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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疫病

    第二十七章疫病
    “谁人诬害我!”
    章余眼光噌地一亮。
    对啊,陛下也提到他的眼线众多,唯一能让陛下看中的就是他手下的那些能人异士,尤其有一人,擅伪装,模仿几乎可至以假乱真。
    未曾料到陛下竟对他如此了解,连他私下里养的人都摸了个清楚。
    章余背后发凉,原来都是陛下算准了。
    如今荟萃阁放榜,利益当前,人心思动,各自算计,自然不似先前那般协力同心。再者论,夏承烈守在长安,燕王强硬地对上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故而,当务之急是消磨群臣对燕王的信任。
    章余豁然开朗,立即将从前投效的大盗悄悄唤来。
    夜静更深,燕王所居之所灯火未灭,大盗敏捷地翻墙走瓦,无声无息。
    屋内忽而响起人声:“殿下,女帝用冬闱笼络人心,此时已有倾倒之势,再不能拖延,而刘绪一直不见动作,心意可疑,女帝不死,则殿下大计不成,请殿下主动出手。”
    “陛下毕竟年纪小,年轻气盛,或许还在气相公阻她登位,只要君臣二人把话说清,陛下知晓相公是真心辅佐,自然会听取相公建议的。”
    辅佐庸才也是辅佐,辅佐徐璎也是辅佐,前者肚子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坏水,后者有几分巧思,从她对待夏承烈便可以看出她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章余得知其情,冷笑一声,嘲讽道:“刘相眼光可真是好,正儿八经的君主不侍奉,暗地里寻来这么些妖魔鬼怪,还未登位就早早将功臣算计了,算他刘绪自食恶果。”
    主事不忍,上前道:“既然宗室之内无有比过陛下之人,不如悉心辅佐陛下好了。陛下北征有胆识,设冬闱收揽人心有谋略,就是相公你多次上书斥责抨弹,陛下也从未动怒,可见心胸宽广,相公何必舍近求远呢!”
    “天要亡我大晋啊!”刘绪悲怆,举袖掩面,心中一片寒凉。
    “本想待刘绪杀掉徐璎,好借此登位,揭发其弑君之行,收揽相权,一举两得,谁知这人实在无用,白费那顶好的药粉。”
    估计燕王还等着“瘟疫”爆发,他拿出解药救世呢!
    章余微微勾起嘴角。
    主事穿过长长的廊道,想到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竟然还在冬闱吊了尾车,淡淡的喜意在心中泛开。
    刘绪冷脸,主事无法,只好先出门去帮忙熬药,让刘绪自己冷静一下。
    这个夜晚注定不宁静,主事巧借名目,暗中将名医带入相府,帮刘相摸了脉,察觉有异,不似病症,疑为毒,名医广查医书,终于确定,是一种名唤“雷霆”的药剂,本用于调动情绪,服用后嗔怒无度,有毒性,长期服用可致死。
    大盗暗惊,怒火直冲云霄,竟有如此歹毒之人,蛰伏听完他们的计划,勾走燕王的玉佩,飞身轻点瓦片,急忙回章宅复命。
    刘绪独坐屋中,耳边不停回荡主事的话。
    刘绪扪胸,激动道:“我多次上谏,她哪回听过?又跑去幽州,鞭长莫及,如今她才是那个远!”
    刘绪叹了一口气,阖上双眸。
    虽说行事偏激,荒唐了些,但也是因为经验不足,无人从旁教导,只要稍加引导,引她走上正途,晋国江山必然安稳无虞。
    刘绪大惊,谁人能无声无息地给他下毒,经彻查,真相竟指向燕王,这回刘绪颓然地滑坐在地。
    “你前去将他们的药换,拿回来,投入燕王他们自己的饭食中。”章余转念一想,又道:“不,待流言起,在他们得意之时投下,效用更佳。”
    “安回春,你不是会配入邪散吗?去幽州,投其水井,此药入体,发作症状与疫病无异,徐璎即位不久便爆发疫病,实不配为君,当取而代之。”
    在“大晋兴,燕践祚”流传之时,燕王却染上疫病,可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
    “燕王手里的入邪散该如何?此药若流入幽州,后果不堪设想。”
    权且辅佐她,在宗室里挑几个机敏的孩子过继到她膝下,由他耐心教导,下代君主便无需担心了。
    几日过去,又至月黑风高夜,长安居民的睡梦被一声声怪异的鸣叫扰断,披衣起身,倾耳细听,辨认出叫的竟是:“大晋兴,燕践祚。”
    有胆大的上前,脚边竟然窜过一只狐狸,翌日天亮,人心惶惶。
    百姓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惊奇于狐狸口吐人言,经人解释才知道说的竟然是大晋兴盛要燕王登基做皇帝,这可炸开了锅。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政令,有人担忧:“我家儿郎好不容易考上荟萃阁,怎么又要换皇帝?冬闱可不能不作数!”
