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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一段露水情

    第二百八十三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一段露水情缘
    阮问颖握住阮淑晗的双手,安慰道:“不管二叔和婶婶说了什么,都是在一时心急之下说出的气话,姐姐切莫往心里去。”
    阮淑晗勉力微笑:“你说的是,大概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有些疲惫,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若实在有事要离开,记得多带上几个人,别像昨晚一样只带着谷雨。万事当心。”
    阮问颖点头应下她的叮嘱,起身送她离开。
    她不是没有看出对方的愁眉不展,陡然听闻长辈的背信之言,一时之间感到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但这种事只能自己去想,旁人帮不上忙,就像安平长公主之于她、皇后之于杨世醒一样。
    不过她相信她的堂姐会很快调整好,比起她和杨世醒遇到的情况,几句不怎么磊落的言语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且济襄侯夫人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的阻止济襄侯去见皇后,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表态,阮淑晗只要想通这一点,与之相关的愁绪自然会消失不见。
    反倒是她,才该百结愁肠,忧虑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
    信王真的会来吗?会去见杨世醒吗?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明日的情形又会变得如何?种种问题如垒山砌石,把她的心压得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就寝也成了空谈,在明知今晚会发生大事的前提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光是克制着自己不跑出去,就已经很艰难了。
    谷雨和小暑进来时,皆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小暑忙忙道:“姑娘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瞧一瞧?”
    小暑“哎呀”一声,埋怨道:“你怎么不多等等?既是你瞧见了燕姑姑,而不是燕姑姑瞧见你,想来是她在明、你在暗,禁卫就算要发现人,也是先发现她,到时你就能知道她在等谁了。”
    小暑略显得意地哼笑一声:“你不是着急,是胆小。换了我,定会好好躲着,看燕姑姑到底在等谁。”
    此时已至子夜,外头寒风呼啸,听起来像野兽的呜呜低鸣,使人生出幽怖之情。阮问颖熬了大半夜,心神颇为疲惫,又见问不出更多的消息,便让二人服侍着她歇下,入了梦中。
    小暑的神情立时换了个样,讪讪道:“是,小暑知道了。”
    谷雨止住她的动静:“好了,你小声些,莫吵醒了他人。”
    约莫一炷香后,谷雨回来了,带着几分羞愧地禀道:“请姑娘恕罪,因重霄殿外有锦衣卫把守,奴婢不敢靠近细瞧,是以没发觉有何异动……是奴婢无能。”
    谷雨低头一笑:“姑娘谬赞。”
    阮问颖凝起眉,有些意外于这个消息:“燕姑姑?你在哪瞧见的她?”
    小暑则问:“你有瞧见她在等什么人吗?”
    小暑羞臊跺脚:“姑娘!”
    她睡得不怎么安稳,稀奇古怪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偏偏还不记得梦了什么,醒来时头昏脑涨,过了半晌才意识到清晨日光,发觉已是天明。
    谷雨道:“燕姑姑立在息雨亭附近,那里离宝元殿和重霄殿不远,位置较为偏僻隐蔽,若非我也要走小径,恐怕还发现不了。”
    她转头看向阮问颖,自请缨道:“姑娘不如让我去,我定能比谷雨姐姐打探出更多消息。”
    “这……”谷雨犹豫了一下,“你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
    “然后我就等着禁卫上门来找我讨要说法。”阮问颖道,“夜半行事本就该以稳妥为上,谨小慎微是应当的,谷雨做得很对,你要多多向她学学。”
    小暑听得惊奇:“昨夜你都能和姑娘两个人偷偷出去,怎么今晚你一个人却不行了?莫不是你太胆小了?”
    饶是如此,待得更深夜漏时分,阮问颖也还是让谷雨悄悄出去转了一圈,查探情况,留下小暑在房里陪着她,望着静静燃烧的油灯发呆。
    阮问颖摇头轻笑:“让你去,还不如我自己去一观究竟。”
    又道:“姑娘容禀。我虽然没有探得重霄殿异动,但在半途瞧见了燕姑姑的身影,似是在等什么人。”
    “至于她在等什么人,”她摇摇头,“我在暗中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恰逢一列禁卫巡逻至附近,我害怕被人发现,便赶紧离开了。”
    谷雨则把巾帕浸了热水绞干,在递上的同时关切询问:“姑娘还好吗?”
