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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宫宴

    第四十八章宫宴
    叶清漪与蒋寒走在去大理寺的路上,自打方才瞧见了那个同李景知神似的身影后,她便逐渐开始心不在焉神游在外。
    直到蒋寒叫了她几声她都惘然未闻。
    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蒋寒长叹了口气。
    “清漪,我们已经到了,你还要走去哪?”
    叶清漪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大理寺的牌匾明晃晃的就在眼前。
    她转过身垂眸就要往里走,被蒋寒叫停了脚步。
    “清漪,你是不是还有一些贴身的物件在定国公府没拿回来。”
    叶清漪闻言一怔,她的确回叶府回的匆忙,因为心气高,再加上李景知当时并未归家,便暂时没有去定国公府收拾东西,如今被蒋寒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才想起来。
    只不过他怎么突然提这么一嘴?
    顶着叶清漪不解的目光,蒋寒笑得温柔:“如今景知已经回来了,你若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便去一趟定国公府吧。”
    他话中的意思的确如此,但其中的弦外之意,叶清漪也听出来了。
    而是在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
    宫门口越来越热闹,不多时,定国公府的马车也从宫道上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众人面前。
    既然明德帝同意携带女眷入席,若只带叶清漪一人,怕是也不妥,故而方月梅与叶轻杳便也借了光能来这趟皇宫。
    只见窦凌云一个利落的翻身,自马背上稳稳落地,大阔步来到了叶世泽与叶清漪的面前。
    如此,李景知的目的便也达成了。
    去定国公府,不止能把自己那些落下的东西拿回来,还能见一眼,她一直想见的人。
    看着方月梅母女铁青的脸色,但又不敢说什么而忍气吞声的模样,叶清漪一时没忍住,竟当场掩唇轻笑出声。
    她们母女不知叶世泽已因叶清漪的事对她们心生芥蒂,还在为能进宫而沾沾自喜,目光左右环顾,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惹得不少人都频频侧目往她们的方向看。
    这小姑娘恰恰还生了一张与李景知有些相似的面孔。
    “琛哥哥!你好久都没来找杳杳了!”
    这两个人,当真一个比一个倔,叶清漪已经鲜少有这般坚决的情绪了,看来这次李景知惹的祸可不小。
    “梁小公子艳福不浅啊,刚到宫门口就有佳人相陪了,你可得注意下`身体啊。”
    “清漪姐姐,我叫李玥瑛,是定国公最小的女儿!先前我不在家,没能见到你真是太遗憾了,如今见到你以后我更觉得遗憾了!”
    不待叶清漪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李玥瑛拉出去一大截了。
    他先是像叶世泽行礼问好,随后看向一脸鄙夷地凑到叶清漪跟前说悄悄话:“你这妹妹,当真跟你差远了,一点矜持都没有,一看就是小家子气。”
    李敬轩率先下了马车,贺芳芳先前险些酿成大祸,至今仍被关在柴房,故而他今日只一人前来。
    丞相府的马车紧随其后,叶轻杳回身时便见到梁世琛正从马车上下来,连声招呼也没打就抛下众人去了他身侧,伸出手来亲昵的抱住了梁世琛的手臂。
    “不过没关系!我四哥他不知道珍惜,我知道!今日清漪姐姐跟着我,保管带你在宫里畅行!”
    叶清漪蹙眉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荷粉色对襟开衫的小姑娘正朝着她的方向跑来,她头上双髻簪着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晃动,犹如翻飞的蝴蝶,轻盈又欢快,带着满身盎然春意一路来到了叶清漪的身边。
    她好笑地瞥了窦凌云一眼,见他挠头不知发生了什么模样,便更加忍俊不禁。
    时候已经不早,眼看着宴席即将开始,叶清漪等人便也不在此多做耽搁,她正转身往里走,身后徒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一个陌生女子的呼唤。
    废话,李玥瑛又没见过叶清漪,她哪能认识,还不是李景知特意给她指出来的。
    虽说是悄悄话,但窦凌云的嗓门本身就比寻常人洪亮,纵使压低了声音,但这话依旧准确无误的传入在场人的耳中。
    “四清漪姐姐!清漪姐姐你等等我!”
    原本这场宫宴同旁人无关,但在宫宴前夕,李景知为了能远远见上叶清漪一面,特意进宫找了皇后一趟,希望她可以想办法劝说明德帝,让叶清漪也能入宫,毕竟这次剿匪,她功劳也不小。
    他不紧不慢路过此处,见到他们都围在此处,不禁纳罕:“你们在这.集议呢?”
    说着她已抬脚先行一步。
    两日后,明德帝在宫中大办宴席,为叶世泽这一行人接风洗尘,顺便借此宴会结下寒水县的案子。
    她正张口气喘之时,是叶清漪略带怀疑的眼神:“这位小妹妹,你认识我吗?”
