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见你
沈诉诉躲在马车里,没敢出去。
她拽了一下沈严的袖子说道:“阿爹怎么办,我听到士兵把我们的马车围起来了,呜呜呜。”
沈严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乖女莫怕,待会儿咱们出去,慢慢与这叛军首领解释。”
沈诉诉抱着暖炉哭:“阿爹,这怎么解释得住啊,顾南舟那个混蛋,自己领圣旨去了,将我丢在这里,人家叛军一定恨死我了。”
她捂着脸,呜呜地说道:“他们会把我抓起来,关到牢里去,用我来威胁顾南舟,顾南舟肯定不会管我,然后我失去利用价值,他们肯定就会把我杀了。”
沈严喝着茶想,沈诉诉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阿爹,我待会先让重九想办法跑,如果跑不了,我就先下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找个空子溜了。”
沈诉诉是真的慌了,声线都抖了起来:“反正……反正我活不长,死了不亏。”
沈诉诉高声对重九说道:“重九,找个机会溜出去,你加油。”
他一惊,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愣在原地,指着顾长倾,说不出话来。
在所有士兵与将领的目光注视下,沈诉诉大喊一声:“顾南舟——顾长倾——大混蛋!我早就不跟他过了!”
他伸出手要拦着她,却被沈诉诉低下头,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沈严连忙道:“诉诉啊,可别说这样的话。”
“诉诉呢?”顾长倾一拉白马的缰绳,问道——他骑得还是在长洲县里的那匹马,凌飞渡随侍在他身后。
顾长倾正待开口唤沈诉诉,但她人已经一把掀开了马车帘子冲了出来。
顾长倾自言自语小声道:“莫非岳父没说?”
“是!”重九也慌了,他一扬马鞭,马车往前疾驰而去。
“莫让她跑了。”顾长倾纵马而来,提高了音道。
见沈诉诉的马车被逼停,顾长倾拨开军队,身骑白马来到包围圈的中央。
“他们追过来了。”沈诉诉催促重九,“快跑。”
“顾南舟都做那事了,怎么投降?!”沈诉诉紧紧抱着自己怀里的暖炉,命令道,“快跑!”
重九驾车的技术是有的,他驱赶着拉车的马,竟真的要冲出军队的包围,那些士兵不敢伤沈诉诉,只能尽力拦着。
沈严对她点点头:“乖女去吧。”
“不要,阿爹你就留在这里,他们要找的是我,与顾南舟成亲的是我,我待会出去就大喊一声‘顾南舟大混蛋’,看看能不能表明一下我的立场。”
顾长倾愣住了,他见沈诉诉抬了头,她的手指吓得发抖,那双眸也凄惶不安。
重九正吓得瑟瑟发抖,一抬头,却见到顾长倾身着银甲,身侧别着那把熟悉的横刀,坐于白马之上,一派首领的姿态。
她还没理顺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精准地找到罪魁祸首:“顾南舟,你放我下来。”
沈诉诉这回是用了力,他手背上出现两道深深的齿痕,隐隐有血色渗出,他没躲,就让沈诉诉咬着。
两人的视线相触,沈诉诉呆住了,她本就情绪激动,身子行动不便,又突然看到顾长倾,惊讶之下,她的身子一软,竟站不稳了,摇摇欲坠,马上要从马车上跌下来。
“诉诉,岳父没与你说吗?”顾长倾问。
——她怕有人不知道顾长倾的表字,把他的两个名字都叫了出来。
“阿爹,不对劲啊,你怎么不阻止我啊?”沈诉诉想,她老爹肯定不舍得让她孤身赴险。
沈诉诉知道没希望了,她站起身来,正色对沈严说道:“阿爹,我先下去了,我拖住他们,你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
“小姐在前边,咦,小姐怎么跑了?”小满与一众沈家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呃——”沈严一愣,他提了一下自己的腰带站起来,“要不阿爹与你一起出去?”
“诉诉?”他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重九见前方军队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连马鞭都要握不住了:“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吗,要不咱们投降吧?”
沈诉诉摸了一下自己的暖炉,刚准备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却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
小满看着他,结巴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姑姑……姑爷?!”
顾长倾眼疾手快,纵马靠近她,长臂一伸,将她抱到了马上。
顾长倾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但沈诉诉推着他,要从马上跳下去。
“臭混蛋,大骗子,顾南舟,你就是个大坏蛋,呜呜呜!”沈诉诉方才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沈诉诉的马车在前边跑,顾长倾领着军队在后面追——他在想,沈诉诉不会真的不要他了吧?