    阮问颖接过巾帕,敷了敷脸,感受着蒸腾的热气沁入脸颊,总算是觉得舒缓了一点,吐气道:“没什么,我不过睡得有些不好,不是什么大事。”
    谷雨道:“姑娘若是觉得疲累,不若再躺下歇会儿?左右陛下不在行宫,皇后殿下也无吩咐,姑娘无须晨昏定省。”
    她摇摇头:“不必了,再睡也睡不着。现下什么时辰了?”
    小暑回答:“辰时刚过,姑娘可要用早膳?”
    阮问颖没有应,询问道:“外头情况如何了?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谷雨道:“半个时辰前我出去瞧过,外头一切如常,和昨日没什么不同。”
    “锦衣卫还在重霄殿外守着吗?”
    “还在。”
    阮问颖听了,点点头表示知晓,让二人服侍她洗漱穿衣,草草用过一顿早膳,便带谷雨去往重霄殿,留下小暑在碧华阁守着。
    守在殿外的锦衣卫换了一拨人,想是轮值之故,但态度和昨日皇后来过后相差不离,只稍作犹豫便放了行,让她入了殿。
    这一举动让阮问颖安心了点,觉得情形也许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糟糕,不过也只是一点,她的心依然悬在半空,直到看见书房里的杨世醒,才微微往下落了落。
    “世醒哥哥。”她展颜而笑,快步走上前,投入他的怀里。
    “颖颖。”杨世醒也回了她一个笑,揽住她的腰,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怎么了,看见我一副明显松口气的模样,害怕我半夜偷偷跑了?”
    阮问颖自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为了让气氛更轻松些,她还是配合着道:“是啊,我担心了一整个晚上,生怕一早起来不见你的人影,还好你没有丢下我。”
    杨世醒何尝看不出她是在玩笑?当下不作辩解。但见她虽以脂粉掩饰,然容色依旧不佳,便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关切道:“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有睡好?”
    “还好。”她握住他贴在她颊边的手,“比预想中的要好多了,我还以为我会睡不着呢……昨天晚上,信王来找你了吗?”她问出目前最要紧的问题。
    “找了。”杨世醒道,“他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的身世暴露,即将性命不保,如果我还想活下去,就赶紧跟他离开,过时不候。”
    阮问颖一呆,没想到信王说话这般不留情面,明明在之前还好好的……难道那时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给好颜色,一旦得知他并非皇后亲子,便立即翻脸无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你是怎么说的?”她询问道,隐约预感信王不会得到多么客气的回答,因为素来只有他下人脸面的份,没有别人下他脸面的份。
    果然,杨世醒道:“我直接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一段露水情缘。”
    阮问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她登时倒抽一口冷气:“你——你直接拿这事去问了他?”
    杨世醒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回了句:“是。”
    “可是——”她下意识想指责他不该如此冒进,但话至唇边,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她忽然发现,现在的确是提出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皇后已经把话说开,信王也得知当年之事,陛下亦在探查之中,再没有比这更好、更合适的时机了。
    她只能硬生生把话拐了一个弯:“那——信王是怎么说的?”说话时,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生怕错过只言片语。
    杨世醒负手微微一笑:“他初时有些迷惑,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直到我略微提点了他少许,才回忆起来。”
    阮问颖努力不去想他的略微是有多略微,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质问我是何意。我回答他说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他好好地想一想,我既然不是母后的孩子,那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怀疑过我的身世。”
    这话可谓诛心,是人皆有来处,不可能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他既非皇后亲子,那么会是谁的孩子?又为何与陛下长得如此相像,以至于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答案显而易见。
    信王只要没有忘记当年那段露水情缘,就能明白其中关窍。
    阮问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他是什么反应?”
    杨世醒轻讽一笑:“神色大乱,差点被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呢?”她着急追问,“他有没有说什么话?譬如,告诉你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她不相信安平长公主,实在是当年之事混乱不已,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此一事又是她母亲从真定大长公主口中得知的,她不敢轻易下定论。
    杨世醒摇头:“他在听完之后面色苍白,似被惊雷劈中,好半晌才回过神,对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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