    叶清漪听后却仍是神色淡淡,嘴角无力勾起,笑得勉强:“多谢阿寒哥的好意了,眼下还是寒水县的后事最为重要,这点小事暂时搁置一下也无妨。”
    心里虽这么想,但李玥瑛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脸颊边的两个小梨涡深陷,模样煞是可爱。
    傍晚,叶世泽带着一家人在宫门前下了马车。
    但叶世泽早就想亲自毁了这场婚约,如今见到小女儿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如今人多眼杂,若是当众闹翻脸也不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原地僵持。
    叶轻杳与梁世琛的婚约,也是邺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了,故而有人看到这一幕后也并未有惊讶的意思。
    一时之间,周遭空气仿佛静止。
    他这句话可不止暗讽了梁世琛一人,更把叶轻杳包含在了其中。
    暗自剑拔弩张的几人:“.”
    蒋寒见状不禁摇了摇头。
    当皇后将这想法说予明德帝听后,他不仅没有动怒,反倒还下旨大办一场,将朝廷命官都齐聚一堂,并又单独给女眷开了一席。
    远处是窦凌云骑马停在了几人面前。
    奔跑间她想要回头让窦凌云拉她一把,却见那人不知何时早就没了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眼见着这俩姑娘的身影已经混迹在人群里看不见了,窦凌云这才抬起胳膊怼了下旁边的人。
    “你让李玥瑛去探叶清漪的口风,你确定她靠谱?”
    窦凌云身边那人手里轻摇着折扇,气定神闲地目睹了全过程。
    除了李景知还能有谁?
    他神色淡淡地看了窦凌云一眼:“那不然换你姐姐过去?”
    嘉乐郡主窦琅玉?!
    算了算了,她本就在先前的女魁赛上对叶清漪多加欣赏,说不准还会跟着她一起骂李景知。
    “还是你妹妹窦雯玉?”
    窦凌云:“.算了算了,本将军现在觉得,李玥瑛最合适不过!”
    “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窦凌云此话一出,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久到周围都已经没什么人了以后,才听到李景知微不可闻的话:“我害怕.”
    怕叶清漪不愿再见到他,怕事实确实如传言那般,更怕他会在她面前因为控制不住自己而失态。
    但窦凌云听到此话后却不赞同:“既然如此,那你还让李玥瑛去接近叶清漪做什么呢?你若是当真要抽身,就不该再去打扰她。”
    “你根本就还没放下,所以一次次的不甘心,一次次的拿起却又放不下。我虽不知你们二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事情是出在了你身上,可你为何就是不肯遵从本心呢?”
    “本心?”
    李景知闻言竟是苦笑出声。
    他何曾有过追求本心的权利。
    从他亲耳听到父亲要他放弃科考的那一刻,他便再没有遵从过本心的时候。
    生在定国公府的人,又有哪个是能遵从本心的呢?
    他想要迈出的这一步,对他来说难于登天。
    “你说得对,问题的确是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李景知孤身往前走,明明夕阳暖暖地打在了他身上,可却仍从他的背影看出了落寞与寂寥。
    他的长姐,将被困在深宫一生;他的二哥,双腿残废,至今仍在拖累他的二嫂;他的三哥同他一样,再也入不了仕途,被金银所染,变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他的三嫂被困在四方大院,最终落得个半疯半傻的下场。
    他们定国公府的人,注定不得善终。
    谁若同他们沾上了边,亦是同等惨境。
    待所有人都入了席,宫宴便也就此开始。
    帝后坐在上首,左右两旁满是臣子,大殿的中央用屏风隔开,分别是男席与女席。
    叶清漪并未同方月梅母女坐在一处,她被李玥瑛拉着与定国公府的女眷同席。
    有不知情的人凑到叶轻杳身边轻声询问:“怎么你姐姐没有跟你们坐在一起啊?”
    那姑娘原本只是因一时好奇,并没有多大的恶意,但偏偏叶轻杳故意将声音高高提起,清脆的嗓音甚至都传到了男席。
    她说:“我姐姐就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人呢,一边与小国舅一拍两散,却又一边还缠着定国公府的姐姐们不肯撒手,一边霸着蒋大人,一边又与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婿纠缠不清,你们习惯了就好了。”
    一时之间,男席的叶世泽与女席的叶清漪都成了目光所向。
    殿中的歌舞乐声仍旧进行着,但空气中却仿佛静悄悄的,甚至都能清晰地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
    静默一瞬后,是立即炸开的纷纷议论。
    恶意四起的目光全都集聚在了叶清漪的脸上。
    她身旁的李玥瑛见状白眼一翻:“你算哪根葱啊,本小姐就喜欢清漪姐姐,是本小姐执意要她坐过来的,你管的着吗你!”