最后,重九没能冲出去,军队将沈诉诉的马车包了个严严实实。
他离得远,声音又被马蹄声掩盖,沈诉诉总算听到他高声说的话了,但听得模糊,没认出他来。
沈诉诉乘坐的马车在前,顾长倾只寻她,所以后面落下的车队先遇上了顾长倾。
沈诉诉靠在他怀里,愣了好一会儿,许久,她瞪大眼问道:“顾南舟,你干嘛?”
沈严在马车里笑得发抖,在场所有人皆愣住,片刻之后,那些对顾长倾无比崇拜信服的将士们缓缓地将怀疑的目光移向顾长倾。
后面的车队里都是沈家那些亲近的下人,他们见了顾长倾,颇有些惊讶。
沈严险些笑出声来,他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好女婿,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哎呀哎呀,你怎么成叛军首领了?”沈严赶紧从马车里跑了出来。
沈严怂,马上把锅都甩到顾长倾身上。
“放我下去!”沈诉诉瞪着顾长倾,眸子里有了怒意。
她的手还是极凉,但顾长倾知道她没在开玩笑,便将暖炉塞到了她的怀里,将她抱了下去。
他自己也翻身下了马,站在她身边。
一旁的军队里,凌飞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多将士都在憋笑,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顾长倾出糗,就……挺好笑的。
那传说中的江南第一美人,果然不是好惹的,你看,就连顾长倾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回去吧。”顾长倾命令道。
军队调转了方向,准备回驻地去,这里只留下沈诉诉与顾长倾等人。
沈诉诉咬着唇,抱着暖炉,闷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沈严在马车里对着她微笑。
“出去。”沈诉诉把她老爹赶出马车。
“你肯定也知道。”沈诉诉恶狠狠地说道。
那边小满跑了过来,便看到顾长倾与沈严灰溜溜地站在一旁。
“小姐,小姐怎么了?”小满连忙问道。
她上了马车,便看到沈诉诉躲在马车里生闷气。
她面前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张和离书。
沈诉诉气得手抖,笔都拿不稳,小满碰了一下她的手背,发现她的手脚极凉。
她连忙替她将怀里的暖炉拨得旺了一些,惊恐地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身子这么凉,我我我出去叫姑爷过来……”
“小满,我也讨厌你!”沈诉诉怒道。
她将和离书写好,塞到小满怀里,扬起下巴对小满说道:“去,将和离书给他。”
沈诉诉抬高了声说道:“顾南舟是臭混蛋,我不跟他过了!”
小满把沈诉诉刚写好的和离书递给顾长倾,她小声问:“姑爷,这是怎么了?”
“我……”顾长倾朝着沈诉诉马车的方向走了一步,他不知从何解释。
“南舟,我先走了哈。”沈严幸灾乐祸地骑上马,对顾长倾说道。
“是,岳父。”顾长倾没想到沈严不敢对沈诉诉说出真相。
他还留在这里,重九与小满守着马车,沈诉诉也不出来,他还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封和离书。
沈诉诉在马车里骂骂咧咧,骂累了,她就喝口水继续骂。
“重九,驾车回去西域,我自己一个人去闻叔那里。”沈诉诉对重九说道。
重九欲言又止:“小姐,您不听听姑爷解释吗?”
“不听,你走远点,重九,我恨你!”沈诉诉捂住自己的耳朵。
“诉诉!”顾长倾又唤了她一声。
重九正准备驾车,但顾长倾将马绳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顾南舟,你走开。”沈诉诉在马车里赶他。
“不。”顾南舟说。
沈诉诉在马车里气哭了,顾长倾赶紧跳下马车。
“小姐,是不是我们走得太快了,这应当是误会,您要不要听姑爷说说?”小满劝道。
“小满,你也下去,我讨厌你!”沈诉诉把小满也赶了下去。
她抱着怀里的暖炉,靠在马车的榻上,耳边一时间安静下来。
沈诉诉的思绪纷乱,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顾长倾就成了叛军首领,那玩意不是一个老头子吗?
而且他几乎天天都陪着她,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些?