    官员们不同于百姓,知晓这是仿照史书的立威之行,看燕王的目光顿时转变,借着抓宁王无诏回长安便罢了,这么急着上位,吃相未免太难看。
    夏承烈警觉,时刻做好破城入宫准备。
    燕王得知传言,惊悚地辩解道:“我未曾做过此事。”
    属下暗自埋怨燕王竟瞒着他们独自行事,分明是不信任他们,跟着燕王几十年,他们还不知道燕王是何脾性?
    心机深沉,惯会伪装,坏事都是别人做的,自己撇了个干净,完了还要卸磨杀驴。
    “是,殿下,您当然不会亲自动手。”
    不知道又背着他们找了谁。
    燕王见他们脸色不对,紧忙说:“这也不是我吩咐的。”
    是是是,怎劳您开口呢,通常您只旁敲侧击一下,自然有人主动帮您前去,达成目的。
    “谁人诬害我!”
    燕王大发雷霆,他苦心经营几十年淡泊名利,竟在最关键的时刻毁于一旦。
    属下无语,装得可真像啊,此事得利之人唯有他,不是他,难道还能是远在幽州的女帝吗!
    “殿下,既然有此机会,不若顺应天命,登基为帝。”燕王不肯承认,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只有顺着他,跟他一起演。
    果然,燕王假惺惺地说了一堆话表明自己的正义性,最后勉为其难地接受属下的提议。
    然而未等他们联系群臣,当夜仍有狐鸣,“大晋兴,燕践祚”之言不绝,扰得众人无法入眠,气道:“燕王增加威信,一夜便够了,这要闹到何时!”
    刘绪在相府养病,反正皇帝不在长安,奏折也不入长安,朝会只能面对面干瞪眼,索性请假待在府里。
    不少官员登门探望,主要是看刘绪的态度,谁知刘绪一反先前态度,定言狐鸣是有人装神弄鬼,妖言惑众,见刘绪态度陡转,他们便也歇了心思。
    第三夜,叫声还未停歇,有人忍无可忍,就是冒着犯禁也要出门抓“狐狸”。
    一人出头,其余人也跟随,拿起家里的笤帚、锄头等物就往外走。黑夜里,众人齐心围追堵截,哪知狐狸没抓到,倒似闪过一个人影,“狐狸”溜走,人群里有人惊呼:“这是什么!”
    巡夜差役听到动静,举着火把赶过来,火光明耀,一块精致的玉佩跳入人眼,差役收缴了玉佩,赶百姓回家,急忙把玉佩上交。
    天亮以后,百官听闻百姓捉狐,抓到装神弄鬼之人身上的玉佩,纷纷前去认,眼尖地指着玉佩叫道:“这不是燕王殿下的玉佩吗?还是先帝所赐!”
    众人围拢了瞧,还真是,想不到燕王还亲身上阵,对他感官更加复杂。
    燕王属下心情不爽,这种事还劳他大驾,莫非是觉得即将登位,不需要他们了。
    刘绪托人给燕王传话,让他不要再半夜扰民。燕王心里苦,崩溃道:“真的不是我!”
    “那殿下的玉佩呢?”
    找不到玉佩的燕王说不出话,平时都好好戴在身上的,怎么忽然就消失了。
    刘绪一传话,果然不再有叫声,夜色回归平静,众人睡了个好觉,起床浑身清爽,有人称在清晨看到燕王的身影,而燕王依然嘴硬地说:“我只是亲自前去捉拿那背后捣鬼之人。”
    好吧,你说是就是,别再扰民就成。
    消停了几日,燕王忽被诊出疫病,大量的宫女、太监出逃,被章余带人拦下,别置宅院将其安顿,禀告了刘绪围府。
    燕王染上疫病了,这可是在长安!
    百姓惊惶,胆小的已经收拾家当,推车离开长安,生怕再不走就要封城等死。
    “长安生出疫病,我们该去往各处?”不少人迷茫。
    “不管去哪里,趁着还未封城,离开长安!”
    刘绪察觉百姓出逃之心,派人维持秩序,安定人心,引导百姓暂时迁去城外几里,等候长安情况安稳再回来。
    有官府护送,百姓们不再那么慌乱,贸然出逃沦为流民就不好了,于是听从安排迁去城外。
    而有家底的富商权贵们可就坐不住了,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不能变卖的全装车,前往幽州投奔徐璎。
    时至今日,皇帝还未回归长安,多半是对幽州有想法,他们原先舍不得长安的家底和根基,可如今命都要没了,财权就不足一提了。
    况且幽州还未发展起来,提前过去,慢慢打基础,家族又能繁荣昌盛,权衡之下,幽州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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