    “听你这酸溜溜的语气,莫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吧,怎么,你眼红嫉妒啦?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眼看着李玥瑛就要与叶轻杳吵起来,女席上首的位置上有人扬声截断了两人的话,那人声音清灵,音量虽不大,却有十足的渗透力,只见她抬起头来,目光冷冷扫过叶轻杳的方向。
    “哪里来的这么没规矩的女子,来人,把她赶出去。”
    开口说话那女子,正是嘉乐郡主窦琅玉。
    她下令后,又将目光转向叶清漪,语气柔和下来宽慰道:“叶姑娘不必将此话放在心上,得许多男子爱慕,说明叶姑娘足够优秀。”
    “嘉乐也对叶姑娘的才情仰慕许久,当年败于叶姑娘手下后便一直勤加用功,若有机会,还望能再与叶姑娘比试一场。”
    这话可谓是给足了叶清漪面子。
    在场的众女子见有嘉乐郡主相护,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而门外也确确实实有人得了嘉乐郡主的令,冲进门来就要将叶轻杳带下去,此番一闹,她就要成为第一个被扫席出门的人了,那样的话还会让叶世泽就此蒙羞。
    当真是行为做事半点后果也不考虑。
    听着叶轻杳的哀嚎与求饶,窦琅玉终究还是顾及她家里人的面子,吓唬吓唬她便又就此作罢。
    一场闹剧结束,此事便也这么就此揭过了,这毕竟是叶世泽的家事,明德帝也不好多过问,只得将话题转移回正事。
    “此去寒水县,辛苦诸位爱卿,既然劫官银与女子失踪案都由这群山匪所为,而其首领董昭也已经伏诛,此案便就此了解了吧。”
    “陛下!”
    眼看着这桩案子又要草草结束,窦凌云当即便坐不下去,正要起身,被身旁的蒋寒一把按了回去。
    明德帝锐利的目光随之落在窦凌云的身上:“窦将军?你可是对朕的决策有何意见啊。”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窦凌云的身上。
    蒋寒担心他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忙朝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梁丞相坐在位置上笑得一脸精明:“陛下过虑了,此案皆已水落石出,想必窦将军是想称赞陛下的圣明,一时激动,所以才如此。”
    明德帝闻言脸色舒缓了不少,就在他要继续往下说时,窦凌云一把挥开了蒋寒的手,不顾其余人劝阻的目光,起身从座位上走到了大殿中央,直愣愣地跪在了明德帝下首。
    “陛下!此案疑点重重,至今仍未解开,岂能说结案便结案!”
    窦凌云这话,同质疑明德帝的做法没什么区别。
    顿时,明德帝的脸色挂不住了:“你竟然敢斥驳圣意?!”
    窦凌云忙俯首:“陛下言重了,臣不过就事论事!且不论京城里那群女子是如何被人掳走的,是否在京城里有内应,而那群女子要被送去何处更是有待查明!”
    “臣已在奏折上写了此事兴许与羌族人有关,理应彻查!万一这大邺有人同羌族勾结该如何是好?!”
    “大胆窦凌云!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些什么吗?!”
    明德帝身前的碗筷被他尽数拂落,天子突然震怒,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屏息不敢出声。
    唯有窦凌云,依旧笔直地跪在那里。
    “陛下,五年前,臣的兄长与叶大人便提醒过陛下一次,那时,陛下没有听,所以五年后,他们又卷土重来,倘若这次依旧如此,五年复五年,臣斗胆问陛下,大邺还能有多少个五年?!”
    “窦凌云!”
    空气仿佛都已经在此刻凝固住了。
    他这话太过大逆不道,已经不只是斥驳圣意的罪名了,他这是在咒这个王朝,咒明德帝这个皇帝。
    纵使窦凌云本意不是如此,但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是这个意思。
    明德帝此时已经怒火中天,他胸口上下起伏不停喘着粗气,当即便拍案怒吼:“来人!!把这个贼心可居的逆臣给朕带下去即刻斩首!!!!”
    “陛下三思!!”
    两道不同的声音分别从男席与女席传出。
    只见李景知与窦琅玉两人几乎在同时冲了出来,跪在了窦凌云身侧。
    明德帝见状挑眉,语气更加沉闷:“怎么,小国舅这是把自己划分在窦家名下了?”
    曾经便时常有人传,窦琅玉与李景知感情深厚,必将成为一段佳话,只不过在李景知不学无术后,这么说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如今再次提起却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要知道,五年前李景知与窦凌云已经形同陌路了,如今却又
    很难不让人从中多想。
    但李景知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陛下,景知行事从不论私情,只讲理看公道。”
    “窦将军驻守边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寒水县时亦是尽心尽力,如今我大邺本就没有杰出的武将了,倘若窦将军因此而获罪,那将是我大邺的损失!”