最关键的是,他做这种事,居然敢骗她,他罪该万死,极其可恶。
沈诉诉在马车上抹眼泪,还吸了吸鼻子,顾长倾都听到了。
他敛息屏气,偷偷来到马车外坐着,他有意隐藏自己的声音,沈诉诉就听不到。
“臭混蛋,大坏蛋,当初就应该把你丢了,居然骗我,还派军队吓我,我还想着带你一起跑,你人就不见了,呜呜呜……”沈诉诉趴在桌子上哭。
顾长倾听到沈诉诉要带着他一起跑,心念一动,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出声了:“诉诉,此事是我错了。”
“走开!”沈诉诉怒道。
她的手一扬,竟发现自己怀里的暖炉灭了,身体骤然冰冷下来。
沈诉诉的胸口起伏,轻轻喘熄着,她忍着没出声。
在外边的顾长倾久久没有听到她的骂人声,又听到她不适的喘熄声。
他转过身,也忘了沈诉诉还要赶他走,直接打开马车门,挤了进来。
沈诉诉靠在榻上,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顾长倾,她的面色极红,只咬着牙说了声:“顾南舟,你出去,都与你和离了。”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顾长倾靠了过去,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诉诉,我接圣旨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拿到诏令,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我做此事,若失败了,你知道真相,会受牵连,我便瞒着你。”
“我本准备拿到兵权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但你当日就离开了,但圣旨已经接到,我只能先去将兵权拿过来,我对重九说十日之后我回来寻你,便一路追你至此。”
他抱着沈诉诉,语速极快地说了一长串话,生怕沈诉诉捂住耳朵不听。
沈诉诉闹着推他的肩膀:“你这是在追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以为叛军首领恨我,要将我抓了去威胁你。”
“你混蛋!”沈诉诉又哭。
顾长倾给她擦眼泪,轻叹:“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的手背上还有沈诉诉不久之前留下的咬痕,沈诉诉不怜惜他,又侧过头咬他。
顾长倾就让她咬着,沈诉诉现在没什么力气,咬人也不疼。
他低着头,凝眸看着她,眸间的情绪含着歉意,并无怒意,只是带着一丝想要慌忙解释的焦急。
“我不该骗你,我也做好了你会生气的准备,只是我没想到,误会如此大。”顾长倾将她眼角的泪痕拭去。
“诉诉想要如何罚我都行。”他低头,额头抵着她冰凉的前额说道。
“走开,我讨厌你。”沈诉诉气还没消。
“等你身子好点,行吗?”顾长倾赖在这里没走。
沈诉诉拿脑门撞了一下他的额头,疼的却是自己,她皱着眉,只觉得眼前的顾长倾碍眼。
顾长倾给她揉着额头,温声说道:“诉诉莫要如此。”
“我能怎么罚你?”沈诉诉推着他的胸膛,她恨不得把顾长倾推下车去。
顾长倾捉着她的手腕,声线依旧平缓且富有耐心:“诉诉只管提便是。”
“我回长洲去,你不要再来见我了。”沈诉诉咬着牙说道。
“诉诉确实知道如何罚我。”顾长倾轻叹一口气,“那何时来见我?”
“我以后都不见你了,你与和离书过去吧。”沈诉诉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絮絮叨叨说道。
顾长倾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按着她的额头说道:“身子还凉?”
“这个病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沈诉诉皱眉说道。
“我会去皇宫替你取药。”顾长倾理着她的长发说道。
“不要,我不吃。”沈诉诉赌气。
“莫要如此闹脾气,我不吵着你,等你气消了,再来见我,可好?”顾长倾妥协了。
“谁要你给的药?”沈诉诉将自己的暖炉抱了过来,“替我点上。”
顾长倾将金丝炭重新点燃,沈诉诉把他往马车外推:“走开走开!”
