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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皇子的生身双亲到底是何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六皇子的生身双亲到底是何人
    阮问颖清修的第二日,真定大长公主对长媳看似无意地询问了此事。
    “颖丫头的苑里是怎么回事?昨儿个闹闹嚷嚷的,下人侍女进出不定,今日更是直接关闭了苑门,不来向我请安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安平长公主对此早有准备,款款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大夫说颖丫头之前落下的病根还没有好,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我就派人过去好生照顾着她,也免了她的请安。”
    “我正想叫人将此事通知姑母,既然姑母问了,便在这里告知姑母一声,姑母不必忧心。”在称呼方面,安平长公主维持了在闺中时的习惯,不称婆母,而道姑母。
    闻言,真定大长公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她颇有深意地看向对方:“我还以为她是在闹什么脾气呢,才使得你需要动用这么大的阵仗。”
    安平长公主笑容不变:“姑母以为,那孩子在闹什么脾气?”
    真定大长公主也稍微笑了一笑,眼角细纹绵长,透出年长者独有的贵态:“之前的寿宴上,无论信王怎么逼问亲事,她都不肯点头回答一句,老婆子还以为……她是不情愿嫁给六皇子呢。”
    安平长公主不动声色:“姑母怎么会这么想?”
    她说着,声色微冷:“自从信王回了长安,你那皇嫂的状态就眼看着变得不对起来,前日的宫宴上更是几乎成了一个哑巴。”
    这话似是打动了真定大长公主,对方点点头,感慨般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会这么想是应当的。”
    “六皇子在当年出生的前因后果,姑母最为清楚,还请姑母为儿媳解惑,六皇子的生身双亲到底是何人。”
    安平长公主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一笑:“儿媳不是想把它翻出来,只是颖丫头既然要嫁给他,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得弄清楚他的身份,不能稀里糊涂地把女儿嫁给一个陌生人。”
    真定大长公主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摆明了是默认。
    安平长公主亲近笑言:“姑母说什么话,凡事均以稳妥为先,姑母有此思虑也是应当的。不过,说起六皇子的身世,儿媳确实有一疑问。”
    安平长公主笑道:“颖丫头和六皇子情深意笃,她就是退谁的亲也不会退六皇子的,姑母尽管安心。”
    “这个不急,养病要紧。”真定大长公主弯起一个看似舒泰的笑容,“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在听闻苑里的动静时,还以为我们阮家要出第二个想和皇子退亲的姑娘了。幸好,是我多虑了。”
    安平长公主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在指什么:“姑母可是指我让皇兄稍延这门亲事的举动?”
    “如此就好。”对方点点头,“说来,我会有此忧虑,追根究底,还是前日里的那场寿宴。当时,不仅颖丫头的行径让我不解,就连你的举动也让我有些颇为纳闷,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阮问颖的身上:“大夫说,颖丫头的毛病只是一时的,想来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全,到时我再让她来拜见姑母,把这些日子缺的礼都补上。”
    真定大长公主蹙眉,沉沉打量着她:“我以为你应当知晓这件事只能成为埋在地底下的秘密,不可公诸众外。你现在要把它翻出来——”
    真定大长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遂微微正色道:“哦?是什么?”
    真定大长公主微微阖目,倚靠在软枕之上:“没有办法,谁让我经历过一场前车之鉴呢?这心里总是克制不住去多想。”
    “当了二十年皇后,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像当年那样,真是要气死我……本宫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她自恃公主身份,鲜少以谦辞自称,只有遇上自己看重的要紧事时才会这般。
    安平长公主遂道:“这个也请姑母安心,我那日不过是一时气闷,觉得六皇子太不给颖丫头面子,想要杀杀他的威风,实则并没有什么想法。”
    “那看来又是我多虑了。”真定大长公主再度一笑,“前些时日,你过来询问我六皇子的身世详情,我还以为你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满呢。”
    她抬手轻轻扇了扇熏风,戏言般地自省:“瞧我,今天过来找你都说了什么话,这人老了,就是爱胡思乱想,改也改不掉,还请你多多见谅。”
    “这门亲事是我一手促成的,怎么可能临到头了却要反悔呢?天底下哪有这般做赔本买卖的人?”
