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一更】你真当我是正人君子?
“好吧。”杨世醒道,“是我思虑太早了,我不提便是。”
“你是思虑太早了。”阮问颖面色微红,“我们还没成亲呢,你就已经开始考虑起了孩子的事……是不是筹谋得太久远了?”
“还行,不过闲来无事时随意一想,而且这话题也不是我先挑起的,是吴想旬主动和我说了,我才听其一言而已。”他面不改色地推卸责任。
她表示怀疑:“吴大夫会主动和你提起这方面的事?”
“自然。”他道,“本皇子一向平易近人,无论是谁都能闲谈一二。”
阮问颖咬唇闷笑,倚靠上他的胸膛,眉眼舒缓,绽放一抹欢颜。
“你要是能算平易近人,这天底下就没有自视甚高者了。你知道我二哥说你什么吗?说你冷心冷情,没有人情味,害怕你利用我。”
他“哦”了一声,询问:“那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她道:“也对,也不对。”
“为什么?”
“……”
她仰起头,细细端详着他的脸庞,杏眸微澜,描红点朱的唇角蕴着星子般的笑。
杨世醒装模作样地笑叹:“行吧,温柔乡不愿做英雄冢,我也不能勉强。”
想是这么想,阮问颖还是乖乖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任劳任怨地帮他打下手。
阮问颖偏不如他的意:“谁同你打情骂俏了?我现在说喜欢你是真心的,之前说讨厌你也是真心的,往后你可要悠着点,别真惹得我恼了,到时——”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的奏折格外多,看官员上书的口吻,这两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可以说风平浪静,怎么就有这么多折子呢……
阮问颖:“……”他其实真的只是想让她白白干活吧?
“到时——”她转了转眼珠,“不管到时如何,总之你现在得对我好一点,以免将来追悔莫及。”
还有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对别人不假辞色、唯独对她另眼相看的态度,让她更加的喜欢。
天下女子,谁不希望自己能成为心上人心中最特殊的存在呢?
阮问颖从他怀里坐正,板着一张俏脸推他:“快去批奏折,别分神在这些儿女情长上面,没的丧了志气。”
他一笑道:“我将来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再和我这般腻歪下去,明日你一定会后悔。”
“到时如何?”他含笑询问。
“因为我已经被你引得心猿意马,分不出半点心思在朝事上,剩下来的这么多奏折也不想去批复。明日早朝,我怕是会被朝臣的斥责淹没,连着你也一块受累,得到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号。”
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你也一样,别在旁边盯着我发呆,快些去帮我把奏折分好,要不然我看到天亮都看不完。”
没办法,谁让她喜欢他呢,真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成山堆的奏折,她既心疼也做不到。
他重新端正坐姿,阅了一遍原先摊开的奏折,执过朱笔,继续批复。
“原来你对我还是喜欢的。听你这些天翻来覆去地说我讨厌,骂我混账,我还以为要失去你的欢心了。幸好,你只是在打情骂俏。”
不过光是这些也已经够了,闻听她的真情陈意,杨世醒眼里浸润出丝丝笑意,如同山涧深水,烁出浅浅的明亮。
“你在面对他人时或许有些骄矜自傲,惹人生畏,但在面对我时却从来没有半分架子,我很喜欢。”
难怪他总是嫌这些事情烦,没有半点大权在握的意气风发模样……
殿里陷入一片安静,只有折本翻动的声音不时响起,终于赶在二更天前把奏折处理完毕。
这个时候,阮问颖已经很有些犯困了,因着她只需要分类奏折,比杨世醒早一个时辰收工,所以之后的时间,她都是在强撑着倦意等他。
而杨世醒一旦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没有她从旁打扰,就会全神贯注,注意不到她的情况。
于是,一直到他把最后一本奏折批完,他才抬头往她那边看去。
然后他就发现她素手支颐在案,安静阖着美目打盹,呼吸轻缓绵长,鎏金的步摇珠坠随臻首倾晃,在烛火下留出几道摇曳的细影。
他先是一怔,接着充满柔情地微笑起来,目光在她娇美无暇的玉容上流连了一会儿,伸手抚上她的肩畔,轻唤:“颖颖?醒一醒,别在这儿睡,当心着凉。”
阮问颖正在梦中帮他分理着奏折,陡然被他唤醒,还有些神思迷茫,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连忙正襟坐好,拍拍脸颊使自己清醒。
她颇有些难为情:“糟糕,我怎么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世醒哥哥,你的奏折看得怎么样了?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放心,我已经看完了,你没有打扰到我。”杨世醒别过她垂落在颊侧的一缕发丝,“倒是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和你说过,整理好奏折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吗?不用等我。”
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这些天你朝事繁忙,白日里难得见一回,我就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没想到我这么没用,居然睡着了。”
又问他:“现下什么时辰了?”