“诉诉——”顾长倾不想下去。
“你下去。”沈诉诉盯着他说道。
顾长倾看着她半晌,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马车,现在她情绪激动,不能逼着她。
“领大小姐回驻地,明日我护送她回长洲县。”顾长倾对重九与小满说道。
沈诉诉一路上累极了,情绪平复之后,她抱着暖炉睡了过去。
他们一路来到泽县,她入住县城里的驿馆,次日,沈严来寻了她。
“诉诉,阿爹确实知道此事,我也觉得你最好是不要知情,这对你来说,更安全。”沈严对沈诉诉说道,“我后来不告诉你,是想让那小子吃个瘪。”
“你情绪来去得快,若是早些知道了,又要原谅那个臭小子了。”沈严道。
沈诉诉哼了一声:“我不会见他了,我才不想当皇后。”
她上辈子当皇后,当得是真的怕了。
“那阿爹陪你回长洲。”沈严轻叹一口气道,“你若气消了,再去见他便是。”
“我才不会再去见他!”沈诉诉恼了。
“好好好。”沈严举手投降,不敢再惹沈诉诉。
沈诉诉又回了长洲,她本以为顾长倾会赶紧去搞他的事业,没想到他将驻地转移到了长洲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事。
他这架势,明摆着是在说,若他推翻魏朝成功,就准备将都城定在这里了。
沈诉诉气急败坏,写了封信给顾长倾,让他赶紧从长洲县出去。
顾长倾耐心地给她回信,从地理位置到风土人情等各项方面给沈诉诉列出了十几条长洲县的好处。
言下之意就是,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沈诉诉回了沈府住着,他就留在闻府那边,她怕出门偶遇顾长倾,好几日都没出门。
后来,她实在憋不住了,要出去玩玩,便又给顾长倾写信。
信件内容:“顾南舟,我要出门吃饭,你不许出门,不许撞见我。”
顾长倾给她回信,内容是个单字:“好。”
江南坊间传言,这顾长倾的娘子是追不回来了。
顾长倾很想与沈诉诉和好,但她一直不愿见他,他心里还藏着事,比如那份很像沈诉诉亲手写的关键情报。
不过,他们以后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说,所以顾长倾也没急着去寻沈诉诉。
他知晓沈诉诉的脾气,这事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沈诉诉与顾长倾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时间长到,顾长倾都快把长安城给攻打下来了。
以前的长安或许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有了薛宸当内应,还有那份神秘的情报,顾长倾什么时候想要攻入长安,什么时候就能做好准备。
顾长倾要做万全的准备,但他念着沈诉诉的病,便提前按照那份情报上的内容,领了一队人,先潜入了长安的皇宫。
他孤身进入皇宫的宝库里,却在那宝藏的中央,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他戴着皇帝的冠冕,身着华丽的朝服,转过身来,与顾长倾对视着。
顾长倾认出他来,这应当就是魏勉。
沈诉诉与他的事,早已经传开,而他至今仍不知沈诉诉与他是什么关系。
“这是她的药。”魏勉手里拿着一枚宝匣,远远地看着顾长倾,“我原想等她入了宫,便将这药给她。”
顾长倾知晓这解药世间只有一份,便眯起眼,看着魏勉,没有贸然靠近他。
他怕他将那药毁了。
——他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就是,魏勉是如何知道这就是沈诉诉的解药。
“她很倔强,直到她快要死了,我才知道她需要这解药。”魏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顾长倾盯着他,又觉得他说的话逻辑不通。
“你不知道吧?”魏勉看着顾长倾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他带着决然的恨意说道:“你不知她会主动牵我的手,会主动抱我,会吻着我的唇,会与我在床榻之间——”
顾长倾眸间染上一抹戾气,手中横刀击出,竟打算直接取走魏勉的性命。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这可能只是魏勉的臆想,但是——他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魏勉将装着解药的宝匣挡在了自己身前,顾长倾生生收住了刀。
“你是当真在意她,若不是你,是别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将解药赐给她,就当,是我亏欠他的。”
“但是,顾长倾,你不行,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毕竟我提前将顾家满门抄斩了,但你竟还活着。”
顾长倾只当魏勉在说疯话,他盯着他手里的解药,只想寻一个空隙,将药夺回。
外面等着的部下担忧他安全,推开宝库的大门,执刀对准魏勉。
“我就等着在你面前将它毁了,在你的军队北上之后,我日日夜夜都守在这里,就等着你前来。”魏勉笑。
顾长倾沉默不语,他观察着魏勉手上的每一个动作,寻得机会,只朝前飞身而上。
魏勉另一只手握着淬了毒的匕首,朝那宝匣击去,顾长倾担心那宝匣里的解药被毁,只侧过身,将魏勉手中的匕首拦下。
那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左肩,而他也将宝匣握在手中,手里执着的横刀直接将魏勉的右臂斩落——盛怒之下,他甚至还记得留了他一条命,因为他无法确定这宝匣里是否真的有解药。
他知晓这可能是魏勉的计谋,但他不能让沈诉诉的救命之药有丝毫闪失。
顾长倾按着自己受了伤的左肩,单手将手里宝匣打开,内里空空如也。
魏勉倒在血泊里,朝某个方向一指,他反手将那淬毒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断断续续地说道:“在那里……我哪里舍得她再死一次呢……”
顾长倾带着伤冲了过去,将新的那个宝匣打开,内里果然躺着一枚纯白的解药。
而后,那伤口里的毒素沁入血脉,他皱着眉,身形摇摇欲坠,一旁的部下连忙冲了上来,将他扶着。
他将沈诉诉的解药按在怀里,人已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