚晴说喜欢双腿行动不便的,坐在轮椅上面可以到处推,原来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直到护士过来上药,宴秋都恍恍惚惚没有回过神。
林晚晴坐在窗边抬头,“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子?你又在想什么。”
人一旦陷入到怀疑中,身边任何事物都有可以怀疑的点,越往高处的人在这方面的灵敏度,越是到让人害怕的程度,这能让人躲避灾难的能力提高,也徒增了很多烦恼。
凭借林晚晴对宴秋的了解,她这个表情又在开始瞎想了。
护士的动作很轻,把某种透明的药膏涂抹在宴秋的双腿上,会让腿短暂的失去知觉。
宴秋的动作不算狼狈,却也不算英姿飒爽。
“我在想,或许做手术是个错误的决定。”
护士能听得懂一点中文,抬头奇怪地看一下这位尊贵的病人。
林晚晴把日记往后翻一页,“怎么说。”
如果放在过去,她一定会追根究底担心这段感情的稳定程度,林晚晴从来都没有获得过不加保留的爱,只有在宴秋这里才能弥补内心的空缺。
现在林晚晴已经失去了对宴秋情绪追根究底的动力。
换句话说,太老夫老妻了。
宴秋躺在病床上,用手背捂住眼睛,“你在看那个洋妞,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那个类型,但是她双腿打着石膏。”
林晚晴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双腿不能动多好,可以被随便弯来折去,不论走到哪里都需要你去抱,像拥有了一个好看的洋娃娃。”
林晚晴用英文对护士说,“她的脑子有点问题,顺便检查一下。”
护士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宴秋:!
等护士走后,宴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好像希望手术做成功,又好像不那么希望。
“甜甜手边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有什么秘密是她这个老婆不能看的。
宴秋的双腿动不了,只能拿出手边的那根乌木棍子当做钩子,想把两个鞋盒子给勾过来。
林晚晴用脚一推,断绝了宴秋的念想。
“等你做完手术再说。”
床上的宴秋颇为可怜,眼巴巴的看着林晚晴,伸手从床头柜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抛给她,
“给我削苹果。”
林晚晴把宴秋的日记本放下,她坐在床边,拿出水果刀把苹果皮,一圈一圈螺旋往下削。
苹果皮薄不断,很讲究功夫,林晚晴有充足的做饭经验,手腕的力气很足。
“平时也不见你喜欢吃苹果。”
“有人削苹果送到嘴边是所有病人应该享受的福.利”
宴秋像个讨要动感的大猫猫似的,凑到林晚晴身边,用双唇去触碰过于甜美的果肉。
“小心点,别碰到刀尖,不然你的收费条上又要多出一项。”
宴秋退回到安全位置,等待林晚晴把苹果切成小块送到唇边。
“我已经忘了日记本里写了什么,想来不过是些青春期的胡言乱语,甜甜别放在心上。”
林晚晴笑而不语,“青春期的秋秋姐姐很可爱。”
一个喂一个吃苹果很快只剩下果核,林晚晴把上面残余的一点果肉咬下来扔进垃圾桶。
她回头看意犹未尽,还想要她继续喂的宴秋,“晚上吃苹果不消化。”
宴秋无奈笑了一下,不论是林晚晴还是她自己都知道,现在的气氛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因为麻药暂时失去知觉的双腿很难受,就像拖着两个麻布袋似的,难以移动身体,纵使宴秋的上肢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把挪动身体的动作做得体面又优雅。
如果手术失败,她连下床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需要先把一条腿挪到床边,再挪一条腿,最后抱着两条腿垂在床下,再用上肢的力量把身体挪动到轮椅上。
没有知觉的双腿,连一把尖刀戳入都毫无感受。
宴秋想点燃一根烟,手往口袋里掏掏,烟盒和打火机都找不到了。
“甜甜。”
“嗯?”
“我们做吧,好不好,就当是满足病人一个小小的愿望。”
就当为手术失败后生活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