杨世醒回答:“快到二更了。”
一面拉着她起身,“我送你回落霞阁。”
阮问颖点点头,和他一道出了书房。
时值暮夏深夜,含凉殿环水绕池,清凌凌的夜风一吹,便带上了些许凉意。
山黎和淡松正在外候着,见他们出来,分别给他们披上一件织锦外裳,又唤来数名宫侍提灯随侍左右,一行人穿廊过榭地前往落霞阁。
落霞阁里,谷雨和小暑已经布置好一切,正倚案眯着,听见动静后忙忙起身,出室拜见迎接。
这是阮问颖第二次在含凉殿里留宿,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当杨世醒再度屏退侍从、和她独处时,她已经没有多少紧张,甚至还能玩笑地询问一句:“你今晚要继续给我讲故事吗?”
“可以。”他也笑,“你想要听什么故事?”
她道:“我不想听你讲故事,我只想让你早些休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明日要上朝,不该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他道:“那好,我们就寝。”
她一愣:“在这里?……你要留在我这儿?”
他悠闲自若地负手在背:“是啊,你之前不是说,愿意给我腾个地方,与我同塌而眠吗?”
阮问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她在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想着她与他已经亲密无间,不知道缠在一张榻上嬉闹了多少回,普普通通地睡一觉根本算不上什么。
然而在真正面临要这么做时,她还是忍不住升起一阵害羞,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颊染红云,想要忸怩以对。
好在她的理智压过了情感,清楚现在已经过了亥时,她不能再同他胡闹,浪费他仅有的休息时辰。
遂强压下心头的羞赧,朱唇轻抿,含出一个亲近中带着羞怯的笑,抬手掩饰地理了理鬓发,垂眸应道:“……好,我们安歇。”
闻言,杨世醒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答应。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维持着笑微微的神色应了,示意她坐到梳妆台前,伸手替她摘下钗环珠簪,举止温柔亲昵,如同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
直到灯暗烛熄,两人都躺在了一张榻上,他才揽过她有些僵硬的娇躯,埋首于她的颈间,轻声隐秘地调笑。
“好颖颖,你怎么能这么好哄?我说两句就让我留下来了?纵是为我着想,也不该这般不为你自己考虑……你真当我是正人君子?”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往她的衣襟里探去。
阮问颖又惊又羞,低低叫了一声,扭着身子想要躲避他的手掌,没有躲过,被他游移着抚过腰肢,浑身痒得厉害,也难受得厉害,发颤不停。
她开始低哼,本就绵软的声音泛起哭腔,越发显得娇糯,中途还被身旁人堵住唇深深亲吻,最终止于一声克制的娇吟。
杨世醒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
他轻嘶道:“你怎么咬我?”
阮问颖在看不见的黑暗里瞪他:“谁让你要和我胡闹!”她没有选在他吻她的时候咬他,而是隔着里衣在他肩膀上咬下一口,已经很好了,他应该感到庆幸。
身上人发出一声闷闷的轻笑:“你属猫的吗?这么喜欢咬人?之前也咬过我,现在还咬。”
她没好气道:“我属老虎的。”
“是吗?我竟不知你比我还要大两岁。”他继续轻笑,慢条斯理地回复,慢条斯理地动作,在她耳畔逸出暧昧的热气。
磨得她只好软语求和:“你——你别闹了,快松手……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想着休息?明日可还要上早朝呢……”
“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