    窦琅玉在旁跟着附和:“陛下,凌云这孩子从小便无法无天惯了,在边关这么多年更没有人管着他,说话做事便没有边际了些,但凌云他绝对对大邺,对陛下没有二心啊!还望陛下明查!”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让明德帝心中又增添了些许愤懑。
    “你们若不主动提及,朕险些都要忘了,李景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掺和朝廷上的事!你的手什么时候伸的这么长了?!还有窦凌云擅作主张带兵剿匪的事朕还没同他清算呢!”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焦灼起来,李景知只能硬着头皮为自己辩驳:“回禀陛下,景知此去寒水无心插手朝廷上的事,景知只是想要去救三哥,还望陛下明查!”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李景知一噎。
    他今日出来为窦凌云说话,便已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插手政事了。
    顿时,李景知哑口无言。
    窦凌云见状当场冷笑出声,惹得众人纷纷侧目看他。
    他像是一只难以驯服的雄狮,此时站起身来,给人一种即将要对猎物露出獠牙的错觉。
    “若不是我当时擅自动用兵权,李景知、李敬轩以及叶清漪恐怕都要死在那土匪窝了!还有那群无辜的女子,陛下,你难道要为了所谓的权力,为了这所谓的规矩,要搭上这些人的性命吗?!”
    说着他不顾众人的目光,当即俯身从地上把李景知拽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窦凌云举止粗鲁的褪下了李景知身上的衣袍,露出他身上条条状状的疤痕,有些甚至刚刚痊愈,上面还残留着擦不掉的血痕,触目惊心的画面很难想象出这位身躯究竟经历了什么。
    “陛下,李景知以身试险,只是为了剿匪,而今你却要给他扣上一个插手朝政的罪名,当真是大邺的好帝王!”
    窦琅玉闻言两眼险些一黑,她带着哭腔怒吼:“窦凌云!你给我住嘴!!”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明德帝已经门外候着的守卫传唤了进来。
    他心里自然也知道窦凌云杀不得,但今日窦凌云行为举止简直太过肆意妄为,若不严惩,他今后何以立足?!
    “把窦凌云和李景知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李景知伤还没好利索,倘若再挨五十个板子,哪能受得了。
    定国公在座位上已经坐不住,他正要起身为李景知开口求情,却听窦凌云在殿中央掷地有声道:“李景知那五十个板子,本将军替他挨四十!”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窦凌云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但真要挨上九十大板怕是身子骨也受不住。
    但明德帝却先一步冷笑止住了所有想要开口求情的人:“好啊!窦爱卿所求,朕允了!”
    一场好好的宴会最终不欢而散。
    殿外是窦凌云杖刑的声音,却只闻棍子打在身上的闷响,完全听不见少年人发出的半点动静。
    夜晚微风阵阵,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众人散去,宫中沉寂无声。
    李景知十杖打完已经隐约能看出血迹,他扶着后腰,艰难地往外走,小雨淋在身上,冷热交替间竟然止住了不少痛觉。
    窦凌云这九十杖打完恐怕要人抬着回去了,故而窦家已经派了人在外等候。
    李景知刚走出行刑的地方,便见窦琅玉正撑着伞等候在原地,见到他出来后,窦琅玉忙迎上前去,将手中的伞撑在了李景知头顶。
    “今日多谢你肯为凌云说话,还害的你平白无故受了刑,你还能走回去吗?”
    李景知不动声色退后半步,将二人距离拉开,随后摇头道:“无碍,我的侍卫还在外面等着我,你回去等窦凌云去吧。”
    “好,那我先将你送到马车上。”
    李景知正跟着窦琅玉往外走,突然便见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随着窦琅玉迟疑的目光往前看去。
    同一条宫道上,相隔不远处,正有一人撑着伞站在了原地。
    那是个女子,一身湖蓝色绫罗纱裙,裙摆被雨水打湿垂在了脚踝边缘,一半的面容掩在伞身下,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她的身姿,是李景知再熟悉不过的。
    欲言又止的呼唤反复在嘴边打转。
    直到那女子手中的伞无力脱落,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到了一旁,一直被掩在伞身下的面容瞬间变得清晰。
    叶清漪孤身一人站在他们的对面,任由雨水不断兜头淋下,浇灭了她一身的傲骨。
    她担心李景知的情况,于是便在此等着他出来,没想到竟是她多余了。
    叶清漪倔强般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这一次,身后没有像往常那样传来阵阵脚步声。
    也没有人再急切的跟在她身后,唤她“夫人”。
    但叶清漪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是李景知艰难迈动的步伐,以及牵扯到伤口时撕心裂肺的痛意。
    窦琅玉在他身边问道:“你不追吗?”
    冷汗连连的李景知:“我好像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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