    安平长公主没有接茬,这番话里说的一个是她的长嫂,一个是她的三哥,前者是真定大长公主之女,即使对方看起来再是不满,她也不会傻到附和埋怨,后者她自己更是不愿这么做。
    “那我便告诉你,当年,你皇嫂被诊出腹中胎儿难以存活之后……”
    漪蕖苑。
    阮问颖坐于堂前,一笔一画地专心抄写着字。
    看到经书里的那句话之后,她茫然了很是几日,想着,倘若这世间万般皆有定数,那么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意义,终归只能拥有命里该有的、失去命里不该强求的。
    甚至为此当真生出了一点厌世之心,觉得一切都是虚幻,与其深陷在红尘之中,浑浑噩噩、饱受痛苦,不如化入方外,投身清静大道。
    清晨焚香礼敬时,她还会在心里默念,假使苍天有灵,那么看在她潜心清修了这么多天的份上,能不能帮她一点、给她指一条明路。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欲求上苍帮忙却对其半信半疑,既无尊重,也不诚心,所谓中士闻道之滑稽可笑,也不过如此。
    更不要说她只清修了这么一点时日,凭什么上苍要放着那些修了十年、二十年的人不管,来帮发心不正的她呢?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平长公主的这一招清修之法当真是有效至极,切实地动摇了她的内心。
    就是动摇的方向有些不对,不仅没有打消她退亲的念头,还让她从原本的装模作样变成了假戏真做,再过一段时日,恐怕就要真的断绝尘缘了。
    阮问颖知道这样不对,她要断尘缘、断情爱、断什么都可以,但必须得先把她的亲事解决,不然就会连累到她的亲人。
    但她就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这诸天万物都是从道中生,亦将回道中去,那么她现在所作的一切有什么意思,她的亲事解决与否、她的亲人平安与否又有什么区别。
    难怪古今皆有狂士云,大梦一场空,不若美酒醉。
    她不知道要怎样从这种状态中抽身而出,只能在每日里默默翻阅各家经典,读写摘抄,希望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饶是如此,她的心也还是陷入了迷茫。
    相隔不远的济襄侯府,阮淑晗的心也同样静不下来。
    自从安平长公主归来之后,济襄侯夫人就把镇国公府的管家之权交还,回了侯府专心打理自己家中事。
    阮淑晗也跟着回了过去,虽然阮问颖极力挽留,说她无论在府里住上多久都没关系,但总归还是在自己家比较舒坦,两家间的距离又不远,想要见面随时都可以串门。
    然而阮问颖一被软禁在苑里,事情就变得麻烦了,她不能再打着姐妹相聚的旗号进府,也不能从谷雨小暑那里得来消息,只能派贴身侍女红榴过去打探情况。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眼见那边府里迟迟没有什么动静,红榴又得了小暑的几句话,回来告诉她说漪蕖苑里看管严厉,送进颖姑娘阁里的吃食只有粗茶淡饭,阮淑晗就变得越发着急起来。
    原本,她见阮问颖在提起退亲一事时胸有成竹,又在交谈过后的第二日就去寻了镇国公,并叮嘱她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担心,还以为对方自有把握,想好了万全的法子。
    所以在一开始,当她前脚才从镇国公府回了济襄侯府,后脚就从济襄侯夫人处听闻阮问颖再度养病的消息时,她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能够稳住,带着几分静观后效的心去看待。
    直到现在,见事情一直僵持不下,她才有些坐不住了。
    “你有没有问过小暑,她们家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询问红榴。
    红榴摇摇头:“问过了,但是小暑说她们连颖姑娘的面都见不着,被拦在外头,无论怎么求都不行,根本没有办法知晓里头的情况。”
    她于是又问:“二少夫人怎么说?”
    在派遣红榴过去打探消息时,阮淑晗曾经犯过难,红榴是她的贴身侍女,虽没有碧桃那么被人眼熟,可去的次数多了,也难免会惹人注意,让他人起嘀咕。
    但她又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先将就着派过去,之后再做打算。
    幸而得蒙二少夫人伸出援手,她的这位堂嫂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灵敏,在头一次听闻红榴过府时就明白了阮淑晗的想法,看出了她的困难。
    当下让自己的侍女和红榴接触,给了后者一个找小姐妹学编织竹篮的由头,使其能够正大光明地过府,时不时还会传递点消息过来,帮了她大忙。
    红榴道:“据二少夫人身旁的采芝说,长公主殿下这几日的神情有些古怪,但具体是哪里古怪,她也说不上来。”
    在听到前半句话时,阮淑晗的心有些提了起来,等听到后半句后又落下,伴随着几许泄气的失望道:“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什么古怪不古怪的,听得我心里发慌……”
    然而红榴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的心再度提起:“不过,奴婢在颖姑娘的漪蕖苑外边转悠时,遇到了国公世子的随从,他给了奴婢一样东西,让奴婢交给姑娘看,说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阮淑晗连忙道:“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同时轻斥:“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让我白白问了这么半天。”
    红榴一边从袖中取出物什,一边有些委屈地给自己辩解:“奴婢一进来就想说了,是姑娘一直在不停地问,才让奴婢没有空说。”
    阮淑晗也不与她多话,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一看,发现是个小巧的锦囊,打开一瞧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不由得一呆:“这里头的东西呢?被你弄丢了?”
    红榴也是一呆,惊道:“没有啊,奴婢从接过这锦囊起就一直把它妥帖地收着,不曾打开来过,更不要说弄丢了,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阮淑晗相信自己的贴身侍女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但是这锦囊里却又的确什么都没有,心中一时之间充满了疑惑,思忖着,莫非这里头别有深意?
    直到她瞥见锦囊上面绣着的图案,才恍然大悟。
    那是一条盛开着六朵棠棣的花枝。
    这是……让她去把六皇子请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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